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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6:这九州四海,我要百分之百(五)

    按照孟湛临终前的算计,姜姬应该受制于北渊易氏和中诏聂氏。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聂良遭受暗算,没有达成目的便带人返回中诏。北渊易氏的对头得到风声,趁机发难夺权易氏为了保住权利,不得不暂时放下对沧州的垂涎,专心致志内斗。



    来自外界最大的两个威胁消弭无形,四面楚歌的险境去了大半。



    看似形势大好,但这不意味着姜姬安全了。



    中诏汴州边境



    卫骑着高头大马,跟在马车车厢附近,耳边除了护卫的脚步声、武器的碰撞声以及车轱辘的滚动声,便只剩下车厢那头断断续续传来的咳嗽声似乎要将心肝脾肺肾都咳出来。



    半晌之后,咳嗽的动静终于小下来。



    “子顺,什么时候能入汴州境内?”



    掀开翠竹制成的车帘,露出聂良下半张脸颊,薄唇苍白,双颊消瘦得微微向内凹陷。



    虽说发现及时,但聂良的身体也被伤着了。



    半月前脑胀发热又咳嗽,神智都变得模糊不清,最近几日开始好转,但依旧带着病容。



    若非临走之前,卫慈仔细交代过,卫还以为又有人给聂良投毒呢。



    “看这脚程,距离汴州境内最近的驿站还有一个时辰。”



    聂良被风一吹,车厢又颠簸两下,刺激喉咙痒痒难当,扶着窗框开始剧烈咳嗽。



    卫道,“光善先别说话,好好静心养神。到了汴州,届时又是一阵硬仗要打。”



    聂氏交给聂良的任务,让他讨到沧州,哪怕只有沧州孟郡也好。



    结果聂良两手空空而回,必然会受到族人族老的诘责。



    聂氏族内势力复杂,各房相斗。



    聂良作为聂氏五房最出息的继承人,他的存在便是聂氏五房最有分量的筹码。如今聂良铩羽而归,聂氏族老对他的能力也会产生怀疑光是想想那个场景,卫就忍不住心疼。



    “我们应该在沧州再停留久一些”



    不管地盘大小,只要能争取一块地方,聂氏那边也好交代。



    聂良却执意要空手回来,岂不是将他自己置于死地?



    卫想到聂良此时的处境,顿觉无力。



    “停留再久也无用。”聂良声音虚弱地道,“黄嵩和柳羲宁愿维持虚假结盟也不愿意撕破脸皮,可见他们心里很清楚他们内斗,最后获益的人就是聂氏。二人都是聪明人,哪怕他们忍不住,他们身边的人也会将各种利益掰碎了告诉他们。孟氏只派遣使者却没有让军队驻扎湛江关,威慑力远远不足。他们倒是拖得起,但良这具身体却拖不得”



    中诏聂氏兵力强盛,但派遣使者口头威胁和派兵驻扎边境威胁,二者的分量是不一样的。



    派遣使者只是口头警告,驻兵威胁则是将钢刀架在人家脖子上,用性命威胁对方。



    黄嵩和姜姬死猪不怕开水烫,前者和稀泥、装傻充愣,后者精明狡诈、一肚子坏水。



    “再者柳羲宁愿开战都不愿让出分寸之地,这次出使注定没有收获。”



    相较这个,聂良更担心聂氏



    家族内斗,注定无法兴盛长久。



    这次是对他投毒,下次是不是派杀手暗杀其他竞争者?



    乱世之中,唯有上下一心、拧成一股绳才有立足的可能。



    若不处理聂氏蛀虫,恐怕聂氏不是亡于敌人之手,反而是被自己作死。



    “攘外必先安内”聂良道,“倘若那些虫豸冥顽不灵”



    他的语调冷了下来,消瘦的面庞隐没在阴暗处,给人无端的阴冷可怖感觉。



    卫叹息道,“话虽是如此,但错了这次机会,以后怕是要后悔。”



    聂良问,“这是何意?”



    卫道,“子孝脾性一向执拗,主见颇深,自小就与常人不同。曾听过他的志向天下一统,四海清平。若他从柳羲身上看不到这股潜力,他是不可能真正出仕辅佐对方的。”



    纵观姜姬的经历,一路磨难不断,但她却能披荆斩棘,不曾停下脚步。



    孟湛费心布局,引她陷入四面受敌的局面。



    结果呢?



    姜姬派人向北渊易氏的政敌透露口风,借此牵制易氏。



    聂良忙着赶回中诏处理聂氏内政,无法给予足够的威胁。



    没了聂氏当平衡砝码,黄嵩被她诓得交出沧州二郡。



    原先的劣势全被翻盘。



    尽管聂氏和易氏都不会轻易放过沧州,过一阵会卷土重来,但也给她带来了喘息机会。



    卫可以肯定,姜姬绝对会利用这段空隙为自己争取更多的筹码。



    “她是个劲敌”聂良浅笑道,“但良也不会后悔。”



    纵容聂氏作死,他才会悔青肠子。



    沪郡境内



    许斐这些年的日子很不好过。



    想当年,他是爷爷最疼爱的嫡幼孙,仗着这份宠爱和嫡长孙许裴斗得旗鼓相当。



    因为爷爷庇护,许斐大多时间都处于上风。



    不过,这一切从东庆政局混乱、湟水会盟之后,一切都变了。



    先是爷爷逝世,许斐失去强有力的庇护,许氏族老都偏向立嫡立长,将许斐气得不轻。



    他从小便喜欢和堂兄一争高低,无法容忍自己比对方低一头。



    因为家主之争,兄弟二人彻底决裂,许氏内部势力也分为两波。



    一开始,两兄弟斗得旗鼓相当,许斐还和许裴联手吞掉沪郡郡守巫马觞的地盘。



    不过,这点平衡从姜姬北伐北疆、杨思代表她和许裴结盟之后破裂了,天平逐渐倾斜。



    别人的日子是越过越红火,许斐的日子却是越过越憋屈。



    随着许裴步步紧逼,许斐也丢失大部分治地,渐渐龟缩在一个小小的地方。



    眼瞧着坚持不下去了,许斐的情绪一日比一日暴戾,经常拿身边的侍从婢女泄愤。



    原先依附他的士族渐渐倒戈远去,帐下下属还劝他归降许裴,跟他服个软。



    这怎么可能?



    “他除了年纪,还有哪里比我强?爷爷最属意我当家主,他许裴又算得上什么?不仅没有按照爷爷的遗嘱行事,还欲置我于死地让我归降他?哼做梦!”



    不愿意归降又不愿意死,那便只能寻求第三方势力援助。



    正当许斐愁眉不展之际,身边仆从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茅塞顿开,“主公,若寻求兵力支持,太弱了不行,太强的又远水救不了近火思来想去,唯有丸州牧柳羲最适合。”



    许斐面色一喜,旋即黯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