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上司的秘密易克秋桐

女上司的秘密易克秋桐 > 096 几分心虚和别扭

096 几分心虚和别扭

    听到海珠的声音,我有些意外,海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是在这个时候。

    同时,不知怎么,虽然我和秋桐之间什么事都没有,但是,我心里却突然感到几分心虚和别扭。

    “呵呵……海珠来了……快去开门啊……”秋桐边对我说边用梳子梳头,满脸笑意。

    就在我走到门口的几秒钟,海珠又敲了几下门,声音似乎有些急促:“开门啊,谁在里面呀——”

    “来了——”我急忙打开门,看到了海珠微微涨红的脸。

    海珠看到我,眼里似乎没有什么意外惊奇的表情,一句话不说,径直走了进来,她进来的时候,秋桐正好刚刚放下梳子和小镜子。

    “呵呵……海珠妹妹,你来了……来,快坐!”秋桐笑呵呵地站起来,手里拿着几块巧克力:“我刚才和易克刚吃完一块,呶,你也尝尝……”

    海珠坐在沙发上,看了看我,然后又看了下秋桐,随手接过巧克力:“哦……秋姐,你刚才在化妆哪……”

    “什么化妆啊,头发乱了,整理一下!”秋桐随口说着。

    “哦……”海珠点了点头,又看着我:“你在和秋姐加班?”

    “在谈个事情……”我说:“你怎么来了?”

    “我找不到你,不来怎么办?”海珠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我想今晚和你一起出去吃饭的,一下班就给你打手机,结果一直关机,打你办公室的,没人接,又想打秋姐的手机问问你到哪里了,结果秋姐的也关机,没办法,我只好过来找你了……”

    “呀——”我和秋桐不约而同叫了一声,忙摸出手机看,是的,我的手机关机了,刚才讲课前特意关机的,秋桐也是同样的原因,关机了。不单单是我,所有参加会议的人员,手机当时都必须关机或者调到静音,不得接听拨打电话,这是会场纪律。

    “哈,我的手机开会前关机了,会后忘记开机了,怪不得海珠打电话找不到我呢……”秋桐边说边开机。

    “我也是同样的原因,忘记开机了……”我说:“会议刚结束没一会儿……”

    “哦……呵呵……真巧……”海珠笑着:“我这会儿来,没打扰你们什么事情吧?”

    “没啊,我正要走呢,你正好就来了……”我说。

    “是啊,我正催着易克回去呢,说你说不定就等急了,呵呵……你看,我猜对了吧,海珠真等急了,就来找你了……”秋桐笑吟吟地看着我和海珠。

    海珠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秋桐,看了不到2秒,然后站起来,看着我。

    从海珠那对秋桐短暂的目光注视里,我突然感到了海珠眼神里有一丝寒光,还有几分戒备和敌视。

    “那我么走吧……”海珠对我说了一句,然后冲秋桐笑了下:“秋姐,我们走了……”

    海珠笑得有些勉强。

    “嗯……好,你们先走吧,我再忙一会儿……”秋桐笑着对我们说。

    海珠挽起我的胳膊:“走吧……”

    我和海珠下了楼,出了院子,来到大街上。

    “今晚你想吃什么呢?”我问海珠。

    “没胃口,不想吃了……”海珠松开我的胳膊,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怎么没胃口了呢,你不是出来找我一起吃晚饭的吗?”我说。

    “那会儿有胃口,这会儿没胃口了,这有什么奇怪的……”海珠淡淡地说着,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我想回家了!”

    我没有说话,跟着海珠一起回去,回去后,海珠说累了,一头扎进了卧室,躺倒在床上。

    我看海珠的脸色不大好,心里明白其中的原因,今晚的事情,她必定是误会了。

    我想了下,决定先做饭,吃完饭,再给海珠好好解释一下,海珠误会我不是小事,误会秋桐更是大事。

    于是,我进了厨房,忙乎了一会儿,做好了2碗鸡蛋面,然后去卧室叫海珠出来吃饭。

    海珠似乎睡着了,侧身向里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听到我叫她的声音。

    我用手拿起海珠头发的末梢,轻轻拨弄海珠的耳朵……

    海珠一下子就醒了,一个翻身坐起来,看着我:“人家睡得好好的,你干嘛弄我?”

    “乖,宝贝,吃饭了!”我哄着海珠。

    “不饿!没胃口,不想吃!”海珠一扭身体,似乎情绪还是很低。

    “哎——乖乖,宝贝儿,不吃饭怎么行啊,你这忙碌了一天,多辛苦啊,饭是一定要吃的……我做好了鸡蛋面条,来,下来尝尝……”我抱起海珠就往客厅走,走到餐厅,放到饭桌前椅子上:“好了,听话,吃饭……”

    海珠坐正身子,翻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又盯着眼前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鸡蛋面条,不由舔了下嘴唇,吞咽了一下喉咙。

    我知道,海珠一定是饿了,她最喜欢吃我做的鸡蛋面条了。

    吃过晚饭,我主动收拾好碗筷,打扫好卫生,然后想找海珠好好谈谈,却看到她已经进了书房,关上了书房的门,似乎正在忙着加班。

    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天的疲惫不知不觉涌上来,我不知不觉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好大一会儿,我才醒过来,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晚上10点了,书房里还在亮着灯,海珠还在忙。

    我站起来去卫生间洗了个澡,然后敲了下书房的门,接着推开进去,海珠正坐在写字台前。

    看我突然进来,海珠似乎有些没有防备,边回身看我边随手抓起桌子上的一张纸,揉成一团……

    “阿珠,时候不早了,洗洗澡上床吧……”我拍拍海珠的肩膀:“我已经洗好了……”

    “嗯……”海珠点头答应了一声,站起来,接着顺手将那个纸团扔进了纸篓,出了书房,进了卫生间。

    听到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我弯腰捡起纸篓里海珠刚才扔掉的纸团,慢慢打开,展平褶皱。

    上面写着不少潦草的文字,是海珠的笔迹。

    我关了书房的灯,打开台灯,凑近灯光,仔细看海珠写的东西。

    “疑点:1、下班很久天黑了还在办公室……2、关死了门……3、两人手机都关机……4、她在梳头……5、他突然表现殷勤,主动做饭,主动打扫卫生……”

    我半张嘴巴看着海珠写的断断续续的东西,这丫头怎么这么善于总结啊,还12345了……

    我继续往下看:“分析:1、下班后,公司没人,天黑了,办公室里方便做一些事情,有作案时间……2、关死门,外人进不去,遮人耳目,作案的必备条件,谈工作上的事情没必要关死门……此举令人生疑……3、不约而同都关了手机,事后又找了同样的借口,虽然借口合乎情理,但是仍感觉似乎有事先统一口径之嫌……4、头发有点乱,在梳头……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头发会乱?为什么???显然……可能……或许……5、突然反常做饭,突然反常主动收拾家务,说明了什么?做贼心虚……6、结合不愿意离开发行公司之事一起分析,愈发可疑……”

    我的额头不禁开始冒冷汗,老天,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海珠,竟然有如此慎密的思维,如此精巧的分析,如此细微的观察洞察力!

    我擦擦额头的汗,继续往下看:“结论:1、有鬼!2、做贼心虚!”

    我看得有些心惊肉跳,海珠似乎认定我和秋桐之间今天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镇静了下,继续往下看:“感受:悲伤,难过,愤怒,伤痛,无奈,无语……一个巴掌拍不响,男人往往经受不住女人的诱惑,他亦不例外,只是,她在我心目中高尚圣洁的形象在一步步受损……我不相信他和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我看到的听到的却无法让我不相信,不怀疑,事实摆在眼前,这一切难道都用巧合来解释?我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的巧合……当然,我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都是我一厢情愿的多疑……”

    我的心里有些沉重,虽然我的心里是对秋桐有想法的,但是,我一直在努力遏制自己的情感和冲动,一直努力让自己面对现实,接受现实,不曾和秋桐有过什么暧昧的行为,但是海珠显然已经对我和秋桐深深产生了疑虑,今天的一系列事情加上我一直没法向海珠解释的无法离开发行公司的真正原因,让海珠一下子联系起来,愈发加重了她的判断和猜疑……

    我看到还有最后几行字,集中精力去看。

    “对策:用他平时教我的思路,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冷静观察,严密监视,加强防备,表面平和,内心抓紧,外紧内松,保持友好,不到万不得已不撕破脸皮,照顾大家的面子……要维护友谊友情,更要捍卫爱人爱情……无论一个人怎么伟大高尚大度,爱情总是自私的,爱情是无法分享的,接受冬儿的教训,看护好自己的男人,守候好自己的爱情,捍卫好自己的权益……看他的表现,我不问不提不说,如果他主动解释辩解,则证明——确有此事,绝对有鬼,此地无银三百两,贼喊捉贼。如果他一直没事一般,不提这事,则——有可能我真的是神经过敏,想多了,多疑了,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愿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想要我的爱情,但是我不想失去和她的友情,我想要我的爱人,我也想保持住我的朋友……阿门,老天保佑我,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看完这段话,我的大脑几乎都要崩溃了,这是什么逻辑,解释说明有鬼有事,不解释说明可能没事,可能是清白的!

    我有些哭笑不得,看来,原来准备和海珠上床后好好谈话的,不能谈了,越谈会越麻烦,自己惹火烧身。

    我又将这张纸仔细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越看越觉得海珠的思维之慎密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而对我和秋桐之间关系的怀疑程度也同样超出了我的想象。她既不想失去我,又不想失去秋桐这个朋友,但是,在她的感情砝码上,明显是我重,爱情重于友情。

    我不由有些焦虑,又有些心虚,因为我知道自己心里对秋桐的感受,虽然在现实里什么都没有做过,但是,有这个想法,也是对海珠的不忠。而秋桐,虽然她的心已经倾慕于那个空气里的亦客,但是,对于现实中的我,她是从来没有什么想法的,她是心中坦荡从容的,她不仅将我视作最好的朋友,还将海珠视作最亲的姐妹之一,她是绝对没有想到海珠对她已经有了敌视和戒备防备之心的。

    正在这时,我听到海珠洗澡出来了,忙将纸团揉成一团,扔到纸篓里,然后出来,进了卧室。

    躺在柔软宽松的大床上,我佯作疲劳,很快进入了梦想,甚至打起了轻轻的鼾。

    我的身体一动不动,酣睡着,眼睛却睁得大大的,看着眼前的黑暗,听着海珠的动静。

    海珠没有做声,没有均匀的呼吸,身体不停地翻动着……

    黑夜里,偶尔传来她轻轻的叹息……

    第二天,我和海珠都正常起床,正常吃早饭,正常吻别分别去上班。

    上班后,处理完当天的事务,下午快下班时,我去了平总办公室。

    我还记挂着昨天孙东凯在发行公司大会上发飙的事情,我想找平总谈谈,听听他这里的口风。

    如果此时不牵扯到秋桐,我是绝对不会管的,但是,因为和秋桐有关,我必须要了解清楚。

    推开平总办公室的门,他正兴致勃勃地在办公桌上铺开宣纸写毛笔字,一板一眼的还真有点模样。

    看我进来,平总笑了:“哎——老弟,来看看,我写的这幅字怎么样?”

    我看不懂书法,却也装作煞有介事一般左看右看:“嗯……不错,笔法有力,内功深厚,一气呵成,顺然流畅,看得出,平总对书法很有研究,很有造诣啊……”

    “哈哈……”平总大笑起来,放下毛笔,请我坐下,然后他也坐到我对过,递给我一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支……

    “老弟,听说昨天你在发行公司全体人员培训会上讲课,效果很好啊……”平总看着我说。

    “哪里,一般!”我谦虚地说。

    “”不必客气,你们开会的事情,我马上就知道了……我知道昨天孙总去了,还讲了话,重重地表扬了你,是不是?

    “嗯……”我点点头。

    “孙总好像还敲打了一些人,是不是?”平总笑看我。

    “呵呵……你知道的还真不少!”我笑了。

    “当然,他前面讲话,后面就有人告诉我了……”平总说:“这个孙总也真是的,怎么做领导的,讲话都不会分场合,你说他昨天那话,是一个领导在那种场合该讲的吗?他昨天那话的内容,分明就是针对我的,当然,也有可能针对其他人,但是,我是绝对包括在内……作为一个领导,有意见当面不说,背后乱说,跑到全体人员大会上去讲,号召群众起来造反,搅乱搅散基层人员的人心,造成工作上的混乱和无序,这对集团有什么好处?我昨天知道了这个消息,很生气,当晚直接把这事给董事长汇报了……”

    “哦……那……董事长是怎么说的呢?”我小心翼翼地看着平总,提出了我最关心的问题。

    平总挠挠头皮:“董事长……他只是说他知道了……然后什么都没说,就挂了电话……”

    “哦……”

    “这事有些怪,要是按照董事长一贯的做事风格脾气,他一定会发火,会去找孙总谈话,甚至会召开党委会专门批判孙总,可是,从昨晚到现在,这都快过去一天了,董事长却什么动静都没有,我这边什么消息都没听到……”

    我迷迷糊糊地想,假如真的如昨天我和秋桐猜的那样,如果真的是孙东凯在向董事长挑衅,借助这事吸引董事长主动跳出来和他斗,那么,董事长现在就是在故意按兵不动,或者,蓄势待发。

    我看着平总笑了下:“或者,董事长是在忙,还没来得及吧……”

    “搞不清,搞不懂,领导的心思,永远都捉摸不透啊,”平总摇摇头,无奈地说:“妈的,出力的是牛,挨打的也是牛,我这样的,就是出力干活卖命的命,在那些大人物眼里,我不过是一个棋子,永远都是被别人摆布的对象,永远都是领导斗争的牺牲品……”

    平总似乎满腹牢骚,虽然说得有些道理,似乎他是有思想有想法的人,但是,我却又直觉,他似乎有些四肢发达大脑简单,起码他对事物的分析深度和广度比秋桐差远了。

    正在这时,平总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径直走进了董事长和孙总,两人都面带笑容。

    我和平总都一愣,忙站起来招呼:“董事长,孙总!”

    董事长看到我,呵呵笑了:“哈哈……小家伙,易老师,你也在这里啊,怎么,开这里给平总上课了?我今天刚听孙总说了,你这家伙昨天在大会上的发言很不错啊,哎——可惜,我出去开会了,不然,我非得去听听……对不住啊,易老师,我昨天没能亲自去你哪里听课,不要见怪啊,我先主动检讨……”

    董事长这么一说,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着,孙东凯和平总也笑起来,平总说:“董事长就是喜欢和下属打成一片,很平易近人啊……”

    董事长看着平总,脸色突然不笑了,变得严肃起来:“小平,知道我今天和孙总来这里干嘛的吗?”

    “不知道啊!领导是来视察的吧……正好快到晚饭时间了,我安排请二位领导用晚餐!”平总口上说不知道,心里却当成董事长和孙总来他这里蹭饭吃来了。

    “用不着,我和孙总要去参加市里的一个接待晚餐,正好经过这里,看你办公室还亮着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就一起和孙总来了……”董事长说。

    “哦……”平总脸色一喜,忙说:“二位领导请坐,慢慢谈,我给你们倒水!”

    “不用,就站着,说几句话就走!”董事长说。

    我这时要告辞离去,董事长看了看我:“易老师,你不用走,一起在这你听听,对你也有好处……”

    我于是站住了,看着他们。

    董事长这时一瞪平总,口气变得严厉起来:“小平,你说你昨晚都干了什么事情?”

    平总有些糊涂,看着董事长:“董事长,我……我干什么了?怎么了?我不就是给你汇报了一个工作上的事情吗?”

    说着,平总看了一眼孙东凯,似乎觉得孙东凯马上要难堪了。

    怎么了?昨晚我正在接待客人,没来得及和你细谈,今天忙了一天,正好这会有空,我就专门顺便来和你谈谈……”董事长严肃地看着平总:“小平,你犯了两个严重的错误,你知道不知道?今天,我要狠狠批评你……”

    “我……我不知道啊!”平总说。

    “到现在你还不知道,好,我告诉你……”董事长说:“第一,你不该乱猜疑领导,昨天孙总在发行公司大会上针对目前的经营工作讲的那些话,是针对集团经营工作的现状做的重要指示,是正确的,你胡乱猜测什么?胡乱对号入座什么?这还是在发行公司大会上讲的,秋桐都没什么意见,你却在背后乱捣鼓,乱猜疑,这是对孙总的极端不信任!第二,你不该越级汇报,即使你对孙总的讲话有些误解,有些看法和想法,你也应该找孙总去汇报思想,去交流看法,但是,你却直接给我汇报,谁给了你越级汇报的权力?这是严重违反集团领导程序的事情,是对孙总严重的不尊重……你这是在挑拨集团党委领导之间的团结……”

    董事长声色俱厉,狠狠批评着平总。

    孙东凯站在一边,面无表情。

    我这时心里有些乱了,疑虑重重,董事长当着孙东凯的面讲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刘备摔孩子?摔给孙东凯看的?

    “是,我错了,我检讨…….我向董事长检讨,向孙总道歉!”平总似乎被董事长劈头盖脸一阵尅弄懵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低头一个劲儿认错。

    “这件事,你要好好反思,好好检讨,回头分别写出认真检查,送给我和孙总!”董事长继续说,显出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

    “是,是,我一定照办!”平总忙点头。

    这时,我冷眼瞥见孙东凯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似乎有些意外,还有些失望,接着就微笑着:“好了,董事长,这事没那么严重,你就不要难为平总了,我想,平总可能是一时误会了,我看,今天平总已经认识到了自己不对的地方,检讨嘛,就不要了……平总的工作还是值得肯定的……”

    董事长看了一眼孙东凯,接着瞪眼看着平总:“看,孙总多宽宏大量,领导多高姿态,境界和水平就是比你高,还不是一般的高,你要深刻反省自己……”

    平总又忙点头答应着。

    “董事长,我没想到你刚才拉我来这里是专门为这事批评平总的啊,要是早知道,我就不让你来了……”孙东凯笑着:“好了,董事长,这事我看就不要提了,算了……我看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还是抓紧去那边吧……”

    “那好,我们走!”董事长说完,又狠狠瞪了一眼平总,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孙东凯看了看平总,又看看我,笑了笑,然后也转身就走。

    在孙东凯转身的一刹那,我看到他的眼神里闪出一丝失落甚至是沮丧的目光,然后他狠狠咬了下嘴唇……

    董事长和孙东凯走后,平总擦擦额头的汗,看着我,突然苦笑了下:“唉……做人难,做领导的下属更难,从来他都是要求我有事直接给他汇报,我一直就这么做的,从来都是得到表扬,没想到,今天突然莫名其妙挨了一顿臭骂……操,反正不管对错,领导都是正确的,在领导下面做事,难啊……”

    我看着平总失魂落魄的样子,想着昨晚我和秋桐的谈话,想着董事长刚才的表情,想着刚才孙东凯微妙的细微表情变化,心里琢磨着,难道,董事长已经意识到了孙东凯将那番话的真正意图?他在以退为进或者以守为攻?难道,孙东凯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他昨天那番话的真实目的真的是勾引董事长出来和他斗,然后他借势引导,把二人的矛盾公开化?如果是这样,那么,孙东凯为什么想故意要和董事长斗呢?难道他真的不怕董事长了?两人斗起来,董事长是党委书记,一把手,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出了平总办公室,我回到办公室,琢磨了半天,还是想不透。看来,真如秋桐所言,官场太复杂了,这不是此刻的我能想地明白的。

    看看下班时间已经过了,我打算下班走人。

    刚关好门要走,突然接到了一个手机短信:“速到棒棰岛宾馆二号楼旁边的沙滩……”

    看这手机号码,是星海的,但是不熟悉,从来没见过。

    没有称呼没有署名,是谁找我?莫不是发错了?

    我按照那号码拨打回去,却已经关机。

    我琢磨了半天,决定去看看,不管是什么人,不管是不是找我的,不管那人是什么意图,不管此行是凶还是吉?

    我给海珠打了个电话,说有事晚回去一会儿,然后下楼开车,直奔棒棰岛宾馆,进了宾馆,直奔二号楼。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诺大的棒棰岛宾馆静悄悄的,没有几个人和车辆。

    我将车子停在二号楼前,然后步行直奔下面的沙滩。

    沙滩不大,长度不到100米,两侧是黑黝黝的陡峭的山崖。

    初秋的海边有些冷,带着咸味的海风迎面吹来,我不由打了个寒噤。

    走近沙滩,周围没有人,在昏暗的路灯照射下,我看到海边一动不动站着一个黑乎乎的背影……

    原处,传来海浪击打岩石的轰鸣,还有不知名海鸟的叫声,除此之外,周围静悄悄的。

    我没有停步,直接冲那背影走过去。

    走到距离那背影身后不到2米的地方,我站住,轻轻咳嗽了一声,那背影闻声缓缓转过身来……

    我看清楚了,这个神秘大侠是李顺。

    李顺看到我,忧郁而木然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你来了……”

    我点点头:“是你发的短信?”

    “奇怪吗?”李顺一笑:“我手里有几百个没用过的手机卡,每次我对外联系,都不用重复的,刚才和你联系的那个卡,已经进了这里……”

    李顺说着,指了指黑黝黝的大海。

    “不奇怪,必须的!”我说。

    “嗯……不奇怪就对了,奇怪是不正常的!”李顺说着,缓步沿着海边往前走,我跟了上去。

    “你怎么能出来?”我说。

    “我怎么就不能出来?”李顺不看我,目视前方,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我是说,你不是在你父母家里吗?你出来,他们难道……”我说。

    “我说过我住在我父母家里吗?”李顺停住脚步,看着我:“不错,回到星海,我当天是回了我老爹老娘家里,可是,你想想,这种时候,我会住在父母家里?老爷子老太太会安排我住在家里?”

    “哦……那么,你就是在……”我看了下丛林和群山掩映中的几幢楼的影子。

    “不错,我就住在这些小楼中的一座……当然,我不会用我的名字登记住宿的……”李顺说:“除了我爹娘,还有秋桐,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当然,现在你知道了……你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

    “我很荣幸!”我说:“这几天,你过得好吗?”

    “还好,一年难得有这么几天平静的日子,没有任何事情来打扰……这里整个就是个世外桃源……”李顺说:“就是……太闷了……我住的那座楼,除了几个服务员,什么人都没有,除了他们每天给我送三餐打扫房间卫生,连找个人说话都找不到……老爷子祝福老太太和秋桐,一律不准来这里看我……”

    “嗯……”我点点头:“这是必须的!安全是第一位的,这里的确是安全……”

    “好几天没吸那玩意儿了……”李顺突然说了一句。

    “想吗?”

    “想,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得不行,一想到溜上那玩意的感觉,浑身就发痒,脑子里痒地不行!”李顺的声音里有些焦渴。

    “过去一阵子就好了,离开原来的环境,对你身体也有好处!”我说。

    “你是说我利用这个机会把冰戒掉?”李顺看着我。

    “是!”

    “哈……”李顺发出一声诡异的笑声:“我的血液,我的骨髓,都已经被病毒浸透了,我的大脑,我的神经,都已经被病毒彻底麻醉了,戒掉?还有这个必要吗?戒掉,那么容易吗?这两条,我都被这狗东西折磨地发疯了……知道我叫你来干嘛的?”

    “让我给你去搞冰?”我说。

    “是的,不管用什么办法,不管利用什么渠道,你抓紧去给我搞点来……老子受不了了……”李顺的声音有些抓狂。

    “这不可能!”我干脆利索地说。

    “你再说一遍?”李顺血红的眼睛瞪着我。

    “你要我干别的可以,让我给你找毒品,我办不到!”我又重复了一遍。

    话音刚落,李顺突然挥拳就冲我脸上打来,我没有提防,左脸颊被李顺重重击打了一圈。

    我的身体摇晃了一下,接着又站稳,看着李顺。

    “弄不弄?”李顺看着我。

    “甭想!”我说。

    “混蛋!”李顺发狂地继续挥拳冲我打来,我没有回避,也没有还击,任凭他的拳头接二连三落在我的脸上和脑袋上。

    李顺吸毒已久,身体已经变得脆弱,出拳的力度和速度完全已经不是我当初第一次和他正面接触他按我肩膀时候的内力了。

    “你弄不弄?说,你弄不弄?”李顺边打边歇斯底里地叫着,声音有些抓狂,有些神经质。

    “不——”我牢牢站稳身体,擦了擦嘴角的血丝。

    “混蛋,王八蛋,我白对你这么好,关键时刻,你不管我,你不听我的……”李顺咆哮着,身体扭曲着,面部狰狞着,两手朝我挥舞着……

    我知道,毒瘾正在他的身体里肆虐和煎熬,正在啮咬着他的**和灵魂。

    看到他痛苦而疯狂的神态,我突然一把将他抱起,高高举起,然后在空中转了一圈,接着用力往海水里扔去——

    “噗通——”李顺落到了水里,不等他从海水里爬起来,我已经一跃到了他跟前,一把抓起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扬起,然后挥拳直冲他的左腮——

    “噗嗤——”李顺又被我打倒在海水里。

    海水有些冷,但是很浅。

    我又一把将李顺拖起,将他的脑袋用力摁进水里,隔了几秒钟,离开水面,然后又摁进去……

    如此反复,李顺被我灌了一肚子海水,最后放弃了挣扎和反抗,浑身瘫软在海水里。

    李顺此时都是浑身湿漉漉的,我下衣湿透,上衣还是干的,感到有些凉意。

    我将李顺像拖死狗一样拖出海水,扔到沙滩上,然后提起他的双腿,用力举起,李顺脑袋朝下,突然哇哇地吐起来,灌到肚子里的海水一会儿就倒空了。

    然后,我将李顺扔到沙滩上,任期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我自己坐在李顺身边,从上衣口袋摸出烟和火,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吸起来……

    此时,海面上风平浪静,一轮弯月正从海面上升起……

    看着倒影在海水里的月亮,我不由想起了前些日子和许晴秋桐一起,在这里听许晴讲述自己和江峰柳月故事的情景……

    同样也是这片沙滩。

    我默默地吸着烟,回想着……

    “给我一支烟……”这时,身边趟着的李顺有了动静,爬起来,坐在我身边,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向我伸出一只手。

    我递给李顺一支烟,帮他点着,李顺狠狠吸了几口。

    “感觉好点没?”我说。

    “嗯……”李顺又猛吸一口,然后仰脸突出一团烟雾。

    “再吸下去,不用别人动手,你自己就把自己干掉了!”我说。

    “我愿意!”李顺有气无力地说。

    “你愿意将自己就这么毁灭?”我看着李顺。

    李顺浑身湿漉漉地坐在我身边,打了个寒战:“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能将我干掉……”

    “你难道对这世界就没有任何留恋?你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自己把自己的生命耗尽?”我说。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什么值得让我留恋的呢?我浑浑噩噩来到这个世界,浑浑噩噩生活了这30多年,我的**和灵魂已经被淘空,我除了赚钱,除了在大把的钞票里能找到一丝安慰,还有什么能让我打起兴趣的呢?”李顺的声音恍恍惚惚。

    “即使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让你为他去活,但是,起码,有一个人,能让你无比留恋这个世界!”我说。

    “谁?”

    “小雪!”我说。

    李顺浑身又是一个激灵,死灰一般的眼神里突然迸发出一缕亮光,面部表情一阵抽搐,喃喃地说:“小雪……小雪……”

    突然,两行热泪从李顺的脸上滚滚滑落……

    李顺无声地哭泣起来……

    我沉默地看着李顺,在这样的时候,我明白,一个男人无声的哭泣比嚎啕大哭更悲恸伤心。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李顺如此悲恸地流泪……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外表嚣张跋扈张扬不可一世的男人在另一个男人面前脆弱地流泪。

    许久,李顺擦干了眼泪,又问我要了一支烟,然后默默地吸着,看着原处黑黝黝的无边的大海……

    沉默了好久,李顺依旧看着原处,低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不!”

    “那你觉得我很可恨?”

    “不!”

    “那就是你觉得我很可怜!”李顺转脸看着我。

    “是!”

    “为什么?我有什么可怜的?我是那么富有,我有的是钱,我还是老大,我手下一大帮小弟,谁见了都怕我!”李顺看着我。

    “你的确很富有,但是,我依旧觉得你很可怜,你甚至比街头乞讨的老人还可怜,你甚至比孤儿院的孩子还可怜……”我说。

    “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你很穷,你穷地只剩下钱了,因为你很孤独,你虽然有一大帮小弟唯你马前是瞻,让你狐假虎威威风凛凛,但是,你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一个真心的朋友……”我说。

    “你说,除了钱,我一无所有?”

    “是的,那些钱对你来说,是肮脏的垃圾,取之无道,你生前花起来也要昧着良心,你死了,一分也带不走……”

    “你说,我一个朋友也没有?”

    “是的,那些对你表面上亲密无间的人,都是在利用你而已,没有人心里会真的把你当朋友……”

    “那……即使你说的是对的,但是,老秦小五二子,他们难道不是?”

    “他们……他们是凭着一腔热血和义气在追随你,他们是你的工具,是为你效忠的手下,他们对你,是带着畏惧和忠心,这不是朋友……特别是老秦,他追随你,更多是对你的报恩……朋友是平起平坐的,他们能和你平起平坐吗?”

    “那么,你呢?你不是我的朋友?”

    “我……”我语塞了,是啊,我和李顺是不是朋友呢?

    “其实,在我心里,我是一直把你当做朋友的,那种可以平起平坐的朋友的……”李顺说。

    “有那种拿着对方父母来要挟为自己做事的朋友吗?”我突然扭头看着李顺。

    “这……我…….”李顺又语塞了,吭哧了半天:“不管怎么说,易克,我心里真的是一直把你当朋友,当做我最好的兄弟和朋友……我知道,我利用了你,我要挟了你,但是,我心里很清楚,你和任何别的人都不一样,你救过我的命,救过秋桐的命,这个情分,我心里一直是没齿难忘的……或许在你心里,我不是你的朋友,但是,在我的心里,你真的是我最值得信赖的朋友……”李顺的声音听起来很诚恳。

    我看着李顺,半天没说话。

    李顺看着我,默默地抽烟。

    “既然…….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我们就算是朋友吧…….”半天,我说:“作为朋友,我想给你一个忠告……”

    “什么忠告?你说!”李顺睁大浑浊的眼睛看着我。

    “把冰戒了!”我说:“戒毒!”

    “戒了?这……这很难啊,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冰毒不同于白粉,白粉是生理控制毒品,冰是精神控制毒品,白粉要戒,是很难的,但是,冰不同,只要你想戒,只要你有足够的意志,就一定能戒了!”我看着李顺:“想想这个世界上关心你的亲人,想想这个世界上关爱你的朋友,他们都希望你活着,都希望你能健康地活着,下定决心,戒了吧……”

    “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李顺喃喃自语:“这个世界上,谁是我的亲人我的朋友呢?”

    “你的父母,秋桐,小雪,还有……我!”

    “父母……秋桐……小雪……你…….”李顺重复着。

    “是的!他们不是你的亲人吗,我不是你的朋友吗?”

    “亲人……我吸毒的事情,父母秋桐小雪都不知道…….只有你知道……”李顺说:“秋桐……她是我的亲人吗?”李顺的声音有些迷惘。

    “她是你的未婚妻,自然是你的亲人!”我苦涩地说。

    “未婚妻……”李顺突然苦笑一声:“虽然她是我的未婚妻,但是,我知道,她根本就爱我……你知道不,秋桐是我父母资助过的孤儿,她……她是为了报恩才答应嫁给我的……她的心里,其实并不爱我……我知道的,虽然我一直不说……”

    “那么,你爱她吗?”我酸涩地问道。

    “我……我到底爱不爱她,我也不知道……”李顺怅惘地说:“我只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她,就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就想保护她关心她,虽然我表面上对她一直吆三喝四傲慢无礼,但是,这只是为了掩饰我内心的虚弱,我知道她不爱我,我对于和她结婚也带着抵触的心理,但是,我知道,她是我的女人,即使是名义上的女人,我不容许任何人得到她…….属于我的东西,即使我得不到,我也不能容忍任何人得到……”

    “那你岂不是在害她?你不觉得这样对她很不公平?”

    “害她?我这是为她好,这个世界上,坏人太多,打她主意的坏男人太多,我必须要保护她,当然,这也是交给你的重要任务……公平?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公平,她受了我家的恩,报恩是应该的,我们家对她很好,什么都可以满足她,这对她有什么不公平的?”李顺反驳我说:“我告诉你,我的东西,只要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任何人都别想染指,即使我得不到,外人也别想……虽然我现在对女人……”

    说到这里,李顺突然住了口,目光怪怪地看了我一眼,不说话了。

    “你现在对女人怎么了?”我紧盯住李顺。

    “没怎么,随口说说而已!”李顺闪烁了一下眼神:“我的意思是说虽然我……虽然我现在对女人比较……比较随便……对,比较随便……”

    我看着李顺:“你整天在外面玩女人,整天溜冰和女人做那事胡搞,你这样做,你觉得你对的住秋桐老总吗?”

    李顺一下子跳了起来:“我怎么玩女人了?我怎么溜冰和女人胡搞了?你胡鸟扯——”

    说到这里,李顺突然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软了,又坐下:“好吧,不说这个了,就算你说的对吧…….是,我承认,我是经常玩女人……我溜冰后和女人做那事…….这又怎么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那个男人不花?”

    我说:“不管秋总爱不爱你,但是,她心里对你一直是很关心的,只是,你这么霸道,她管不了你!”

    “她关心我我当然知道,但是,我知道她是出于面子,是出于报恩心理,要不是我们家对她有恩,她能关心我?”李顺说着,突然叹了口气:“其实我对她,一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唉……秋桐其实要是我们家里人就好了,这样,我的一切纠结都没有了……”

    “家里人?”

    “是啊,比如,她要是我妹妹就好了……”李顺说:“当然,我知道,这只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

    我听了觉得有些好笑:“你这是做梦吧……”

    “嗯……是做梦!”李顺说:“其实,我心里最近一直还是很感激秋桐的……你刚才说的对,我是要好好活下去,为了我的亲人,特别是为了……小雪!”

    我说:“感激秋桐和为了小雪有什么关系?”

    我明知故问。

    李顺深深吸了口气,看着我:“易克,这世界很大,却又很小,有些事,很离奇,却又很真实,有些事情,令人难以置信,但是,却会发生,你信不信?”

    我说:“我信!”

    李顺咬了咬牙,似乎犹豫了下,又下了决心:“易克,我告诉你一件事情,这件事,你给我发誓,绝对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我发誓,我绝对不告诉任何人!”我意识到李顺要说什么了。

    “有一件事,在我心里沉寂了很多年,这么多年,我谁都没有告诉过……”李顺缓缓地说:“这是发生在本世纪初的事情,那时候,我不曾吸毒,也不曾豪赌,虽然好玩,但是也没有染指黑社会,顶多就是经常和一帮狐朋狗友经常出入夜总会酒吧……偶然一次,我在夜总会认识了一个漂亮风情的坐台女,随即,我就被她迷住了,在她身上大把撒钱,从不吝啬……随即,我将她接出来,专门为她买了一套房子,过起了同居生活……我对她的真实身世和个人情况什么都不了解,只听她说她是个未婚的单身女人,我那时疯狂迷恋上了她,恨不得天天和她在一起,我不可遏制地爱上了她,甚至打算和她结婚,但是我又担心我父母计较她的坐台女出身……很快,她怀孕了,我当时欣喜若狂,但是她要把孩子打掉,我死活不答应,她就提出除非我和她结婚,否则就要坚决打掉孩子……我答应了她,回家告诉了父母,父母坚决反对,说决不能让一个坐台女当自己的儿媳妇,我那时意志很坚决,和父母大吵大闹,发誓非她不娶,甚至不惜和父母决裂……

    父母看我如此闹下去也不是办法,又听说那女的怀孕了,就改口答应了我,说等孩子生下来就给我们操办婚事……我当时就信了,结果在那女的生孩子前的几天,父母安排我的南方去办事情,我妈私下去见了那女的,给了她一百万,让她生下孩子之后把孩子留下然后走人,同时我爸爸通过一些手段查到一个男人,然后通知了那男人来,那男人竟然是那女人的老公,原来那女人是有家室的,因为那男人好吃懒做,吃喝嫖赌无恶不作,还经常打她,她是受不了偷跑出来的……结果那男人来到医院,把100万收下,等那女的生下孩子之后,趁医护人员不注意,在一个大雪天,强行带着那女的半夜偷跑了,从此不知去向,那孩子听说被那因为带了绿帽子而恼羞成怒的男的给扔到垃圾箱里了……

    我回来之后,一切木已成舟,女人和孩子都不见了,我发疯一般到医院来要孩子,把医院打砸了一场,却什么都没找到……我和父母大闹一场,万念俱灰,一跺脚,去了日本……从此以后,我对爱情彻底绝望,我恨从小娇我宠我的父母欺骗了我,我恨那绝情的女人欺骗了我,我恨那狠心的男人毁掉了我的孩子……从此以后,我走上了另一条路,我的心理我的生理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是隐藏在我心底里最深的伤痛,永远都无法泯灭,这么多年来,每每想到我那刚出生的孩子无辜地被毁灭在这个世界,我的心都痛得无法自已……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骨血,可是,却毁在了他们的手里……”

    说到这里,李顺脸上露出狰狞的痛苦,面部肌肉狠狠抽搐着,两眼发出恶狠狠的狼一般的凶恶目光。

    我静静地看着李顺:“后来呢?”

    “后来……”李顺嘶声说:“后来在日本那个变态的国度里,我遇见了我的教父伍德,他那时是山口组的一个小头目,我投靠他,进入了黑社会,学会了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特别是吸毒上了瘾,我知道,我从此以后,是绝对不可能要孩子了,我的身体已经被毒素浸泡透了……越是这样,我越怀念我那个从来没有谋面却被无情扼杀的孩子……可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老天有眼,老天注定我李顺不该绝后,竟然,竟然你和秋桐在青岛捡到的小雪,竟然就是我的孩子……小雪竟然就是6年前被扔进垃圾箱里的我的孩子,我的女儿……”

    说到这里,李顺的声音哽咽起来。

    “什么?”我做吃惊状看着李顺:“不会吧,怎么有这么巧的事情?”

    “假如我不是看到这孩子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假如那天我要不是和你一起带小雪去发现王国的路上和小雪谈那些话,假如我要不是捡起小雪吐在地上的口香糖到医院做了dna鉴定,我也不敢相信……”李顺脸上的表情有些激动:“一切一切的事情证明,小雪真的是我的女儿,是6年前被扔进垃圾箱里的我的女儿……我的苦命的女儿,竟然正巧被你们遇到,正巧被秋桐收养……这真是上天给我的恩赐啊!”

    “哦……真是巧合,巧得不能再巧了!”我做震惊状,接着说:“我其实该恭喜你,恭喜你找到了失踪多年的女儿……找到了死而复生的女儿……”

    “谢谢……其实,我该谢谢你和秋桐,要不是你和秋桐,小雪和我这一辈子也不可能谋面,我永远也见不到我的女儿,小雪还会在过着流浪乞讨的生活,说不定,就会在乞讨中遭遇不测……那我就真的永远失去我的血肉了……”李顺真诚地说:“所以,在这件事上,我对秋桐怀着深深的感激……”

    我平静下来,看着李顺说:“你知道为什么你能和你的女儿重逢吗?”

    “知道,因为你和秋桐!还是因为我的造化!”李顺说。

    “你只说对了一半,”我说:“真正的原因是,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假如不是老爷爷捡起了小雪,假如不是四哥一直救济小雪,假如他们在乞讨的时候没有好心人在施舍,那小雪还会活到今天吗?还会活到我和秋桐在青岛遇到他们的时候吗?所以,人活在世上,要多做好事,为自己积德,好事做多了,造化就来了……你说是你的造化,不,这是秋桐为你积的德,为你赚来的造化……秋桐平时一直乐善好施,经常帮助穷人,她多次劝你给慈善事业捐款,这不都是在为你积德,为你赚造化吗?”

    李顺听完,低头沉默了半晌,点点头:“嗯……也是,看来,以后我要多做善事!继续为自己积德!”

    “不仅仅是为你自己积德,还是为小雪积德!”我说。

    “对,对,是为我女儿积德!”李顺频频点头。

    “所以,我劝你戒掉毒品,即使你谁都不会,就只为了小雪,也要戒掉,你难道希望小雪知道自己的爸爸是一个瘾君子?”我说。

    “嗯……”李顺使劲点了点头,抬起头看着我,狠狠一咬牙:“那我戒,坚决戒!”

    “光说管个屁用,要落实到行动上!”我说。

    “好,我坚决落实到行动上,你负责监督我!”李顺说:“易克,以后你要是发现我再溜冰,你就像今晚这样,把我扔到海里淹死算了!”

    “行,这是你说的,没问题,到时候,我会的!”我说。

    “额……”李顺眼神有些发呆,看着我:“老弟,我是你老大,万一……我是说万一……你该不会真的把我扔到海水里淹死吧……”

    “没有什么万一,会不会你到时候就知道了,不信,你可以试试!”我冷冰冰地说。

    “操——好吧,我信了你了!”李顺嘟哝着:“这是什么事,小弟要灭了老大……没大没小了……好吧,为了我的小雪,我要戒毒!”

    我又递给李顺一支烟,给他点着:“忍不住的时候,就抽烟……还有,脑子里不要想着溜冰后的那种块感,你要告诉自己,那块感是**药,会将你的**和灵魂彻底埋葬……”

    说完,我自己也点着一支。

    李顺默默地抽烟,没有说话。

    月亮升起来了,挂在无边无际黑暗的海面上,挂在深邃的繁星闪烁的夜空……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小雪的真实身份,为什么你不去认小雪?告诉她你就是她的亲爸爸,”我说:“小雪是个可爱的孩子,一直都想有个爸爸呢……”

    李顺惨笑一声:“可能吗?就现在的我,配得上做小雪的爸爸吗?要是让小雪知道自己的爸爸是个黑社会头子瘾君子,我何脸以对小雪?要是让秋桐知道了我和小雪的关系,这对她会是多大的打击?毕竟,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之前还一直抱怨她没结婚就当了妈妈,可是,现在,没结婚就当了爸爸的是我,我以前干的那些事,要是让秋桐知道了,多伤她的心?算了,还是不说了,只要我知道我的女儿好好地活在人世间,而且还活得很好,我就很知足了……”

    “那你就打算一直这样隐瞒下去?”我说。

    李顺沉默了半天:“走一步看一步吧……目前的局势,我下一步还不知道什么样子呢?只要秋桐能带着小雪好好地活着,我就是死了,也算心安了……”

    李顺的话让我感到一阵悲凉,想到秋桐的命运,想到小雪的身世,我的心不由阵阵悲酸起来……

    “对了,忘记告诉你,宁州那边事发了!”李顺边吸烟边说。

    “怎么事发了?”我看着李顺。

    “小五和二子进去了!”李顺说。

    “啊——怎么进去的?”我说。

    “我安排老秦让大家抓紧撤离,二子和小五没有走,留下来坚守,宁州警方现在顶不住上面的压力了,不得已决定抓他俩,不过,在抓之前,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了,但是他俩没走,在原处等着警方的人把他们带走了……”李顺叹息一声:“这两个蠢货,明知要被抓还不走……蠢地不能再蠢了……”

    “他俩不走,是想留下来替你承担责任,他俩担心要是走了警方的人会继续往上追查……”我说:“既然宁州警方顶不住了,那么,这事是必须要有人来承担责任的,他俩这么做,是有考虑的,还不是为了保你!?”

    “保我?我能有什么事?”李顺眼皮一翻:“操——宁州警方能把我怎么样?他俩要是进去把我的事情说出来,那才糟糕了呢!”

    “既然他俩能主动留下来替你分担,那么,他俩进去后就绝对不会咬出你来,”我说:“这是江湖义气,他俩跟了你这么久,难道你还不了解他们?”

    李顺想了想,点点头:“嗯……倒也是,这俩小子对我还是忠心耿耿的!他们倒也不会出卖我!我就是担心他们进去后受不住那里面的酷刑……现在,就看宁州警方的老大能不能最后顶住了……妈的,这可是关乎他性命的大事……”

    我心里隐隐感到一丝不安,说:“老秦现在什么情况?”

    “他没事,正在继续坚守岗位!”李顺说:“老秦是个好人,知恩图报,老练有阅历,他应该不会出事的!”

    “这事如果能就案办案最好,不要扩大化,顶多二子和小五进去蹲几天,吃几天苦头,再想办法把他们弄出来,”李顺继续说:“我他妈现在就担心有人会盯住这事不放,老爷子以前在位的时候上面的关系还好疏通,现在老爷子弄了个狗屁政协副主席,虚职,鸟权力没有,在警界已经是人走茶凉,讲话不管用了……现在的人,都他妈的很现实……我一直怀疑老爷子是他妈的被人暗算了……只是我对官场不懂,不知道是哪个狗日的暗算了老爷子……不过,老爷子还能保住副厅级的位置倒也是个安慰,这年头,很多干公安局长的,有几个能善终?多少公安局长都命丧黄泉了啊……”

    看着李顺愤慨的表情,听着李顺的牢骚,我的心里突然涌出一个巨大的阴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股阴影和预感刚冒出个苗头,我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不敢往下想了,立刻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我似乎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

    正在这时,天气突变,海面上乌云压顶,狂风大作,接着,哗——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下起来,李顺本来就浑身湿透了,我刚才还干着的上半身也瞬时湿透了。

    “妈的,这都秋天了,还有狂风暴雨和闪电,这鸟天气,出鬼了!走吧,回去——”李顺嘟哝着。

    我和李顺准备往回走,刚站起来走了几步,李顺脑袋往四处转了转,突然回头冲着左前方的灌木丛大喝一声:“有人——谁?”

    我顺着李顺的目光看去,果然在沙滩附近的灌木丛里有一个隐隐约约的黑影,听到李顺的声音,那黑影突然撒腿就跑。

    那黑影跑的方向是海边山崖处。他是明智的,正面有我和李顺堵在前面,他跑不出去,也就只能往那个方向跑了。

    “妈的,有人在偷听我们的谈话,有人在监视跟踪我,追——”李顺突然从身上拔出一直枪,撒腿就追了上去。

    我也忙跟着追了过去。

    那黑影在大雨中跑得飞快,李顺追不上,我撒开腿一阵狂追,终于在山崖处赶上,那黑影突然回身,摸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冲我胸口挥刺过来,我忙矮身闪过,接着顺势伸腿一个绊子,然后另一只腿飞速踢到,正中他的胸口,一声闷叫之后,将他撂倒,然后一记重拳,一个擒拿动作,翻身将他牢牢压在地上,反扣住他的胳膊。

    这时,李顺气喘吁吁地赶到,一手提着手枪,另一只手一把抓起那人的头发,正在此时,头顶一道闪电划过,接着闪电的光,我和李顺都看清楚了,这是白老三手下五只虎中的其中一只——四虎。

    “马尔戈壁的,五只虎!”李顺拿起枪托冲着四虎的脑袋就是狠狠一下子,立刻,血水和雨水一起混合着从他的脸上流下来。

    “李老板,李老大,饶命!”四虎忙求饶。

    李顺对我说:“把他拖到这里来——”

    李顺站到了山崖下的一块突出的岩石下面,海浪正汹涌着拍打着脚下的岩石,风大浪大雨急。

    我将四虎拖到了岩石下面,将他的腰带抽出,用腰带将他捆扎结实,然后扔到脚下。

    李顺冲我手里要过打火机,打着,低头看着四虎,用枪管一指他的脑门:“麻痹的,谁让你来这里的?说,不说,老子这就崩了你——”

    “李老板,误会啊,我是没事自己来这里玩的,哪里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了……”四虎忙说。

    “我数三,不说实话,立刻要你的命!”李顺打开保险,面色冷酷地顶住了四虎的脑门:“1——2——”

    “别,别,李老板,别开枪,我说,我说……”四虎声嘶力竭地求饶着:“是白拉板安排的,让我们在星海四下打探你的下落……所有人都出动了,都在到处找你…….我是想来这里偷懒休息会,没想到老大你在这里啊……李老板,你大人大量,饶了我这条狗命吧,我一辈子都会记住你的大恩大德,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看到你的事情的……”

    “白老三……你个狗日的……”李顺咬牙切齿地骂着,脸色变得很狰狞:“他消息倒是很灵通啊,老子回来的事情,他这么快就知道了……”

    “是啊,是啊,白老三是个狗日的,他不是人……李老大,我告诉你,这狗日的白老三一直想和你过不去,宁州这次砸酒店的事情,就是他策划的,他借着香格里拉酒店有国际会议的机会派四大金刚去宁州找你们打电话要小姐,借助保安故意激怒你的人,然后借机让你们制造了事端,他好趁机陷害你李老大……”四虎看着李顺怒不可遏的神色,为了保命,索性全招了。

    “我靠,还真的是这样…….麻痹的,原来是白老三这狗日的在捣鼓我,怪不得我觉得这事这么蹊跷呢!”李顺恍然大悟:“马尔戈壁的,老子疏忽了……上了这狗日的当了……”

    “段祥龙有没有参与这事?”我接着问。

    “段祥龙?我不知道啊,我不认识他,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四虎摇摇头,接着又乞求着:“两位老大,我真的不知道这个人啊,我要是说谎,让我一家人死光光……”

    看四虎的语气和表情,他似乎真的不知道段祥龙。

    李顺看了看我:“你还是怀疑他?”

    我没有说话。

    “我看你是被吃醋蒙蔽了双眼!”李顺不满地说了一声:“老秦这几天一直在监视着他呢,他什么动静都没有……”

    我还是没说话。

    李顺又看着四虎:“你还真能,竟然能在这里找到老子……你知道不知道老子现在的行踪是绝对保密的,该知道的可以知道,不该知道的,知道了会怎么样?你明白不?”

    “老大,饶命啊,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听白老三的,今天你饶了我,我跟你干,我做你的内应,我一切都听你的……”四虎面无人色,哀求着李顺。

    “你这样的人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说的话和放屁一样,妈的,我今天要是放你回去,你眨眼就能把我的行踪告诉白老三……我今天要是信了你的话,我李顺就白在江湖上混了……妈的,老子先封了你的口……”李顺弯腰顺手摸起地上的一堆烂泥,一把塞进了四虎的嘴里,四虎呜呜的叫着,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然后,李顺蹲下身子,用枪口点着四虎的脑袋:“四虎,我给你点点你的犯下的帐……这几年,光我知道的,你们五虎手里就有7条人命,3年前,佳木斯那个一家三口的灭门案是你们干的,不光杀了人家一家三口,还**了那人家的妻子和女儿,那女孩子才10岁……2年前,在哈尔滨的江边公园,你们抢劫杀死了一对情侣,**了那女的……还有,同一年,你们还抢劫**了两名坐台女,然后将人家分尸……这不是我瞎说的吧,是你们自己酒后吹牛逼吹出来的……”

    四虎面色惨白,眼睛睁得大大的,惊惧地看着李顺。

    李顺继续说:“正因为你们恶贯满盈,所以,你们跑到星海投靠白老三,求得庇护,投靠白老三之后,你们继续作恶多端,去年,我的女人差点就被你们这几个狗日的糟蹋了……幸亏了我兄弟及时舍命相救……这些年,你们一直逍遥法外,自以为有了强大的靠山,就没人能怎么着你们,还边喝酒边吹嘘自己的光辉业绩……我靠你们的妈,你们的妈怎么就生出你们这样的杂种?”

    听到李顺的话,我心里一阵愤怒,原来这五虎竟然做出了这么多禽兽不如的事情,真是死有余辜。

    然后,李顺继续说:“老子虽然混黑道,但是从来不做欺负女人那样的腌臜事,从来不乱杀好人,老子做的都是正当生意,取之有道……老子生平最痛恨的就是流氓,就是强奸女人的畜生……你们五只虎,和白老三一样,都死得太晚了……今天,正好天赐良机,老子代表人民,代表政府,代表法律,代表正义,代表死去的冤魂,庄严宣判你的死刑,我作为执行人,决定亲自将你正法——”

    然后,李顺继续说:“老子虽然混黑道,但是从来不做欺负女人那样的腌臜事,从来不乱杀好人,老子做的都是正当生意,取之有道……老子生平最痛恨的就是流氓,就是强奸女人的畜生……你们五只虎,和白老三一样,都死得太晚了……今天,正好天赐良机,老子代表人民,代表政府,代表法律,代表正义,代表死去的冤魂,庄严宣判你的死刑,立即执行,老子我李顺作为宣判人兼执行人,决定亲自将你正法——”

    这时,一道闪电,接着是“咔嚓”一个响雷在头顶炸响。

    这时,我看到李顺的手指在慢慢扣动扳机。

    “啊——不要——住手——”我忙叫起来,接着伸手去抢夺李顺手里的枪,我知道李顺讲话向来不着天地,以为他刚才是在吓唬四虎,没想到李顺竟然来真的。

    但是,我还是晚了,手还没触到李顺的手枪,迟了,随着那声惊雷,“啪——”李顺手里的枪响了,正中四虎的脑门,直接贯穿。

    四虎吭都没吭,直接就躺在地上完蛋了,脑门出现了一个血窟窿,汩汩地向外冒血。

    我一下子呆住了,我靠,李顺竟然真的把四虎给枪决了。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一个活生生的人的死去,我懵了,看着李顺,李顺正若无其事地吹吹枪口处冒出的一缕青烟。

    “你——你真把他打死了?”我看着李顺。

    “是!怎么了?”李顺满不在乎地看着我:“就凭他干过的那些事,难道你觉得他不该死吗?”

    “该死……”我说:“可是,这样的死法……他就是该死,也不该由你来做,应该由政府和国法来审判,你……你怎么自做主张就把他杀了?你这是乱杀?违反国家法律……”

    “操——真是个菜鸟,什么乱杀?”李顺将手枪收起来,说:“这个人,早就该死了,已经多活了很久了,等政府审判,不行了,猴年马月,还是我来替天行道吧……还有,今天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人,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事情,如果我今天把他放回去,死的恐怕就是我了……甚至还有你……明白不?傻蛋!”

    说着,李顺用脚用力一踢死尸,把死尸踢到了岩石下面,正好一个大浪打来,尸体瞬间不见了踪影。

    李顺看看狂风暴雨,喃喃地说:“等到天亮,这死鬼的尸体恐怕就漂到公海里去了……四虎,走吧,别怪老子,你作恶太多,老子先了断了你……”

    然后,李顺看着我,忽然笑了:“兄弟,看到了吗,和我作对的人,背叛我的人,都是这样的下场……”

    我看着李顺满面笑容里流露出来的杀气和凶光,听着李顺话里有话的余音,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今晚这事,你该不会去报案吧?”李顺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说:“你以为我不敢?”

    “敢!我相信你绝对敢,不单我相信你敢,你爸妈海珠都会相信你敢!”李顺拖长了音调,冷笑一声看着我:“易克,我说句话你信不,我就是进了局子里,我一样能调度指挥外面的人,只要我一句话,千里之外,我要做的事一样能做成……刚才我说了,背叛我和我作对人都没有好下场啊……”

    “我信!”我的心一阵猛跳,李顺知道我的死穴在哪里,我知道他这话是何意。

    “所以,我说,我相信你敢,但是我知道你绝对不会去做!”李顺哈哈一笑,拍拍我的肩膀:“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人,你那么爱你的父母爱海珠,怎么会不讲朋友义气呢?我们是亲兄弟呢……再说了,我镇压的是一个死刑犯,早晚都是要进阎王殿的,我只是代劳而已,政府其实应该感谢我,表彰我才是……我这也算是见义勇为啊……”

    我没有说话,心里还在犹豫徘徊着,我出于第一本能是想去报案的,不管四虎多大的罪恶,李顺不该亲手杀死四虎,这不符合法律程序,可是,李顺刚才的一席话,让我的脑子里又警醒了不少,我绝对不敢拿我父母和海珠的命开玩笑,李顺不是从来只说不干的人,他刚才发出的威胁,不是开玩笑……一秒钟之前他和你是亲兄弟,过去一秒钟,他就敢和你翻脸。这是他的性格,扭曲的性格。

    又想到四虎做下的罪恶,我心里一阵恶心和愤恨,这种人渣,确实不需要活在世上,这样的人多活一天,社会就多一分不安定……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我终于自欺欺人地说服了自己,木然说了一句:“今天,我什么都没看到……”

    李顺看着我,半天没做声,最后发出一声冷笑,似乎对我的表态很不满,似乎觉得我不去举报是天经地义,知道我根本就不敢,而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说明我不愿意上他的船,不想和他同舟共济去战斗。

    而我,说出这句话,已经很难了,我觉得自己是在犯罪,起码是李顺的从犯。

    我此时有一种强烈的犯罪意识感。

    “走吧……没事了……”李顺漠然说了一句,接着走了出去。

    我们走出沙滩,上了台阶,瓢泼大雨中,狂风闪电中,李顺对我说:“你的车呢?”

    “停在二号楼前!”我说。

    李顺停住了脚步:“好吧,你先走——”

    我明白李顺是不想让我知道他住在几号楼,就自己跑到车里,发动车子,离去。

    在暴雨中,我大脑蒙蒙的,麻木地开着车子往回走,心里突然充满了恐惧,对刚才那一幕的恐惧,对自己未知命运的恐惧。

    我不知道,这样的恐惧是刚刚开始还是已经结束?我不知道,这样的恐惧何时是个尽头,何时会结束?我不知道,我要在这样的恐惧里走向何方?

    回到宿舍,海珠已经熟睡,我脱下湿透了的衣服,简单洗了个澡,悄悄上床。

    闭上眼睛,那血淋淋的场景在我眼前浮现,四虎死的时候那圆睁的双目让我感到阵阵恐惧和犯罪感。

    我浑浑噩噩让自己睡去,却接连不断地做恶梦,又不时从噩梦中醒来……

    直到天亮时分,我才觉得有了困意,而此时海珠已经起床做好了早饭。

    “哥,起来吃饭了……”海珠推门进来叫我。

    “昨晚没睡好,困,我再继续睡会儿……”我说。

    海珠走到床边,关切地看着我:“哥,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没发烧吧?”海珠边说边摸摸我的额头:“还好,不热……”

    “没事,就是昨晚大雨,我淋了雨,有些累,很快就会好的!”我说。

    “嗯……那好,饭我给你放在锅里恒温热着的,你多睡会,起来后记得吃啊……那我去公司了?”海珠站起来。

    “好的,去吧!”我从海珠笑了下。

    海珠有些担心地看看我:“要不,我不去公司了,留在家里陪你!”

    “别,别,不用,你在家里,我反倒睡不着了……”我说。

    海珠笑了下:“那好吧,那我走了……”

    海珠上班后,我蒙头继续睡,一直睡到下午3点才醒过来。

    起床洗漱完毕后,我边吃早餐边摸出手机,给秋桐打了一个电话。

    “早——”我说。

    “还早呢,这都下午三点了!”电话里传来秋桐的笑声:“今天没在办公室看到你,原来你在睡懒觉啊……”

    “呵呵……偶尔偷个懒……领导处分我吧!”我说。

    “去你的——”

    “呵呵……”

    “打我电话什么事?”

    “给你汇报个情况!”我说。

    “讲——”

    于是我把昨天下午董事长训斥平总的事说了一遍,秋桐听完,说:“哦……是这样……”

    “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呢?”我说。

    “见怪不怪!”秋桐说:“你就汇报这事的?”

    “嗯……”

    “那我也给你汇报个事情!”

    “讲——”

    “下午一上班,董事长把我叫到他办公室谈话了……”

    “哦……”我一怔:“谈的什么?”

    “也是关于孙总前天下午在会上的讲话,董事长问我有没有什么想法,我说没有,董事长就笑了,说没有就好,说孙总是从大局和集体利益出发,让我不要想多了……”秋桐说:“我刚从董事长办公室回来,正琢磨这事呢……”

    “哦……董事长很叫人奇怪啊!这不大符合他一贯的性格脾气!”

    “呵呵……领导的想法,总是叫人猜不透的,不然,怎么叫领导呢!”

    “我猜这其中一定有道道!”我说。

    “别乱猜了,我们做下属的,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是正事,领导之间的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知道多了,没好处!”秋桐说:“好了,不谈这事了,你集中精力给我把物流那一块盯好,刚开始做,别处什么叉叉……”

    “这个你放心,保证不会出什么事,我办事的效率和质量,你还不知道?”

    “呵呵……讲话越来越有底气了!”

    “底气来自于实力!”我说。

    “嗯……这话说得好,我就喜欢你这个霸气和豪气,男人都应该有这个霸气,现在的你,和以前的你,真的是不同了呢,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呵呵……以前你似乎一直唯唯诺诺的,我现在知道了,原来以前你一直是在故意低调啊,给我装啊……”

    “嘿嘿……别老是拿我以前来说事哈!”

    “好吧,不揭你伤疤了……先这样吧,我待会要带小雪出去一趟……”

    “这个时间,去哪里啊?”我随口问了一句。

    “嗯……”秋桐似乎犹豫了一下,接着说:“去棒棰岛宾馆……”

    我一听,明白了,一定是李顺想小雪了。

    我没有再问,挂了电话。

    吃过饭,我开车往单位走,路上接到老秦的一个手机短信:“她已经安全离开宁州,在去星海的飞机上!”

    我明白,老秦说的她是冬儿,冬儿正在回星海的飞机上,她平安离开宁州了。

    想到冬儿,我的心里不由很黯然,不由自主叹了口气。

    冬儿现在吃的是白老三的饭,在给白老三做事,现在是白老三的财务大总管。她这几天一直呆在宁州,不知在做什么?

    正在这时,我的电话又响了,这回是四哥的。

    “我在你后面,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我从后视镜看了下,果然四哥的出租车跟在我后面。

    我开车进了一个地下停车场,四哥的车子也跟了进来,停住,然后四哥上了我的车。

    “白老三那边出事了!”四哥上车就说。

    “什么事?”我心里有预感,我估计四哥要说四虎失踪的事情。

    “除了四虎,大虎二虎三虎五虎都被白老三抓起来了!”四哥说。

    “什么?”我大感意外,看着四哥:“白老三把四虎之外的五只虎抓了?”

    “是的!”四哥肯定地点点头:“我刚得到的消息,那四只虎被抓,就是今天下午的事情!”

    我大感迷惑不解,我靠,白老三暗中捣鬼,导致二子和小五被抓,等于拔去了李顺的两颗门牙,而李顺昨晚刚枪决了四虎,拔去了白老三的一个脚指甲,怎么剩下的四只虎反倒被白老三自己抓了起来?那样,岂不是等于白老三自己拔去了自己一只脚上剩余的四个指甲?

    我糊涂了,白老三这狗娘养的为什么要自裁呢?他到底是何打算?

    我看着四哥:“为什么只抓了四只虎,那另外一只虎呢?”

    我明知那只虎已经被李顺给判处了死刑并亲自执行了枪决,早已抛到大海里喂鱼去了,说不定此刻尸体真的已经飘到了公海里,但我既然已经决定对此事装作看不见,就不能在四哥面前露出破绽。

    四哥说:“不知道,老四不见了……正是因为老四不见了,剩余的四只虎才被白老三采取了紧急措施抓起来的……”

    四哥这话让我更加感到困惑,不见了一只虎,怎么要抓剩余的四只虎呢?这不成逻辑。

    “打听到真实原因了吗?”我看着四哥。

    “真实的原因……”四哥沉吟了下:“好像是和财务账目有关……”

    “财务账目?”我大脑一个激灵,脑子里立刻闪现出冬儿,冬儿负责白老三的财务。

    “嗯……”四哥点点头,据我得到消息:“最近,白老三那边的财务内部进行清查,查到五只虎有利用假发票虚报费用之嫌,而且数额还不低,还有,五只虎还背着白老三私下收取回扣……这些都犯了白老三的大忌,白老三开始不动声色,暗地里对五虎进行更多的秘密调查,但是,昨晚到今天,五虎中的老四突然失踪了,而四虎正是经手假发票和收取回扣的关键人物,他的突然失踪,引起了白老三的勃然大怒和高度警觉,他怀疑五虎已经发觉了自己对他们的猜疑和调查,于是今天下午采取了果断行动,派人将剩余的四虎全部抓了起来,秘密关押在海边一个据点里,正在严刑拷问,一来要问出四虎的下落,二来要弄清楚这五虎到底贪了他白老三多少钱……”

    听四哥说完,我点了点头:“嗯……”

    事情真他妈的巧合和蹊跷,李顺刚干掉了四虎,却正遇上白老三在怀疑调查五只虎,阴阳差错都遇到一起了,四虎被杀死,不但没有引起白老三对李顺的怀疑,反而促使白老三提前对剩余的四只虎动了手,这两强相争,没有什么比内讧更让对方开心的了,国人最善于的就是内耗,大到一个国家,小到一个团队,无处不在,白老三这个小集团内部也不例外。白老三一向视财如命,心狠手辣,这一点,李顺是比不上他的,现在五只虎犯了他的大忌,挖他的墙角,他必定不会轻饶了他们,不说别的,就是从杀一儆百杀鸡给猴看这个角度,他也不会轻易放过剩下的四虎。

    李顺拔了白老三的一个脚趾甲,白老三却要自动将剩下的四个都拔除了,无意中正好帮了李顺的忙。

    我已经感到,李顺和白老三的战斗已经拉开了序幕,宁州白老三先下了手,把二子和小五先送了进去,接着,星海这边李顺开了枪,送走了四虎,并意外地让白老三开始清剿剩余的四只虎。对方的内耗,无意就等于自己力量的增长,对方内耗的越厉害,对于打败对方就越有利。五只虎和四大金刚是白老三集团武装力量的左膀右臂,现在白老三集团和李顺集团的正面较量刚要开始,白老三先一刀将自己的一直胳膊卸了下来,无疑是自残。

    当然,李顺这边力量损失也是很大,二子和小五是李顺最得力的武装部队头领,此二人进去了,李顺一时会很不适应,特别是李顺还是被白老三从背后捅的刀子,他还要顾及警方的追查,略显被动。

    “四哥,这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我看着四哥,心里很好奇。

    四哥微笑了下:“兄弟,你好奇心太大了,有些事情,只要知道结果就行,过程并不重要,你说是不是?”

    我听出来四哥对我的刨根问底有些不大喜欢,不愿意回答我。我其实也知道,四哥必定有自己稳定的消息渠道,也就是自己的线人,每个人为了自保,都不愿意让自己的情况被别人知道的太多,这是自我保护的本能,即使我和四哥是同盟,也是可以理解的。

    于是,我不问了,从四哥笑:“不好意思,四哥,对不住了,我不该问!”

    “该让你知道的,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不该让你知道的,问也白搭!”四哥呵呵笑起来,接着有意无意地问了我一句:“冬儿现在是在白老三那边做财务吧……”

    “听说据说传闻是如此!”我说。

    “嗯……很巧啊,五只虎出事就是出在财务账目上,还是在冬儿到白老三那边掌管财务之后……”四哥看着我。

    我笑了:“四哥,你在想什么?你很善于联想……冬儿以前是我的人,刚去那边不久,你以为白老三会给冬儿很大的权限吗?你以为白老三会那么轻易相信冬儿的话吗?你以为冬儿有那么大的本事吗?你以为冬儿有那么多心机吗?你以为冬儿有这个胆量敢对五只虎下手吗?地球人都知道,冬儿是一个享乐主义者,是一个追求物欲和金枪的人,她到白老三那边,一来是为了报复我,二来是贪图白老三给她的钱……”

    四哥听着我的分析,皱皱眉头,点点头,又摇摇头:“你说的或许有道理,白老三或许是不会那么轻易就信任冬儿,不会给她很大的权限,冬儿或许是没有那个心机或者胆量和必要去做这事……或许这事和冬儿无关……”

    “肯定是无关,她根本就没有理由和必要去做这事,得罪了五只虎,对她有什么好处!?”我说:“还有,万一五只虎反咬一口,污蔑她栽赃,那她岂不是把自己彻底毁了……白老三反过来还不整死她……”

    四哥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你知道,财务上的账目,发票都是明摆在那里的,假发票一验就知,虚报的钱一对证就知,接受的回扣一问就知……这些都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聪明人只要把这些向白老三一提交,根本什么话都不用讲,白老三自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也得看什么人吧,恐怕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让他信任的……”我说。

    四哥点点头:“呵呵……或许,大概,也许,可能……反正,我和你目前只是猜测……”

    “四哥,你说白老三会怎么对付那五只虎?”我说。

    “怎么对付……”四哥想了下:“这要看最后审问的结果,如果确实证实五只虎虚开了发票私下拿了回扣,如果数额巨大,那五只虎就完了,失踪的四虎不说,被抓住的几只老虎,恐怕就不是摸摸屁股那么简单,这虎皮恐怕也得给扒下来……白老三内部有一个严格冷酷的规定,凡是在钱上挖内部墙角的,轻者割耳朵剁手指,重者阉割挖眼睛,再重者——这样——”四哥一切手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当然,如果审问最后没有结果,或者缺乏足够的证据,或者数额不大,五只虎或许能被从轻发落,戴罪立功,毕竟,现在是白老三的用人时刻,这五只虎可是他的一只重要武装力量……”四哥继续说:“现在对五只虎最为不利的局面是四虎失踪了,本来白老三是不急着对五只虎下手的,但是四虎一失踪,他紧张了,他担心五只虎要准备卷钱跑路,要准备背叛他,四虎是提前跑人,于是他提前动手了……所以,目前被抓的四只虎唯一的生路是尽快找到老四,来表明他们对白老三的忠心,如果老四找不到,恐怕这四只虎的命运就难说了……”

    这老四恐怕是永远也没人能找到了,看来,这剩下四只虎的命运是凶多吉少了。让他们内部互相倾轧,这自然是最好不过。

    这时,我又想到那天李顺所说的五只虎的罪恶行径,不由恨恨地说:“这几只虎都是人渣,都该死,死了才好!”

    四哥说:“他们的事情,你也知道?”

    “耳闻过……没有目睹!”我说:“听说他们身上有7条人命……”

    四哥摇摇头:“何止7条……你听说的7条恐怕是他们自己酒后得意忘形主动说出来的,据我所知,他们身上至少还有10条人命……”

    “啊!”我吓了一跳:“10条?!”

    “嗯……他们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职业杀手……不管是什么人,只要给他们钱,什么都干,我听说他们的雇主有官员、矿主、商人……既然他们的雇主是这些人,那么,他们杀的人自然也就是这些人的仇家,官场的仇人,矿场的仇人,商场的仇人……对了,我还听说他们受雇于一位高官,杀死了这位高官爱吃醋非要他离婚的情人……”四哥说:“这五只虎身上,可是血债累累……正因为血债累累,他们才跑到白老三的手下求得庇护,借以安身……现在的白老三那里,仿佛就是《绝代双骄》你的恶人谷,坏人都跑到那里去投奔他,他俨然就是他们的保护神了……”

    我冷笑一声:“这五只虎,加上四大金刚,加上白老三,岂不就是十大恶人了……《绝代双骄》里,十大恶人可是都没有好下场的……”

    四哥笑着摇摇头:“此十大恶人非彼十大恶人,《绝代双骄》里的十大恶人,。他们的武功不是很高,性格也不是最恶,只是脾气习惯特别不正常,有不同的怪癖,并把这些怪癖研究成学问,在江湖上横行。他们往往把一件很可恶很丑陋的事变得很有趣。其中五个人是小鱼儿的养父母,在小鱼儿心中对他们始终感激的。他们皆有其极悲惨的过去,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成为恶人,因此对人性十分的不信任,彼此之间互相猜忌,连一手养大的小鱼儿也不例外……而你现在指的十大恶人,确实骨子里本性里的凶狠残毒、人性扭曲变态、禽兽不如,和那十大恶人,是有本质的区别的……”

    四哥分析地头头是道,我不得不服,点点头:“嗯……也是!”

    四哥又说:“假如没有什么外部的力量参入,假如单就是白老三和李顺两股势力单挑,别看李顺手下的大将少,白老三人多势众,但是,白老三绝对不会是李顺的对手!”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们之间……大哥和小弟的关系性质不同……”四哥说:“李顺和白老三最大的区别就在这里,李顺身上,江湖义气很浓厚,对待小弟是义气当先,钱为辅助,对待手下的弟兄们,那是舍命保护,他和手下人的关系基础,是建立在江湖义气的基础上;而白老三,恰恰相反,第一位看重的是钱,只要是为了钱,他全然可以抛弃自己的手下,义气对他来说一文钱都不值,他和所谓的五只虎四大金刚的关系都是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上……这一点,从那次你和张小天恶斗,你差点被点天灯上就看出来了……有时候,金钱关系是很重要的,却又是最不可靠的,这种建立在金钱利益关系上的基础,往往会在关键时刻一触即溃……李顺集团的向心力凝聚力绝对比白老三集团的强大许多,平时或许看不出来,但是到了生死关头,一下子就显露出来了……”

    四哥的话让我深有同感,非常赞同,我点点头:“言之有理,甚对!”

    四哥接着说:“江湖之大,无处不在,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在哪里?在每个人的心里……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四海之内皆兄弟,兄弟之间的交往,便立足于一个‘义’字。而出来混,就更要明白什么叫义气。义气行前,利益行后。李顺恰恰重视了这一点,白老三的死穴就在这里……陈浩南就说过这样一句话:‘我陈浩南出来混,全凭三样东西——够狠,义气,兄弟多!’出来混的人一般都知道江湖义气,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大家都把义气看得很重,但能不能坚持就不知道了。讲义气是一个爷们做事立身的根本,一个人要是不讲义气,利用义气出卖兄弟,为了金钱出卖兄弟,在江湖上就会遭人不齿,甚至惹来杀身之祸。而讲义气的人通常都很得人尊敬,大家都觉得他够哥们,乐意跟他们做朋友。义气是什么?我想在李顺眼里,它就是两句话——兄弟有事没话说,帮!动我兄弟没得谈,砍!其实,我们都不喜欢随形势和贫富而变节的朋友,我们都喜欢讲义气的朋友……”

    我点点头:“对——”

    四哥又说:“这江湖义气当中,我以为,用的最多的,就是兄弟义气。维持团体精神,还得靠它。一个人想在黑道上混出点名声,还得靠兄弟们支持,只要对兄弟不利,不管谁是谁非,也要维护兄弟的利益。做兄弟,就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兄弟出了事,为哥们儿拔刀相助在所不辞。朋友相交,在乎知心,两心所知,义气相投,自有相扶相携的义气,这点是不用多疑的……”

    听着四哥的话,我突然觉得,李顺对我是够兄弟义气,而我,在我身上体现的对他的兄弟义气却不够足,我甚至心里还记挂他的未婚妻。

    可是,又一想,李顺虽然对我足够兄弟义气,却不也是常常拿我的父母甚至海珠来威胁我要挟我吗?难道他这算是兄弟义气?

    和四哥分手后,我边开车去单位,边琢磨着四哥的话,琢磨着白老三和李顺的争斗……

    此时,我和四哥都没有意识到,我们都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我们所处的位置和环境,我们的经历和阅历注定我们此刻认识不到李顺和白老三此次的博弈,不是一般的江湖争斗,不是简单的江湖仇杀。

    这其中的深奥道道,我后来才弄明白。

    一会儿,我又想起了正撒开人马在星海到处打探李顺行踪的白老三……

    突然,我的心中蓦然一惊,白老三要摸清李顺的藏身地,肯定会派人跟踪秋桐,从秋桐那里打探李顺的下落,而此刻秋桐正在接小雪去看李顺的路上……

    想到这里,我一打方向盘,将车子停在路边,然后摸出手机打给了秋桐。

    “你在哪里?”我问秋桐。

    “刚把小雪从幼儿园接出来,正要往棒棰岛宾馆方向去呢……”秋桐说:“有事吗?”

    “哦……没事,随便问问!”我说。

    “呵呵……那没事我就挂了!”

    “好!”

    我挂了电话,急速调头,往解放路方向驶去。

    从小雪的幼儿园到棒棰岛宾馆,要走比较远的路,小雪的幼儿园在市区偏西的位置,而棒棰岛宾馆在城市的东郊海边,按照行车路径,中间必定要经过解放路。

    我计算了下时间,此刻秋桐应该还没到解放路,她要先到西安路,然后拐到解放路。

    我直接开车到了解放路和西安路的交汇口,将车子停在路边,然后坐在车里,点燃一颗烟,从后视镜里看着我的后方。

    不大一会儿,我看到秋桐的车子从后面开过来,径直左转进入了解放路。

    接着,一辆白色的轿车也跟随她的车子拐入了解放路,再看白色车子的后面,只有几辆公共汽车,没有小车。

    我立刻发动车子,跟在白色车子后面,驶入了解放路。

    一连过了4个路口,那辆白色的车子始终跟在秋桐的车子后面,保持着大约50米的距离。

    中间秋桐在路边停过一次车,下车去给小雪买了瓶饮料,秋桐的车子一停,那辆白色的车子也靠路边停下了,秋桐的车子一走,那白色轿车就又跟了上去。

    很明显,这辆白色的轿车就是跟踪秋桐的,从后面看,白色轿车上坐着2个人,其中一个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人还不时打电话。

    我冒出一身冷汗,要不是刚才突然想到这一点,要是晚一会儿才琢磨到这一点,一旦秋桐带着小雪进了棒棰岛宾馆,那白老三岂不是马上就能猜到李顺的藏身之地?李顺现在正是微妙时期,白老三要打探李顺的所在,自然是有目的的。

    幸亏现在离棒棰岛宾馆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还要穿过市中区。

    显然,绝对不能让这白色的轿车跟踪秋桐到棒棰岛宾馆,而且,我还不想惊动秋桐,让秋桐担惊受怕。

    我跟在白色轿车后面,边开车边紧张地琢磨对策。

    此时马路上车辆很多。

    解放路虽然是双向六车道,依然显得很拥挤。

    我边琢磨对策边将车开到了外面的车道,秋桐的车子在最里面的车道,白色轿车也在里面的车道。我知道,到前面大约2公里有个路口,秋桐要在那里左转弯。

    这时,前面堵车了,车子都停了下来。

    堵车的原因是星海正在修地铁,马路中间在挖地铁出口,隔离板将马路中间截断了一大块,车子自然就拥挤了。不时有拉泥土的工程车往外走,车上装的都是从地下挖出的泥土。

    我不由一阵咒骂,妈的,工程车应该晚上让他们进城拉土的,怎么大白天也在市区内跑啊。

    看着一辆辆拉土的工程车,我突然有了主意。

    我顺势将车子开到了马路上的人行道上停下,从车内摸出两张光盘,直接走到车后屁股,将光盘插到车牌上,基本遮盖住了车牌号码,然后又重新上车,将车开入车道外面的车道。

    车流又开始动了,我缓缓跟了上去,边不时看着前方不远处秋桐的车子,还有后面那辆白色轿车。

    又走了一会儿,出了闹市区,不堵车了,车辆速度都快了起来。

    秋桐的车子依旧在里面的车道不紧不慢地跑着,后面的白色轿车还是保持着50米左右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

    我还是在外面的车道跑,中间车道不时有拉泥土的大卡车轰轰的驶过。

    我看看前面,没有路口,也没有监控器,于是加速,超过白色轿车的水平线30米左右,边保持匀速开车边从后视镜看后面。

    这时,一辆拉泥土的大卡车牛逼闪闪地从中间车道快速驶过来,开卡车的司机向来都是风风火火。

    就在卡车快要超过我的时候,我把心一横,决定冒险来一下。

    我突然猛地向左一打方向盘,车子一下子冲进了中间车道,正卡住堵住了卡车的道,同时略微一踩刹车,卡车的速度比较快,眼看马上就要撞到我的车尾部——

    说时迟,那时快,那卡车司机显然被吓了一跳,车子猛地往左一拐,直接进入了最里面的车道,同时紧急刹车——

    正跟着前面秋桐车子的白色轿车淬不及防,来不及刹车,咣——撞到了卡车的侧面,正好被卡车和中间的隔离墩卡住了。

    操,冒险成功。我心里一喜,一踩油门,加速离去。

    我猜那卡车司机一定在狠狠诅咒我,不过也没办法了,只有委屈他了,反正他可以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来,他的卡车是撞不坏的,我呢,此处没有监控器,我又遮挡了车牌,估计是发现不了我的。就算要赔偿那白色轿车,也是保险公司掏钱。

    此时,前面秋桐的车子依旧在正常行驶,她似乎没有发现身后发生的这起车祸。

    我提速驶去,到了一个路口拐弯,进入一个巷子,停下,取下光盘,然后又进回到解放路,跑了一会儿,追上了秋桐的车子,一直跟到棒棰岛宾馆门口,确信后面没有跟踪的车子了,我才离去。

    我继续往公司走,路上,给皇者发了个短信:“天气好不?”

    很快,皇者就给我来电话了:“老弟,什么指示啊?”

    “那天我得感谢你啊!”我边开车边说。

    “什么感谢我?哪天啊?”

    “在海珠办公室的那天啊!”我说:“幸亏你及时出面解围,不然,海珠或许真的误会了,我那天突然搂抱小亲茹,实在是……”

    “哦……呵呵,我那天其实一直在附近的,从你出来接小亲茹到小亲茹下车,到伍老板突然出现,我都一直看到的,当时我还真紧张了,心砰砰直跳啊,正琢磨要不要突然出来吸引伍老板的注意力呢,结果你突然就那样了,你做得很对很好的……当然,我也看到了,你和小亲茹正躲在暗处的时候,海珠突然下来了,站在大堂那里东张西望,看她脸上的神态,我意识到她有可能看到了你们……我就琢磨这事啊,不能让你们为这个产生什么误会,于是,我就……”

    “嗯……你真是及时雨!其实那天你要是及时跳出来也不错,把伍德的注意力吸引开……”我说:“万一我那时要是没注意了,不就完了?”

    “没办法,我只能赌一把,赌你能急中生智……”皇者说:“其实,不到万一,我是不能跳出来的,我那天要是真跳了出来吸引伍老板的注意力打掩护为你们解围,对我其实是很不利的,是要担很大的风险的……”

    “什么意思?”

    “我跟了伍老板这么多年,他的脾气性格我是摸得很透,他自己的有些活动,该让我知道的不会瞒我,不该让我知道的,我是绝对不能知道,知道了对我没有任何好处……那晚伍老板见的那几个人,是属于我绝对不该知道的范畴,我要是真跳出来为你们打掩护,那我可能会……”

    “哦……明白了,那时伍德的活动内容是瞒着你的,没告诉你,你不该知道的!”

    “对,对,呵呵……”

    “但是你其实还是知道,只是伍德不晓得你知道!”我说。

    “嘿嘿……老弟真是聪明人!”

    “如此高度机密的事情你告诉我,就不怕我给你泄密?”我说。

    “呵呵……要是怕我就不告诉你了!”皇者说:“老弟我看你不是那样的人,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或许对,或许不对!”我说。

    “呵呵……老弟很幽默,”皇者又打了个哈哈,接着说:“老弟你这会儿专门给我打电话,恐怕不是特意为那天我到弟妹办公室的事情感谢我的吧?”

    “老兄同样是聪明人!”我说。

    “那就说吧!”

    “五只虎出事了?出什么事了?”我说。

    “你怎么知道的?”皇者的声音有些意外。

    “这个你不用问,我就是问你出什么事了?”

    “难道你是通过冬儿知道的?”皇者的声音突然有些释然:“呵呵……她是有条件知道这事的……既然你是通过她知道的,那你还有必要问我出了什么事吗?”

    “你太聪明了,只可惜,聪明过火了!”我说。

    “哦……你不是通过冬儿知道的?”皇者说。

    “废话,我和她早就不联系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皇者追问我。

    “知道这事难道很难吗?”我说。

    “当然,目前知道这事的人很少,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消息在封锁着呢,就是我,也被瞒着,我也是通过野路子今天下午才知道的……”皇者说:“想不到老弟你的消息这么灵通……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听说……”我故意放慢了声音:“我听说五只虎得罪了白老三,被白老三抓了起来……我就知道这个,别的我全然不知了……”

    “嗯……是的,不错,五只虎是惹怒了白老三,不过,被抓的不是五只虎,是四只,老四不见了……”皇者说。

    “哦……老四干嘛去了?是老四告的密,举报了那四只虎?”我说。

    我之所以这么问皇者,一来想通过皇者试探白老三那边的情况,摸摸他的底,二来是想借皇者给白老三那边透个风,老四的失踪和李顺和我这边无关。

    “那倒不是,五只虎的事,是和钱有关,这几个家伙心太黑,背后暗地里捣鼓白老三的钱,被财务查账发现了,白老三为此很恼怒,正在追查呢,四虎突然不见了,白老三以为他们想跑,就先下手把剩余的四个给抓了……”皇者说:“至于老四到哪里了,我也不知,刚才你要是不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问我干吗?”我说。

    “呵呵……”皇者呵呵笑了:“你说呢?现在白老三和李顺两帮都剑拔弩张的,你又是李顺镇守星海的大将,老四不见了,我不问你问谁啊?”

    “呵呵……”我笑了:“老四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昨晚之后就没见!”

    “嗯……那你可以想象一下啊,我昨晚趁着狂风暴雨,把四虎绑架到了海边,把他结果了,然后扔到大海里去了……”我说:“说不定,你让白老三派人到海里去找找,能找到他的尸体呢……”

    “哈哈……老弟,你很有想象力,佩服,佩服!”皇者哈哈笑起来,显然是根本不相信我的话:“四虎死的可能性不大,有可能是跑了……”

    “哦……这是你的猜测?”我说。

    “是白老三那边的猜测,不过,我也是这么想的……”皇者说:“这五只虎啊,是有奶便是娘的主儿,只要有钱,谁也不认,我估计啊,白老三这次如此大动干戈,五只虎一定是弄了他不少钱去……”

    “这事伍老板知道不?”

    “不清楚,他没和我说,我是通过自己的渠道知道的!”皇者说。

    “他肯定知道!”我说。

    “这个……不好说……”皇者说:“还是我刚才那句话,我该知道的,他会让我知道,我不该知道的,我就是知道也要装作在他面前不知道……老弟,有句老话,半句如伴虎啊,我能跟着他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哦……当然了,伍老板对我一直是不错的……”

    “看不出,你老兄也活得不容易啊,比较累吧?”我说。

    “呵呵……你老弟恐怕也活得不轻松吧?”皇者说。

    “呵呵……”我干笑了一声。

    “李老板最近一向可好?”皇者说。

    “还好吧,我最近没和他联系,就回宁州的时候和他吃了顿饭!”我说。

    “呵呵……”皇者暧昧地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你从伍德那里听到关于李老板的什么消息了?”我说。

    “呵呵……你很关心这个?”皇者说。

    “不是关心,随便问问……”

    “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诉你,我说我不知道,你相信不?”皇者说。

    “你说我相信不相信?该不该相信?”我说。

    “我说该相信!”皇者又笑起来。

    我当然不会相信皇者的话,我知道他没说实话。

    和皇者又随便扯了几句,我挂了电话。

    我接着又给老秦打了过去,上来就问:“二子和小五什么情况了?在看守所?”

    “你知道了?”老秦说。

    “嗯……”

    “李老板告诉你的?”

    “是——”

    老秦沉默了一下,接着说:“他俩现在不在看守所……关押在一个秘密的地方……”

    “哦……为什么?”我说。

    “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老秦说:“不过我分析,这很可能是宁州警方的老大特意安排的,现在上面盯得紧,他不动手抓人不行了,无法向上面交代,抓二子和小五,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本来他部署抓二子和小五的时候,那边警察还没出发,他就特意安排人来报信了,想让他俩跑,可是,二子和小五没跑,怕自己跑了把李老板牵进去,说既然必须有人为这事买单,那他俩就顶上去得了,大包大揽全部顶到自己头上,进去就说都是自己做的事情,和李老板脱离干系……他俩昨天进去的,我找人打听消息了,没打听到,他俩没进看守所,。不知关押在哪里……”

    “哦……根据宁州目前的形势,你觉得他俩会出大事不?”我说。

    “不好说,现在宁州警方是能拖就拖,之前一直是说没查出是谁干的,现在好不容易说查出来了,把二子和小五弄进去,我估计宁州警方的老大肯定是想就案办案,小事化了,抓紧结案的,现在就看他能不能顶住,能不能利索操办好,要是真的只办这个事件,不向上追查,那就算是万事大吉,我们烧了高香,大家都欢喜,二子和小五在里面吃几天苦,过些日子就捣鼓出来了……”老秦说:“现在就怕的是有人死盯住这事不放,这是最叫人担心的……这事目前只有走一步看一步,等几天看看二子和小五在里面的情况再说了……”

    “嗯……段祥龙还是没动静?”

    “没有……”老秦顿了顿,接着说:“对了,你以后不要在李老板面前提段祥龙了……”

    “怎么了?”我说。

    “李老板认定是你因为女人的事情对段祥龙怀恨在心,一直想找茬捣鼓段祥龙,李老板对这事很不开心呢,和我说过这样一句话:易克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在女人这事上不好,屁大个事,整天和段祥龙过不去,为了个人恩怨甚至不顾集体大局的利益,搞内讧……”

    我听了,默然无语。

    老秦继续说:“李老板子这个人,虽然安排我盯住段祥龙,但是,他还是不愿意你在他面前说段祥龙的什么事情,他是属于自信自大的人,他可以怀疑任何人,但是不许别人来怀疑,不许别人在他面前提起……其实,你知道不,他对谁都是有疑心的,也包括我和你,当然,相比较来说,他对我们算是最信任的……他的疑心,似乎是出于毒品的副作用,一方面想深信不疑,另一方面却又提防戒备,自相矛盾,这就是神经质吧……”

    “嗯……也许是……”我说:“他正打算要戒毒呢?”

    “哦……真的?”

    “是的,下了很大的决心,要戒毒!”

    老秦笑了:“他是绝对戒不了的……毒品这东西,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李老板……现在到了这个程度,除非经历脱骨换胎的生死磨难和大彻大悟,否则,就他目前的情况,是绝对戒不了的……恐怕,这一辈子,他都永远走不出病毒的控制……”

    “不会这么严重吧?”

    “老弟,在缅甸,我见过的溜冰的人多了……从来没有见过能戒得了的,精神控制,不亚于生理控制……”老秦说:“有时候,说起来容易,但是,做起来,很难!”

    我没有和老秦继续争论这个问题,老秦见多识广,或许他说的也有道理。

    “冬儿这几天,在宁州都干什么了?”我说。

    “她……住在南苑大酒店,每天睡到中午起床,然后就自己到江边小外滩那里,坐在一个石凳上发呆,自己一个人,一坐就是一天,直到晚上10点多才离开,回房间……”老秦说。

    我听了,心里一阵颤栗,小外滩是我和冬儿最常去谈情说爱的地方,我们最深的海誓山盟,最柔的甜言蜜语,最热的花前月下,都是在那里……

    她在宁州呆了几天,老是去那里干吗?

    我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和老秦通完电话,我去了公司,刚进办公室,曹腾就对我说:“哎呀,易经理,你可来了,我堂姐……哦……不,经管办曹主任刚打了办公室内线电话,找你呢……”

    “哦……”我看着曹腾:“什么事?”

    “不知道,她让我转告你,让你来之后到她办公室去一趟……”曹腾狡黠地转了转眼珠说。

    “嗯……那好,我去了!”我说完,下楼,直奔曹丽的办公室。

    快到曹丽办公室门口时,我放慢了脚步,门没关死,里面隐约传出曹丽的声音。

    我轻轻靠近门旁,侧耳倾听。

    “……姓平的那边没动静,那好,那我们就拿这姓秋的下手……”曹丽的声音:“正好那天你已经在发行公司的大会上吹风了,借着这个风头,此事动手也许正是时候……”

    我的心一跳,曹丽在打电话,在说秋桐,她要干什么?

    我凝神继续听。

    “……我刚才已经打了他办公室电话,他过来后,曹腾会通知他的,”曹丽继续说:“我看这事让他干最合适,一来考验下他的忠诚度,二来呢,即使事情不成,也没事,查不到我们头上,和我们没关系,到时候我就一口咬死我对此事毫不知晓,更不会牵扯到你,顶多他挨个处分,让他当替死鬼好了……要是成了,那就狠整这娘们,看那个死老头子出头不出头?这可是一箭双雕啊……发行公司那么多资金进进出出,我就不信这娘们能干干净净一清二白,常在河边走,还有不湿鞋的……到时候我多罗列几项,总有一项能把她套进去……”

    听到这里,我额头有些冒汗,曹丽这狗日的又在和孙东凯琢磨什么歪点子了,想整秋桐,那意思好像是既整了秋桐,又把董事长钓出来。在平总那边没能达到目的,就从秋桐这边入手了。

    我来不及多想,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咳嗽了一声,接着轻轻敲门。

    “好了,他来了,就这样……”我听到曹丽急促的压低的声音,接着“啪——”电话挂死了,然后曹丽说:“请进——”

    我推门进去:“曹主任,你找我?”

    “哈……易克,你来了,来,请坐!”曹丽满面春风地冲我招招手,指了指沙发。

    我过去坐下,曹丽接着站起来,走到门口,把门关死,“啪——”反锁上了。

    然后,曹丽转过身,暧昧地笑着冲我走过来。

    我一看曹丽这笑心里就紧张,看着曹丽说:“曹主任,你要干嘛?”

    曹丽走近我,突然伸手在我脸上抹了一把,“噗嗤——”笑了出来:“小白脸,看把你紧张的,别害怕,姐今天不吃你,也不让你要我……我过会还要去集团那边开会呢,时间来不及了…….我今天叫你来,是要传达按照领导的旨意给你安排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因为此事比较机密,所以,我才关死门的……你别想多了哦……嘻嘻……”

    我定定神,看着曹丽:“领导有什么指示?”

    曹丽坐到我对过的沙发上,脑袋凑近我,表情变得神秘而严肃:“易克,现在,党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你向领导表达你忠诚的时机到了……”

    我坐直身子,显出略带激动的表情:“哦……真的,太好了……我正想找机会向领导显示我的忠心呢……什么事啊,请你吩咐?”

    曹丽满意地笑了,犹豫了一下,接着使劲咬了下嘴唇,似乎下了决心:“先别问什么事,我也不给你绕弯子了,说开吧,我先问你,你希望不希望秋桐完蛋,我上台去当发行公司老总啊?”

    我一听,睁大眼睛看着曹丽:“你……你说什么?”

    “我说把秋桐搞下来,我取而代之,我当老总,保证让上面提拔你当副总,这样,你会有很多好处,钱可以大大的有,权力也大了,还有,我们俩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玩起来很方便,你想什么时候要我都可以了……你说好不好?”曹丽咬牙切齿地说完,又带着憧憬期待淫邪娇媚的眼神看着我。

    我怔怔地看着曹丽,突然猛地伸手一拍茶几,猛地站起来——

    “啪——”一声脆响,把曹丽吓了一跳,抬头紧张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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