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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初入京城

    徐岚瑜不再关注樱儿,在兰儿伺候下洗漱完毕,便躺在榻上细想天眼突然失灵的事。

    自改变了两个丫鬟的气运后,她便总是惴惴不安。

    加上现在,天眼时灵时不灵的,让她翻来覆去,久久无法入睡。

    无奈,她只能暂且压下对天眼的疑惑,把脑海里关于徐岚雅的事情,回忆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

    徐岚雅并非完璧之身?

    徐岚瑜惊跳起来,以徐岚雅的心性,决计躲不过选秀时的层层排查,而进宫侍寝时魏帝对此毫不介意也是不合常理的。

    除非,破她少女之身的人,就是魏帝本人!

    而魏帝最终抛弃“与早逝的周夫人长得仿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徐岚雅,甚至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斩徐家,很可能的一个原因就是徐岚雅在进宫前的意外失贞,让多疑的帝王怀疑是徐岚雅“主动献身”,是徐家在算计帝心……

    徐岚瑜想通了这层,便在心里竖起一道警钟,选秀前她要格外小心了。

    她要顺利地进宫,却坚决不要重蹈覆辙。

    而天眼若是自此失效,她更要小心谨慎,为自己谋好出路!

    此后,虽然徐岚雅依旧闹腾,却因为诸葛敬祐在场,而不敢放肆,徐岚瑜一路来,倒是舒心了不少。

    赶路无聊,加上晕车,徐岚瑜一直提不起劲。

    直到来到了魏国的京都——京阳城,徐岚瑜才慢慢恢复了元气。

    徐府位于京阳城的西街,那里住的都是在魏国有身份有地位的官员,豪宅遍地。

    只不过徐家在最外边最热闹的地儿,因与繁华的西市接壤,在那些达官贵人眼里显得不太入流就是了。

    徐岚瑜坐在马车里游览西市,竟有一种置身盛世南朝的熟悉感,不禁红了眼眶。

    她掀起珠帘,一言不发地看着外头的热闹,却不知对面的精致阁楼上,一名男子也在傻傻地看着她。

    待她离去,那人依旧不错眼地盯着,直到身后的小厮提醒,他才缓缓回过神来。

    “少爷,刚刚那位姑娘真是美艳绝伦、天下无双啊!”那小厮贼眉鼠眼的,一脸谄媚。

    “给本少爷去查查,刚刚过去的马车是谁家的。再备下礼,咱们好去府上拜访一二。”男子满脸轻佻之色,仔细吩咐道。

    “是,少爷,奴这就去!”小厮点头哈腰,笑得神秘。

    “不知袁公子又要去拜访哪家红楼楚馆?”旭日楼临街雅间的门被人暴力一踹,“轰”地一下砸开,摇摇欲坠。

    把袁甫辉和随身小厮都吓得不轻。

    来人一双绣着金龙蓝云纹的玄色步靴,身上穿着宝蓝色竹纹的束腰长袍,材质都是上等缂丝,腰间更是配着一块龙纹玉牌,可见身份不凡。

    “原来是安郡王,有失远迎。”袁甫辉笑嘻嘻地迎上去,不料却被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扇开。

    诸葛敬祁整个人显得很狂躁,如白玉般稚嫩滑腻的脸上,眉心正处竟然出现了一粒黄豆大小的红色泛白的痘包,配上他精致的脸如过年时街上绘制的福娃娃一般喜感。

    “郡王殿下,您这是怎么了,闷闷不乐的?”袁甫辉显然看到了,正憋着笑,引他入座。

    诸葛敬祁正处于男孩子的变声期,他还不太能适应,刚刚说了一句话,让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又难听,已经让他很懊恼了。

    现在袁甫辉还逗着他说话,他是一点都不想搭理,索性整个人就扑在桌上,谁喊都不起来。

    “哎,少爷,方才那队马车又回来了!”袁甫辉的小厮在窗边探头探脑。

    袁甫辉挤开小厮费力张望着,却没找到那惊鸿一瞥的美人儿,更是连她所乘的那辆马车也没找到。

    “那是诸葛敬祐的车驾。”诸葛敬祁背后灵一样,不知何时走到了袁甫辉的身后,目光幽深地盯着楼下渐行渐远的车马。

    “啊!”袁甫辉被他吓得脑袋一缩,朝旁边躲开,“你怎么不声不响地走过来,把老子魂都吓丢了!”

    “哼。”诸葛敬祁翻个白眼,懒得理他,径直走向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袁甫辉一脸生无可恋,他失落地想,顺王的女人,看来他是没戏喽!

    “明年开春,皇兄要大选秀女,不止充盈后宫,还要为王公子弟赐婚。”诸葛敬祁说到最后,幽幽地叹了口气,颇为苦恼。

    “选秀?”袁甫辉自觉抓到了机会,欣喜地反问,“赐婚?”

    “嗯……”这回换做诸葛敬祁生无可恋了。

    “袁来财!”袁甫辉兴奋地大喊一声,之前那好事的小厮便凑了上来。

    “给你一天时间查方才那位姑娘的来历,查到了速来通知我。”袁甫辉坐立难安,满心都是计划怎么让祖父后日进宫请安为他请婚的事。

    如若身份不高,想来当今皇上不会拒绝,可即便身份不凡,只要他祖父出马,就不信皇上不松口,到时就看看顺王敢不敢跟他争了。

    诸葛敬祁早就知道好友是这副重色轻友的模样,对他也不敢抱任何希望,便又半死不活地倒回桌上。

    ……

    却说徐岚瑜等人被送至徐府时,门口已经站了乌泱泱一大群人。

    为首的是一个身形挺立的中年男子,脸颊边两道浅浅的褶皱,平时定是刻板严肃不爱笑的人。

    他身后跟着两位锦衣华服的年轻夫人,右侧那位端着慈祥温和的笑容,看久了让人觉得虚假,左侧那位倒没有刻意端着规矩,反而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在马车中来回扫视。

    徐岚瑜坐在车里,等着徐岚雅被诸葛敬祐亲自接下车,这才搭着兰儿的手下来。

    徐岚瑜正瞧着前方眉来眼去的俩人,突然就被一个红色的团影扑过来抱住了她的脚,一时反应不及,便僵硬着身子愣在原地。

    紧接着,耳边便是一阵女人的哭哭啼啼:“大小姐,你总算回来了,老爷和我以及几个弟弟都可想你了!”

    徐岚瑜眨眨眼,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娇媚动人的夫人。

    经兰儿提醒,她才知道面前这位哭得不能自已的是徐府的萍姨娘,也就是祖母为她父亲做主抬进来的良妾。

    “娘!我也很想大姐姐,你怎的不说我!”徐岚瑜低头看着挂在脚边突然出声的红团,是个粉雕玉琢的娃娃,正气恼地皱着脸嘟起小嘴。

    此话由软糯的童音喊出来,引得众人发笑。

    这便是萍姨娘的小女儿了吧,果然活泼可爱。

    “大姐姐也很想馨儿。”徐岚瑜慈爱地摸摸徐岚馨的小脑袋,在众人看不清的面纱下,勾着唇笑得极温柔。

    徐岚馨听到这话,小手更加紧紧地圈着徐岚瑜,笑得天真无邪,脸颊红红带着些许羞涩。

    “胡闹什么,快过来参见顺王殿下。”中年男子也就是徐岚瑜的爹徐念洲正怒声道,只不过那怒气并不如表现得那样大。

    徐岚馨见此,不情不愿地撒了手,被萍姨娘拉过去请安。

    徐岚雅的娘陈氏在听到徐念洲道清恩人身份后,便两眼放光地迎上去,哪里顾得上旁人。

    诸葛敬祐与徐念洲寒暄了几句,门都不进,便要走了。

    徐念洲与诸葛敬祐并不相熟,甚至是两厢看不对眼,徐念洲觉得诸葛敬祐野心勃勃、不安好心,而诸葛敬祐觉得他官职太低,于大计毫无益处。

    临走时,赠了徐岚雅他顺王府的腰牌,便翻身上马。

    徐家主仆数十人皆垂首恭送,诸葛敬祐却突然说:“没想到堂堂太仆寺卿之女也会遭受疯马之祸,自家人尚且如此,陛下的军马车驾又该如何?”

    徐念洲惶恐,正要下跪,被一只纤纤玉手拦住。

    “殿下想是有什么误会,父亲为太仆寺卿,掌管京中马务,在皇上面前从不敢含糊半分。”徐岚瑜几步上前挡住诸葛敬祐的嘲弄。

    “哼,这便是徐大人的家教?”诸葛敬祐不以为意。

    “殿下恕罪,此乃小官的大女儿,一向养在楚州,才刚回京城,对京中规矩不甚了解,见笑了。”徐念洲紧张地拉住女儿,皮笑肉不笑地说。

    “殿下有所不知,雅妹妹遭遇的疯马,并非京城车马。而是小女由楚州带来的,可能是水土不服,疯马之祸只是意外。还请殿下勿要迁怒无辜之人。”徐岚瑜屈膝行礼,声音轻柔。

    “楚州的车马又如何,不也是害得我差点没了命,你定然是故意的!”徐岚雅不合时宜地出言反驳。

    当真是猪脑子!

    徐岚瑜心里不屑。

    诸葛敬祐顺着徐岚雅的话又说:“不论何处车马都为魏国所有,徐大人是太仆寺卿主要官职便是驯马养马,如此懈怠该当何罪?”

    “楚州车马一向掌管于袁将军名下,是皇上亲赐,不知殿下是否对袁将军不满?”徐岚瑜见他趁势问罪,便直言道。

    “大小姐言重,本王也只是替徐大人心疼女儿罢了,告辞。”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

    他说的好听,方才话语中哪一句不是指责父亲有尸位素餐之嫌。

    “大小姐,你怎么如此不知礼数顶撞顺王殿下,往后老爷该怎么在朝堂立足?”说话的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头,一脸倨傲,好像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住口!秦家!”徐念洲心中自有衡量,他不是顺王一派,自不担心诸葛敬祐给他小鞋穿。

    毕竟如今的顺王不比当年,只不过一个闲职罢了。

    徐念洲盯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儿,心中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满腔的思念和愧疚在此时,变作欣喜和慈爱。

    许久,徐念洲才哑着嗓子说:“先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