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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冬至家宴

    “快快快!”袁甫辉念叨着,头也不梳脸也不洗,穿上鞋子就要往外跑。

    “少爷,您去哪啊?”穿着嫩黄色衣裳的女孩追着袁甫辉的背影喊了一声。

    “紫烟姐姐,别追了,少爷是去见太老爷了。”安儿拦住对方,笑嘻嘻地说。

    “见太老爷?”紫烟疑惑,往日少爷听到太老爷回来,跑的比兔子还快,更别提主动去找,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姐姐不知,前几天少爷在街上相中一位姑娘,特意去找太老爷恩典的。”安儿语气艳羡,与有荣焉。

    “不会又看上什么红楼楚馆头牌吧,带回来也是个通房,连姨娘都算不上,有什么值得高兴的?”紫烟嗤笑一声,她家少爷什么脾性,她会不知道吗。

    “诶,紫烟姐姐此话差矣,怎么能把少爷跟那等花花肠子的纨绔子弟相比较。”安儿摇摇头,暗叹紫烟不上道。

    “少爷本也不这样,就是你跟来财把少爷带坏的!”紫烟鄙夷道。

    “哎你……”

    “我怎么!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紫烟撸起袖子,叉着腰。

    二人又开始斗嘴。

    话说回来,袁甫辉奔着前院去寻他爷爷,刚一进圆拱门,就看他爷爷的脚即将踏出大门。

    他一个着急,踏上旁边的槐树树干,施展轻功飞了过去,准备抱住老爷子的腰。

    袁国公征战沙场数十年,孙子这点小伎俩,还真难不倒他。

    只见袁国公一侧身闪开偷袭,随即回身弯脚欲勾,袁甫辉当然不会白白给老爷子送一血,他顺势翻滚,待老爷子踢来时,一把抱住老爷子的大腿,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你这臭小子,正经功夫不好好学,尽学这些三脚猫。”袁国公被自己的孙儿气笑了,若是强行挣脱,他又怕伤了这根基不好的孙儿;可若是再这么宝贝下去,以后不知道会把袁家败成什么样。

    “爷爷,这些功夫很实用的!”袁甫辉仰着一张花脸,嗲声嗲气地说。

    “行了!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似的,说吧,又有什么事?”袁国公自知自家孙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

    “爷爷,前几日我求您跟圣上说的赐婚之事,怎么样了?”袁甫辉满怀期待。

    “额……”袁国公眨眨眼,他好像给忘了。

    主要是孙子平日太不着调,他以为他就是说着玩儿的,过了也就算了,谁知道他竟然还问起了。

    “国公大人,您是不是忘了?”袁甫辉咬牙切齿道。

    “没忘没忘,就是圣上……”

    “圣上不同意?”袁甫辉单手摩挲下巴上的小胡茬,作思考状,又转身往外走,“那我亲自去找圣上说!”

    袁国公吓得反抱住孙儿的腰:“别别别,哎呀,爷爷忘了还不行嘛。昨天酒喝高了,爷爷的脑子有点迷迷糊糊的,没想起来。明天,爷爷一定……”

    “不用了,明日太后召我进宫,到时候我亲自和太后求恩旨。”袁甫辉双手轻轻一用力,袁国公的双手跟着一麻,抱着他的腰的手便无力地垂下来。

    惊得袁国公久久不能回神,怎么都想不通自己这个跟弱鸡儿似的孙子,什么时候竟悄无声息地有这种本事的。

    “臭小子,在爷爷面前你还藏拙啊!”袁国公后知后觉大喊。

    “康姨奶奶明天就要回京了,咱们走着瞧!”碧蓝的天空幽幽地飘来一句话,威胁之意十分明显。

    袁国公一听,赶忙让人去推了周老将军的邀约,又让人把书房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画收起来,自己又洗了好几次澡把酒味和脂粉味冲个干净,最后累瘫在房内才算完。

    半个月后,冬至降临。

    徐府上下皆喜气洋洋的,要说府里有什么大事,那就不得不说主母陈氏给大家加例了。

    所谓加例,只不过是徐府惯例的节日办宴罢了。

    往年冬至节,每个下人都能得一两赏钱,还有一二桌宴席供给他们同主人家一起用膳。

    今年陈氏给大家加例,每个下人都得二两赏钱,宴席也多一桌给他们,可不就乐坏了。

    “瑜儿来了,快坐吧。”陈氏热情地招呼着。

    大厅里,徐念洲的各房姬妾和子女们都已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了。

    徐岚馨激动地朝徐岚瑜挥挥手,请她过来身边坐,被萍姨娘按住,母女俩凑在一起咬耳朵,徐岚馨才老实下来,但她看着徐岚瑜的目光依旧热切。

    徐岚瑜有意观察了一下,正准备坐在主位旁边,谁知徐岚雅不知从哪冒出来,推了徐岚瑜一下,自顾自坐下。

    “不好意思,这位置是我的。”徐岚雅今日穿着粉蝶团纹牡丹裙,据说是温颖郡主赏的锦绣阁的新品,给她好生得意了一阵,今日总算穿出来炫耀了。

    徐岚瑜扶着兰儿的手站定,也不生气,只转了方向,落座于萍姨娘左手边的位置。

    “小姐?”萍姨娘疑惑,暗恨一眼花枝招展的陈氏母女俩,想拉起徐岚瑜往上首座去,被徐岚瑜悄悄按下。

    “姨娘,我无事。”徐岚瑜微笑着轻轻摇头。

    陈氏听说徐念洲从学堂接了几个庶子一块回来,忙不迭地起身去迎,生怕谁会跟她抢似的。

    “算你识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想坐这,你也配,还以为是在楚州那腌臜地儿……徐家可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收的,再看看身上穿的什么东西,不伦不类!”陈氏一走,徐岚雅便不安分了。

    这些尖酸刻薄的话不绝于耳,徐岚瑜皆是笑笑不语。

    “雅小姐此话实在失礼,也不知夫人平日是怎么教导的,竟说出这种话来。老爷也就是你爹,也是你口中那所谓腌臜地儿出生长大的,你这是想说老爷不三不四,先辈祖宗不伦不类?”萍姨娘嘲讽地说,“要这么说起来,你也……”

    萍姨娘故意没说完,不知是谁先笑起来,后来同桌的女人们都笑了起来。

    “我不是!我没有!”徐岚雅被逼急了,不假思索地喊道。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是老爷的孩子?也是,你是在外头生的,谁知道是谁的种啊!”萍姨娘对面的年轻女人接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说完还哀叹一声。

    “你胡说!我是徐家的嫡小姐,她才是野种!”徐岚雅激动之下站起身指着徐岚瑜大喊大叫。

    对此,徐岚瑜没有任何表示,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底正冉冉升起一股戾气,再不加以控制随时可能会爆发。

    一群女人趁狼妈妈不在这么欺负一个狼崽子,莫名有些爽是怎么回事。

    “胡闹什么!”徐念洲怒斥,大厅里立马安静下来。

    徐念洲碰巧过来了?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徐岚瑜默不作声地低头喝茶,眉眼间的戾气在她放下茶杯时消失殆尽。

    角落里看到一切听到一切的下人不计其数,不多会儿,又窃窃私语起来。

    “爹,她们欺负我!”徐岚雅见到来人,冲上去撒娇。

    要是往年徐念洲肯定心软,但今年不同,因为徐岚瑜回来了。

    “爹,她说大姐姐是野种,还说她不是您的女儿,还说还说您和祖宗们都是楚州那等腌臜地方生的不三不四不伦不类之人!”徐岚馨一向对没听过的词语记得特别清楚,这次虽然也不大懂这些词语的意思,但还是想要在爹爹面前炫耀一下她有认真读书。

    徐念洲本想拂袖而去,想了想,还是交代了几句吩咐开席后,就去了书房。

    期间,他先是传了管家徐谦和徐岚瑜身边的严婆子过去,又传了陈氏母女和萍姨娘母女。

    结果萍姨娘母女欢天喜地地回来继续吃,陈氏母女却不见了踪影。

    徐岚瑜按捺下好奇,继续用膳,吃到一半,徐念洲回来给大家敬了酒,又把徐岚瑜和徐岚馨一手一个拉去主位上坐定。

    之后徐念洲的老友来寻他,二人又重新摆了一桌,直到半夜才散。

    徐岚瑜望着天色,长叹一声,缓缓离去。

    上次洗尘宴徐岚雅装病大闹,害得徐岚瑜被大家指指点点,这次就算还给她了!

    既然她不想参加宴席,那就永远不要露面!

    徐岚瑜回到院子里,绿梅和绿萼两个调皮鬼就把当时书房里发生的事学了一遍给她看,那模样架势逗得徐岚瑜笑个不停。

    直到——

    “可真是你养的好女儿啊!”绿梅单手后背,学着徐念洲平时说话的语气说了最后一句话,才算是结束了。

    待几人下去,兰儿伺候徐岚瑜睡下时,忍不住劝道:“小姐,您今日纵容绿梅和绿萼那般演,小蝶还在场呢,您就不怕她去芝兰院告状?”

    “让她去,我还怕她不去呢。”徐岚瑜胸有成竹,“放心。”

    兰儿见此,只好离开,想着以后帮小姐多看着小蝶,别着了芝兰院那边的道儿了。

    徐岚瑜是真心希望小蝶去告状的,自她回来,陈氏便一直虚情假意,表面上装的大度,暗地里小动作不断。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她们还是早撕破脸皮为好。

    冬至过后,整个京阳城便冷了下来。

    寒风呼啸,整个春梅院里萦绕着浓浓的中药味,那是一直立志要养好身子的徐岚瑜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