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有恋爱妄想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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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子不知死活

    纯棉睡衣上还残留纪向之的体温,尽管江遐迩已经用最快速度推开他,但还是觉得胸口微微发烫。

    客厅里的灯亮起来,江遐迩骤然接受光,下意识捂住眼睛。

    “下次早点睡,”纪向之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不要做夜猫子。”

    江遐迩放下手,低声道:“这句话该用来奉劝你自己。”

    “我和你怎么能一样,不应酬怎么有生意呢,没生意怎么有钱呢,”纪向之手腕习惯地搭在他肩膀上,“小朋友,你还不懂这个社会的险恶,我爸再家大业大,也不代表我现在的成就都是顶着他的名头得来的,我也付出了很多。”

    这话虽然有自吹自擂的成分在,但也说的是事实,在工作态度上,江遐迩还是欣赏纪向之的。

    江遐迩抬眸,轻轻呼吸,尽量接受萦绕在自己鼻尖的温热的酒气,以前他觉得这些味道是难闻的,不能接受的,但在纪向之这么无奈的话语下,似乎变得有些苦涩,但正因为苦涩,才让人觉得,该心疼心疼。

    “不过现在好了,致意在我身边,还有人帮我挡挡酒。”纪向之笑着扯松领带,“你都不知道饭桌上那些人多会灌酒,什么五花八门的理由都有……”

    江遐迩突然觉得,纪向之一点都不值得让人心疼。

    他抬步走开,纪向之强拉着他的手腕:“诶,说着话呢,怎么就走了,脾气又这么坏。”

    “我去睡觉。”江遐迩说。

    “行吧行吧,今天晚上温度低,记得掖好被子,不要感冒了。”纪向之脱掉西装,跟在他身后,准备去厕所。

    江遐迩在房门前停住脚步,问:“容致意,他是你男朋友吗?”

    纪向之脸上闪过错愕、呆滞、不解的神色,最后才缓慢地转化为一个“你在说什么屁话”的表情。

    “他怎么可能是我男朋友。”纪向之说。

    江遐迩眉目舒展,长而翘的睫毛轻轻颤抖,像伏在枝叶上的透明蝶翼。

    “晚安。”语气里有点高兴。

    纪向之不明所以,摸了摸后脑勺:“晚安晚安。”

    ——

    一场春雨过去,第二日艳阳高照,轻轻的微风吹过,鼻尖气息都混着泥土和青草的馨香。

    梁安静手里拿着份宣传单,上面赫然写着“三·八”,他耷拉着眼尾,苦着脸说:“你怎么也不多说两句。”

    “我拒绝过了,”江遐迩说,“但秃秃很坚持。”

    他们说的是今年南大学生会举办的三八国际妇女节,每班挑两个男生出来,为学校里的女生实现愿望。

    当然,愿望由女生从愿望箱里抽取。

    江遐迩班上本来就没人,师兄还去跟项目了,这差事就落到了梁安静和江遐迩身上。

    他俩倒不是不愿意参加,主要是分到他俩身上的愿望是——插花。

    插花是门陶冶情操的艺术,但对于他们这种喜欢看枯燥学术论文的理工男来说,简直是方木头滚圈儿,难为人。

    偏偏这种理工男又是特别较劲儿的,既然被安排了这个任务,就不可能随便敷衍女生。

    “我去网上找几张图,回家让我姐教我,”梁安静叮嘱他,“你今天回去也买花,照着教程学,不会就视频给我,我让我姐一起教你。”

    江遐迩点头。

    梁安静:“我晚上可是会打电话检查你进度的!”

    “知道了。”

    晚霞铺满整个天空,江遐迩从地铁站出来,身边人来人往,沿街的店里都打出缤纷绚烂的广告,将妇女节和全世界的爱意捆绑在一起。

    他站在阶梯上一动不动,和旁边被遗落的一个塑料袋一样,被风轻轻吹着,逐渐将一颗心吹凉。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江遐迩接起来,听到鲜花快递已经到家了。

    同时,纪向之的电话打进来,出现在屏幕上,江遐迩没来得及按接听,电话就挂断了。

    他快步往回走,一边回拨纪向之的电话,但一直占线,他便作罢。

    鲜花就放在门口,饱满鲜嫩的花瓣上还挂着水珠,江遐迩将花盒和一大框花材抱起来放进客厅。

    电视里的教插花的是个温柔的气质女人,盘腿在茶桌前修剪花枝,江遐迩没办法入门,把基础的一节来回播放着看,削坏了一块绿色花泥。

    “叮咚——”

    “叮咚——”

    江遐迩偏头,手很诚实地抓了两张纸巾擦手。

    紧张。

    上一个这样按门铃的,是纪向之的妈妈。

    “滴滴滴滴滴滴”,六位密码按完,门被轻轻推开,江遐迩和进来的容致意对上视线。

    容致意换上了纪向之的拖鞋,缓步进来:“向之应该和你说了我会过来拿东西。”

    江遐迩觉得心脏又沉又重,被那几个字砸得反应不过来。

    一颗露珠从花瓣上落下来,洇进柔软的长毛地毯里。

    “你是在……插花?”容致意扫了眼他桌上的材料,和那块已经切坏的花泥,“你不会吗?”

    江遐迩掐了把花,承认:“不会。”

    容致意盘腿坐下:“你去向之房间把他桌上的文件袋找来给我,这块花泥我帮你切,”他又问,“你是要放进这个编织盒吗?”

    容致意手指纤长,端着花泥被绿色衬得白皙,看上去很从容。

    江遐迩放下花:“这是要送给别人的。”

    容致意的手顿了顿,抬眼看他:“送给向之?”

    “不是。”

    他抬起唇角:“哦。”

    “我想自己来,你可以教我。”江遐迩言简意赅地告诉他。

    容致意的笑容逐渐变得善意,打量了严谨急恳的江遐迩,问:“是要送给喜欢的人吗?”

    “学校活动而已。”

    “那我做和你做有什么区别?”容致意脸上带着些许无语,松手,“你要自己来就自己来吧。”

    江遐迩轻轻皱眉。

    对他来说,既然要作为心意送给别人,就不会假手于人,不然他不可能以自己的名义送出去。

    容致意拿了文件出来,俯身看江遐迩笨手笨脚的动作,忍不住指点:“你礼盒里面要先铺上玻璃纸,然后用绿植先插边缘,挡住花泥。”

    江遐迩听他的,将花泥放进去。

    “嗯……现在放绿色的茎叶在边上点缀,然后确定主花……不对,香槟玫瑰怎么能和洋甘菊放在一起,太难看了……这株天竺葵太显眼了,拿出去……”

    他们俩开始了漫长的拉锯战,江遐迩偶尔不听他的,把自己喜欢的花插进去,容致意又拿出来,换上另外一株,然后……花泥就有些松散了。

    实在话不投机,容致意露出一个浪费时间的无奈表情,直起腰:“算了,你自己弄吧,我不管了。”

    江遐迩把乘着玻璃纸的花泥拿出来扔进垃圾桶,低声说:“谢谢你。”

    “插花的审美要平时慢慢浸染,大多数人都不能速成,你学不会很正常。”容致意拎着文件,“也不用太认真,反正只是完成学校的任务,随便插插交差了就行。”

    他俯视江遐迩失败的轮廓,觉得自己那晚和他在客厅里对峙的画面实在过于荒唐。

    一个只会死读书,没有任何情趣和品味的学生,即使长了张好看的脸,也很难让人喜欢。

    人胜利和自得时,会生出对弱者的怜悯,容致意替他把筒里的花枝码齐了,才问:“你送过向之一支钢笔是吗?”

    切花泥的刀速度不变,江遐迩说:“是。”

    “其实向之是个很粗心的人,只要不是他讨厌的东西,他都会留着,有时候没得选择,凑合着用他也不会介意,”容致意说,“但有了更好的,自然就会替换上。”

    江遐迩扬起下巴,冷俊的脸上很安静。

    他没有听懂。

    “没事,我先走了。”容致意说,“向之晚上可能不回家了,提前和你说一声。”

    门关上了,江遐迩眼睛里好像落进了芍药花瓣上的朝露,湿润,晶莹。

    他指头不小心抠进花泥里,觉得心脏好像海绵,细小的酸涩无孔不入。

    插花很难,但是江遐迩锲而不舍。

    他停下手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整。

    腰有些酸痛,他轻揉了揉,又摸到空瘪的肚子。

    忘记吃晚饭了。

    在江遐迩煮出一碗食之无味的面条之前,纪向之及时回来了。

    他头发有些潮,风尘仆仆的,回来先把外套给脱了,对着亮堂的客厅问:“遐迩?还没睡吗?”

    江遐迩“嗯”了一声,纪向之挽起袖子,在客厅里转了一圈,蹲下来,小臂放在膝盖上,端详桌上那三盒花:“这就是你忙活一晚上的劳动成果?”

    他拨动一片卷嫩的叶子:“致意和我说,我们小天才可是被这些东西难倒了。”

    江遐迩搅面的速度快了一些,完全没有刚才说“嗯”时候应承的态度,警告道:“你不要动我的花。”

    纪向之晃到厨房门口:“要我帮忙吗?”

    “不要。”江遐迩拧了些盐进去,随便再搅和了一下,关火,把面绰出来。

    一缕面直接从面锅边上逃跑,又滑溜溜地落下流理台,被纪向之眼疾手快地接住,放进垃圾桶里。

    “都倒了吧,我给你重新做。”纪向之说。

    江遐迩夺回锅:“不要。”

    纪向之挑眉:“行行行,那你吃,十分钟,十分钟以后你求我给你做,我都不做。”

    江遐迩坐在饭桌上闷头吃着,一口,两口……五口,他呕了一声,把碗推开了。

    闷闷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得了吧,我给你重新做。”

    “我不吃了。”江遐迩起身,把整锅面都倒了。

    纪向之从后面拉住他,语气怪委屈的:“怎么了啊,突然就不理我。”

    “我的花,不好看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道送分题,狗子,劝你不要做成送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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