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倒分家的最后一根稻草，并不是霍夫人声泪俱下的指控,而是……

    在一切程序走完之后,孙律师代表原告霍握瑜,对世家委员会提出了加重分家惩罚的诉求,由开庭前提出的“除名”,升级到了“除名以外还希望同时能够剥除首恶的世家身份”。

    “……综上所述,这样不忠不孝不义之人,各世家早已羞与之为伍。现在全网皆知,都在等待结果。庭审一出,若不严惩，难以服众，甚至会造成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为免其继续败坏世家名声，我方建议应早做打算。”

    霍握瑜敢当第一个把事情闹到网上的世家，自然不只是为了出回风头,他早就在为这一天在铺垫。利用舆论的力量，让分家付出代价。

    霍三爷不等结果出来,当庭就抽了过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分家人已是一拥而上，有哭的,有骂的，庭审变成了一团乱麻。没脑子的霍或更是气的指着霍握瑜嘶吼，说什么怕在网上造成恶劣影响,但最初非要闹到网上的就是你霍握瑜啊！你今天怎么好意思在这里信口胡说？你的心怎么这么毒啊！

    一直到120把霍三爷带走,才没有了霍或的声音。

    世家委员会的七位成员低声耳语了一番后,决定暂时休庭，先让霍三爷接受治疗，他们商议一下，三日后再宣布最终的审判结果。

    孙律师马不停蹄的出门去打电话，找自己在世家委员会内部的朋友去打听情况，顺便进行最后一次的游说。

    霍握瑜则带着苏怀瑾以及众多的安保人员起身，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分家的人有之前陪着霍三爷去就医的，自然也有留下的，这一回他们是真的知道怕了，小心翼翼的巴结着霍握瑜。试图希望能说动他手下留情。

    有那个脑筋活的，已经明白了霍握瑜的意思，“首恶除去世家身份”换言之就是“只要不是首恶，就只需要接受除名的惩罚”。曾经他们觉得，被从霍家除名已经是天崩地裂、不可理喻的结果，现如今和一并除去世家身份比起来，除名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离开霍家，他们还是姓霍，只不过是从一流世家变成二三流而已，又不是活不下去了。至少比没了世家身份强，他们根本无法想象自己变成普通人的样子。

    苏怀瑾有心提醒，没了霍氏集团的财力支持，当个普通人可比但个世家轻松。

    这是苏怀瑾亲身感受过的，就不说遇到什么大事需要资助申请的特殊情况了，就说外出工作挣钱这么一件平常的小事都有可能处处碰壁。

    世家的好处是比别人挣得多，但坏处就是有些老板会很介怀这份多发的工资。凭什么你一个世家和普通人干一样的工作、甚至还不如普通人，却能挣的比普通人多呢？老板有这个钱多雇两个普通人不好吗？

    世家的身份既能得益，也是枷锁。

    说的再直白一点，只有在别人捧着你的时候，这世家身份才值钱，对于需要过日子的普通人来说，世家反而只是华而不实的东西，品牌溢价太重，并没有普通人会去花那个冤枉钱购买。

    苏怀瑾是过过这样的苦日子的，所以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去提醒别人他曾经踩过的坑。

    但……

    霍握瑜却通过握紧苏怀瑾的手的方式，提醒了他不要说。因为这些东西，分家不仅不会听，还会觉得是苏怀瑾是见不得他们好，在诅咒他们。

    “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霍握瑜小声在苏怀瑾耳边道。这种人甚至会反过来责怪非要叫醒他看看世界的人。

    没必要图惹一身腥臊。

    苏怀瑾知道霍握瑜的意思，只能长叹了一口气。

    不等他们出门，就已经有分家人为了在霍握瑜面前卖好，把霍三爷最后的打算说了出来：“他们有可能要去打扰老爷子的退休生活，您……”

    霍握瑜点点头，只是表示了一句知道了，然后就带着苏怀瑾一起离开了。

    霍老爷子可不是他们想接触就能接触到的，而且，霍握瑜在霍老爷子的事情上问心无愧，他只是不想爷爷一世英名在最后变成别人口中的笑谈，却并不是怕了别人知道。

    当然，能不被分家人注意到霍老爷子的异状是最好的。

    霍握瑜心里是承了对方这份提醒的情的。

    外面如今已经围满了记者，他们没有办法知道庭审内容，但他们可以进行事后采访，每个人都想要从蛛丝马迹中拼凑出第一手的真相资料。

    事实上，早上霍握瑜和苏怀瑾来的时候，就已经被记者团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次。当时的关注点还在于霍握瑜觉得自己能不能赢，如今记者们从霍三爷之前被送上抢救车的举动里好像已经敏感的嗅到了什么，一个个都在非常笃定的问着霍握瑜，获胜的感觉怎么样。

    霍握瑜一路都在小心翼翼的把苏怀瑾护在怀里，没空回答问题。

    直至把苏怀瑾送上车，霍握瑜自己在上车之前，站在黑色的车门边，这才不紧不慢道：“最后的结果，世家委员会还没有宣布，我们也不知道结果。但我可以说的是，是的，我提高了对分家的处罚要求，证据确凿，这是他们罪有应得，我相信世家委员会会做出公平公正的裁决。”

    霍握瑜继续通过媒体在对世家委员会施压，他就怕那些老家伙一时脑筋不清楚的跳出来，说一句什么“分家已经好惨了，要不就这么算了吧”的和稀泥。

    他必须把这种可能掐灭在摇篮里。

    保姆车里，穿着羊毛大衣的霍夫人已经等候多时。她作完证之后出来，就坐到了车里，一直在等待霍握瑜。

    车开了之后，她才道：“我已经按照你要求的去做了。”

    “你表现的很好。”霍握瑜给予了霍夫人极高的演技评价，“再接再厉说不定可以出道。”

    霍夫人忍了又忍，心里明显指不定在怎么骂霍握瑜呢，但嘴上最终说出口的话还是温柔的吴侬软语：“能帮到你，我也就放心了。毕竟我们才是主家人，不管过去有多少恩怨，关键时刻总是愿意守望相助的。”

    “您的意思是您愿意白做工？”霍握瑜嗤笑。

    “也不是不可以。”霍夫人这话说得上是出乎意料了，但她放弃霍握瑜给她的利益，所求的东西倒也在情理之中，“我不仅可以把你给的钱都还给你，我甚至可以帮你养着你爹，至少一年，不，三年。我只需要你帮我见见一栖。”

    霍夫人真的是下了血本，她说话的时候，自己都在肉疼，可是一想到儿子，她最终还是咬牙觉得值了。

    “我能安排你们见面，但无法改变他的想法。”霍握瑜实话实说，“我也不想改变他的想法。”

    霍夫人当初一边嘴上说着悔不当初，她知道错了，一边又碍于丈夫，没有办法认回自己的儿子。这个操作室真的太骚了。也怪不得霍一栖会说出“我的母亲已经死了”这样的话。怎么会不寒心呢？期待了这么多年的生母竟如此不堪。

    “你说的对。”霍夫人苦涩的一笑，她已经尝到苦果了，“我当时真是昏了头了，竟然会觉得那样才是对我和他最好的选择。”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发生的当下还不觉得怎么样。可随着时间的退役，才会慢慢明白，自己当年作孽后留下的到底是怎么样一份追悔莫及的痛苦。霍夫人就是其中的典型，她这些天几乎天天做梦都会梦到儿子一去不回头的决绝。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

    “我没有办法帮你。”霍握瑜更愿意和霍夫人维持冷漠的雇佣关系，“你拿着钱去买点你喜欢的东西吧。”

    “我不求你帮我。”霍夫人赶忙道，以她对霍握瑜的堤防，如果霍握瑜真的好心提出要帮忙，她说不定反而会不安，因为霍握瑜并不是以德报怨的圣人，他只会睚眦必报，坑死人不偿命，但霍握瑜拒绝了，却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我只求你给我一个和他见面的机会。”

    苏怀瑾和渣攻霍都是目瞪口呆的样子，没想到霍夫人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人性有时候真的很复杂。

    “不，”霍握瑜摇头否定了，不是否定这件事，而是否定了霍夫人的话，“你求的是，我让他知道，你宁可放弃这么多钱，也想见他一面的这件事。”

    否则霍夫人有的是机会去见霍一栖，完全没必要大费周章的找霍握瑜过这一道手续。

    “是的。”和聪明人说话，就很省事。霍夫人对自己的目的也没有藏着掖着。

    霍握瑜沉吟片刻：“这个我倒是可以帮忙，但我对结果可不负责任。”不管霍一栖是从这件事里感受到了霍夫人忏悔的决心，还是察觉到她心机过重而更加厌恶。

    “我知道。”霍夫人来找霍握瑜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她才在这个附加条件里加了定语“见霍一栖一面”，能不能在这一面里重新改变霍一栖的想法，为自己争取二次机会，这就要看霍夫人自己的本事了。她一直相信自己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这么多年也一直在为此而努力。

    “过段时间我会和怀瑾前往S市参加一个活动，我会给你留张门票。”

    “谢谢。”

    然后，车里就归于了安静，或者说是说寂静。

    他们一行三人，一起回到了位于洪荒壹号院的霍家别墅。

    霍秉承和苏遮一起出去了，晚饭之前肯定回来，因为他们都没有钱了。以及，是的，霍秉承再没出国，而苏遮这个神奇的不需要脸面的家伙，从春节住进来之后就没再没有打算离开。

    霍握瑜这次回来，就是本着一口气把这两位爹，不，祖宗的事都解决了的目的。

    一直到霍握瑜和苏怀瑾回到霍握瑜的房间，苏怀瑾才终于问出了口：“什么活动？我怎么都不知道我要去S市参加活动？”

    “我正准备和你说。”霍握瑜顺手把自己和苏怀瑾的大衣挂到了衣帽间里，选了两件情侣居家服走了出来。他最近特别沉迷这种能彰显他俩是一对的东西，情侣西装，情侣大衣，连居家服也没有放过。

    一黑一灰，除了颜色以外，其他都是一样的。

    霍握瑜在苏怀瑾生日当天，筹划了一个慈善晚会，邀请了很多苏怀瑾会感觉熟悉的人参加，就好比苏怀瑾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在意的A国的亚瑟.米勒。之所以定在S市，则是霍握瑜私心想和苏怀瑾顺便去S市玩一圈。

    “我本来把这个东西藏在了盲盒里，等着你来抽。”

    结果，他俩已经在一起了，霍握瑜准备的盲盒顺序彻底没了用武之地，他可以理直气壮的对苏怀瑾好，不需要再费尽心思的寻找理由。

    “所以，如果我抽到我自己，就是给我过生日？”

    “对啊。”霍握瑜最期待的就是盲盒里代表了苏怀瑾生日的小人了，“我在让霍一栖帮我办这个。哦，对了，霍一栖。”

    霍握瑜低头，把霍夫人已经转账还回来的钱，其中的一半都打给了霍一栖。

    霍一栖：【？】

    霍握瑜：【遇事分一半，这是你的提成。】

    霍一栖：【卑微的我能问一下我做了什么事才得到的这个提成吗？】

    霍一栖总觉得这笔天降横财，代表不了什么好事。

    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霍握瑜把他和霍夫人的对话对着霍一栖全盘托出，一如他对霍夫人说的，没有一星半点对霍一栖的隐瞒、美化，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包括了霍夫人的算计。

    手机那头沉默了许久，霍一栖才道：【钱我都收了，能怎么办呢？我会给她也准备邀请函的。】

    霍一栖知道霍握瑜没有横加干涉他的意思，甚至霍握瑜告诉他这些，都是为了让他继续认清楚霍夫人的真面目。霍夫人也未尝猜不到霍握瑜会对霍一栖怎么说，她这回用的就是一个阳谋，不管她怎么算计，这件事就是这样，她愿意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去换一次和儿子说话的机会。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当下，霍一栖愿意再和霍夫人见一面。说到底，没有人愿意去接受自己的母亲是不爱自己的，哪怕只是让母亲的形象在自己心中稍微提亮一两分也是好的。肯定是不会和好的，但至少能减轻一点厌恶是一点。

    霍握瑜做这一切都是当着苏怀瑾的面，等他和霍一栖聊完微信，他才试着对苏怀瑾开口：“你怎么看？”

    苏怀瑾没能get到霍握瑜的意思：“什么怎么看？”

    不等霍握瑜开口，苏怀瑾这才反应过来：“哦，你是说怎么看霍一栖和霍夫人的事情啊，他不会原谅的。反正换做是我，我是不会原谅的。”

    苏怀瑾带入了一下他和他的母亲，他真的没有办法做到和母亲和解。

    他知道他母亲也不容易，在当年那样的情况下，她的选择并不多。她不是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只是比起孩子，她更喜欢自己，她没有办法留下来一起吃那个苦。

    苏怀瑾不会因为她的选择而去憎恨，却也不会再原谅。伤害就是伤害，当她逃避了责任，把一切苦难都丢给苏怀瑾去独自承受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的母子情分也就在到此为止了。只不过比起恨不能从苏遮身上榨干一切的情绪，苏怀瑾并不想再从他离开的母亲身上得到什么。

    走了就是走了，大家互不打扰，各自安好，也挺好的。

    “我，其实，找到了你的母亲。”霍握瑜一字一顿，小心翼翼的说了出来。

    明清，是她的名字，明家千娇百宠的小公主，信了苏遮的花言巧语非君不嫁，嫁过来之后才发现现实毕竟不是童话，她不能当一辈子的公主。特别是在父母去世后，明清的公主梦不得不醒了。

    “你找她做什么？”苏怀瑾皱眉，他不希望明清回来再打扰他的生活，他也不想去打扰明清的生活。

    “为了小珏的监护权。”霍握瑜赶忙解释，“我之前也问过孙律师，怎么能帮你把小珏的监护权要到手上。其实有个比较简单的操作，就是把你们的父母对你们当年的所作所为定性为遗弃罪。”

    明清一走了之，是很好定罪的。

    但苏遮却难了一些。

    不过比较庆幸的是，明清虽然走了，却并没有和苏遮离婚，只要她愿意出庭作证，曝光苏遮当年的行为，那么苏遮是可以会被定性为无能力抚养的孩子。这个规则也是世家特有的，当父母被判定失责时，他们会失去对孩子的监护权。

    苏怀瑾如今已经成年，并且和霍家家主结了婚，不管是从学院、年龄乃至经济情况上，都是苏珏在离开父母后，最佳选择的监护人选择。

    苏怀瑾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真的吗？她同意了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霍握瑜叹了一口气。

    “她不同意？”

    “她没办法同意。”如果可以，霍握瑜是不想让苏怀瑾知道这些来自他父母的龌龊的，但他必须得说。苏遮是真的狠，他其实是最早找到明清的人，在找到妻子之后，他就栽赃陷害，把明清送进了监狱。这也是明清在知道苏怀瑾已经解决了所有问题，还没有回来的原因，她回不来，甚至她一直到霍握瑜找到她，才知道苏怀瑾已经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苏怀瑾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展开，他以为明清跑了之后会得到更加顺心的生活。

    但事与愿违，她为她的离开付出了太过惨重的代价。

    明清也不能说是被苏遮彻底栽赃陷害，而是她确实犯了罪，只不过是她和苏遮一起犯的，苏遮逃脱了罪责，她没有。

    明清小公主的脑子总是不太够用。

    “她现在已经不一样了。”明清马上就要刑满释放，在她坐牢的这一年多里，她整个人都阴郁了许多。她在牢里和霍握瑜通过视频通话见了一面，她愿意写任何霍握瑜需要她写的东西，但她有个条件，她要见苏怀瑾一面，“你要是不想见她……”

    “我愿意。”一如霍一栖的选择，苏怀瑾不可能原谅明清，但见一面他还是愿意的。他想听听明清找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这就给你安排。”

    当天，在霍秉承和苏遮还没有回来之前，苏怀瑾就先一步见到了视频电话里的明清。负责拿着手机的，是霍握瑜委托在外地的另外一个律师。

    隔着透明的玻璃窗，苏怀瑾看到了明星仿佛一夜苍老了十岁的憔悴模样。

    母子俩就这么看着彼此，好像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先开这个口，他们变了许多，是如此陌生，就仿佛他们从未真正认识过彼此。

    明清双手相扣，不断的揉搓着自己，这是她紧张时惯用的小动作：“小瑾，你还好吗？”

    “苦难都过去了。”苏怀瑾不会假装无事发生的说自己很好，也不会并不实事求是的去说自己不好。

    “抱歉，留下你去单独面对那些。”明清说话很生硬，她从来都不擅长这些，比起当一个母亲，她更适合的角色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她是苏怀瑾和苏珏最好的玩伴，永远是朋友最为羡慕的那一类特别“酷”的母亲，她从不会去在意孩子的考试成绩，并且会买各式各样当下最流行的玩具给他们，她可以同甘，却没有办法共苦。

    因为她自己都还没有长大。

    没有人规定了母亲一定要为自己的孩子奉献一切，所以苏怀瑾不会怨恨她没有去做也许本就不应该必须是她做的事情。

    只是，苏怀瑾也没有办法再把她当做母亲去尊重，去爱。

    “小瑾，不管你想相信不相信，我真的很抱歉。只是，只是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

    “你还是会这么做，只是你会离着苏遮更远一点，不会再被他找到。”

    明清怯生生的看了眼自己已经成长的如此高大的儿子，最终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她这个人和苏遮最大的优点大概就是渣的明明白白了。

    她再次说：“小瑾，我真的很抱歉。”

    可也就是仅此而已了。

    她感觉到很抱歉，却不后悔。

    苏怀瑾坐在镜头前，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旷野。他很矫情的想起了前不久才和霍握瑜一起看到的一首现实诗。是海子写的：你说你孤独，就象很久以前，火星照耀了十三个州府。

    看的时候，苏怀瑾还不明白这诗的意思。

    如今好像终于有点懂了。

    同样是一样的人渣母亲，这一刻，苏怀瑾甚至有点羡慕霍一栖，至少霍夫人知道后悔。而他的母亲只会说，我很抱歉，仿佛他是什么陌生人一样。

    这个世界上可真不公平啊。

    就在苏怀瑾这个想的时候，霍握瑜坚定不移的握住了苏怀瑾的手，他从身后拥住了他，用最大的热情，最温暖的怀抱。

    好吧，老天还是公平的，他把霍握瑜带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