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妇升职记

农妇升职记 > 第一百七十二章 方云初的前世

第一百七十二章 方云初的前世

    “知道了,我到时候多做些小物件,然后把手艺教给小六,她就能帮忙做了。”没看慧姨,她都知道慧姨的表情有些不好。

    合上账本,璀璨的眸子熠熠生辉,“一定不让您亏了!”

    “那我等着!”慧姨撇了撇眼色,对着江莞卿后头说。

    江莞卿莫名,转过头见是周长礼。

    顿时面上一喜,“相公买书回来了?”

    把账本丢给慧姨。

    哎?!!慧姨手忙脚乱的接过来账本,这孩子,有了相公就扔了账本。

    周长礼刚从外头回来,身上还有些凉。

    她就和只蝴蝶一样飞过来,往他身边钻。

    手要碰上他身上的时候,他立马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有些无奈。

    “身上凉。”

    “我不在意。”江莞卿拉住了手也开心,笑着说。

    她在里头待了这么久,手比周长礼的还要凉。

    周长礼皱皱眉,“手怎么这么凉?”

    说完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把热量给传过去。

    江莞卿觉得自己手中的温度好了很多。

    “还好吧?!”

    她自己没怎么觉得凉,可能是他的手比较暖和些。

    周长礼帮她搓搓手,手已经微微发红了才好。

    江莞卿满眼都是他的影子,虽然身上凉,但心里跟融了一团火。

    “回去煎副药喝。”

    江莞卿:……

    好吧,火什么的都是幻觉,一盆子冰给浇了上去似的。

    慧姨在一旁根本没眼看,假装把账本给翻开看看。

    眼睛还偷偷瞥向那边。

    又兴奋又好奇两人说着什么。

    她是越看周长礼越觉得顺眼,觉得他能对莞卿做到这一步实在是难得。

    毕竟男子都是要尊严的,轻易不会在外头和女子过分亲近,哪怕是自家娘子。

    但周长礼丝毫不在意这些东西,经常握着莞卿的手,体贴细致。

    莞卿和她说话时,也耐心的在一旁听着,没有打扰和任何的不耐烦。

    就安静温和的注视着莞卿,莞卿自己可能都没意思到,自己一直存在在周长礼的眼中。

    言笑晏晏,眉目精致的刻在了那深深的瞳孔里。

    天生一对的璧人,舒适自在。

    寻常夫妻的点滴生活都过的多姿多彩,不是因为安于现状,而是因为相陪伴的那人是他(她)罢了。

    “好了,别不开心了,答应给你买的枣泥糕已经让李顺拿着了。”

    周长礼轻笑,如今手已经热了些,她还是一副苦脸的模样,忍不住把买枣泥糕的事情告诉了她。

    果不其然,立马开心了,“真的?”

    江莞卿也不在意其他的。

    “我何时骗过你。”周长礼噙着笑意,冬日的风也吹不散他眼里清澈的暖。

    仔细一想,目前来说周长礼确实从未骗过她。

    之前说把银子给她就真的给她了,她没想到他当时居然给了她一张面值五十两的银票。

    可没把她的下巴给惊掉了。

    问他也不告诉她。

    确实没骗她,只是不想说的就不说。

    她也就算了,反正知道他不会做什么坏事就行了。

    “以后说不定……”小声嘟囔。

    周长礼问,“娘子说什么?”

    “没什么!”江莞卿打哈哈的躲过了话题。

    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再说什么还不得借机报复回来。

    “咳咳!”

    慧姨合上账本,低头喝了一口茶,假声假气的咳嗽了一声。

    周长礼放了她的手,他身上已经不凉了。

    带着她走到慧姨那,刚想说话。

    “行了,你们回去吧!”慧姨摆摆手,她这就不强留着他们,浪费时间了。

    想到什么又补充一句,“记得,把药给老实喝了。”

    “知道了,您也得多保重身体,这天越来越冷了。”江菀卿无奈笑笑。

    “我身体可比你那干瘦的好多了。”慧姨有些不屑,一个年轻的姑娘家,才多大就手脚发凉。

    虽然看着是责骂,但里头的关心还是流露出来了。

    “那我们走了,晚辈告辞。”

    周长礼弯腰行了一礼便带着江菀卿走了。

    出门上了马车,小心的扶着江菀卿坐了下来。

    这一幕被对面酒楼的闵玥给看见了。

    嘴巴紧闭,眉头微皱,望着楼下的一对璧人,等到马车走了许久都没回过神。

    呆呆的撑着窗户的一角,没说话。

    方云初顺着闵玥的视线,也瞧见了两人。

    觉得这对夫妻真是恩爱,两人相处起来一点也不刻意,很是自然。

    和她父亲母亲一样,让人羡慕。

    方云初很喜欢也很欣赏这种简单平淡的生活,和自己所爱的人一生相守就足够了。

    看个热闹,见阿玥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很是奇怪。

    敛下眉,“阿玥?”

    闵玥的手突然松了,快速的放下了撑杆,动作太快,发出很响的一声“啪!”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转过头,脸色发红,歉意的说,“表姐,对不起!”

    方云初被吓的一惊,那声音太尖锐,激的人一阵一阵的,缓了一会儿,才道,“无事。”

    “你怎么走神走的如此厉害,若是有小偷偷你银子你怕是都不知道。”

    为了让闵玥松松心神,特意开了不伤大雅的小玩笑。

    “我、我只是被风给冻着了,恍了个神而已。”

    闵玥神色讪讪,但确实没那么尴尬了。

    菜上来不久,方云初伸手给她舀了一碗,“天凉就喝碗热汤暖暖身子,冻着了难受的可是自己。”

    递给她。

    “多谢表姐。”闵玥淡淡笑了笑,接过汤。

    低头喝了一口,汤很热,热到她心里去,热的眼中发涩。

    方云初看着面前的少女,青涩不懂世事,或许有些骄纵,但她是她的表妹。

    “阿玥。”淡淡的叫了她一句,她是她的表姐啊。

    闵玥被这一声给沉了心,手收紧了碗。

    抬起头,方云初脸色平静,京都第一闺秀的名号不是传出来的。

    闵玥扯扯嘴,片刻,问,“表姐怎么了?”

    “表姐如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府里那一池塘的荷花了。”

    方云初突然说起来以前的事。

    “一到夏天,满池的荷香,想摘一朵,却又觉得活不过两日便得枯萎,还不如放任它在池塘里长着,等过些日子,把莲子给取下来。”

    闵玥也回忆起来以前摘莲子的事,笑着回应。

    “我也记得呢,表姐。”

    “嗯,当时我与你一同,你那时候贪嘴,看着莲子长了,就迫不及待的撇下丫头去摘,一个不小心便摔进了池塘里。”

    方云初叹了口气,还为当时自己的不细致懊恼。

    闵玥不好意思,红了脸,“表姐做何还说这些糗事。”

    她那时候年岁小,也不是贪嘴,就是觉得那花开的好,表姐当时还不是如今这般沉静的性子。

    时常同她们那些姐妹玩闹,她不过是想学表姐罢了。

    “你那事情还被家中人笑话了许久,舅母说你什么来着?”方云初好笑的问她。

    “母亲说我不自量力,人小还想着学人家采莲戏鱼,结果自己差点成了鱼,别人给戏弄了。”

    闵玥也是羞愤不已,当时母亲真的是一点面子都没给她,虽然她小,好歹也是个姑娘家。

    还骂她不自量力!!

    闵玥又是无语又是尴尬。

    她那是不自量力吗?还不是为了……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得抬起头盯着方云初。

    方云初没有看她,而且把一旁泡好的碧螺春茶给倒出来一杯。

    幽幽的热气从茶壶中渗出来,飘渺如烟。

    水声清清楚楚的响动在这方小室内,和外头的霜雾一同凝聚成一个镜子。

    照着人,照着人心。

    闵玥觉得她的心事被窥见的完完全全,彻彻底底,不留余地。

    木然,呆滞,或者是羞愧一同涌上来,冲着她的脑门。

    方云初似乎什么也不知道,依旧笑着说,“表妹把片云糕带回去给高儿吧,他可等不久的。”

    良久,她也没有反应过来。

    表妹,她叫她表妹,她一定是明白的。

    她寻常都是唤她阿玥的。

    这一次她唤了她……表妹。

    “表妹?”

    又是一句。

    慌张的应,“啊?……啊,我、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表姐慢慢用吧。”

    有些语无伦次,表达混乱。

    闵玥站起来,不敢看她的眼睛,低着头。

    然后出了门,那一碗汤还未喝完,已经在慢慢的冷却,这天的气温开始骤降了,寒风开始豁人。

    方云初笑着的眸子渐渐淡了下去,茶杯缓缓放下,阿玥,表姐是为你好……

    千万不要……不自量力……

    面前的菜品才动了几口,已然没了胃口。

    索性出了门,身边的丫鬟采荷就给她披上了披风。

    “小姐,表小姐怎么慌慌张张的就走了,奴婢瞧这脸色不太好呢?”

    采荷不是怀疑自家小姐针对表小姐,只不过两人关系一直还行。

    方云初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隔绝了外头的冷风,“没什么事,走吧。”

    “是。”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着,方云初觉得马车里有些闷,打开让风进些来。

    晃过去一个人影,当机立断,“停车!”

    采荷不明所以,还是对着外头又喊了一声,“停车。”

    马夫拉了绳子,停了下来。

    采莲扶着方云初下来,外头是京都一家有名的戏楼,叫戏春楼。

    方云初率先进了戏楼,里头加声不绝。

    大堂里搭了一个大戏台子,上头敲锣打鼓的乒乒乓乓声音很激烈。

    “当当当当当当……”

    锣鼓声快速的震动,人的情绪也被高度调度起来。

    她一下子就看不见陆晏清的人影了,又往上头去寻,陆晏清正和墨竹在二楼的楼梯间。

    方云初瞧见人影,赶紧追上去。

    采荷也注意到陆将军了,明白她家小姐激动的原因了。

    陆晏清今日带着墨竹来是想找南祁王的。

    他手下人说他来了这,他有事找他。

    陆晏清出来穿了一身黑衣,镶晶配簪银冠束发,腰间一盘金珠绣腰衿,浮狼纹束袖护腕干净利落,整齐威武。

    身形高大,在一众人影里最为出色,冷傲的气质独树一帜。

    “陆将军?”

    陆晏清脚步一顿,墨竹回头,原来是方太傅家的小姐方云初。

    这位主儿可不好得罪。

    方云初跟不上他的脚步,只好先出声叫住他了。

    幸好此处声响大,她开口唤他也不分明,但她知道他一定能听到。

    所以才如此胆大。

    终于停了下来,如她所想的一般。

    她提步上去,笑着,“好久未见。”

    陆晏清目光沉沉。

    “有何事?”

    又来这样,方云初有时候觉得自己很挫败,她已经很明确自己的态度了,可是这位依旧不理不睬的。

    她都有些怀疑他真的有其他的表情了吗?

    和她印象中的人差距太大了些。

    明明前世的他会低声安慰她,会在京都所有人都落井下石的时候独独他伸出了手。

    是的,她重活了一世,上一世的她错信了他人,被三皇子欺骗,以为他是自己从小的救命恩人,被人玩弄股掌之间。

    父亲含冤入狱,母亲一病不起,她苦求京都人帮忙,可所有人不敢惹上这个麻烦。

    也是这样一个冬天,雪下的很大,她浑身冰冷,方府的繁荣不复以往,萧条冷寂的院子,下人们纷纷离开。

    只有一个采荷留在她身边。

    她找不到人帮忙,晕倒在那一片钟鸣鼎食的贵族街上。

    她想死了便算了,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了,可他出现了。

    他骑着马,依旧面色沉沉,但路过她时,停了马。

    马蹄踩在雪面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

    呼出来的热气升腾。

    他下了马,靴子踩雪的声音,咯吱咯吱的作响。

    他高高在上,矜贵冷静,她狼狈不堪,脸烧得通红。

    后来他把她带回了家中,让人照顾了她一晚。

    长公主很和善,没有任何的介怀,还让她好好歇着。

    她第一次那样的痛哭,想她方云初从小便是天之骄女,京都都第一才女。

    竟会轮落到如此地步。

    后来事情有了转机,陆晏清出手救了她父亲。

    虽然后来父亲身体每况日下,母亲也因为药石无医而长眠不醒。

    但是好歹父亲救了回来,她以为他是有些喜欢她的,可最终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决心和父亲再不回京都,哪知在回乡的时候一场意外,马车摔下了山坡,她也就此丧命。

    后来她的魂魄漂浮在上空,去了他的身边,看见他孤独终老的身影,看见他许多个夜里的挑灯夜战,无数次的战场厮杀,伤痕累累。

    听到了他和墨竹的谈话,更看到了他书房里的秘密。

    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多想和他说一声对不起,说一声谢谢,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一阵天旋地转,就把她给拉向了一道刺眼的光晕里,接着她便又回到了那日投花的日子。

    她恍恍惚惚的,手里拿着一朵海棠花,远处的男子站在阳光下,虽然没有任何笑,但周身盈满了春意的和煦。

    手里的海棠花开的鲜嫩娇艳。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里,投给了那个人,那个让人敬畏又不敢靠近之人。

    陆晏清,我来寻你了。

    方云初笑着,心里默念这一句。

    那人心有所感,朝她方向这看了一眼,暗沉沉的眸子。

    她知道,他看见了。

    海棠花真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