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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不配

    早朝之后,姬羌简单用些膳食,便开始处理大大小小的奏疏。

    比小榻略宽的紫檀大案一角,那张夫王待选名单安安静静的躺着,直到姜鉴进门,一番繁文缛节之后,骨节分明的指将它轻轻捏起。

    自打国师从南边回来,不曾早朝过。姬羌与群臣似乎早已习惯。

    记得登基初,国师还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偶尔在朝堂上露露面,随后找个“事关国运”的理由闭关。

    如今,似乎连理由都懒得找了,也不告诉她和文武百官,究竟为何不上朝。

    姬羌也不多问,国师隐瞒的事还少吗?

    问了也是白问。

    第二堂课结束,她与五位伴读齐齐得了劣牌,那样的丢人现眼……国师不早朝,她脸上还好看些。

    那张名单,姜鉴看的非常仔细,茶水都快凉了,他才浏览一遍。看完,折叠两下,轻轻放到小案上。

    “对于选夫一事,陛下持何态度?”他呷了一口茶,幽幽开口。

    姬羌能有什么态度,她一而再表示近来不考虑这件事,朝野上下百废待兴,大家又不是瞎子。

    只不过,她烦了礼部的“锲而不舍”,收了这张名单,只为暂时堵住梁燕卿等人的嘴。

    事实上,那名单上究竟都有谁,她压根不清楚。

    “国师持何态度?”并非她有意规避,她也很想听听姜鉴的意思。

    孰料姜鉴十分严肃道:“这是陛下之事。”

    “难道与国师无关?”姬羌反问。

    国君、夫王、国师这等三足鼎立的局面乃女朝最大的特征,她不信国师会毫不在意夫王的位子,会花落谁家。

    “自然有关。臣也想知,陛下心仪之人。”

    听到这话,姬羌只觉心跳戛然而止,几息之后才逐渐恢复如常。

    国师问她心仪之人……

    良久,她一本正经道:“夫王乃世家角逐的结果。出身、样貌、品性、才能、过人之处等项,才是考量夫王人选的标准。至于国君的喜恶,似乎不在考量之列。”

    姜鉴放下茶杯,认真的盯着姬羌,直把她盯的微微垂眸。

    “陛下,这样想?”过了很久,他轻道。

    “否则呢?”姬羌反问了过去。

    姜鉴亦认真:“自然要选一个陛下喜欢的陪在身边。”

    “纵然那人出身卑微,对朝政毫无帮助?”

    “那等之人,也入不了陛下青目。”

    “纵然那人如日似月,高不可攀?”

    “天下之间,没有陛下高不可攀的,只有高攀陛下的。”

    “朕偏说有呢?”

    “那人是谁?”

    姬羌:“……”

    纵然长久的沉默,姜鉴似乎不肯放过,又追问一遍:“他是谁?”

    姬羌被那灼热的目光烫的不敢抬眸,直到一声轻响传来,她不由自主朝门口望去,四大金刚俨然退至门外,姬羌看过去时,尚六珈正轻轻掩门。

    “神祇。”她吐道。

    姜鉴忽而一个不稳,杯中茶水洒出几滴,落在道袍上,立刻显出星星点点的水印。

    他仿佛没有看到似的,定定神,将茶水一饮而尽,杯子搁小案上,轻轻叹了口气。

    “陛下,还是要选一体贴有加,德才兼备之人,携手一生。”他坚持道。

    那一刹,姬羌说不出心口什么滋味儿,没有噼啪破碎声,更没有什么绞痛,只是觉得木木的,空空的,仿佛不曾听到这话一般。

    “最好是,两情相悦之人。”末了,他又加了句。

    姬羌觉得无比可笑。

    好在她已恢复成镇定自若的样子,国君的气度也慢慢回归。

    她微微笑道:“多谢国师提点。”

    “朕以为,身为国君,不配儿女情长。”

    “朕有些累了,失陪。”

    话毕,姬羌起身,不急不缓的进了内室。

    那声“国君不配儿女情长”在空荡荡的大殿回荡许久,更不曾摆脱姜鉴那颗钻痛的心。

    其实,他很想追进去,纠正她这等荒唐的想法。

    起身徘徊,鼓了鼓勇气,最后还是转身离去。

    ……

    姬羌守在内室门口,很久也没听到姜鉴离开的动静儿,她的心,就那样悬着,不知什么时候,她忽而听见尚六珈等人道:“恭送国师。”

    那颗悬着的心,瞬息放下。

    绿衣刚走进内室,发现脚边躺着一个枕头。

    她们家陛下向来乖巧,纵然发脾气,也从不扔东西。这回,竟把枕头扔了,可见与国师相谈并不愉快。

    绿衣捡起枕头,轻轻放到床头。

    姬羌正背着身子歪躺着,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像赌气。

    绿衣一时无措。

    陛下向来讲究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似这等扭七扭八的睡相可不曾有过。

    像个孩子似的。

    绿衣略站了站,候不到吩咐,便蹑手蹑脚准备退出去。

    这时,床上的人忽然坐起,“传武陵王进宫。”

    ……

    早朝之后,楚凌霄心绪不佳。若非怕母亲看出端倪,他连早饭也不想吃。

    今日梁燕卿再次提出选夫一事,陛下虽收了名单,态度依旧敷衍的紧。

    可笑的是,母亲仍在四处“奔走”,营造一种夫王非他莫属的假象。

    再这样下去,他只会京城世家们嘴里的笑料。

    勉强陪母亲用了顿饭,楚凌霄借口回了书房。今日轮到他休沐,他只觉百无聊赖。

    兵书看不进去,也无心他事。

    正躺在榻上胡思乱想着,忽闻陛下召他入宫,楚凌霄猛地从榻上坐起,恍惚一瞬,以为自己听错了。

    路上,他隐晦的向尚六珈打听,陛下召他何事,尚六珈回说不知。

    他是真的不知。

    不过,顿了顿尚六珈又补了一句,“陛下与国师不知在商议何事,国师走后,陛下不虞。”

    听闻姜鉴刚离开养元殿,楚凌霄心里刚升起的喜色一点一点沉下去。

    直到养元殿面君时,他仍肃着一张脸。

    “兄长与姨母拌嘴了么?”姬羌打趣道。

    此时,她已换上家常的袍子,披了一身天青色的淡雅披风。

    陛下这是要出门?

    楚凌霄暗暗疑惑,同时回道:“臣哪敢。”

    姬羌已笑着走出门外,“朕欲往菜园子里逛逛,兄长一起吧。”

    走了一路,楚凌霄才弄明白陛下召他何事。也没什么事,用陛下的话说,就是想和他逛逛园子,谈天说地的聊一会儿。

    俩人说完新军营修建事宜,又说了一段关于三军训练的事。

    现下骑兵营已有五千人马,楚凌霄有意把这第一支人马练成大梁最精锐的骑兵,故而最近的训练,他把侧重点放到骑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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