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药的时候，少女还摸了一把少年的腰腹，啧啧称奇：“没想到书呆子还有肌肉呢！你是一边读书一边干活儿吗？”
面对少女好奇的目光，少年赶紧羞涩地放下了自己的上衣。
捂着用来抄笔记的布落荒而逃，留下少女的笑声在空中飘荡，让他的心有些恍惚。
第二日，少年有些踌躇，想去书院继续“旁听”，又怕老先生早有了防备，不愿再让他偷学知识。
娘亲知道后，吓得脸都白了，生怕老先生上门来追究，又心疼自己没有书读的儿子，在门前抹眼泪。
他心疼极了，想跟娘亲说自己不读书了，在家里帮忙干活养家。
话还没说出来，就见一个少女远远地跑了过来。
少年认出了少女，站在了原地。
“嘿！书呆子！今日怎么没去？”
少女扬了扬头，双手叉腰，还跟少年的娘打了招呼。
“这是……”
娘亲疑惑，他们家贫寒，家里也没有一个当家的男人，只有一个老寡妇带着半大的少年。
镇上人怕麻烦，都不愿意和他们家往来，这是少有的愿意上门的人了。
少年没回答娘亲的话，因为他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极了。#@$&
“你来干什么？”
再看到少女，少年的心猛地开始跳动起来，读了这么多书，他却无法形容当时的悸动，只觉得远处的花似乎都开到了眼前，花团锦簇地围在了少女的身边，不然为何如此晃眼？
少女有些生气，脸颊气鼓鼓的说：“你不参加科举了吗？”
“娘，我先送你进去。”少年没理会少女的话，转身将娘亲搀扶进了屋子。
他娘还担心他怠慢了少女，紧张地抓着他的胳膊说：“要不我去烧点儿热水给人家姑娘倒杯茶吧！”%&(&
说着，她又有些难过起来：“是娘让你丢脸了，好不容易有姑娘上门，结果娘什么都拿不出来。”
少年的眼神暗了暗，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
等他关好门出来，少女已经自娱自乐地坐在一旁的石墩上，双头托腮望着天空。
他看了看少女望着的方向，发现那里只有一片随风飘荡的云。
他走过去，说：“听课的钱我会送过去的，你不用来的。”
少女瞪大了双眼，气得跳起来说：“你在说什么呢？我哪儿说了是来要钱的了？”
她的表情有些委屈，少年不忍心看，看了心头就会泛酸，涩涩的，有些难受。
“我不会再去听了，让老先生放心吧！”少年固执道。
少女气得胸膛直起伏，骂道：“你真是一个笨蛋！我爹说了，你可以坐进去听，我是特意来叫你的，你说得这些都是什么混账话？”
她气急了，委屈地红了眼眶，将自己捏在手里的东西砸了过去，委屈巴巴地就跑开了。
少年一愣，视线从少女的背影上挪到地上，那里有一罐小小的药膏，他想起了后背的伤势，也想起了少女柔软的手指，他迟钝地蹲下身捡起药膏。
他娘听到少女的声音，赶紧跟出来，看到儿子蹲在地上，赶紧扑过来，问：“怎么了？怎么还惹小姑娘生气了？”
少年抱住了娘，说：“娘，书院的老先生准许我去他课上听课了。”
“真的吗？”
娘亲的眼泪刷地就落下来了，将儿子的头抱进了自己的怀里，一个劲儿地重复：“我儿有书读了，我儿有书读了。”
翰林大人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表情也变了变。
“然后呢？”
沈如悦双眼放光，没想到翰林大人看上去这样风轻云淡的人竟然也有这么激情的少年时光，不出意外，这个少女便是他喜欢的人吧？
她想要知道后续，少年肯定是继续去书院读书了的，而且还是免费的。
现在翰林大人的身份已经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年少的爱情走到了如今，肯定是甜甜的故事吧！
她已经忘记了原本的话题，沉浸在了那个杭州小镇书院的往事里。
可翰林大人却将故事停在了这里，表情也变得淡淡的，说：“我从你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
“我吗？”
沈如悦一愣。
翰林大人看着她，似乎想要透过眼前人想起故事里的那个少女。
他说：“她经常躲起来听老先生讲课，老先生古板，不愿让自己唯一的女儿接触到这些诗书。”
“原来是这样吗？”
沈如悦在脑中开始想象翰林大人口中的那个少女的模样，竟然是跟自己一样喜欢读书的女子吗？
她突然很想见见这个少女，现在她应该和翰林大人一样大了吧？若是俩人成亲了，现在孩子应该都能满地跑了。
但她没有贸然问出口，而是静静地等待翰林大人说出那个未尽的故事。
“最早发现我在偷听的不是老先生，是她。”
“可是她说我们都是一样的，读不到书，所以便一直帮我隐瞒着，只是那次我的头在窗户那儿冒了尖儿，所以才被发现了。”
翰林大人摸了摸手心里的一个小罐子，罐子上的色彩已经被磨掉了，露出铁质的罐子本身，看得出来它的主人经常摩擦。
沈如悦眼尖，一眼就看出了，这是翰林大人故事里那个少女给少年的药罐子。
她的心突然提了起来，难道二人没有在一起吗？
“那个时候，我还在想，我们怎么一样呢？读书多累啊？女子为什么要读书？在家里不就好了？”
翰林大人嗤笑一声，似乎在鄙弃曾经有过如此想法的那个自己。
沈如悦没有说话，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她不想打扰到翰林大人故事里的那对少年少女。
“今天听到你说的那些话，我似乎回到了几十年前的杭州，看到了她。”
那个肆意又小心翼翼的少女，所有人都以为她只要嫁个不错的男人就能幸福一辈子了。
可她心里想的却是要读书，那么惊世骇俗，那么地让人觉得耀眼。
翰林大人继续说：“是啊！是男是女又如何，学识是最会挑人的，不看男女，只看底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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