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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我白天也不想跟你打招呼...)

    成茁开始观察路上的树。

    神奇的是,从树影间走过时,她的浮躁似乎也能被稀释。

    室友丛瑛发现她改了新网名,有天卧谈会问起她缘由,成茁没有找借口,试图解释或证明,只说:“天热了,搞个hot点的新名字。”

    连锁反应紧随其后,同个晚上,其他三位室友都跟着改ID,统一的川菜名,宿舍微信群也变成了“辣妹茶话会”。

    成茁靠在枕头里笑:“你们全改干嘛?”

    “改名运动”发起人栾可莹说:“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可爱吗?”

    有差不多一周,成茁没有再见到周瞬,但很正常,他与她不同,他独来独往,不是需要寄生群体的存在。

    周五上午第二节是公共课,要换大教室,成茁挽着丛瑛的胳膊朝外走。

    下楼时,她发现一个人在逆向行走,又高又白,因而很显眼。

    成茁瞥了眼说不停的室友,考虑要不要跟周瞬打招呼。

    对方依旧老样子,目不斜视,他看路的目的似乎只是为了不撞到人——或者说,不被撞到。

    他看不到她是情理之中,她假装没看见他也情有可原。成茁很快做出决断。

    但栾可莹认出来了,扯了下成茁背包带:“成茁,那是不是上次那个帅哥?”

    成茁暗叹,只能招手:“周瞬!”

    男生停了下来。他们刚好交汇在一个拐角。周瞬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丛瑛小声八卦:“哦豁”。

    成茁摆出寒暄模样:“好巧啊,在这看到你。”

    周瞬:“嗯。”

    成茁:“……”

    成茁头皮发麻:“你来上课啊?”

    周瞬说:“老师找。”

    杜绝把天聊死的方法就是以最快速度终结,成茁笑着说:“好,那不打扰你啦,我刚好要去上大课。”

    她后知后觉介绍:“这我室友。”

    “你们好,”周瞬目光飞快掠过所有人:“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周瞬离开后,成茁松了口气。幸好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然她社交达人的名头今日就要滑铁卢。

    “哇,他好那个。”栾可莹想不出一个具体形容词。

    成茁探话:“哪个?高冷吗?”

    栾可莹摇摇头:“好……不像个学生,但不是因为长得老。”

    栾可莹的形容总是很精准。

    意料之中的事在发生,她对周瞬产生了兴趣,课间问成茁有没有周瞬的联系方式。

    成茁通常不会拒绝室友的请求,于是说:“我回头问问。”

    成茁不否认自己有一丝不舒服,无关男女情爱,而是一种无限放大的不安,周瞬是她的秘密,有她的秘密,倘若他真的跟栾可莹在一起,秘密也许会变成被共享的礼物,她的画皮早晚被剥开。

    她忽然有些后悔,她该无视他的,那么她就不会变得被动,承受他那些连朋友都不够格的互动,还让室友在她面前如此“敢做敢言”,因为她看得出来,他们关系并不那样好,所以她不惧出击。

    成茁烦了一中午,食不知味。

    回到寝室,她给周瞬发消息:你有女朋友吗?

    周瞬:?

    成茁:我室友跟我要你联系方式。

    周瞬:然后?

    成茁:我跟她说我得问问你,先确认一下你是不是单身。

    周瞬:我是。

    成茁心一沉:所以你愿意吗?你愿意我就把你微信推给她,不愿意就算。

    周瞬没有回答,只问:你希望我愿意还是不愿意?

    成茁轻轻吸了口气:我随你,不用参考我意见。

    周瞬说:我没想参考你意见,就是想听听你心里的答案。

    成茁不再隐瞒:我不想给。

    周瞬:我就知道。

    可耻的念头被觉察,成茁脸微烫:我怕你跟她谈恋爱了会提到我,说我的事情,男人为了求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怕自己变成笑话。

    周瞬:你可以选择不给。

    成茁说:我室友明显对你有好感,如果你愿意,我还跟她说不愿意,岂不是显得我很坏很小气。

    周瞬:你活得好累。

    成茁:我知道。

    周瞬:我不愿意。去拒绝她。

    成茁:真的不愿意么?我不想绑架你,为了顾及我的想法说一些违心话,失去好缘分,我这个室友人真的不错。

    周瞬:我只做让自己舒服的选择。

    成茁笑了一下,又有点鼻酸:好,谢谢你。

    周瞬:不客气。

    成茁想了想,袒露所有心声:其实我白天也不想跟你打招呼。

    周瞬:那就不打。

    成茁:可我室友看到你了。

    周瞬:看到我了就要打招呼么?

    成茁:她知道我们认识。

    周瞬:你有“男朋友”,不跟我打招呼也合理。

    成茁反应过来:对哦。

    成茁:所以你白天那么冷漠是为了避嫌么。

    周瞬:避免浪费时间。

    成茁:……

    成茁:抱歉,我这会比较感性,想得多了点。

    这个晚上,成茁直接拒绝了自己的室友,说周瞬暂时不想谈恋爱,她平静地转述,没有遗憾或打抱不平的表演,栾可莹揉头哀嚎,但十来分钟后,成茁洗澡出来,栾可莹似乎完全忘了这回事,正对着韩剧里的男主人公托脸痴汉笑。

    丛瑛在打手游,徐珊在逛淘宝。

    整间寝室并无异样。

    没有“伤害”。

    没有任何人“受到受伤”。

    而她吹着头发,对着镜子的自己笑出来。

    临睡前,她给周瞬发消息:我刚才说的话有些过分,我不该说什么男人为了求偶什么都干得出来,也不该不信任你。

    周瞬:我要是你,你猜我现在会想什么?

    那一天,成茁第一次知道,原来周瞬这样的人也会讲脏话。

    他说:妈的,真爽。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成茁:妈的,是很爽。

    因为她听从了内心的答案。

    她弯了弯嘴角:可我还是要跟你道歉,为我刚刚的言辞不善和以己度人。你不接受也没关系,只是说出来会爽一点。

    周瞬:那就更爽一点。

    周瞬:我接受了。

    成茁怕自己笑出声来,掩唇轻咳一下:完了,我可能要失眠,我现在爽翻天。

    周瞬:你是不是在笑?

    成茁:对啊,你呢。

    周瞬: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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