“……”话说到这个地步，煦和已经失去了继续对牛弹琴的兴趣，仰了仰头，神态倨傲道：“去就去，但学生必须说一句，宋……公子的病，与学生的柜子毫无干系。学生和柜子在与不在，都不会有任何影响。你们若再不叫其他郎中好好为他诊治，继续给他驱邪，喝什么圣水，就直接通知山下给他收尸吧。”说完一挥手，叫上薛谦帮忙，抬着柜子走了。

    素帛觉得他临走前还白了自己一眼，白了一眼！

    她很不服气，作为堂堂圣教圣女，她的使命是代替天神庇佑世人，怎么可能跟草菅人命扯上关系呢？一定是作法的技术上有问题，她暗自咬牙，决定重来一遍。

    此时夜已经深了，门外围观的学生大多已经回去歇下，只有一两个不知出于关心同学还是好奇心作祟还守在檐下，见先是许靖急急忙忙跑回去，再是煦和和薛谦抬着个柜子出来，都以为当真是他们在搞什么巫法，一见到她，赶忙上前询问自己会不会也惨遭毒手。

    素帛迟疑良久，才老实道：“贫道并没有看到煦公子等人有施术所用的符图谶纬之物，大家不要乱传，闹得人心惶惶。可能只是书院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刚巧宋公子体质比较弱，才有此劫。尔等只要回去安心睡觉，保持身心舒畅，并随身携带避邪之物，当可无虞。”

    既然圣女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就老老实实地散了。

    素帛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发现已经过了子时了，忍不住低头打了个哈欠。但还是坚持打起精神，回去重新画符。

    再回来的时候，帮煦和搬柜子的薛谦已经回来了。

    素帛左右看看，惊讶于煦和当真和柜子一起留在了后山。

    “他就不怕柜子里那石头真邪门，惹来什么鬼怪？”脑补着煦和一个人在深山老林与一堆奇形怪状的妖魔鬼怪搏斗的场面——可能那些妖魔鬼怪都得被他气死吧。

    薛谦微微挑眉，勾唇一笑：“圣女是不是忘了，那柜子里可还装着著名驱邪用品雄黄丹砂等物，还不少呢，莫非不管用？”

    好像很有道理，完全无法反驳，素帛悻悻地闭了嘴。

    深更半夜的第二场驱邪作法，她做的比第一次还要严肃认真。

    宋芮因为一天没有进食，又发着烧，加上惊厥数次，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凑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鼻息气若游丝。

    眼前的少年还这么年轻，前日看着还好好的，就要大限将至了吗？素帛简直不敢相信。

    再次喝下圣水的宋芮又短暂地安宁了一阵子，终于睡了一觉。

    说是睡觉，同昏迷也没有太大分别，他觉得火里仿佛有一条锁链将他捆在原地，动弹不得。他卖力挣扎，已快力竭，然而每隔一会儿都会因为皮肤被锁链勒紧灼伤而疼得打滚，而不得不放弃。幸好偶尔会有一丝丝凉风，从他的皮肤上划过，为他短暂地减轻些许痛苦。

    在屋子里守着他的王直讲、蔡司业、素帛、皓君和薛谦都彻夜未眠。

    可是他们的祈祷并没有令老天开眼，第二天一早，宋芮的情况还是不见好转。

    王直讲拉着蔡司业，已经在商议该怎么同他家里人交代了。

    第一次施法救人就是这样的结果，素帛心里很难受。

    皓君在一旁安慰她道：“我们已经尽力了，可宋公子命数已尽，天命难违，我们也没有办法。”

    怪天神，怪命数，怪煦和，还是怪自己？素帛觉得一宿没睡头脑有些不清醒，一时也想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