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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这才是维护圣教的正确方法

    素帛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室内,坐在镜前,摩挲着手上的小兔子,撇了撇嘴。

    伤害许靖的感情,非她所愿。如果可以的话,她多么希望他永远都是那么一副放肆轻狂的模样,笑起来好像所有的阳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义无反顾的勇敢和发自内心的自信明亮耀眼,多么令人心驰神往。

    这种好似太阳一般的热烈,任何向往光明的人都不会排斥,却能令只有在幽深冰冷的暗影里才能苟活的阴骘灵魂感到畏惧。

    她不是其中之一。

    可是玉兔犹在,纸张尚未破碎发潮或是泛黄,那个承诺过会像玉兔一样守护她的人,就说要跟她一刀两断了。

    她感到心里有一些委屈,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所处的尴尬的位置,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的态度。

    前者是她所必须承受的命运,她可以接受,但是后者……她觉得这种不被朋友理解和信任的失落感一时半刻着实难以消解。

    “多听人解释两句怎么了?长耳朵就是为了好看的吗?”

    她把小兔子放在桌上,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以平息心中的怨气,愤懑地感慨一句后,把茶杯放了回去。由于动作比较用力,茶杯里剩余的茶水洒了出来,打湿了折纸。

    她又急急忙忙地将小兔子从茶汤中抢救出来,拿到蜡烛边烤干。

    就在这时,皓君来给她送药,一进门就看她拿着一张造型奇怪,皱皱巴巴的纸,要凑近蜡烛点燃,沉着脸问:“许靖给的吧?”

    素帛怔了一下,把小兔子收回来,点了点头。

    皓君表示理解:“你想烧掉又心有不舍,也是正常的。”

    素帛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

    皓君便继续道:“你们刚才吵架了?”

    “你怎么知道?”素帛感到疑惑,用半是调侃的语气问了句,“莫非一直在监视我?”

    “我还没有那么闲。“皓君冷声回道,“许公子大呼小叫的,这会儿怕是方圆几十里都知道了。”

    说得也对,素帛想想就头疼,忍不住扶了扶额,坐了回去,抬手制止她道:“你要是想就我和他的感情问题进行说说教,就免开尊口了罢,我现在不想提。”

    皓君沉默了一下,放下药碗,语气倒是有点替她打抱不平,道:“你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他们还不领情。早知如此,你又何必?”

    素帛单手支在案上,撑着头,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拿着调羹在药碗里搅动,无奈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主要是为了救人,不是为了他们。”

    说到这儿,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皓君,表情分外认真,看得皓君一时不明所以。

    素帛注视了她半晌后,才一字一顿地说:“我所作的事,才是维护圣教的名誉的正确方法。皓君,这次你的所作所为,还好没有造成太严重的恶果。我已经跟煦公子说好了,让他和官府不予追究。但是那种剑走偏锋的念头,可万万不能再有了。”

    皓君眉心微蹙,似有不满,隐隐有几分开口为自己辩驳的意思,但犹豫片刻,还是作罢了,只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早些歇着,先管好自己的事再说吧。”

    说完,她转身准备出门,临走前突然又停下来,回眸看向素帛,语气中带了几分担忧的意味,道:“听许公子那意思,好像明日就要启程返回江宁了,这边疫情的收尾工作,可能就要靠我们自己了,你……也别太勉强。”

    “此话怎讲?”素帛一听,打起了精神。

    “方才他自己在院里嚷嚷的,说是看起来这边也没什么用武之地,有人放放血念念咒就行了,这就回屋开始收拾东西了。”皓君回忆了一下许靖本人的说法,道,“我就是让你有个准备,没别的意思。”说完出门,帮她把门带上了。

    素帛觉得更加头疼了。

    虽然她以为凭自己对许靖的了解,知道他绝不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但是经过今天的争吵,心里多少也有些没底,怕他因为自己迁怒他人。

    于是辗转反侧了一宿都没有睡好的素帛,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去找了许靖,还想跟他再好好地谈一次。

    可是许靖说什么也不肯见她。

    素帛正在门前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开了,煦和出现在她面前。

    素帛眼前一亮,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拉着煦和就开始解释。

    “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话显得十分多余,还有点像是狡辩,但是我必须要说,我这么做不光是为了自己。当然,做为圣女,维护圣教是我应尽的职责,我不能说我因此抢了他的功劳是多么光彩的事情,当中肯定有许多不对,我应该向他道歉。但是我有很多顾虑,其中也包括你们。“

    她也不管煦和到底听没听进去,一口气说了一长串,才歇了口气。

    煦和抬抬手,示意她不用说那么多,道:“我要去取几味药,一起吧。”

    “取什么药?给谁用的?”素帛怔了一下,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一起去了。

    二人来到收容所内的药局,煦和一边四处寻找,一边沉吟道:“你也要理解许靖。俗话说,事不过三。据我所知,你抢了他的风头,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他心里有怨气,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素帛心虚地拨弄着眼前的几个药罐,点点头,但是又有点好奇:“那你呢?你不生我的气吗?”

    煦和表情淡泊地摇摇头,道:“我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我会用理性的角度来看待你的选择。虽然不支持,但是可以理解。再说,这几次你直接针对的都是他,不是我。”

    他说得好像非常在理,但是不知怎么的,素帛听完,觉得自己面上更有些挂不住了,叹道:“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行径有些卑劣,没什么可辩解的。是我辜负了他的信任。”

    “你袒护皓君,默认百姓中流传的无稽之谈,就表示你已经选择了自己的立场,我明白。但是我必须提醒你一句,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情。我们格物司和你们三清教,就像火和冰,是不可能共存的。以后我们要面临的矛盾只会更多,如果你做出了决定,就也要做好相应的准备。”

    煦和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素帛发现一不留神就找不到他的人影了,又特地绕过层层药柜,来到他面前,认真道:“我明白。但是这些灾民,他们是无辜的。”

    煦和并没有看她,专心地盯着眼前的几块石胆,拿起来闻了闻,道:“关于这一点,你大可放心。许靖气归气,这些道理还是拎得清的。我们会等瘟疫彻底消灭了再离开。”

    素帛这才松了口气,行了个礼,道:“那就好,多谢。”

    煦和平淡地回应:“为什么要谢?我们只是为了完成我们此行的任务。”

    “就当我是替灾民们转达的谢意吧。他们把谢意都给了我,我代为接受了,再转达给你们,就是这样的一个过程。”素帛叹了口气,点点头,似乎这么想的话,自己心里也能稍微平衡几分。

    可是她说了一堆,发现煦和似乎只是专心致志地搓着手上的石胆,根本就没在听自己说话,又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究竟是在看什么?下毒的事不是已经都弄清楚了吗?”

    “是的。但是瘟疫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已经知道了,剩下具体的治疗部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闲着也是闲着,继续做点自己的研究。”煦和说着,皱了皱眉,仔细察看着手上的碎渣,有些不满地嘀咕道,“这些石胆,纯度实在是太低了,你们教里也不会好好提炼提炼。”

    素帛无言以对。

    之后的几天里,清远连续下了两场雪。大雪彻底杀灭了所有能够传播瘟疫的蚊虫,再没有新的病患出现。收容所里的病患都得到了有效的治疗,甚至连死亡禁区里都有几个命大的人幸运地死里逃生。

    死亡禁区被清理,一把大火焚烧了所有尸首和可能被污染的角落,而后泼洒上大量的石灰,进行彻底消毒。思慧也被抓了回来,准备带回三清教总坛接受审判。

    就这样,半个月后,清远的封锁正式宣布解除,一行人在百姓的簇拥和感谢的呼声中,启程返回江宁。

    这半个月里,许靖没有再和素帛说上一句话。

    素帛在无奈之余,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们蛰居在清远的这段时间里,江宁城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她一路穿过江宁城,敏锐地发现,城郊的农田中,街道两侧的商铺里,往来的商贾手上,不知何时,都多了一些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器具。其中有一些好像似曾相识,又好像哪里不太一样,还有一些更是前所未见。

    对此,煦和却是见怪不怪,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嘴角甚至还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满意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