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语调轻快地问，“好的妈妈，您要吃什么？”
“简单点就好，西冷牛扒吧。”杜瑞姿说完，又呷了一口红酒。
我应了声，坐到床头去拿起固话座机话筒，拨打到前台接待处去订餐。
正跟接待员点餐的时候，放在圆几面上的我的手机响起，我料想是凌奕虎打来的就没理睬。
直到点好餐后才走回坐下，查看一下来电确定是他了就放回手机，拿起酒瓶给杜瑞姿添酒。
杜瑞姿靠在沙发椅背上，淡然的眸子凝视着我，唇轻启，“不用回电话吗？你这样他很有可能——”
话还讲完，叮咚！叮咚！叮咚！门铃被急促按响！
杜瑞姿一脸的你看吧被我说中了的表情，幽幽提醒道，“他们母子最擅长死缠烂打的！”
“您稍坐，我去跟他说两句。”我站起身。
“或者，让他进来吧，我倒想看看他是怎样对你死缠烂打！”杜瑞姿声调微冷地撇撇唇。
我愣怔一秒，说实话我非常不想伤害凌奕虎，虽然他有那样令人憎厌的妈！
不回应不赞同杜瑞姿，决定还是先打发了凌奕虎再说，我默默走去拴上门链打开一丝门缝，用低沉的嗓音对外面的凌奕虎说，“你走吧，我们暂时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宁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妈是我妈，她不代表我！你知道的，我喜欢你我爱你！”凌奕虎应该是隐约嗅到了我决绝的心思了，一手将门链抓得死紧地争辩道。
不等我说话，杜瑞姿的声音立刻飘过来，“是吗？我倒要听听，你是怎样跟你妈区分得清清楚楚的！”
凌奕虎双眉一拧，脸色一下子黑下来，死死盯着我不放，“宁宁！我没听错吧？你和大妈在一起？你，你——”说到这，他大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咬着牙替他感到难受，但是我无力改变这一现状！
“我和宁宁在一起很奇怪吗？”杜瑞姿索性走到我身后，透过门缝厉住凌奕虎，沉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危险的味道，清晰说道，“不用不相信，我和宁宁、晨朗始终是同一路人，跟你和你妈是完全不同的！”
我清清楚楚看到凌奕虎深眸里闪过一丝剧痛，他眼周抽搐得厉害却极力忍着，不再望向杜瑞姿而是紧迫盯逼着我，“宁宁，你给我一句实话！你是不是又要跟凌晨朗在一起了？！”
杜瑞姿立即嗤笑出声，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那样，“凌奕虎啊凌奕虎，你妈极力要将你跟容家大小姐拉拢到一块儿，你爷爷又想把你跟白月蓉拴紧一起，你跟宁宁不过是普通朋友却居然质问起她和你三哥是不是又要在一起！你不觉得好笑吗？你有资格问吗？！”
再次听到白月蓉这个名字，我简直觉得眼前这个对峙局面有够好笑的！
从前我跟凌晨朗在一起，白月蓉整个人都像疯了似的来找我撕逼个没完，现在凌奕虎要跟我在一起，她却变成了凌奕虎的联姻对象，恐怕她日后还得找我麻烦！
“你走吧。”我浅声赶人。
凌奕虎眸子倏然剧烈地颤了颤！
杜瑞姿冷冽如刀地缓声开口，“走吧，人家都赶你了还不走，有够丢人的！”
凌奕虎愣神瞪着这一幕，眸子冰得厉害，我就在这时抬手一合门板，嘭！隔绝了彼此！
不忍心归不忍心，要做的事情还是要得做，从一开始就是明明白白跟他说清楚两人只做普通朋友，如今他那不省油的妈非要闹到这地步，我也不得不拿起武器去应战了！
“坐吧。”杜瑞姿反过来招呼呆立在原地的我，我顺从地垂着眼坐回沙发椅上，她淡然说，“我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人，但是有些人你不给他明言他总会心存侥幸，继而得寸进尺！凌奕虎如今在凌家人心中是最后一根稻草，是另一个比凌伊龙还要精练的存在，江玉倩想让凌奕虎娶容语菡，不外是想紧紧抓牢胡家和容家这两大巨头，帮扶凌伊龙一把，实行亲胞兄弟齐上阵去挤兑晨朗！”
我点点头，问，“那凌家长辈想让凌奕虎娶白月蓉又是怎么回事？”
杜瑞姿挑唇冷笑，“哼，凌裕康那老狐狸始终是忌惮我和晨朗，知道我俩是不会坐视江玉倩要凌奕虎娶容语菡而不管的，所以另辟蹊径推出白家和白月蓉，因为自从薛碧婷苏醒后你走了，白月蓉自知自己已无望和晨朗联姻，就心思转移到别的对象身上，可惜挑来挑去三年多都觉得没一个入眼的，看着凌奕虎渐渐崛起，便又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了！白孝明厚着脸皮去跟凌裕康提出联姻，凌裕康当然顺水推舟想要撮合啦！”
我咬咬唇，继续问，“容语菡是容宛娥的堂侄女，是薛碧婷的堂表妹，凌总会不会赞她和凌奕虎在一起？”
“凌总？”杜瑞姿挑高声调重复这一称喟，她是故意的，所以斜睨着我，“宁宁，我明白你的心思，你心里是怨恨晨朗当年选择了薛碧婷而跟你离了，但是你不知道这三年多时间里其实他后悔了！他——”
“妈妈，先不要说这个，您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我需要厘清一下各方的关系。”我淡声打断她。
杜瑞姿轻蹙眉心却也点点头，“好，我告诉你，容宛娥这女人城府很深，她知道晨朗虽然愿意照顾薛碧婷，但是不会纵容她们母女俩胡作非为，她害怕惹毛了晨朗他一气之下连薛碧婷也厌弃了，所以她实行表面一套暗地里又做一套，也就是说，她表面上不赞成不参与江玉倩撮合凌奕虎和容语菡的做法，暗地里却唆使容语菡跟江玉倩紧密合作来拴牢凌奕虎！她以为她做得很成功，我觉得我和晨朗是看透了她的伎俩的，只是没有发作而已！”
怪不得那天在西餐厅里我和她们遭遇上，只有容语菡跟江玉倩出面跟我撕逼，而她容宛娥却一言不发观战，原来是忌惮凌晨朗！
叮咚！叮咚！门铃按响，我起身去透过猫眼往外看，是服务生送餐来了，便打开门让他进来摆餐上菜。
等服务生退出去之后，我和杜瑞姿移好沙发椅面对面坐着开始吃牛扒。
默默吃了一会儿，杜瑞姿抬眸望我，“你说有重要的事要说？”
我顿住手，咽下了嘴里的食物，说道，“是这样的，我无意中听到凌奕虎跟人讲电话时提到凌伊龙的老婆子宫长瘤要动手术，他们想术后回国来静养。”
“这消息是真的！”杜瑞姿点头确认，随后犀利的眼神盯着我，“那你怎么想？”
我没有即时作答，而是端起酒杯示意要跟她碰杯，杜瑞姿倒也大方端起了杯子跟我一碰，哐当！两人稍稍向后仰头，把酒液吸入口中！
咽下，让留在口腔中的醇香和微涩的感觉悠长，我才轻声说，“妈妈，我觉得让凌伊龙回国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嗯？”杜瑞姿目光一颤，急问，“此话怎解？放虎归山还能好？”
“他不是虎，只是一条虫！野心大却脑袋空的微不足道角色一枚！”我定定回视杜瑞姿，补充道，“与其让他在外作崇，倒不如让他回来搅乱局，他一回来势必会形成逼宫凌奕虎之势，而他偏偏又没有凌奕虎之才，凌家长辈深知这一点，他们肯定不会让凌奕虎让位的，那他们两兄弟就……您明白了吗？”
“那万一他们两兄弟调转枪头对准我和晨朗呢？”杜瑞姿反问。
“您和凌总又不会受他们管制，即使凌总空挂着凌氏副总裁的头衔但也独立在外有庞大的财力物力，你们站稳了光看他们怎么闹就行！”我替她解惑。
“对，他们如今是比以前更忌惮我们的！”杜瑞姿若有所思地频频点头。
“江玉倩眼下闹个不停她就是因为有理由去跟凌泉海哭诉嘛，您让凌伊龙回来，看她还能怎样闹，那样凌泉海没了话说，您就以退了一步的来讨回进一步的价，尽全力去阻止江玉倩要撮合容语菡和凌奕虎联姻这件事！您应该清楚凌奕虎一旦跟容语菡结亲，就等于是与胡家和容家都结盟了！”我跟她进一步分析情势。
“这个好！”杜瑞姿赞道，餐刀点了点牛扒，“那，又万一凌奕虎和白月蓉结婚了呢？”
“凌总不要的结婚对象，如果江玉倩和凌奕虎肯接收这种女人，那就让他们去结吧，到时候我们还有很多招可以去弄得他们一拍两散的！”我抬抬下巴，冷笑。
“太好了你的话太合我心意！我家晨朗不要的女人他们还能要得下手，那就让他们要呗，哈哈！”杜瑞姿开怀大笑。
“吃，我们继续，不然要冷了。”我笑咪咪提醒她，因为已经达到我想要的结果了！
和杜瑞姿一块儿喜滋滋的吃喝完下半场，我泡了两杯茶，邀她走到窗边站着喝茶。
杜瑞姿眼望窗下面道路上的车水马龙，幽幽说道，“宁宁，我和你性情相投，连自己女儿不能说的事都可以跟你说，所以我有些话一定要跟你说，晨朗真的是后悔了，他这些年来过得并不好，一边要履行当初许下的承诺去照顾薛碧婷，可心里却放不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