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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重新开始

    2018年12月24日,云城,上午十点左右,北港集团总经办。

    身为靳牧寒的得力助手,陈铭快被老板的一声不响就失踪搞疯了,文件堆积如山,半个月来没日没夜的加班出差,还要被周围所有人问靳总人呢,他去哪了?

    陈铭也是一脸懵逼,此时,他手举着电话,表情视死如归,“别再问我靳总去了哪里,再问自杀。”

    “陈助理,不是我想烦你,但你必须尽快把靳总给找回来,跟天际集团合作的那个项目,人家指名点姓的要靳总出席签约,要不然不签。”

    陈铭呵笑问,“李董,你收了天际董总多少好处?”

    电话那头的李董默沉默:“……”冷静冷静,他不慌,要淡定,于是啜口茶润润喉咙,“胡说什么,我哪有收她什么好处。”

    陈铭继道:“没收人家好处你还使劲帮她牵桥搭线,这个月你都第几回问我靳总的行踪了,还有你是头一年认识靳总啊?要是他回来知道你帮着外人接近他,看他不把你抽筋扒皮。”

    李董嘴角一抽,吓唬谁呢,“董总跟靳总不是从小认识,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吗,怎么就外人了?”

    “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你真是孤陋寡闻。”陈铭嫌弃无比,声音顿了顿,接着说:“不过也不怪你,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董卿以前在酒会上粗鲁的泼过沈小姐红酒,弄脏了她最喜欢的裙子。”

    “董总看起来知性优雅,不像是会做出无礼举动的人。”李董客观的说了下对董卿的印象,不过说起来那位沈小姐生前在云城商界也是风云人物来着。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最重要的是这件事被靳总知道后,李董,你猜猜董卿什么下场?”陈铭挑眉。

    追忆起往事,陈铭甚是缅怀,可眨眼内心又无比惆怅,因为沈千寻半年前病故走去世了。

    李董想了想,还真想不出来,靳牧寒年轻有为,形象又是温文尔雅的翩翩贵公子,对女士向来绅士有风度,不过也太绅士风度了点,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对董卿发狠,他只好问:“什么下场?”

    陈铭笑眯眯的:“那时好像也是冬天,靳总让我找几个人把她扔进湖里泡了一个小时,董总高烧三十九度,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也是那时候陈铭才知道什么靳牧寒对女人绅士有风度,那是因为没触碰到他的底线。

    李董:“……”骗哪个孙子呢,道:“陈助理,你不要因为靳总平时压榨你,他现在不在你就说他坏话,靳总怎么可能是那种人,还是为了沈小姐,我不怎么相信,靳总跟沈小姐,他们只是朋友不是吗?”

    哪有朋友受了点委屈就这么大动干戈的。

    这下,轮到陈铭无语。

    第一,他没有说靳总坏话,靳总心黑着呢,你把真心捧他面前,能被他踩的稀巴烂的类型,第二,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靳木寒跟沈千寻的关系,他们认识有十多年了,从年少到中年可以说是如影如随,靳牧寒身边从没有过别的女人,沈千寻更没有别的男人,偏偏,他们不是相守一生的关系。

    无语过后,陈铭轻嗤:“你懂什么···”

    但其实他也不是很懂,因为靳牧寒心思藏得太深,沈千寻又没什么表示。

    与此同时,Moscow。

    夜色渐浓,大雪覆盖下的冰雪城市美得不可思议,又因是圣诞,四处都是喜乐融融的景象。

    晚八点,雪花下的纷纷扬扬,如果你在瓦西里大教堂附近,你会看到一个长相英俊的华人坐在一处长椅,两指夹烟,香烟袅袅,缕缕白烟模糊他硬朗的轮廓,朦朦胧胧,而他,看起来该死的慵懒性感,很奇怪,明明气质看起来是比较矜贵优雅的男人,居然会让人联想到性感这个词,这种男人天生能让女人疯狂的类型。

    更奇怪的是,男人旁侧搁着一个奇怪的盒子,夜晚的灯光璀璨,些许白光落在他身上,高挑修长的身影挺拔如玉树,可硬是勾勒出几分落寞,他神情很淡,薄唇微抿,浅茶的眼眸似流转光华的琥珀。

    “嗨。”有个漂亮的女人扬着明艳的笑容上前。

    靳牧寒抬头,守礼的:“你好。”

    声音冰冰凉凉,没有任何起伏,却撩动人心,该死的好听。

    他的回应让漂亮女人内心激动了一把,再接再厉:“我能坐这吗?”

    谁知被秒拒。

    “抱歉,不能。”

    漂亮女人嘴角僵了僵,但并没有转身离开,软着声音,“我今天走一天的路,腿很酸,实在是走不动了。”

    通常她放软声音有点撒娇的语气,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住,对她更是有求必应,所以,她很自信眼前的男人不会再心硬的拒绝她的请求。

    “抱歉。”

    “······”

    不是预想中的回答,对方依旧拒绝的很干脆,怎么说,很不解风情,偏偏又礼貌优雅的迷人,漂亮女人还想说什么,只瞧,男人抬手轻拍掉旁边奇怪盒面落雪,夜空恰好盛开璀璨绚丽的烟花,他看一眼又缓缓低眸,视线正好又回到盒子上。

    “圣诞快乐,千寻。”他低声。

    漂亮女人瞠目结舌,看着对着盒子自言自语,莫名的背脊在发凉,她扔下一个古怪的眼神,转身离开。

    靳牧寒一指指腹慢条斯理的摩擦着盒面,不知想起什么,浅色眼眸里露出几分柔意,几分痴缠,白光闪过,他眼里的光收敛沉下。

    有个拿着摄影机的男人在他对面拍下这一幕,这人打扮随意邋遢,满脸胡腮看不清样子,但看得出来是华人。

    对方率先开口:“不介意吧?”

    靳牧寒淡声:“介意。”

    “好吧。”李恩捣鼓相机把照片删了,他露出一个笑,问:“这盒子里装的是你爱人的骨灰?”意识到这个问题可能过于唐突冒昧,“抱歉,无意冒犯,只是好奇问问。”

    良久,他说:“是。”

    “特地带她来看雪的?”

    “恩。”

    李恩继续说:“我有个建议,你可以用她的骨灰制成一枚戒指,这样带在身上方便又安全。”

    “谢谢,你的建议很好。”

    闻言,李恩失笑,他也就随口说说,没想到对方这么认真考虑,甚至准备采取这个建议,“客气~”在这么寂冷的夜,他热情邀约:“挺投缘的,我准备去酒吧喝两杯,兄弟,要一起吗?”

    靳牧寒没拒绝。

    酒吧人很多,音乐缠缠绵绵。

    靳牧寒把外套脱下来,白色衬衫的领口微微打开,露出修长的脖颈线条,他举着酒杯的样子,令人想犯罪。

    李恩举着酒杯:“再来。”

    “不了,会醉。”靳牧寒拒绝。

    李恩大口灌酒,眼眸微醺,“醉了好,这样活着就不用太清醒,不会痛苦,不会烦恼…人生苦短,兄弟,你要及时行乐啊。”

    靳牧寒还是第一次听别人同自己讲人生大道理,他似乎在考量李恩的话,一会问:“我要怎么行乐?”

    李恩回:“做你想做的事啊。”他晃着手里的酒杯,“像个机器人冷冰冰的活着,不累吗?如果你想要什么,就不要过于克制自己,不要把你的渴望关起来,你得完全释放出来,也不要顾虑太多,太逼着自己,人活着,尽兴就好。”

    靳牧寒陷入沉思,最终,匀称修长的手又端起那杯烈酒一饮而尽,“晚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失控,不顾一切想去得到。

    “不过我认为你目前该做的应该是尝试着放下她,要不然,你迟早会把自己逼疯。”

    靳牧寒放下酒杯,眼眸低垂:“无所谓。”他微微倾身,一个虔诚的吻落在盒子上,灯光柔和,而他却遥不可及,仿佛置身在跟他人不同的国度。

    靳牧寒抱起盒子小心轻放回背包里,拿起大衣,给了酒钱:“先走一步。”

    第二天清早,靳牧寒醒来时头有些疼,他按揉两下太阳穴,从床上起来,当他清醒的看到四周环境时,忽是恍然愣住。

    他明明在Moscow的酒店留宿,一觉醒来却身处靳家大宅。

    这时,门叩叩的响起。

    靳牧寒反应过来,启唇:“进。”

    女佣推门进来,“三少,你表妹筱小姐来找你了。”

    “她来做什么。”

    女佣回:“听说你生病了,所以过来看看你。”

    靳牧寒:“……”静默片刻,他再次开口,声线温润,像春日徐徐清风吹过耳畔,“今天几号?”

    “12月24号,三少,今天是圣诞。”

    “年份。”

    “2008年。”

    女佣有点愣,三少是病糊涂了吗,怎么连年份都忘了?不过三少长得真好看,因为生病气色差了色,可完全不影响他的盛世美颜,靳家几位少爷他最好看,脾气也是最好的,又有涵养学问,就连那双手精心雕琢似的找不到一丝瑕疵,骨节分明,修长白皙,这么好的人,居然会是靳家最不受宠的少爷,女佣心里腹诽着。

    听到年份的那一刻,靳牧寒立刻抿唇,垂落下的手紧紧攥住,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没再问什么,他转身掀开窗帘,日光有点刺眼,他看到楼下种的梨树,这是他母亲生前种下的,后来搬出靳家,他把这颗梨树给连根挖走种在沈千寻家院前,可如今,这颗梨树清晰无比的屹立在眼前。

    如果是做梦,他希望这个梦永远不要清醒过来,但很显然,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实。

    想到沈千寻…

    靳牧寒呼吸微窒,黑眸里暗涌着什么。

    静止的时间在这一刻狂躁的奔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