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如意算盘

    “啊——”

    “住手！”

    李桂花和林三郎几乎是异口同声，那声音都尖锐得跟厉鬼发出来的一样，不仅在场的人吓了一跳，村里在附近走动的人也都吓得脚下一个趔趄。

    那大汉显然做惯了这种事情，刀子在最后关头停住了，但也把林三郎的小指割了一道不小的口子，顿时鲜血直冒。

    对庄稼人来说，这道口子本来不算什么，可放在这个时候就特别有威慑力，林三郎也“疼”得杀猪一样嗷嗷叫。

    李桂花又让他叫得心乱如麻，眼看血不停地往外冒，很快就滴湿了地面，她脑子里出现了儿子被一根一根剁掉手指和脚趾再割肉的画面，吓得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银子是肯定没有的，可人也不能不救啊，这可是她的三郎，不是林大郎！

    大汉很满意自己制造出来的效果，勾着嘴角，一边用手指擦着刀上的血迹，一边慢条斯理地问：“怎么样？想好了吗？要是没想好，我不介意再帮个忙。”

    说话间，他的刀尖在林三郎的手背上漫不经心地比划起来。

    林三郎吓得又开始鬼叫：“娘，救我！你快救我啊！你要是不肯救我，我干脆一头撞死，也好过受这样的罪！”

    “住手！”李桂花到底还是心疼自己的宝贝儿子，吓得连忙道，“银子我会还的，你别动他！儿子，你别怕，娘一定会救你的！”

    这时，院子外面传来男人的声音。“要救你救，反正我们是不救的。”

    话音未落，脸色铁青的林石头就走了进来。这个被生活和李桂花折腾得本来就比别人老上许多的汉子，这会儿更是瞬间老了十岁，一脸愤怒又一脸愁苦。

    “别说我们拿不出一百两银子，就算拿得出来，也不会浪费在你这种人身上！”

    林石头是真的快要气死了，刚得知消息的时候，翻涌的血气让他差点儿没当场昏厥过去。

    一百两银子！

    像他们这样的穷苦人家，兴许一辈子也攒不够一百两！

    这个败家子居然一夜之间就输掉了一百两！

    想到这里，林石头又开始感觉到血气翻涌、眼前发黑。“要杀要剐都随你们，我们没有银子，也不会出这个银子。”

    有那么一刹那，他真想狠心不管，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老头子，你胡说什么！”李桂花直接扑向林石头，用力捶打他。“你真想要他的命不成？他可是你亲生儿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林石头一把推开李桂花，自己也脚下一个踉跄，然后又用力闭了一下眼睛。

    “我宁愿没有这个儿子！我活到这把年纪，没享过他一天的福，临老还要被他连累！这种儿子，还不如没有！”

    三个儿子里，就林三郎最会偷奸耍滑，还喜欢整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偏偏他嘴巴甜，哄得李桂花晕头转向，什么时候都偏袒他。

    “你放屁！我家三郎——”

    “够了！”大汉冷声呵斥，随即将林三郎从地上揪起来。“既然你们还没商量好，我就好心再给你们两天时间。后天酉时之前，我们拿不到银子，你们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说完，他直接拖着林三郎转身就走，就像拖一条狗。

    “娘，救我！”

    “三郎！你们这些混蛋，快放开我儿子！”李桂花嚷嚷着扑上去，却再次让人踹翻在地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三郎被拖走。

    林石头往前跨了一步，然后又停下来。他确实狠不下这个心，可他要上哪里去借一百两银子？甭说村里恐怕没有哪个能随手拿出一百两，即便有，也不可能借给他们！

    李桂花眼看着无法改变局面，又冲上来捶打林石头，边动手边骂人，活脱脱一个疯子。

    林石头也不还手，只是挡住了要害部位。后来见李桂花没完没了，这才忍不住动手把人给推开。

    “够了！三郎会有今天的下场，是谁的错？要不是你纵容他，犯了错由着他说两句好听的话就当没事一样，他能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吗？每次我说他两句，你就跟我急，还没完没了。现在闯下大祸了，你有什么资格怪罪别人？”

    李桂花还想辩解，林石头却不愿意听了。他看向看热闹的乡亲，说了一句“都散了吧”就步履蹒跚地进了屋。

    李桂花在院子里嘤嘤地哭，哭了一会儿又开始骂孙氏，把气都撒到了孙氏的身上，直接把孙氏给骂哭了。

    晚饭是孙氏哭着做出来的，但除了壮壮，四个大人都食不下咽。

    李桂花吃了两口就重重地撒了碗，开始掉眼泪。结果大家都不搭理她，连问一句的意思都没有，气得她又拿壮壮出气。“吃吃吃，就知道吃！你爹都快没命了，你还有心情吃！”

    壮壮被打掉了饭碗，愣了一下，随即就躺到地上撒泼打滚去了，嚎得左邻右里都在墙头那探头探脑。

    李桂花转头又朝着孙氏发作，骂道：“孙氏，你是死人吗？孩子哭了，你就不能哄一哄吗？干啥啥不行，吃喝第一名，谁家摊上你这种儿媳妇都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孙氏气得要死，但又不敢还嘴，眼睛里泪水直达转。过了好一会儿，才怯怯地说了一句：“爹，娘，要不咱们去求求大丫？那个......大家不都说，段猎户家底丰厚吗？一百两，对他来说应该不难吧？”

    李桂花眼睛一亮，总算不骂人了。琢磨了一下，越想越觉得可行。“老头子，我们现在就去找林大丫那个贱蹄子，让她找段猎户要一百两。”

    “凭什么？”林石头差点让她给气笑了，“你可别忘了，是谁把他们母子三人逼得跪着求村长让他们离开这个家？又是谁为了十五两彩礼，逼得大丫不得不跟我们断绝关系？大丫之所以要白纸黑字写清楚，为的是什么？就是怕你没事儿就厚着脸皮上门去狮子开大口！”

    “我要十五两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还不是为了我们的日子能好过一点？我们把她养到这么大，问她要十五两怎么啦？”

    “我说不过你，反正你做什么都有理。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可林石头根本不是李桂花的对手，再者他也不可能真的由着林三郎去死，最后还是答应李桂花，明天一起去找大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