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文寒本以为朱永会是他挽回面子的最后一根稻草，朱永的回答却着实让他欲哭无泪，“你们都不想跟我玩哦？”

    沈清看着凌文寒故意拉下的脸面，掩嘴而笑。

    凌水直接无视了凌文寒的问题，她用自己的小手掩着自己整个面庞，双眉紧蹙，有些难以容忍的嫌弃，“娘，这里味道如此不好，怎么让我们都站在这里呢？”凌水本就一个爱美女孩，这样的臭味她一时还是无法接受的，她拉上沈清的手，欲要逃离猪圈。

    凌文寒蹲在一旁，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在家里的地位因为这些孩子而动摇。

    宋早早也是一个女孩子，当然同意凌水的意见，“清姨，我们走了吧，这儿的味道倒是真没那么好闻，可把早早的鼻子熏歪了。”

    凌心、朱永和沈丫蛋在一旁使劲吸着鼻子，然后同时摇了摇头，他们表示不明白，“娘，味道还好啊，没水儿说得那么严重啦。”

    看着大腿边围着的这些孩子们，沈清淡淡地笑了笑，凌水这时候还在拉着沈清要往外走，只是力气小了些，压根就无济于事，沈清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那我们出去抓蜻蜓？”

    凌水发现自己在做无用功，干脆就松开了手，捏着小鼻子，乖乖等着下一个安排。

    凌文寒看着眼前这些小不点，对着沈清摇了摇头，“这么多孩子，更何况孩子们都还小，抓蜻蜓还是等到他们稍大些再来。这会儿我们上店里去，去摘桃子好不好？”

    凌文寒话音刚落，猪圈里头刚睡醒的猪就‘嗷’了一声，似乎是对凌文寒扰它清梦而不满。

    “爹，连猪都不喜欢你。”凌心掩嘴而笑，凌文寒被孩子们这么闹着玩不止一两次，他也习惯了，反而觉得幸福。

    “既然有人提出异议，那我们就举手解决，要是同意去抓蜻蜓的举手。”沈清的注意力没有放在猪的身上，她看着孩子们渴望的眼神，似乎既想抓蜻蜓又想摘桃子，只是不能兼得。

    数秒过后，没有一个孩子有举手的迹象。

    “娘，我要是现在举手了，等会还能举手吗？”凌心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沈丫蛋在一旁畏手畏脚，他本想举起自己脏脏的小手，只是见身边的朱永丝毫没有举手的意思，也就缩回了伸出一半的小手，悄悄在朱永面前说道，“朱哥哥，我跟着你举。”

    朱永才不会那么傻，“沈清姨，我上回在自家田里，手抓着跟木竹追着抓蜻蜓，摔跤了，膝盖这会儿还疼着呢。”他掀起自己的裤腿，鲜红结有疤痕的小膝盖映入沈清的眼帘。

    沈丫蛋跟看国宝似的把傻愣愣的脑袋凑了上来，还往朱永的膝盖呼了好一阵的热气，“朱哥哥，我娘说了，哪里受伤，呼一呼就没事了。”

    沈清本想说帮着看看伤口还会不会严重，却没想到沈丫蛋好心到这个份上，着实让沈清见识到孩子们的纯真情意。

    沈丫蛋的凑上来的脑袋同时也让朱永有些措手不及，不知是被深深感动到还是被折腾得有些不好意思，朱永放下裤脚，然后拉上丫蛋的小手，“丫蛋，以后你要是能乖乖听我的话，朱哥哥就跟你玩。”

    沈丫蛋欢呼雀跃，“朱哥哥万岁！”沈丫蛋心里的算盘打得可真精准，“我可以省到一颗糖咯。”

    沈清摇了摇头，“那我们摘桃子去？”

    凌水只想离开这遭人嫌的地方，她恨不得立马离开，“娘，既然抓蜻蜓有危险，那我们就去摘桃子。”

    她拉着沈清的手就要往外走，“娘，赶紧出去，水儿怕被这味道熏傻了。”

    宋早早先前一步走了出去，“我也要去摘桃子，我喜欢吃桃子。”

    凌文寒站起身，把猪圈门关上，然后带着三个小男子汉走出门，“她们是女流之辈，我们是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味不算事儿。”

    沈丫蛋牵着朱永洁白无瑕的小手，因为他还小，农活、家务活，就算朱永很乖，柳秋雨都不会让朱永动一根手指头，“姑丈，丫蛋觉得一点都不臭。”

    凌文寒牵着凌心的小手，眼望着丫蛋，全身上下，想看出一点干净之处还真是困难。“丫蛋，注意路，小心些，可别摔了膝盖。”

    沈丫蛋因为朱永答应跟他一起玩而异常兴奋，“姑丈，丫蛋身边有朱哥哥呢，我才不怕。”

    凌文寒看朱永倒是正经，跟个小大人一样照顾着没点样子的丫蛋，也就放心。

    “爹，你们先在外头候着，我把门锁了先，怕是进贼了。”

    从小朱永就被教育说出门要锁好门。虽然他没有亲身父亲，他也不知道自己娘亲先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他看着却是那么乖巧，一点埋怨柳秋雨的意思都没有，也不会因为没有爹而跟柳秋雨无理取闹，这是柳秋雨感到满足的事情，也是柳秋雨突然抓住的精神支柱。

    凌文寒看在眼里，也为着感到开心，因为他同样是在单亲母亲的臂膀下成长，这样的家庭环境，他比谁都了解朱永内心对父爱的渴望。

    朱永确认关好门后，往凌文寒这儿跑了过来，“爹，咱们走吧，怕是清姨已经到了店里头了。”

    凌文寒抚摸着朱永的脸蛋，纯真的他还能坚强多久？凌文寒希望朱永不会像自己一样内心对父亲充满深仇大恨。

    “永儿真是乖巧，娘可喜欢永儿了，是吗？”

    家里有这么一个可爱而听话的孩子，算不算是给柳秋雨后期良心发现的奖赏？

    朱永点了点头，笑得是那么甜美，让旁边的丫蛋也跟着傻笑，“我娘说了，我是她的宝贝，没有我，她会很伤心、很难过，所以我要很乖才是，不然娘会哭的。”

    凌文寒一手牵着凌心，一手牵着朱永，他慈爱的目光落向朱永小小的脑袋瓜，满意地点了点头，“永儿真是乖，你娘会开心的，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就过来找爹，爹给你找回公道，听得没？”

    朱永从小就知道自己没了爹，凌文寒和沈清对他都相当照顾，万事总少不了他。他突然就有些小难过，“爹，你身边有清姨，为什么我娘身边没人陪她？”

    丫蛋也跟着停止了方才还那么明朗的笑声，歪着脑袋，目光移向凌文寒，“姑丈，我有屎蛋，凌心和凌水有你，朱哥哥怎么也喊你爹啊？”丫蛋本来就不聪明的脑袋被搞得晕乎乎的。

    “你娘亲身边不会没人陪，你不就是你娘亲身边陪着的小男子汉吗？”凌文寒看着朱永有些失落的表情，不忍心伤害他脆弱的小心灵，这个年龄段，不正是赶上天真无邪的时候，无忧无虑，那些该想、不该想的都是后话，无需过问。

    朱永摇了摇头，明显发觉凌文寒是在忽悠他，“爹，我是说，我为什么不像心弟弟一样有自己的爹？”

    凌文寒在朱永的脸上扑捉到一股能让他心疼的神情，倔强而又坚强，眼眶里旋转着的泪花在凌文寒看来竟是那么夺目，“永儿，凌叔叔就是你爹呀。有些事情，小孩子不懂，等到长大了自然就会懂了。你可记住了，别在你娘亲面前提及这些，不然你娘亲该哭鼻子了。”凌文寒没有停住前进的步伐，他怕万一他停下了，朱永会突然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小宇宙而爆发。

    丫蛋看着朱永没有笑容的脸，有些急了，“朱哥哥，别难过，丫蛋把爹给你。”

    凌文寒听了，笑了，丫蛋的话语让谁听进耳朵里，都会汇成一股暖流，源远流长。

    朱永没有哭，他没有凌文寒想象中的脆弱，“丫蛋，我才不要跟你共用一个爹呢，我要凌叔叔当我爹。”他就是跟凌文寒亲，这可让凌文寒有了某种存在价值感。

    凌心在一旁静静的，不曾发表过任何言语，凌文寒怕是让他以为自己把他忽略了，连忙把注意力转向他，“心儿，今儿上朱哥哥家，也上猪圈看了看猪，你倒是看出来它们长大没有？”

    “爹，我以后要对朱哥哥好一些，我再也不跟他抢东西吃了，今后要是有好吃的，我定会分予他。”虽然凌心没有说什么，只是内心翻滚的他还是对朱永没爹的现实而感到同情。

    凌文寒听了，更是吓了一跳，“心儿，你们本就是兄弟，今后当然就要做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凌心重重地点了点头，“爹，柳姨家里的母猪老了不少，不过那些小猪崽白嫩嫩的，可好看了。”孩子就是孩子，转移注意力总是能做到这么天衣无缝，让凌文寒有些哭笑不得。

    朱永在一旁也帮着描述，“爹，就是啊，那头母猪生了好几头小猪崽呢，都好小，我娘说了，等到小猪长大了些就给心弟弟送上一头。”

    凌文寒一听，吓到了，“心儿，你可想养？”

    凌心摇了摇头，“娘说了，再长大一些我就要上私塾了，没时间看养猪了。”凌心的声音里带有些许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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