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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3:另一个身份

    姜凉七挣扎的动作,刹那间停止。

    就算背后这个人,占着她的便宜,她还咬牙忍受,努力让自己以平缓,“想让我怎么做?才能把证据给我?”

    云沉染低低的笑了起来:“姜凉七,如此陷入被动的你,就这么心甘情愿吗?”

    姜凉七哼笑出口道:“我不心甘情愿,我也杀不了你呀,既然如此,何不好好的和你玩玩,也是幸事!”

    身后抱着她自己的这个人,变得无比强大,阴狠狡诈,自己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不够看的。

    云沉染缓缓的松开手,姜凉七得到自由,一下子远离他,背靠着车壁上与他对峙。

    云沉染饶有兴味的看着她,“你爹的死,是一场蓄谋,不日你就会知道结果!”

    姜凉七心中一惊:“你既然不愿意说何必告诉我,一场蓄谋,你只要告诉我,这蓄谋背后的人是谁,就行了!”

    云沉染对她伸出食指摇了摇:“欲速则不达,就像我告诉你蓄谋背后的人是谁,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你也不可能信对吗?”

    天下最了解她的人是他,她对所有没有证据的事情都持有怀疑之态,他把她看清楚,她在他面前就是一张白纸。

    姜凉七眼中露出一抹冷意,双手环抱于胸:“没有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你就不要说了,省得附增烦恼,惹人讨厌!”

    云沉染握拳低咳,深褐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流光溢彩:“我好不容易把你从太子府弄出来,你就这样对我的,良心真是一如既往的坏?”

    “我没有良心,怎么坏我不知道!”姜凉七狠狠的剐了他一眼,眼睛一闭,细微的喘息着:“现在你可以闭嘴了!”

    云沉染看着她浑身长满刺的样子,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马车急速在街道上行走,姜凉七思绪纷扰,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就算云老夫人过生辰,依照太子妃的身份,最多生辰当日回去,晚上天黑之前必须回太子府,现在竟然提前几天回去。

    贺兰敏之只不过不悦,还没有真正的发怒,这中间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还是在她昏迷这其中,发生什么重要的事件,连拂冬也不知道!

    欲擒故纵之法?

    姜凉七猛然睁开眼,一双漆黑的眸子,寒冰如刀,直接摄向云沉染,“你要带我去哪里?”

    云沉染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已经出城了,你才反应过来?姜凉七不得不说你的警惕心,完全被京城的荣华富贵迷失了眼!”

    姜凉七一个转身撩起车帘,看着外面的景色,大惊失色,这哪里是去云家,直接出了京城。

    云沉染凑了过来,趴在车窗外望,声音薄凉如水:“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从此以后,与争夺无关!”

    姜凉七的心不可察觉的微微缩了一下,扭头看着专注的他,心中无比凄楚的嘲笑了自己一番。

    伸出手,把他推到一旁,忍着身体的不适,迅速的窜到马车门前,扭头对他笑说:“我喜欢荣华富贵,喜欢江南的婉约,不喜欢边关大漠狂沙,更加不喜欢一年到头在边关,见不到一丝绿意!”

    “贺兰沉染,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你有你的心上人,我有我的日子要过,咱们俩回不到过去,也不可能回到过去!”

    云沉染连忙对赶马车的人道:“停下,快停下!”

    姜凉七在他的叫唤之下,纵身一跃,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

    “嘘!”

    赶马车的人连忙停下马车。

    云沉染从马车上跳下来,深褐色的眼眸中,带着炙热的厉然,一把把她从地上拎起来:“你不要命了?”

    姜凉七手掌被地上粗粝的石子擦破,摔得浑身疼,脑袋却是无比清醒,伸手去掰他的手:“命是我的,别人休想指手画脚!”

    眉梢之间皆是漠然。

    云沉染没有轻易的让她掰开自己的手,自己的手更加紧了,紧得连手背上的青筋都爆出来:“姜凉七,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死!”

    他冰凉的手指,隔着自己的衣襟,处在自己的脖颈之间,姜凉七就差垫起脚尖:“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我若自己死,谁也拦不住!”

    “贺兰沉染,你要带我去云府,就直接带我去云府,去别的什么狗屁地方,对不起,我不是你心爱的女人,更不是你的手下可以任你差遣,听你的话!”

    比起倔强来,她从来都是有自己的想法。

    云沉染把她拉到自己的面前,贴近自己的身体,声音低沉充满戾气:“我会打断你的腿,让你哪里也去不了,你信不信?”

    姜凉七丝毫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中:“我当然信了,不过先让我提醒你一声,你最好把我做成人彘,装进一个大坛子里,不然的话,你困不住我!”

    她很想跟他说,除了死,除了死了之后,把尸体留在你身边,不然的话我想走,谁也拦不住。

    云沉染深褐色的眼眸闪着隐晦的光芒:“你真当我不敢吗?”

    危险气息从他的身上溢出,姜凉七深深的看着他:“你敢,曾经的你不敢现在的你敢,可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云沉染收拢着手指,看着这个满身死寂般决绝的女子,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所认识的那个女子,变得满目苍夷,好似千疮百孔。

    明明是她背叛在先,自己却怎么也动手伤不了她半分。

    姜凉七一个用力,差点把他的手指头给折断了,终于从他的手中,让自己得到了自由。

    忍着全身的疼痛,她一瘸一拐的后退:“谁也别想让我离开京城,哪怕你口中所说的有我爹遇害的消息,百变不离其宗,就算有消息,根源也是在京城,主谋也是在京城!”

    “所以我在京城不打算离开,你也别想拉走我,贺兰沉染,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己的选择自己受,姜凉七对于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从来都是一清二楚。

    父亲曾经说她太理智了,若是身为男子,定然能纵横沙场,万古留名,可惜身为一个女子,纵然尖锐坚固,也只能成为一个附属。

    云沉染阴沉的盯着她的背后,没有上前阻拦,也没有跟着其后,只是盯着她。

    满身狼狈,又加上中毒,姜凉七拖着沉重的身体,走进城内,一个侧身,微微靠在城墙边喘息。

    从急促的马车上跳下来,她的脚已经痛的没有知觉了。

    不知道断了没有,现在她的脸色惨白惨白的往下滴落汗水,整个后背也被浸湿了。

    昂起头,眨着湿润的眼睛,才没让自己落下眼泪来,伤秋悲月,虚弱了片刻,等她垂下眼帘时,一双带着药香的手,停留在她的面前。

    她顺着这双手望去,直接望进一双桃花眼里,眯起了眼睛:“苏太医,真是巧啊!”

    苏苏一双桃花眼,就像天上的星星,闪烁着光辉:“臣也没想到会是太子妃,还以为看错人了呢,原来没有看错人!”

    “太子妃这是怎么了,满身狼藉,臣说一句大不逆的话,太子妃,现在这个样子,倒真的是像被殿下扔出来,自生自灭呢!”

    一个太医院小小太医,带着若有所指的调侃和讽刺,姜凉七不得不重新审视着他,想着此人的背景是什么?

    才能如此胆大妄为,话里话外透露着自己与众不同。

    姜凉七不动声色的把手伸了过去:“劳烦苏太医,把我送到云府!”

    苏苏握着她的手,没有小心翼翼诚惶诚恐,坦荡荡的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一番:“您这个样子,回到云府,别人看了还以为路上碰见什么事了呢,在下不才在京城有一家药店,不知太子妃,愿不愿意去包扎一番?”

    姜凉七挑了挑眉头,用另外一只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苏太医!”

    “不用客气!”苏苏桃花眼中划过一道暗芒,扶着姜凉七离开。

    而他们的身后,云沉染脸沉的吓人,一直目送着他们。

    一个在巷子里,不易察觉的药房,姜凉七脚骨骨折了,苏苏直接给了她一条帕子,让她咬在嘴上,手下不留情的给她正了骨。

    咔嚓一声,就像她的脚骨重新断了一下,痛得她大汗淋漓,恨不得把口中的帕子咬碎了。

    “好了!”

    苏苏拍了拍手,对姜凉七刮目相看起来,眼前这个女子,如此疼痛,倒没有吭一声,真是有意思。

    姜凉七全身疼的颤抖,缓了缓手撑着桌椅上,站了起来,扭了扭脚脖子:“多谢苏太医,苏太医的人情,我记下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苏太医千万不要客气!”

    苏苏还真不给她客气笑的牙呲着:“你可说话算话?”

    “这个是自然!”

    苏苏一下来了精神:“不如这样,我辞去太医之职,一直跟在你身边,做你一个人的大夫,保你性命无忧,百毒不侵怎样?”

    一个太医说出这样的话,要么就是狂妄自大,要么就是低调不显山露水。

    姜凉七因为疼痛眼角微微泛红,声音不急不缓:“在太医院是光宗耀祖,跟着我做一个小小的大夫,苏太医不觉得委屈吗?”

    苏苏一手掐腰,笑得起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想要的东西,太子妃就当我看重您,将来飞黄腾达富贵在天,故而现在好好的巴结着,将来是为了更大的目的!”

    富贵在天。

    现在身为一国储君的太子妃,将来贺兰敏之坐上了皇位自己是皇后,这就是所谓的富贵在天吗?

    姜凉七忍不住的扑哧一笑:“苏太医就不怕,所谓奇货可居,可能成为镜花水月,而且,你只不过把我的扭伤治好了。你其他的医术我一概不知,我又该如何相信你,能让我百毒不侵,性命无忧?”

    苏苏嘴角一牵:“为什么不呢,如果我是苏千衍师弟,不知道够不够格呢?”

    姜凉七脸上的笑意刹那间消失,“苏千衍的师弟?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苏苏反问道:“你体内现在有两种毒药,一种名叫夏夜,一种名叫冬寒,两者药混合在一起,搅得五脏六腑灼热,偶尔还会透出阵阵丝凉!”

    “你知道症状,没有给我解毒,医术也不过尔尔!”姜凉七心中迅速的思量起来,苏苏会是什么时候去太医院的?

    苏千衍之所以给自己毒药,又让自己灌下毒药,是,为了逼他这个师弟?

    “更何况!”姜凉七复而又道:“你们两个的岁数看起来相差很大,你是他的师弟,看着着实可不像!”

    苏苏抚额大笑:“你没有听说过,所谓关门弟子吗?我就是那天才的关门弟子,所以大师兄,对我恨之入骨,我还没在太医院逍遥自在几天,他就过来找茬!”

    “所以身为嫁入皇家的我,成了你们斗医的华宝!”姜凉七声音如凉陈述:“江湖人无法无天,在你们两个人身上,得到了最有力的验证!”

    苏苏笑容微微敛去,一本正经:“那你要不要我当你的贴身大夫,如果需要的话,我现在可以把你身上的夏夜,冬寒一并给解决,当然我不敢保证,我那阴晴不定的大师兄,会不会重新对你下药!”

    苏苏的话,让姜凉七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衣袖中的透明瓷瓶,自己从控鹤监醒来,身上的衣服全部焕然一新,而后又昏迷十日,按理来说这个瓶子不应该存在。

    现在这个瓶子还存在,里面的虫子也存在,说明,苏千衍要么无形之中来到太子府,要么就是苏苏和他研究的是同样的东西,已经买了东西调换了。

    姜凉七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别无选择,被动的让自己喘不过气来:“那就劳烦苏太医了,我体内的毒解掉,你辞去太医院太医一职,跟在我身边委屈你了!”

    苏苏立马笑的跟花儿似的,手摇的跟拨浪鼓:“不委屈不委屈,师兄都对你另眼相看,说明你肯定有过人之处,能跟在你身边,想尽办法把师兄杀掉,我就是天下第一了!”

    姜凉七嗯了一声:“我先回去了,你办妥你的事情,直接来云府找我!”

    苏苏转瞬之间站定,对她摇手致意:“太子妃慢走!”

    姜凉七直接抬脚跨出门,出了巷子,就看见巷子口倚着的云沉染,姜凉七刚才没看见直接径自而去。

    凭着自己记忆中的方向,一路慢悠悠的走回云府,而云沉染始终阴沉着,跟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拂冬急切的来回走着,远远的瞧见了姜凉七,急速的奔了过去,“三小姐,您怎么到现在才回来?你身上衣裳怎么破了?”

    姜凉七眼睛一个斜视,勾起凉凉的弧度:“路上的时候碰见一只野狗,马车翻了,被野狗咬了,先回去,换新衣服给祖母请安!”

    拂冬看着后面而来的云大公子,瑟缩了一下,云沉染当没看见她一样直接越过,走进云府之中。

    一来一回,回到云家,云家上上下下都出来迎接她,云夫人看见姜凉七一身狼狈,就急忙催促她洗漱一番。

    而她刚刚从浴房出来,云老夫人就出现在她的房里,云老夫人手中拿着一串念珠。

    见到姜凉七对她招手,姜凉七这是第二次见她,彼此心里都清楚彼此不是彼此的亲人。

    心照不宣,对视一番,姜凉七把晚辈应该做的事情,做得挑不出毛病来。

    云老夫人让她坐在自己旁边,手中捻搓着佛珠:“七儿嫁给太子殿下,已有些时日,皇恩浩荡,我这过生辰,能让七儿回来,着实圣恩难还!”

    姜凉七绷起了神经,打起了精神:“殿下大恩大德,七儿铭记在心,回去之后定会好好服侍殿下!”

    云老夫人满意额首:“先前是不同意你嫁给殿下,奈何沉染执意,我们这些当长辈的,也不好说些什么!”

    “想来你也知道,云家在这京城,现在处于尴尬之地,你的祖父并没有明确的表态,辅助太子殿下!沉染现在是一个没有实权的郎中令,京城的各方人马暗地里都在蠢蠢欲动,听说三皇子,也开始只要太子殿下的麻烦了!”

    姜凉七柔顺的站起身来:“启禀祖母,七儿只是嫁给太子做太子妃,对于其他京城各方面的事情,一概不知,也不想知道!”

    云老夫人沉默了一下,道:“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更加不会去追究你曾经的身份,但是你嫁给太子,用的是我云家的身份,本身就是不简单的事情,你说对京城各方面的事情不知道,七儿啊,祖母还没有老糊涂啊!”

    姜凉七冷不丁的一个倒抽气,云老夫人四两拨千斤的话里,充满着睿智。

    “祖母当然没有老糊涂!”姜凉七挤出一丝笑:“只是七儿不愿意拖累云家!”

    云老夫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想得太单纯了,你是从云家嫁出去,无论你将来做什么,不做什么,云家和你都脱不了干系!”

    “祖母今日来没有其他的说法,也只是让你离你的兄长远一点,他不是一般人能觊觎的,当然…他看你的眼神也不一般,所以我擅自做主,要把你和他的情给扼杀掉,毕竟你现在是太子妃,就算将来太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依然背负着太子妃之名!”

    “长痛不如短痛,你们只是兄妹之间感情,你在云家,是云家三小姐,我可以保证,只要你不是太过分了,太子不会轻易把你杀掉。”

    姜凉七心头的那么一丝紧张,随即消散:“老夫人,明眼人不说暗话,云大公子已经有了心爱的女子,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跟我,所谓眼神不一般,只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我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他的身份地位是我想借助的,所以我和他之间只存在利益关系,不存在除利益之外的关系,老夫人只管放心,我很惜命!”

    云老夫人缓缓的站起来,手中的一百零八颗佛珠手串,递到姜凉七面前:“记住你今天说的话,离沉染远一点,这个送给你!”

    佛珠,每一个珠子都绿的像假的一样。

    一看就知道非凡品。

    姜凉七看了片刻,沉默了片刻,伸出双手接过,捧在手心里问道:“不知老夫人可否告知,云沉染到底和云家是什么关系?”

    云老夫人眼睛一眯,笑了笑,“他是云家大公子,是我的长孙,难道这个关系,还不够明确吗?”

    姜凉七反手,把佛珠绕了五圈套在手腕上,对云老夫人双手合十:“如果是这么个显而易见的答案,我也就不问了,老夫人我虽然借助云家知名嫁入太子府,但是纠缠我在先的是云家大公子!”

    “恳请老夫人不吝赐教,告诉我云家大公子和云家到底是什么关系,什么样的关系可以让人家不怕杀头,认下他这个儿子!”

    绿意盎然的佛珠,在她白净的手腕上,衬托她的手腕,纤细无比。

    云老夫人默了默:“血亲关系,他的娘亲,是我失散多年在外的女儿,对于他的弥补,别说让他做云家的孙子,就是将来让他以云沉染的身份继承云家,也不是不可能!”

    想过无数个可能,却没想到有这种可能,云老太傅是云沉染母妃的母家。

    云家不是王侯将相,但是云老太傅名声在外,受人极其尊敬,从来没有听说过云老太傅有什么失散多年的女儿?

    他只有一个儿子,若是他的女儿进宫,就算当不成皇后,也会当贵妃娘娘,这样以来,云沉染就不可能不受先皇待见。

    姜凉七言语之中,带着震惊:“他是您的亲外孙,云家上上下下因为对他有愧疚之心,所以无论他做什么,云家都不由余力的去帮他,哪怕他最终会给云家招来灭顶之灾,云家也心甘情愿帮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