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上司的秘密易克秋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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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都没有下车

    曹丽的车子开了半天,开到了星海广场,星海广场很大,号称亚洲第一大广场,广场在海边,是填海建造的,整个广场被几条不宽的道路分隔成几块,全部是绿色的草皮,没有一棵树,开车走在广场中间的道路,周围视野很开阔。

    曹丽的车子开了一会儿,停在了广场中间的一条到路边。我的车子停在后面大约50米处,我坐在车里看着前面。

    曹丽和那戴眼镜的中年男子都没有下车,依旧坐在正副驾驶位置,两人似乎正在交谈着什么。

    我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也无法知道他们在谈什么内容,只隐约看到曹丽的手不停地比划着什么……

    夜幕降临,广场上的灯亮起来,曹丽和那眼镜依旧在车里谈着……

    我静静地坐在后面的车子里,抽着烟,看着他们……

    这个突然出现的眼镜男引起了我的关注。

    半天之后,曹丽的车子开始启动,我又悄然跟了上去。

    曹丽的车子沿着来路又走了回去,又回到了集团总部大楼前,接着,那眼镜男下车,径自进了集团总部大楼,曹丽的车子则径自离去。

    我急忙找个路边停下车,然后快步直奔集团总部大楼里面走去。

    进了大厅,看到那眼镜男正在进电梯,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

    我加速往那边走,还没到,电梯门关了。

    我站在电梯前,看着不停变化的数字,一会儿,电梯在16层停住了。

    16楼,这是日报的办公楼层,日报编辑部在16楼。

    难道这个眼镜男是日报编辑部的人?奇怪,曹丽整天和经营行政口的人打交道,怎么和编辑部的人也开始打交道了?

    我心里涌起谜团,也坐电梯上了16楼。

    出了电梯,楼道里空荡荡静悄悄的,此时早就过了下班时分,也过了晚饭时分,该下班的都走了,除了值夜班的。

    我知道集团各报刊编辑部都有值夜班的部门,作为日报和晚报等每日出版的报纸,值夜班的部门是总编室和时事部,以及轮流值夜班的副总编辑。我对编辑部值夜班和编辑部的情况就了解这些,其他的就不晓得了。

    我在走道里晃晃悠悠走着,看到各个房间都已经熄了灯。

    走到走廊头上,看到一间大办公室里正亮着灯,我悄悄走过去,看到门上有个牌子:总编室。

    这是日报的总编室。

    旁边还有个没亮灯的门,上面也挂了牌子:总编室主任。

    门上有个四方形的小玻璃窗口,我从窗口里看过去,里面都是隔断式的办公桌,没见到几个人。

    我的眼睛慢慢从左到右扫视了一边,目光扫到最右边的时候,看到在墙角的隔断那里坐着一个人,正对着电脑在看什么。这个人,正是刚才的眼镜男。

    而在他坐的隔断处,贴着一个标牌:副主任。旁边还有个无人的隔断,也是贴着副主任。

    看来,总编室的主任单独一间办公室,副主任有两个,在大办公室办公,这眼镜男无疑是总编室的副主任。他此刻在这里,应该是轮到他值夜班。

    这时,我听到附近传来讲话声,急忙离开这里,去了电梯间,直接下楼。

    出了集团总部大楼,我开车离开,找了一家快餐店,要了一份快餐,边吃边琢磨……

    这个眼镜男是日报总编室的副主任,曹丽又不懂编务,和他在一起谈了那么久,到底是有何意图?

    我对报纸的编辑流程几乎是一窍不通,我甚至都不明白总编室的具体职能是什么,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道道来。

    但是,我心里隐隐有一种预感,在目前的敏感时期,曹丽突然约见总编室的这位副主任,必定是有什么意图,绝对不是找他闲扯蛋的,但到底有什么用意,我却又糊涂了。

    吃完,我开车去了海珠公司,海珠正和公司的计调人员在加班。

    看到我来了,海珠告诉我说三水集团出团的所有事项都安排好了,明天开始发第一批的九寨沟团,首发200人,共分5个批次走完。

    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看了看海珠递给我的发团明细,叮嘱海珠一定要和对方的地接社联系好各项服务事宜,要随时和我们的全陪导游保持联系,不惜一切代价,必须保证团队的旅游服务质量,不能让客人提出任何不满和投诉。

    “嗯……是的,明天早上8点我们的大巴到他们的集合点去接他们,然后送机场出发……我亲自跟到机场送机……”海珠说:“跟随他们的四个全陪导游,我下午专门给他们开了会……这四个全陪导游,都是业务骨干,经验丰富,责任心很强……”海珠说。

    “那就好……”我点点头,又对计调部总监说:“地接社那边,要求他们出最好的地接导游,食宿安排必须要按照我们和他们签订的合同来,在住宿方面,九寨沟那里的旅游硬件比较差,星级宾馆不多,接待能力不强,加上目前是到九寨看秋天的最好时机,游客肯定很多……但是,我们必须要保证对方给我们的客人提供的住宿酒店标准不能低于三星,他们如果说三星和准四皆可的,绝对不要选择准四,准四听起来似乎和三星差不多甚至还强,其实很垃圾,是个幌子,连准三的标准都达不到……吃饭方面,除了数量,必须要求他们保证质量,北方人的生活习惯必须要得到切实的保证,口味要稍微偏重一点,要有带辣椒的菜……要有面食,如果有米饭,也不要整那些木渣似的米饭,南方的米饭和北方的米饭口味是不能相比的……”

    计调总监点头答应:“嗯……好,我这边会随时通过全陪导游监督好的……”

    “钱给那边打过去了吗?打了多少人的?”我问海珠。

    “现在是先打了第一批200人的,提前2天打过去的……”海珠说。

    我想了下:“给他们有意无意提醒一下,如果第一批的服务搞不好,以后的就不要做了,我们直接换别的家的地接社……九寨沟这样的旅游热门景区,当地的地接社扎堆,多了是,我们找哪家哪家都把我们当大爷……我们现在不要当大爷,只要求他们给我们搞最优质的服务……”

    海珠和计调总监一起点头答应着。

    我又说:“如果因为不可坑距因素地接方提出要更改旅游线路,这个可以协商,但是,如果地接方是变着法子想带我们的客人进购物店,去寺庙烧香,只要一发现,必须要立即制止,同时,要毫不犹豫地将这家地接社咔嚓——”我做了一个手势:“当然,告诉我们的全陪,如果客人有想购物的要求,可以,但是绝对不要在景区的购物店去买东西,可以专门安排下午或者晚上的时间到住宿的城市里正规的商场去……而且,在去购物的时候,绝对不要对方地接社的任人陪同,对那些一下车就给客人发购物优惠卡的商店,绝对不要进……狗屁购物优惠卡,那是用来给导游回扣的凭据,用来蒙客人的……”

    海珠和计调总监又点头答应着,海珠说:“哥,你想得可真细致……每个环节都想到了……”

    “细致了没有坏处……”我说:“还有一点,就是安全,客人的安全是我们整个服务工作的首要,交通安全、游览安全、饮食安全、住宿安全、财物安全……这些都要想到,要多提醒关照客人……总之,要告诉我们的全陪导游,要把客人当成自己的亲人当成自己的家人来对待,顾客就是上帝,这话有点假大空,但是,顾客是亲人,这一点必须要真正落实到具体的行动上,落实到自己的心里……”

    三水集团的团队终于要出发了,此刻,我的心里突然沉甸甸的,突然感到了巨大的责任,赚钱是好事,但是,我必须要对这些外出旅游的客人负责,保证他们吃好喝好玩好,保证他们快快乐乐出行,安安全全回家。

    我梳理了一遍整个行程中的细节,特意专门给海珠和计调总监做了一番叮嘱。

    叮嘱完,海珠和计调总监开始落实我讲的细节要求,我去了海珠的办公室,坐到老板桌前,在老板椅上转悠了一下,看着海珠的电脑发呆……

    又想起刚才曹丽和日报总编室那副主任约谈的事情……

    我打开海珠的电脑,登陆我的扣扣,看到浮生若梦正在。

    “若梦,我问你个问题……”我上来直奔主题。

    “哦……呵呵……客客,这么早就上来了……我刚吃过饭打开电脑……什么问题啊,说吧……”

    “这个报社……报社内部的总编室是干什么的?”

    “咦——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浮生若梦说。

    “呵呵……今晚吃饭认识了青岛日报总编室的一个主任,看起来这家伙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不觉有些好奇……”我说。

    “嗯……你的求知欲倒是挺强的……”浮生若梦说:“报社的总编室,在整个报纸的编辑出版中,权力很大,作用很强,是整个报纸编辑出版的中枢,换句话说,总编室是报纸编辑出版工作的执行部门,具体贯彻编委会关于办报的各项决定、意见,组织和实施报道计划,协调各职能部门的计划、稿件和版面,协调印刷、发行、广告等环节。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总编室是一个报社的参谋部.是新闻稿件的加工、组装车间。报社及总编辑的办报思想,报纸的定位和风格都要通过总编室的工作来体现、落实……”

    “那就是说报纸上的文章,都要通过总编室这一关?”我说。

    “是的,所有见报的稿子,必须要通过总编室,每个版面的稿件,都必须要总编辑来安排,特别是重大新闻,总编室都要提前安排好版面,并负责定稿……”浮生若梦说:“这个部门的职责是非常重要的,假如总编室的工作出现了遗漏,那造成的后果有时候是非常严重的……”

    “重大新闻?什么样的是重大新闻?”我说。

    “嗯……比如,作为地市级的日报来说,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的重要活动,是他们每天都要关注的重点,特别是两个老一的活动,都要及时准确进行报道,今天的活动,第二天就要见报……而且往往是在一版的重要位置,市委书记的经常会安排头条……”浮生若梦说:“总编室都是要值夜班的,有值夜班的编辑,有值夜班的主任,有时候市委领导的重要活动,时间晚了,接着会写完直接送给总编室,然后总编室主任亲自审核,然后签发……”

    “哦……”

    “一般来说,一版是要闻版,都是值班的总编室主任或者副主任亲自定稿,安排编辑做出版面,然后让值班的总编辑或者副总编辑审核……”浮生若梦又说。

    “哦……还挺有道道……”我说。

    “呵呵……明白了?”

    “嗯……大致明白了……”我说:“看来,这总编室主任或者副主任,还真挺牛的……”

    “那是的,牛不是吹的,是货真价实的……不过,这牛和责任也是并重的,权力越大,责任越重……”浮生若梦说。

    “要是报纸出了重大差错,处分严重不?”我说。

    “看是什么情况……如果是政治性错误,那就麻烦了,从上处分到下,一连串的人要负责任……”

    “什么是政治性错误?”

    “大了说,就是涉及到国家和党一级的,这一类的稿子都是报社时事部通过新华社接的稿子,党报的时事新闻,目前国内都是采用新华社的,不得从网络和其他新闻社转载,这一类的稿子,一般都是原样复制直接转发,出错误的几率不大……从小了说,市领导的报道不准确或者出现偏差就是政治性错误,比如市委重要领导的活动报道不及时,讲话内容报道失实,名字职务排序出现错误,都是政治性错误……对地市一级的党报来说,为市委市政府当好喉舌就是政治,为市委书记服务就是最大的政治……”浮生若梦说:“假如出现了失误,首先倒霉的就是总编辑,市领导不管你内部哪个环节出现的错误,他们只追究总编辑的责任,至于你内部怎么处理,那是你的事情……当然,只要一出现错误,除了对上总编辑要倒霉,报社内部值班的总编室主任或者副主任是都难辞其咎的……所以说,这个岗位虽然权力大,但是责任也巨大……”

    “额……报纸犯错误的多不多啊?”我说。

    “呵呵……屡见不鲜……办报纸的业内有句话,总编辑整天都是在刀尖上战战兢兢过日子,生怕哪天一不小心就出了事……党报不出事还好,一出事就是大的……”浮生若梦说:“记得很多年前,我们集团的日报就出现过一次重大政治性错误……当时市里刚调整完班子,选举出新的人大主任和市长,一般来说,市领导的排序都是市委书记市长,然后才是其他班子的领导,因为市长一般来说兼着市委第一副书记的,排名都是按照党内职务来的……但是那届班子,恰恰人大主任是第一副书记,市长是第二副书记,这样按照排名就是市委书记市人大主任和市长,市长要排第三,而且,当时的市人大主任和市长关系还很顶,市人大主任以前是专职副书记,想当市长的没当上,正有情绪……结果在市委的一次重要会议的报道中,去采访的记者是刚从经济记者部调到政要记者部的,不熟悉报道规则,还是按照以往的排名写的稿子,就是市长排名在人大主任前面,又加上写完稿子后时间已经很晚了,来不及去审稿,值班的总编室主任就没有要求必须去审稿,直接拿来稿子就安排编发了,结果第二天稿子见报后,引来人大主任的勃然大怒,因为这似乎正戳中了他最敏感的神经,他直接把报社总编辑叫去大骂一顿,同时市委办公室市委宣传部也过问此事,严肃批评处理了报社的总编辑,总编辑写了深刻检查,并给与党内警告处分……报社内部也进行了严厉处理,值班的总编室主任直接调理总编室到行政科做了副科长,写稿子的那个记者调离记者部工作岗位,到广告部做了一般人员……而当时的总编辑,也因此得罪了市人大主任,后来不久,就被调离报社,到文化局做了正处级的副局长……”

    “哦……如此厉害啊……”我不由有些吃惊,没想到其中还竟然有如此深奥的东西。

    “呵呵……你以为这报纸是那么好办的?这报社的总编辑是那么好当的?生活类报纸还好点,特别是这党报,最害怕的就是出错,性质决定的,只要出事就没有小事……”

    “哎——若梦,我现在知道你是什么单位的了……”我突然说。

    “呵呵……说说看!”

    “你刚才说你们集团的日报……你在星海,你们有日报,那必定就是星海日报,这是星海唯一的党报,星海日报是属于星海传媒集团的……这么说,你就是星海传媒集团发行公司的老总了……”

    “嗯……是呀……呵呵……我也不想刻意瞒你的哦……既然知道我是谁了,那么,欢迎你有空来我这里做客哦,我会好好款待你的……”

    “嘿嘿……”

    “那你说我知道不知道你在青岛哪一家旅游公司呢?”

    我心里一动,说:“我不知道……我没告诉过你,你会知道吗?”

    “嘻嘻……既然你说我不会知道,那我就是不知道啦……不过,我刚才说的欢迎你来我公司做客,是真的哦,不是客气……”

    “你想见网友了?”我说。

    “你不是网友!我的意识里你早就不是网友了……”

    “那我是什么……”

    “你是……”

    “是什么?”

    她停顿了一会儿,发过来一个怅惘的表情:“我不知道……反正,你不是网友……”

    我沉默了,她也沉默了。

    有时候,一切尽在不言中,有时候,有些话不需要说出来。

    和浮生若梦聊完天,我关了电脑,琢磨着她刚才告诉我的那些关于报纸编辑部的知识,琢磨起来……

    朦朦胧胧地想着,我的心突然猛地一跳,我靠,该不会是孙东凯指使曹丽去找那总编室副主任的吧,他安排曹丽去约见总编室副主任,必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必定是对着总编辑来的。

    想起我上午和孙东凯的谈话,我似乎觉得,孙东凯似乎是想对总编辑下手了,想趁总编辑立足未稳,从其内部入手,利用那总编室副主任制造一起阴谋事件,动摇总编辑的临时主持地位,这样,对他自然是有很大的好处的,总编辑如果在主持期间报纸出了大问题,那么,市里自然对他的印象是会大打折扣的,他机会本来就不大的扶正愿望就会彻底落空。

    我不知道孙东凯突然采取这个行动是早就策划好的,还是受了我上午和他说的那些话的影响,如果是后者,我觉得心里很对不住总编辑,颇有些助纣为虐的意味。

    我和总编辑无冤无仇,虽然我对他做事的迂腐对秋桐的那个报告不批准很不满,但也不想伤害他,辛辛苦苦做了一辈子报纸,眼看过两年就要退居二线为自己的一生革命事业画个圆满句号了,要是在这样的时候再被人操一顿,那岂不是太悲催了!?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我还在想着这事,我想组织这事,可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毕竟,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我不知道曹丽昨天到底给那个总编室副主任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会如何操作,更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出手、会何时出手,毕竟,对于报纸的编辑和出版,我是个彻彻底底的外行。

    这样想着,我心里颇有些无奈和郁闷。

    我不想让这个迂腐守旧胆小谨慎的书呆子总编辑受到老谋心算的孙东凯的强劲蹂躏,可是,我又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帮助他,这真让人苦恼。

    正独自坐在办公室里闷闷地想着,门被推开,秋桐进来了。

    “易克,跟我去一趟集团总部!”

    “干嘛?”

    “去孙总办公室!”

    “去那里干嘛?”

    “我怎么知道,叫你去你就去,怎么那么婆婆妈妈……听话才是好孩子哦……”秋桐的声音起来有些放松,微笑着。

    “你说谁是孩子?”我站起来看着秋桐说。

    “你呀……哈哈……”秋桐笑起来:“怎么,不服?想和领导对抗?”

    “切——仗势欺人,以权压人,想找不痛快,是不是?”我笑着说。

    “嘻嘻……是又怎么样?你能拿我怎么样?想冒犯上司?”秋桐一歪脑袋。

    “我能把你提起来扔到窗外去,这窗外有一棵大梧桐树,我把你扔出去,让你趴在树上下不来……你说好不好,你信不信?要不要试试?”我边说着,边向前走了一步,比划着手势,作势伸手要抓秋桐的胳膊。

    “嘟——胆大包天,天大包胆……”秋桐叫了一声,一闪身,笑着扭身出了门。

    我看着秋桐开心的样子,心情有些愉快,关上门,跟随秋桐去了集团总部。

    路上,秋桐的心情很不错,和我谈笑着,说估计很有可能是我们打的那个报告集团党委批下来了,孙东凯叫我俩去做相关指示的。

    我没有说话,心里认为秋桐的估计应该是正确的。

    想着昨天我和孙东凯的对话,不由又想起来总编辑,想起总编室的那位副主任……

    到了孙东凯的办公室门前,我先敲门进去,一推门,先看到了坐在老板桌后面的孙东凯,接着,我看到了坐在对面沙发上的两个女人——

    这两个女人,一个是曹丽,而另一个却让我心里猛然吃了一惊。

    冬儿!!

    冬儿竟然出现在这里?!!

    冬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的心里很惊异很惊疑,倏地警觉起来,脑子急速盘旋着……

    我和秋桐进了门,秋桐看到冬儿,神情顿时也愣了下,但是随即就镇静下来。

    冬儿淡淡地扫了我和秋桐一眼,然后冲着我们微笑了下。

    这时孙东凯招呼我和秋桐:“秋桐,小易,来,进来……”

    曹丽坐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和秋桐,眼角又不时瞥一下冬儿。

    这时,冬儿站了起来,对孙东凯说:“孙总……不打扰你们的工作了……我今天就是来给你送发票的,还麻烦你多操心尽快把上次的那批款子支付过去……”

    孙东凯说:“冬儿,请你转告白老板,我一定会尽力尽快操作的,不过,我们集团最近党委班子有些变动,可能还需要耽搁一些日子,还请白老板多体谅……”

    一听这话我就明白,冬儿是受白老三委派来孙东凯这里催要工程款的,集团的钱,必须要一把手签字才能出去,孙东凯即使想给钱,但是没有一把手签字,还是屁用没有,董事长现在被双规,总编辑临时主持,依照他小心谨慎的处事性格,对于大额的款项支出,不会那么痛快,看来白老三这钱还需要些时日。

    冬儿听孙东凯说完,笑了下:“孙总,我就是个办事的财务人员,该说的该做的我都说都做了,至于什么时候支付款子,我没有资格多说话,不过,你让我转告白老板的话,我一定会原话告之……”

    孙东凯听冬儿这么说,笑了下,笑得有些无奈。

    冬儿接着冲孙东凯和曹丽点点头:“孙总,曹主任,我告辞了……”

    孙东凯坐在那里没有起身,点了点头,曹丽站起来,亲热地拉了拉冬儿的手:“冬儿妹妹,以后多来找我玩啊,别非得有事的时候才来,没事的时候多来看看姐姐啊……”

    冬儿似笑非笑地看着曹丽:“曹主任,你放心,我一定会记挂着你的,以后,有事没事我都会看你的……”

    冬儿的话里似乎有话。

    曹丽似乎没有听出冬儿的话里有话,依旧热情地和冬儿套了会近乎。

    然后,冬儿看着我,淡淡一笑:“好久不见易经理,最近气色不错嘛……”

    我咧了咧嘴,没有说话。

    然后,冬儿又看着秋桐,主动伸出手:“秋总,来,握个手吧……”

    秋桐伸手握住冬儿的手,眼神直直地看着冬儿,神情似乎有些激动,却又似乎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微笑了一下:“你好……”

    秋桐似乎有很多话想和冬儿说,但是又无法说出什么。

    冬儿深深地看了秋桐一眼,抿了抿嘴唇,然后松开手,伸手捋了下头发,径自走了。

    目送冬儿出门,我心里突然松了口气,转头看着孙东凯。

    孙东凯指指沙发:“秋桐,小易,你们坐……”

    我和秋桐坐在曹丽旁边的沙发上,看着孙东凯。

    孙东凯扬了扬手里的一份文件,然后说:“秋桐,你们打的这个报告,费了一些周折,终于在昨晚的党委会上通过了……”

    我看了一眼秋桐,秋桐轻轻呼了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哦……太好了……”

    孙东凯继续说:“这个报告,我先签了字,然后给了总编辑,一开始总编辑没通过,在上面签批说建议还是按照以往的惯例办……报告转回我这里以后,我很意外,又征求了部分同志的意见,特别是曹主任的想法,之后,我又找到总编辑,陈述了我的想法,据理力争了好半天,总编辑和我谁都无法说服谁,最后我建议召开党委会讨论,总编辑答应了……昨天下午的党委会一直开到晚上,大家各抒己见,我详细和大家陈述了这样操作的初衷和你们已经做的大量准备工作,最后得到了大多数党委成员的赞同,于是,党委会最后通过了这个报告……总编辑在原来签批的基础上,又重新做了新的批示,同意这个报告……”

    孙东凯似乎在和秋桐表功,又似乎在秋桐面前给曹丽卖好,只是没有提我。在他的口里,我成了部分同志之一。

    秋桐听孙东凯说完,看着孙东凯和曹丽:“感谢孙总和曹主任对我们公司工作的支持……感谢集团党委对我们工作的理解……”

    “秋总,我身为经管办的负责人,支持你的工作,是应该的,谢什么啊……”曹丽冲秋桐笑着,大言不惭地说。

    “是啊,曹主任说得对,我们都是经营系统的,我作为分管经营的领导,支持你当然是义不容辞的……”孙东凯说:“很简单的道理,你们工作做好了,我脸上也有光嘛,说白了,不是我支持你们,是你们支持我啊,我该感谢你们才对……”

    “孙总到底是集团领导,虚怀若谷,胸襟开阔,讲话就是有高度!”曹丽说。

    秋桐笑了下。

    孙东凯然后看着我和秋桐说:“叫你们俩一起来,是因为这个报告是由易克的思路得到启发搞出来的,再加上易克也是发行公司的主要业务骨干,在落实这个报告的过程中是不可缺少的得力人员……在这里,我想单独提出对易克同志的表扬,易克同志的经营思维很灵活,不拘泥于过去的条条框框,敢于创新,敢于大胆实践,这在我们集团经营系统,是很难得的……”

    “孙总说的对,这一点我很赞同!”秋桐说。

    “秋桐,今后发行公司的工作,你可以多给易克一些锻炼的机会,多让他担当一些责任,这样也有利于小易的快速成长……”孙东凯说:“我们用人,要打破陈旧的观念,不论身份,不论学历,不论资历,要看真才实学,我唯才是用……易克这样年轻有为熟悉业务的人才,要放开手脚大胆使用,不要被过去的一些观念和思想所束缚……”

    秋桐笑着点头:“一定牢记孙总指示……我会逐步落实的……”

    孙东凯笑着看了我一眼,似乎在告诉我:看,我没亏待你吧!

    我冲孙东凯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然后,孙东凯又说:“按照集团党委通过的这个你们的报告,集团今年的报纸征订工作要分为两步走,日报的征订放在第二步,等待市委宣传部的统一安排,日报之外的集团所属报刊征订以及你们要发展的外报外刊征订先行一步,集团党委决议专门就此事情由党委办公室发一个文件,下达各报刊的征订指标,通告集团各有关部门,集团党委各分管领导分头去落实……这样的话,你们现在需要做的工作,是首先要拿出一个实施方案……”

    秋桐点点头:“我们会尽快提交实施方案……”

    “这个方案,要具体详细,要步骤清晰目的明确,要紧密结合集团的现实实际,要切实具有可操作性,要切实照顾到各部门的实际情况,要有得力的措施确保集团明年报刊发行计划的实现……”孙东凯严肃地说。

    秋桐郑重地点头:“嗯……”

    “根据集团整体发展的要求,根据集团党委对经营工作的要求,明年的报刊征订,日报之外的报刊征订工作,必须要稳重有升,各报刊的征订款额要确保20%的增长速度,也就是说以全年订阅来计算,晚报等报刊的征订份数要不低于20%的增幅……同时,各报刊的发行费率,和去年保持持平,不做大的调整……集团给发行公司切块总体费率,这费率如何分配,由你们自行细化分割……”孙东凯继续说:“这样,你们的实施方案,就要根据这个指标和数字来做,要将发行费率严格限制在总体费率之内,总体费率不变,发行任务确保增长20%……这是死任务,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孙东凯现在确实是懂行了,和刚来的时候大不同了,讲起来还很有道道,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秋桐又点头答应着。

    “至于那个外报外刊的征订,这一块,集团不对你们下任务,因为这是第一次操作,没有基数可以衡量,你们按照自己的情况去操作,赚多赚少都不下指标……”孙东凯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停顿了下,然后继续说:“关于这个外报外刊的事情,所谓的多元化经营,既然你们对此有很高的热情,那我就不给你们泼冷水了,既然你们非要做,那就做吧,我不提反对意见……但是我提醒你们一点,外报外刊的征订和投递工作,绝对不允许影响本报本刊的征订和投递,这一点,必须要有清醒的认识,不要舍本逐末,不要因大失小,不要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否则,到时候本报本刊的征订任务没有完成,你外报外刊做的再好,赚的钱再多,也同样无法向集团党委交交代,集团党委同样不会认可你发行公司的工作……”

    孙东凯一直对多元化经营这一块就不甚热心,对于外报外刊的代征代投工作开展自然更不感兴趣,听他这话的意思,他很尊重秋桐的意见,虽然不赞同,但是也不反对,似乎是想摸着石头过河做个试点,成败都无所谓。

    孙东凯不支持固然让人遗憾,但是他不反对,也就算不错了,就等于支持了。

    孙东凯后面几句,说的倒是挺有道理,的确是这样,主业和副业是要摆正位置的,这一点其实他不说秋桐心里也是很明白的,我也懂这个道理。

    “我们一定会严格落实好领导的指示精神!”秋桐说。

    “还有,你们一定要注意搞好和集团相关部门的协调工作,要本着相互理解相互合作的精神,要本着顾全大局集体利益至上的观念,不要只顾本部门利益,有事要多沟通多交流,多和分管领导汇报,自己能协调好的自己去做,本部门协调不了的,及时给分管领导汇报……在大征订时期,集团上下,经营系统上下,发行公司上下,要上下一条心,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团结一致通力合作下好这盘棋……”孙东凯继续说:“你们的实施方案出来后,要先报给经管办审核,经管办审核后再交给我……曹主任要负起责任来,要认真把关……”

    秋桐和曹丽一起点头答应,曹丽说:“孙总你放心,我们经管办一定会识大体,识大局,切切实实为发行公司做好行政服务,做发行公司征订的好帮手,好后勤,为战斗在第一线的发行公司做好全面的服务工作……我和秋总在工作上是好同事,在工作之外是好姐妹,我们一定会配合得很好的……”

    孙东凯笑了:“你和秋桐是好姐妹,这事我早就知道,知道你们俩私交很好,不过,这工作可是要和个人感情分开哦,不能把个人感情掺杂到工作当中去,公私是要分明的哦……”

    “这个是自然的……我们绝对不会辜负孙总期望的……”曹丽说:“哎——孙总啊,你对下属可真是体贴,我和秋总的个人私交你都知道……不过,领导,你也不能老是铁面无私只谈工作啊,现在都是讲人性化管理,你什么时候能放下大领导的架子和我们平易近人一点呢?”

    孙东凯呵呵笑了,看看秋桐,又看着曹丽:“呵呵……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是要虚心接受你的批评了,好吧……等我有空的时候,请你们二位吃顿饭,吃饭的时候,我们不谈工作……”

    “哎——这才是体谅下属讲人性化管理的好领导啊……”曹丽笑着说。

    孙东凯和曹丽一唱一和,在这里开始装逼了。他们这是在演戏给秋桐看,在为孙东凯心里邪恶的目的做铺垫。

    我坐在一边不说话,心里明镜似的,看看秋桐,她保持着惯常的微笑,也没说话。

    我们离开孙东凯办公室前,孙东凯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我们,郑重其事地又加了一句:“对了,我告诉你们,做经营工作必须要有商业保密意识,这个方案,在公开实施前必须要严格保密,要尽可能减少见到这方案的人的范围,要接受以前的教训,防止被我们的竞争对手得到!这一点,非常重要。”

    听到这里,我不由看了一眼曹丽,曹丽白了我一眼,接着神情很自然地点头:“是的,孙总说的对,一定要接受以前的教训,要严格保密!”

    秋桐看了看我,又看看曹丽,然后冲孙东凯点了点头。

    然后,我和曹丽还有秋桐一起离开了孙东凯办公室。

    从孙东凯那里回来后,秋桐立刻就和我开始重新设计新的发行方案,同时,曹腾那边做的外报外刊的方案也递交了过来,我和秋桐一起将这两个方案进行了有机结合,最终成为一个完整的大征订工作方案。

    我们忙得紧张而有序,中午饭都没出去吃,从外面要了盒饭。

    一直忙到下午三点,最后的成型方案出来了,我和秋桐又检查了几遍,确保没有什么遗漏,然后秋桐打印出了一份。

    打印完后,秋桐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优盘,插进电脑的usb插口。

    “干什么?”我说。

    “复制到优盘里随身带着,电脑里不保留了……”秋桐边操作鼠标边说,神情有些无奈和隐忧。

    我顿时明白秋桐这样做的意思,她是担心方案会外泄。

    秋桐的考虑是有道理的,经营系统有家贼,公司里也有家贼,不得不防。

    我拿过打印出的方案琢磨了下,对秋桐说:“这个方案要先给经管办审核……”

    “嗯……”秋桐点点头:“我这就去送给曹主任!”

    “不,你不用去了,还是我去!”我说。

    这个方案在曹丽手里,我的确不大放心,她虽然是孙东凯的心腹干将,但是,在某些方面,她却又在为了实现自己暗算秋桐的目的而拆是孙东凯的台,她心里是没有什么大局和集体观念的,她一心要做的就是让处处给秋桐下绊脚石,她最想做到的就是让秋桐身败名裂。

    要是秋桐去送给曹丽,她未必能玩过曹丽的心眼,干工作曹丽对秋桐是望尘莫及,但是耍心眼玩计谋,秋桐未必是曹丽的对手。

    我对秋桐去找曹丽不放心。

    秋桐似乎明白了我的用意,看着我说:“你有把握?”

    我点点头:“必须的……”

    秋桐笑了,用信任的目光看着我:“那去吧……”

    我拿着方案去了经管办曹丽的办公室,曹丽正在捂着嘴巴在打电话,低声说着什么,见我进来,忙低语了一句什么,接着就放下了电话,冲我一笑:“你来了——”

    “干什么呢,打个电话怎么鬼鬼祟祟的?”我做大大咧咧状:“怎么我一进来就赶紧放下电话啊?”

    我其实当然不知道曹丽在和谁打电话,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鸟事,我只是故意在试探她一下。

    曹丽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的神情,不自然地笑了下,接着就镇静下来,看着我:“怎么说话呢?我和我闺蜜说悄悄话呢,你想听听?哼……”

    虽然曹丽掩饰地很及时很自然,理由也很合理,但是她脸上那瞬间的一丝慌乱却被我捕捉住了,我虽然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但是断定不会是好事,说不定又在捣鼓什么阴谋诡计。

    我笑了下走过去,将方案递给曹丽:“这是孙总要的方案,秋总弄完了,说是要先给你审核……”

    曹丽眼神一亮,接过方案,翻了翻,眼珠子转了几转,接着放下方案,身体往座椅后背一靠,看着我:“好的,放在这里吧,我慢慢仔细看……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以往我一到曹丽办公室,曹丽恨不得我能端个小锅在她这里住几天,这次却很反常,这么快就要打发我走。

    我没说话,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怎么?你还有事?”曹丽看着我说。

    我盯着曹丽看了一会儿,直到看得她脸上露出发虚和发毛的神情,然后突然笑了……

    “你诡笑什么?”曹丽瞪眼看着我。

    “怎么这么急着赶我走呢?”我说:“你有些不正常啊?”

    曹丽神情有些不自然,笑了下:“呵呵……我有什么不正常的,我这不是还有工作吗,工作还是第一位的嘛……怎么,你想要我了?这会儿就想做了?你要是想,我就把外面的门关死,把窗帘拉上,让你先操一顿,然后我再看方案……哎——我这会儿笔突然就痒了,想让你要我了……大白天才办公室做那事,一定很刺激……”

    说到这里,曹丽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站起来就要去拉窗帘。

    “别,别——”我忙站起来阻止曹丽:“你无误会了,你误解大了……我没那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曹丽脸上露出失望和失落的表情,怏怏地坐回去。

    我也坐回去,然后看着曹丽说:“我的意思是你需要马上就看这方案……我在这里等着你看,你看完,然后我接着就去送给孙总……”

    曹丽眉头一皱,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我:“易克,你什么意思?怎么这么急?我还打算晚上带回去慢慢看呢……还有,你送给孙总?为什么?你又不是经管办的人?”

    我慢悠悠地说:“是的,我不是经管办的人,你以为我愿意跑这个腿啊,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没办法,领导的话我不敢违抗……”

    “什么意思?什么领导的话?”曹丽说。

    “就是孙总的话啊,”我说:“我和秋总方案刚做完,还没打印出来,孙总就打内线电话来催了,问弄完没有,正好是我接的电话,我说刚弄完,马上就打印出来送给曹主任,孙总就给我说让我直接把方案送给你,让我转告你让你马上看,看完立刻送给他,还让我亲自去送……他这会儿正在办公室等着看方案呢……我想想觉得还挺倒霉,本来给你送方案是公司办公室人员的事情,本来给孙总送方案是你们经管办的事情,却都让我摊上了……唉……没办法,领导做事就是这么随着性子来,我们做下属的有什么办法,领导的话就得听啊……”

    曹丽听我说完,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然后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直接说:“易克,你在胡扯,你在撒谎!”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看起来不是心虚的红,而是恼羞的红,是受到侮辱的那种红。

    其实我的脸红是我运气憋出来的。

    “我靠——我这是图的什么?”我涨红了脸嚷道:“白跑腿还不说,还得让人说我是骗子撒谎……我不能受你这冤枉,你不信不是吗,那好,你这就给孙总打电话问问他,看到底是我在胡扯还是你在冤枉我?”

    曹丽闻听,毫不犹豫地一把摸起桌子上的内线电话听筒,伸手就按按键……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我的心虽然提了起来,内心极度紧张,但是表面上我还是做出一副义愤的神态,嘟哝着:“操——说来说去,以前和我说的那些都是假的,原来根本就不信任我……”

    此时,我性格中的赌性上来了,虽然曹丽已经开始按电话按键,但我就要赌一把,我就赌曹丽不会当着我的面给孙东凯打电话去验证,我就赌曹丽不会因为此事当面得罪我,毕竟这个淫妇一直想法设法想让我靠他,她如果当面验证,无疑会担心我以为她对我不信任而导致我会因此疏远她。我一开始就决意抓住她的这一心理来遏制她,我之所以不让秋桐来曹丽这里,就因为我有这想法,虽然这有些不大光彩,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曹丽这时已经按了两个按键,听到我的话,突然停了下来,一手拿着听筒停在半空中,扭头看着我,神情有些犹豫。

    我冲曹丽一瞪眼:“怎么停下来了?继续按啊,赶快验证我是不是个骗子啊……算我瞎眼了,真没想到,你原来一直是这样看我的……我算是看透你了……”

    曹丽听到这里,突然就放下了电话听筒,动作还很迅速。

    “呵呵……哎——我的小易克,你还真生气了呀……”曹丽笑着:“我刚才是逗你玩的,我哪里会不相信你呢,我哪里会真的给孙总打电话验证你的话呢……乖哦,宝贝儿,别生气了,你看我不是把电话扣死了吗?”

    我冷笑一声:“少来这一套……曹主任,我建议你还是把电话打了,我给你说,我刚才真的是撒谎的,真的是胡扯的,我是故意骗你的,我是假传圣旨的,你赶紧去给孙总打电话验证下……”

    “呵呵……好了,小宝贝,别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曹丽讪笑着:“我绝对是信任你的,刚才是给你开个玩笑呢……你还真当真了……其实我是觉得时间太紧张了,这么一会儿就把方案看完,太仓促了……”

    “行了吧你,别找借口了……”我说:“这方案就10页,半个小时能看1遍,你就是再慢,一个小时也可以看完的?要不是孙总急着要看,我才没兴趣在这里和你磨叽……就算是里面有些专业的营销措施你看不懂,我也可以给你解释……我现在倒是对你有些想不通,你如此磨磨蹭蹭找借口拖延看方案,是不是有什么不良企图呢?你的这种异常表现,我要不要给领导汇报下呢?”

    曹丽脸色微微一变,眼神有些慌乱,接着说:“好了,好了,我的小祖宗,我这就看,还不行吗?我这就看……我可受不住你给我戴什么不良企图的大帽子……”

    曹丽脆弱的心理防线被我戳中,崩溃了,她立刻就开始装模作样看起方案来。

    我坐在一边,开始抽烟,边摸起一张报纸看起来。

    边看报纸,我边给四哥发了个短信:“打我手机……”

    发完短信,我将手机装进口袋,瞥了一眼曹丽,她正在神情沮丧地一页一页翻着,似乎根本就没看进去。

    这方案一万多字,光靠脑子记,是无论如何记不住的,何况曹丽根本就不是学习的人,脑子根本不会记这些东西。

    片刻,我的手机响了,摸出手机,一看,是四哥来的。

    我立刻接听手机,将听筒紧紧贴住耳朵,同时边用手指将听筒音量调小。

    “孙总……”我说。

    曹丽闻听抬头看着我。

    “呵呵……我成你孙总了了,你在办什么事吧?”四哥轻声笑着。

    我说:“呵呵……是的,我还在曹主任这边,曹主任正在审阅方案呢……”

    “原来你是在捣鼓曹丽啊,呵呵……她就在你旁边吧?”四哥说。

    “嗯……好,曹主任一看完我就给你送去……”我说:“对了,曹主任就在我旁边,你要不要和曹主任说几句话……不耽误曹主任看看方案……不说了,那好吧……曹主任会抓紧看的,你别着急……好的……孙总再见……”

    说完,我挂了电话。

    曹丽眼巴巴看我打完了电话,忙又低头看方案,翻页的速度更快了。

    过了大约10分钟,曹丽抬起头,将方案合起来,看着我:“我看完了……”

    曹丽的眼神有些迷惘,声音有些索然,还有些失落。

    我说:“好快……你真是神速……都看懂了没?”

    曹丽冲我一翻白眼:“想听实话?”

    “当然!”

    “看懂了三分之一,你们搞的那些破活动还有什么营销方案太繁琐太专业了,我理解不透其中的原理……”

    “那都记住了没?”

    “记个屁!这么多,谁脑子有这么好用!”曹丽说。

    “那你岂不是很失望?”我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曹丽眼皮一跳,看着我。

    “没什么意思……开个玩笑呗……兴你刚才和我开玩笑,就不许我现在和你开玩笑?”我反问曹丽。

    曹丽努了努嘴:“我现在知道孙总为什么让你亲自去送方案了……”

    “为什么?”我说。

    “看不明白的让你随时给解释呗……”曹丽说:“搞个破方案,为什么要搞的这么艰难晦涩,通俗易懂点不行吗?这样就显得你们发行公司牛逼是不是?”

    我说:“这并不难懂啊,可能是你学文太高,对发行工作了解地太深,对经营工作太用心,所以才会看不懂……”

    “你少讽刺我,你不就是说我不学无术吗?”曹丽瞪眼看着我。

    “岂敢岂敢……大名鼎鼎无所不知聪明透顶的曹主任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谁敢说你不学无术呢?”我说。

    曹丽深深呼了口气,看着我:“不生气了?”

    “你说呢?”我说:“其实你刚才有必要吗,你就是不信我的话想验证,你也可以等我走了后给孙总打电话啊,你非得当着我的面说我扯谎给孙总打电话,你这样做,是不是要告诉我你根本就不信任我,你这样做,是不是很伤人自尊?”

    其实我心里有数,经过刚才我一连串的演戏,曹丽虽然对我基本相信了,但是,说不定过后她还会怀疑,也就是说,我的计划还没完全成功,我还需要做好孙东凯的工作,曹丽事后说不定还会和孙东凯提起此事。

    而如何做好孙东凯的工作,我心里暂时还没去想。

    我相信一句话,凡事只要有3成成功的把握就要去做,百分之百保险的事情是没有的。任何事都有风险,人生就是赌博,不去赌,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能否会赢。兔子枕着狗蛋睡觉,只要有足够的胆子,越是危险的地方反而越安全。

    我发觉自己的赌性越来越大了。

    “等你走了……等你走了我再打电话还管个屁用!”曹丽脱口而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还有什么别的打算?”我紧盯著曹丽。

    “没……没什么意思,我就是随口说说的……你少给我扣什么帽子……”曹丽的神情有些慌乱,强自镇静地说:“总之,我不该不信你的话,我不该逗你去打电话……我现在信了你还不行吗……现在我看完了,签完字了,没事了,你该消消气了吧?”

    说完,曹丽签完字把方案递给我。

    我将方案收好,松了口气,看着曹丽:“听你这么说,我也不生你气了……其实你自己想想,就凭你和孙总的关系,就凭你是他最信任的主任,我有几个胆子敢打着他的旗号骗你呢?你说,我有那么大胆子吗?”

    “嗯……这倒也是……我知道了……我想通了……”曹丽点点头,看着我:“你真的不生气了?”

    “是的!”我说:“我哪里敢给你这位领导的大红人生气呢?”

    “那……你现在要我一次好不好?我这就关好门,拉好窗帘,你抓紧时间要我一顿,十分钟八分钟都行……”曹丽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这会儿心里突然好孤独,好郁闷,你来抚慰抚慰我吧,你用你的大鸟狠狠要我一顿……”

    我有些为难地说:“这……孙总还在办公室等着看方案呢……要不,我给孙总打个电话请示一下,就说曹主任要我靠完她再去,让孙总多等个十分八分的……你看这样如何?”

    曹丽闻听,脸色倏地变了,狠狠地瞪眼看着我:“你个死易克,你在耍我……滚……滚……”

    “那我走了……谢谢曹主任一片好意和盛情……”我抬脚就走。

    刚出曹丽办公室的门,听到曹丽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我不由放缓了脚步,我担心这是孙东凯打来的。如果是孙东凯打来的,那我就完了。

    我悄悄返回,耳朵贴近门口。

    “是我……嗯……好,那好,晚上一起吃饭,富丽华大酒店,好……下午说的那事……出了点新情况……见面再说吧……”曹丽讲话的声音好呢沮丧,说完就挂死了电话,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去。

    听曹丽说话的口气和内容,不像是孙东凯来的电话,我来不及想曹丽到富丽华大酒店和谁吃饭,也来不及多想曹丽电话上说的下午说的那事是什么事,急忙带着方案直奔孙东凯办公室。

    孙东凯正在办公室,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见到我进来,孙东凯抬头:“哦……小易,有事吗?”

    “方案搞完了,曹主任也审核完了,我直接来送给你!”我说完将方案递给孙东凯。

    “是吗?真快……你们的效率可是刚刚的……”孙东凯笑着接过方案,随便看了一眼,然后放到沙发是那个,接着又看着我:“怎么曹丽审核完了自己不安排人送来,怎么让你来送呢?”

    我看着孙东凯,笑了,笑得有些兮兮。

    “怎么了?小易……”孙东凯有些莫名地看着我。

    “是这样的……孙总,今天我犯了一个错误,想来给检讨……”我说。

    “哦……犯了一个错误……”孙东凯笑起来:“什么错误要给我检讨啊?是工作上的呢还是生活上的啊,不要紧,不管是工作上的还是生活上的,和我说了都没事……”

    “既不是工作上的,也不是生活上的,是政治上的……”我说。

    “什么,政治上的?”孙东凯略微吃了一惊,瞪眼看着我:“你犯了什么政治上的错误,你能犯什么政治上的错误?”

    孙东凯那神态显得有些不相信,似乎我又不是党员,又不是什么干部,能犯什么政治错误呢?

    “真的,是政治上的……”我认真地说:“而且,这错误和你有关……”

    “和我有关?”孙东凯神情认真起来了,还显得有些紧张:“怎么会和我有关?是什么政治错误?”

    “我打着你的旗号去做事了……下午秋总和我弄完方案后,我给曹主任审核的时候,说你急着要看方案,让曹主任立刻就审核……”我把和曹丽的事简单说了下,当然,我不会说无关的话,也不会说对我不利的话,我只是告诉孙东凯我借用他旗号催促曹丽马上审核的事。末了我说:“秋总经常告诉我,讲领导就是讲政治,对于我们来说,领导就是政治……所以,我今天犯了一个政治错误……”

    “哦……”孙东凯听我说完,又拿起方案看了下,接着看着我,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原来是这样的一个政治错误……小易,你刚才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呢……”

    “虽然我的出发点是从工作效率来考虑,但是,做事的方式却还是不对……”我先自我肯定了一下,然后继续检讨。

    “呵呵……不要检讨了……这事不要紧,相反,我得表扬你,你做的很对,很好,这工作效率是要提高,拖拖拉拉不行……你这是打着我的旗号来提高办事部门的效率啊……”孙东凯笑了一会儿,看着我,突然说:“这是秋桐让你这么做的?”

    “不是,是我自己想到的……既然领导不介意,那我就安心了……”我说。

    “嗯……今天这事,我是没怎么介意,不过,以后,这样的事,你还是少做为好……即使要做,也要事先和我打个招呼……”孙东凯说。

    “嗯……”我点点头。

    孙东凯又看着我,沉吟了一下,说:“小易,你是不是不相信曹主任?你对曹主任有怀疑?”

    我摇摇头:“不是,我怎么会不信任曹主任呢,她可是经管办主任,是你最信得过的人……我只是想到你叮嘱的要增强保密意识的指示,想这个方案最好还是尽快到你手里好,想尽量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延长,想尽量把出漏洞的可能减小到最低程度……”

    “你这话可是有些自相矛盾哦……”孙东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小易,提高保密意识是对的,只是,对于曹主任,你尽可放心,她是我们集团经管办的主任,她还是有基本的保密观念的……曹丽这个人,喜欢捣鼓女人之间的一些小动作,至于牵扯到集团重大利益的大事,她还是心里有数的,还是有原则的,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去做别的事,她不会糊涂到这个程度……”

    “或许是我想多了……不过,我还是想尽一切可能防患于未然,我对曹主任是信任的,只是我或许是担心曹主任做事大大咧咧,会不小心被外人钻了空子……”我说。

    “嗯……你的考虑也不是没有道理……”孙东凯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上次的泄密事件,我一直怀疑是有人钻了我们办事人员的空子……曹丽做事,有时候是有些粗枝大叶……这次我们的大征订工作方案,在公开实施前,必须要做好保密工作,我会将看到这个方案的人的范围减少到最低程度……撇开别的不说,在对集团的忠诚上,我对你和秋桐还有曹丽,都是放心的……”

    我说:“我不想让曹主任知道我打着你的旗号诳她的事情……不然,她要是知道了,会气死,会给我小鞋穿的……”

    “哈哈……小易,男人要敢作敢当啊,你既然敢做,怎么就不敢当了?这可不大像你做事的风格哦……”孙东凯快活地笑起来。

    “孙总,我可是本着为集团考虑才这么做的,我可是本着落实好你的指示才不得已这么做的……”我做出一副着急的样子。

    孙东凯笑着看着我:“好了,小易,不要发急,不要担心,我是在逗你呢……你放心,我理解你的初衷,我心里会有数的,日后曹丽要是问起我,我会给你圆好的……保证不会出破绽……”

    我放心了,说:“那就好……”

    孙东凯盯住我又看了半天,又冒出一句:“小易,其实不管你刚才怎么说,我感觉,你对曹丽还是不信任……”

    我不吭声。

    孙东凯沉思了一会儿,眼珠子转悠了几下,说:“提高警惕性是对的,这一点很好,只是,要注意方式和对象,不要怀疑一切哦……别到时候,你对我也产生了怀疑,这可就糟糕了……”

    我说:“孙总,你这玩笑可开大了,我对你怎么会怀疑呢?要是连你都怀疑,我怎么在你手下跟着你做事呢?我怎么会打着你的旗号来做这事呢?”

    孙东凯微笑了下:“小易,看不出,你还是个粗中有细的人……这点不错……是的,你可以怀疑你周围的任何人,但是,你绝对不能怀疑我……因为我对你是十分信任的,你怀疑我,我会很伤心的……”

    “绝对不会……”我说。

    “那就好……”孙东凯说:“这次你背着我打着我的旗号做事,考虑到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我不会介意,但是,以后,还是我刚才那句话,我再叮嘱你一遍,以后不许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打着我的旗号做事……”

    “嗯……所以我主动来找你检讨了……”我说。

    “呵呵……其实你很聪明,你知道如果你不告诉我曹丽日后要问起这事来你会很被动的,会露馅的,那样,不但得罪了曹丽,还会让我也很不高兴,你就是这样想的,对不对?”孙东凯说。

    “是的……我是这样想的,但这并不说明我聪明,也不是我想的全部,最主要的,是我觉得背着你打了你的旗号做事,不告诉你,心里会觉得愧对你对我的厚爱和关照,愧对你对我的栽培,愧对你给我的金条,会心里十分不安……”

    “哈哈……小易,你很会说话,你说我是不是该相信的解释呢?”孙东凯笑看我。

    “反正是心里是这么想的,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我无法左右你的思想……”我说。

    “嗯……看来我是应该相信你的……不然,我岂不是辜负了你对我的一片忠诚了?”孙东凯拍了下大腿:“行,好,小易,我决定相信你的解释……”

    说着,孙东凯站起来,将方案锁进了文件柜,然后对我说:“好了,你先回去吧……”

    我站起来,出了孙东凯办公室,下楼后,接着摸出手机给秋桐打了个电话。

    “方案已经到了孙总手里!”我说。

    “哦……真快……曹主任审核了?”

    “是的,我看着她审核的,审核完,我亲自送给孙东凯的!”我说。

    “嗯……”秋桐从的电话里长长出了一口气:“好,那就好了……”

    和秋桐打完电话,我下楼开车,又想起离开曹丽办公室时曹丽接的那个电话,想起曹丽今晚要到富丽华大酒店不知和什么人一次吃饭。

    我发动车子,直接奔富丽华大酒店而去,我舍不得放开曹丽,我对她要多关心关心。

    想一想我他妈的真够操心的,操不完的心。

    看来,我就是操心的命。

    开车到了富丽华大酒店,我直接开到停车场,停好车,一眼就在停放的车里看到了曹丽那辆白色的小宝马,正停放在离我停车处不远的地方。

    我下了车,走到曹丽的车子跟前看了看,又四处打量了一下。

    这一打量,我看到宝马旁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在车子的驾驶台前摆放着一个醒目的牌子:星海都市报。

    这年头,很多新闻单位都喜欢在自己的车子前面放一个表明自己身份的牌子,好像唯恐人家不知道自己是新闻单位的,放一个这样的牌子,好处多多,一来违章的时候可以得到交警的照顾,二来过收费处的时候往往会不用交费,三来也能炫耀一下自己的身份,好像做新闻的看起来就是很厉害的样子,好像新闻单位的遇事就可以特殊照顾。

    看到星海都市报的车子和曹丽的车子在一起,很容易让我联想到曹丽和星海都市报以前的联系,很容易让我联想到曹丽下午接的那个电话……

    我站在这两辆车前琢磨了一下,又抬头看看富丽华大酒店金碧辉煌的外包装,妈的,里面很大,餐厅很多,我怎么知道他们在那个旮旯里吃饭呢?

    既然不知道,索性就不找了。我打定主意,出来到附近买了两个面包,一包榨菜,一瓶农夫山泉,回到车上,草草吃完了这顿晚餐,然后就坐在这里抽烟,等曹丽吃完饭出来。

    我想确认下自己的判断。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曹丽出来了,和两个人一起出来的,从酒店大厅出来直奔车跟前。

    我打开车窗户玻璃,注视着他们,耳边隐约传来他们越来越近的谈话声。

    他们边说边走到曹丽的车跟前,我这时看清楚了那两个人,一个是星海都市报的总编辑,一个是他们的发行公司经理,这两个人,总编辑曾经带着办公室主任请我吃过饭,想挖我过去没有得逞,那个发行公司的经理,我开全市报业发行研讨会的时候曾经见过他。

    曹丽伸手和他们握手:“谢谢你们的晚餐……今天的事情,没有办成,很不好意思,没办法,我们的总裁是个急性子,非要下午就看到拿方案,我当时旁边有人,无法操作……不过也不要失望,此事不成,我们还可以操作今天你们提出的另一件事……那事要是办成了,对你们来说,也是会有极大帮助的……”

    “呵呵……那就多让曹主任操心了……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没事,都是自己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就等着好消息吧,我尽力帮助你们的……”曹丽说着钻进了车里,从车窗里摆摆手,接着发动车子离去。

    那两个人也钻进挂星海都市报牌子的帕萨特,开车离去。

    等他们都走了,我也开车离去,边开车边琢磨,妈的,很显然,曹丽说的没有办成的那事被我下午给搅黄了,那么,他们说的另一件事是什么事呢?

    我能确定一点,那就是曹丽和他们要办的,必定是和发行有关,而且必定是损害星海传媒集团发行有利于他们发行的事情,既然方案的事情没成,那么,他们会从何处入手呢?对于曹丽,她的目的很明显,一方面得到星海都市报的厚报,一方面又能给秋桐下绊子,达到暗算秋桐的目的,而对于星海都市报来说,除了发行方案,他们最想得到的是什么呢?

    我冥思苦想着,脑子里一时没有头绪。

    妈的,曹丽这个杂碎这两天给我设下两个谜团了,一个是总编室那副主任,一个是今天这个。

    我开车到了海边,想情形下头脑,梳理下思路。

    有海的地方真好,没事就可以到海边来抒发下情怀,找找思路。

    我停好车,下了滨海路,直接走到了沙滩上,沙滩的一侧是高山,另一侧是松林。

    深秋的海风吹来,带来阵阵寒意,我穿的比较单薄,不禁打了个寒战。

    天气越来越冷了,天气预报最近还要有寒流过来,呼伦贝尔那边已经开始下第一场雪了。

    半空中挂着一轮孤冷的月亮,月光的余晖洒在沙滩上,周围一片静寂,我在沙滩上随意漫步……

    走到接近松林的地方,突然隐约听到树林里传来一阵打斗声。

    我闻声心中一动,抬脚向树林里移动过去。

    走进树林,打斗声越来越近,我循声而去,往里走了大约30米,在里面的一处开阔地,接着月光的余晖,看到有两个人正在激烈对弈。

    我站在一棵大树后,凝神看着他们——

    我靠,我看到了阿来,其中一个是阿来!

    而另一个,却是一身黑衣的蒙面人,脸上也蒙着黑布。

    两人都不吭声,在空地上奔腾跳跃厮打着,出手招数都很狠,招招都是杀手,相比之下,阿来的出手似乎气力更大一些。

    我凝神看着这两人对弈的招数,那蒙面人也是个高手,身形很灵活,但尽量避免和阿来直接对碰,似乎在硬碰硬上不如阿来。

    打了好半天,你来我往,一时没有分出胜负。

    阿来似乎有些焦躁,突然大喝一声,猛地出拳直奔蒙面人的心口窝,蒙面人没有硬对,身体往后一缩,接着两手一格,夹住了阿来的拳头,接着飞身跃起,一个连环腿直踢阿来的面门——

    我心里暗叫糟糕,我和阿来交过手,知道这个连环腿对他没用,而且会被他趁势抓住进行反击。

    果然,阿来猛地收回拳头,瞬时就抓住了蒙面人的右脚腕,猛地一拧,接着又是一声大喝,猛然就抡起蒙面人的右腿——

    虽然在这同时蒙面人的左脚踢中了阿来的面部,但是因为右腿被遏制,左腿的力度已经大大减弱,没有对阿来造成多大的重击。

    而这时阿来开始抓住蒙面人的右脚开始当空轮了起来,开始旋转,无疑,他是想要在高速中将蒙面人摔出去——

    开阔地边上是很多大小参差的石头,依照阿来功夫,蒙面人要是被他摔出去,要是摔到石头上,必定要受重伤。

    我此时不知道蒙面人是谁,但是和阿来打斗的,必定是阿来的敌人,阿来是我的敌人,敌人的敌人,或许是我的朋友。

    我毫不迟疑,捡起其上的一个小石头,手臂运足气,瞄准阿来的胳膊,猛地急速发了出去——

    “啊——”阿来叫了一声,接着手臂就是一软,松了手,蒙面人落到地上,立刻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没有丝毫停留,突然就飞起右脚,直奔阿来的胸口——

    阿来没有来得及防备,胸口挨了结结实实的一脚,一声闷叫,往后退了几步才站住脚跟。

    “马尔戈壁,说好单打独斗的,你却带了帮手……”阿来这一脚一定挨的不轻,有些恼怒。

    说完这话,阿来突然身形一矮,手臂一挥,看起来好像是发暗器的招式。

    蒙面人忙矮身往一边闪避,阿来却没有暗器发出,而是一闪身进了黑漆漆的树林,立刻就不见了影子。

    “你不讲信用,老子不陪你玩了……”阿来的声音在远处传来,他必定是受了伤知道占不到便宜,作势要发暗器,其实是虚招,趁机遁了。

    周围安静下来,蒙面人站在空场中央默不作声,但我知道他在警觉地四处观察着。

    我慢慢走出了树林,直接走到蒙面人面前。

    蒙面人看到我,呼了一口气,似乎有些轻松,接着就揭开了蒙面——

    月光下,我看到了这个蒙面人。

    他是老秦!

    “老秦,是你?”我说。

    老秦轻轻喘息着,冲我笑了下:“不错,是我!”

    “你怎么突然到了星海?”我说,心里涌起一团迷雾。

    老秦没有回答我的话,看了看四周,说:“此地不宜久留……你怎么来的?”

    “开车!”

    “走,到你车上去!”老秦说。

    我和老秦出了树林,穿过沙滩,到了滨海路我的车上。

    “开车——”老秦说。

    “去哪里?”我边发动车子边问老秦。

    “棒棰岛宾馆!”老秦说。

    “棒棰岛宾馆?”我扭头看了下老秦:“你住在那里?”

    老秦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来的?”我边开车边说。

    “今天下午……来到后直接入住棒棰岛宾馆!”老秦说。

    “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下,我去接你?”我说。

    老秦没有回答我,点燃一颗烟,吸了两口。

    “坐飞机来的?”我说。

    “火车!”老秦说。

    “火车?为什么不坐飞机?”我说。

    老秦看了我一眼:“我从昆山坐火车来的……先去了北京,然后转车的……”

    我有些明白老秦这话的意思,宁州机场甚至周边的机场对他来说都是不安全的,老九他们还在找老秦,老秦必定是开车到了昆山,然后从昆山上了火车,毕竟,昆山是个小站,不引人注意。

    “你来星海的目的是……”我话说了一半。

    “目的之一来会会这个阿来……”老秦淡淡地说。

    “会会阿来?你会他干嘛?”我说。

    “一来我想试试他的身手,二来,我想如果有可能,我就干掉他!”

    “干掉他?”我吃了一惊,扭头看着老秦:“为什么?”

    “我通过我以前的关系打听了阿来的底细,此人心狠手辣,作恶多端,在泰国有不少人命案,现在他投奔了白老三,此人在白老三手下做事,在星海与你作对,必定是个后患,不但会给你自身安全带来极大的隐患,而且以后也会成为我们的一大障碍,此人不除,恐怕日后会成为一大妖孽……”老秦叹息一声:“出乎我意料,没想到他的功夫如此厉害,今天我以匿名的方式约他出来的,本想做了他,没想到差点被他做了……”

    “你怎么把他约出来的?”我说。

    “用钱……”老秦说:“此人最大的嗜好就是爱钱,我告诉他有一笔生意让他做,酬金是一百万,约他单独出来面谈,他果然就来了……此人仗着一身武艺,谁都没带,自己来的……”

    “他来这里,白老三看来不知道……”

    “是的,”老秦点点头:“这等于是他接的私活,他自然是不会告诉白老三的……我本想利用这个机会结果了他,最起码将他弄残,废了他的武功,却想不到制服不了他,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恐怕我今天不死也得落个半残废……”

    “巧了,我是偶然在这里散步遇见你们……看到你危险,就出手了……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是你,我只是觉得和阿来打斗的必定不会是我的敌人……”我说。

    “看来我是福大命大……”老秦干笑了一声,说:“惭愧……唉……老了…….这个阿来,恐怕我和你都不是他的对手……”

    老秦这话我虽然听了心里不服,却又不得不认可,其实岂止是我和老秦,单打独斗,恐怕四哥也不是阿来的对手。

    “不过,再厉害的功夫高手,也有他的死穴,也有他致命的弱点,只要能找到他的死穴,就有制服他的办法……”老秦说。

    “你发现他的死穴了吗?”我说。

    老秦摇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我要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和他打斗的过程……对了,你和他也试过身手,你发现没有?”

    我摇摇头:“没有!”

    “即使……即使在他的身手上暂时找不到可以克制的地方,但是,这个阿来,在功夫之外,已经有一个死穴了,这个死穴,或许是可以利用的地方……”

    “你是说他视财如命的特点?”

    “是的,他爱财贪财,这也算是他的死穴之一,”老秦点点头:“这一点,加上他有功夫无道德,品质恶劣,这个人,是冷血动物,为钱六亲不认,这个特点,或许以后倒可以抓住,加以利用……”

    我沉默了一会儿,问老秦:“你来星海为什么不给我打招呼?”

    老秦停顿了一下,说:“小易,不是我不尊重你,也不是我眼里没有你,李老板走后,叮嘱我国内的事情都由你做主,让我凡事都向你汇报,可是,李老板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他说是这么说,做起来却又自相矛盾,按照规矩,我是要先和你打个招呼,但是,我今天来星海,是李老板直接通知我的,他让我暂时谁都不要告诉……我只能服从……小易,你理解为盼……”

    “嗯……我理解!”我说。

    “如果今晚不是遇到你,我还是不会和你见面的……”老秦说:“不过,既然已经和你接上头了,我也不想隐瞒你什么了……知道李老板为什么让我到星海来吗?”

    “不知道!”我说。

    “李老板很快就要回到星海……他从日本直飞星海……”老秦说。

    “哦……他终于忍不住要回来了!”我说。

    “是的……”

    “哪天到星海?”

    “不知道……他没有和我说具体到的时期,只是让我在星海等他……”老秦说:“或许到星海后,他不会停留多久,会直接和我一起去宁州,他是让我来星海接他的……”

    “嗯……他为什么不直接飞宁州?宁州机场也是国际机场,日本可以直接飞宁州的!”我说。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老秦说。

    “你要干掉阿来的事情,李老板知道不知道?”

    “阿来的基本情况,我给李老板汇报过,我试探了了李老板的口风,李老板没有直接说让我干掉阿来,只说让我自己看着办……我看李老板也似乎是觉得这个阿来留着早晚是个祸害,也似乎默认了我的想法……他自言自语说了句,所我们大家都在宁州,易克自己在星海,要面对阿来这样一个狠辣的对手,你的处境会越发危险……从李老板这话里,我听出了他的意思……一来他回来后还是打算要去宁州,二来他很关心你的安全,担心阿来会对你构成更大的威胁……不过,今天没有达到目的,有点打草惊蛇,这个阿来会警觉的……”

    “阿来会不会知道你的身份?”我说。

    “这个不会……他无法猜测出我的身份,这一点我做的很隐秘,阿来杀人如麻,仇家很多,他顶多猜测是泰国的仇家追杀到星海来了……经此一役,今后,他恐怕不会轻易出动了……”老秦说。

    “李老板知道阿来是段祥龙推荐给白老三的吗?”

    “这个情况我告诉了李老板,他听了没有做任何表示……”老秦说。

    “他不相信段祥龙会背叛他?”我说。

    “不知道……他没有做声,不知道他是不相信呢还是相信了而另有主意……”老秦说:“对了,李老板在日本又开始吸毒了……”

    “你怎么知道?”我说。

    “从他和我打电话说话的内容和口气里,我就能听出来……吸毒的人和不吸毒的人,讲话是不一样的,毕竟我在缅甸那些年,接触过的吸毒者太多了……”老秦说:“李老板现在的疑心似乎越来越重了,这都是吸毒导致的,说话的口气,带着迷幻的感觉……”

    我听了,默然无语,难道戒毒真的就那么难,我用小雪也打动不了他?李顺要是最后毁在毒品上,他将如何面对这个是世界上他最爱的亲闺女?

    “在等李老板回来之前,这些时间你打算干什么?”我说。

    “什么都不干,等!”老秦说:“本想顺势解决阿来的事情,但是今晚的事情过后,阿来必定有所警觉,再将他单独钓出来,恐怕很难了,而且,再继续搞,恐怕会泄露我们的身份……在李老板和白老三公开摊牌翻脸之前,我们是不能主动挑起事端的,毕竟,阿来现在是白老三的人,搞阿来,就等于是向白老三宣战……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要听李老板的指示……”

    “段祥龙现在动静如何?”我说。

    “在忙乎自己的生意,同时也不间断出入其他的一些赌场,他赌博的恶心是改不掉的……还去澳门赌过几次……”老秦说:“我和兄弟们现在一直处于地下状态,但是一直牢牢盯住段祥龙,他倒是想找我,但是找不到……现在宁州想找我的不止一个段祥龙,自杀那警方老大的手下,老九他们,一直在到处打探我的消息,看来,我们成了老九他们洗白自己身份的最大隐患了……他们似乎想在新局长面前重新做一个好警察……”

    “在这样的时候,李老板回宁州,岂不是自己找死?”我说。

    老秦叹了口气:“类似的话我不止一次和李老板说过,可是,李老板根本就不听,他现在越来越固执了,根本就听不进去……看来,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等他去了宁州,大家多加小心就是……这个新上任的局长目前还没有什么大的动静,不知下一步他会如何动作……”

    “宁州的那些生意都开张了?”我说。

    “没有,李老板一直催促我抓紧开张,我一直口头答应着,但是并没有实施,一直找各种理由拖延着……李老板为此发过好几次火,嫌我做事拖拉…….”老秦说:“目前的形势,显然重新开张这些生意是不合适的,我宁可让李老板训斥我做事不力,也不会按他说的办的……”

    “但是,如果他回来去了宁州,恐怕就无法拖延了……”我说。

    老秦拧紧眉头,半天没有说话。

    到了棒棰岛宾馆,我放下老秦,和他告别,然后开车直接回宿舍。

    海珠刚回来洗完澡,正穿着睡衣躺在沙发上休息,神色显得很是疲惫。

    确实,这段时间忙乎三水集团这个大单子的事情,海珠很劳累,不仅是身体劳累,脑力更累,现在第一批的团发出去了,也算是稍微喘一口气了。

    “阿珠,吃饭了没有?”我坐到海珠身边。

    “吃了……在公司吃的……”海珠有气无力地说:“唉……好累,头疼……”

    “这段时间你很辛苦,心力交瘁……”我边说边伸手给海珠头部做按摩:“三水集团的大单子,够你操劳的,现在终于开始发团了,稍微可以松口气了……”

    海珠微笑了下:“是啊,是很累,不过想到有钱赚,再累也值了……最近老是睡觉失眠,不知怎么回事……”

    “是你脑子里想工作太多了,压力过大……”我说:“要注意多休息,多调理自己的脑子……”

    “要是光工作倒也还好说,关键是还有其他一些繁琐来纠缠我……一想到一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我脑子就乱了……”海珠闭上眼睛。

    我心里明白海珠说的是什么事,默默地给她按摩,没有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了?”海珠依旧闭着眼睛。

    “你让我说什么?”我说。

    “你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海珠睁开眼睛:“怎么会无话可说?这两天,那个什么冬儿什么秋桐的,有没有和你又发什么暧昧没有?”

    我的头大了,忙说:“什么都没有没有!”

    海珠盯住我看了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没有那最好……我不知道你这话是真还是假,不过,我宁可相信是真的……我实在太累了,你就是哄我,我也认了……只是,你不要让我看到让我听到……”

    我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默默地继续按摩,没有说话。

    “等三水集团的单子做完,我们就把你借的那钱还上……还完那钱,你不用担心公司的流动资金问题,现在公司的资金足够流转的,小小不然的团队,是没有问题的……”海珠又说。

    “嗯……”

    “你那45万,到底是哪里搞来的?”海珠突然又睁开了眼睛。

    我看着海珠:“不是和你说了,你不要操那么多心……”

    “我怎么就能不操心呢?要是我和你没有关系,我自然不用操心,可是,现在我们是什么关系?除了没有领结婚证,我们和夫妻有什么区别?我们现在是过日子,两口自己过日子,你说我能不关心你的事情吗?”海珠说:“我一直就在想,你到底哪里搞来那么多线?”

    我看着海珠:“阿珠,你说的对,你有过问这事的权力,可是,这钱,你真的不用多问……合适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你放心,这钱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抢来的……”

    “你嘴巴真硬,打死也不肯说,是不是?”海珠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

    “唉……”海珠长长叹了口气:“哥,我怎么越来越觉得看不透你了……似乎你对我有很多秘密……”

    我说:“我就是这么一个人,我能有什么秘密?你看不透我,你可以去问海峰,他对我了解地可以说是十分透彻了……”

    “海峰或许会了解以前的你,可是,现在的你,恐怕也不是海峰能了解的……”海珠又叹了口气:“好吧,我尊重你的**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都有自己的一方天地,即使是夫妻,也有保留自己**的权力,我不难为你了……只是,哥,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任何时候,你都不要做违法的事情,都不要做伤害别人的事情!”海珠说。

    “嗯……”我的心里有些发虚,硬着头皮答应着。

    “对于你,我没有什么高的要求和目标,对于我们的明天,我没有什么奢望,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平平安安安安稳稳过我们的小日子,做我们自己的生意,赚合法合理的钱,过平淡平静的生活,对我来说,最大的幸福不是赚多少钱,而是平凡,平凡的世界里平凡的你我,平凡的你我过平凡的日子,这就是幸福……幸福其实很简单……”海珠幽幽地说。

    “嗯……”我点点头。

    “哥,等我们赚到足够的钱,我们就不在这里住了,这是人家的房子,不是我们的……”海珠说:“我们要买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属于我们自己的家……不管这房子有多大,哪怕只有几个平方,只要是我们自己的,我也会心满意足……等我们有了自己的房子,等我们的事业安定下来,我们就结婚,你说好不好?”

    海珠提到了结婚,我心里似乎有些没有思想准备,但还是点点头:“好……”

    海珠的眼里迸射出兴奋的光芒:“哥,我们结婚了,就是夫妻了,就是两口子了,我就是你的妻子,你就是我的丈夫了……哎……想想真令人憧憬,真幸福……”

    我冲着海珠笑了下:“呵呵……”

    “不过,按照咱们老家的风俗,我们结婚前是要先定亲的……”海珠的头似乎不疼了,越说越兴奋,一下子坐起来,抱着我的肩膀:“哥,我们回头要先定亲哦……要抽空回老家去,和我们的双方父母说好,找个好日子定亲,定亲后,我们就要改口了,我要叫你父母为爸妈,你也叫我父母为爸妈……哎……”

    看着海珠兴奋幸福的表情,我又笑了。

    “哎——这定亲可是要彩礼的哦……”海珠笑嘻嘻地看着我:“哥,准备给我们家送什么彩礼呢?”

    我说:“只要你爸妈提出的要求,只要你提出的要求,我都会做到,都能满足……”

    “呵呵……我爸妈才不是看重钱财的人,我更不是……”海珠说:“不过,这形式还是必须要走的,走走过场嘛……反正你送彩礼的钱也是从我们赚的钱里出,反正我爸妈收的彩礼钱也还是给了我,这肥水没有流出去,等于转一圈还是我们自己的……”

    我看着海珠:“阿珠,你想要什么彩礼呢?”

    海珠笑着看我:“我就要你的一颗心,这就足够了!”

    “好,等到时候,我把我的心挖出来,送给你!”我说。

    海珠脸色一变:“说什么呢?你胡说什么,我可不要你把心挖出来,你的心是我的……我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足够了……不吉利的话,可不要乱说……”

    我拍拍海珠的肩膀:“头不疼了?”

    “嗯……只要你给我按摩,只要你在我身边,再疼也不疼了……”海珠说。

    我将海珠抱起来,坐在我腿上,我们互相拥抱着,互相亲吻着……

    一番**过后,海珠头发凌乱,脸色红润,躺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搂住我的脖子,不让我从她身上离开。

    “我这么重的身体,压在你身上,你觉得沉不?”我说。

    “不沉……”海珠笑着说:“你再重,我也不怕你压……”

    我轻笑一声。

    “哎——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好奇怪的一件事……”海珠说。

    “什么事?”我说。

    海珠推了推我的身体,我坐起来,海珠也坐了起来,穿上睡衣,捋了捋头发,看着我:“哥,你说,我们做了这么多次,你从来没用过套套,我也没吃过避孕药,我怎么就没怀孕呢?”

    我笑了:“你希望未婚先孕?”

    海珠说:“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奇怪啊……”

    我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以为怀孕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赶上前七后八这几天,都是不会怀孕的……”

    “什么前七后八?”海珠看着我。

    “就是例假来前7天,例假来之后8天,都是安全期啊……”我说:“你想想,我们是不是都是在这个期间做那事的?”

    海珠想了想:“我不知道啊,我们好像都是随想随做的,没有刻意按照这个日期来做啊?”

    我说:“今天是不是在前七后八期间?”

    海珠说:“是!”

    我说:“那我们以前做那事的时候,肯定也是在这个期间的……只是我们都没有刻意去注意罢了……”

    海珠皱了皱眉头:“真会这么巧?真的就是在这期间的?我怎么觉得好像不全是呢?”

    我笑了:“你不是真想怀孕?要是想,那好,我们下次找你危险期的时候做那事,怀上了,我看你怎么办?”

    海珠笑了:“现在正是我们做事业的时候,我还没做好准备生小宝宝呢……再说了,还没结婚就怀孕了,多不好啊……或许,我们真的是巧了,正好都是在那安全期期间做的……没中枪……”

    我说:“既然你现在不想怀孕,那以后要是危险期,我们就采取避孕措施,以前没怀孕,只是侥幸,不代表以后不怀孕……”

    海珠说:“怎么避孕?”

    我说:“用套套呗……”

    海珠笑了:“用套套你舒服吗?”

    我说:“不舒服也没办法,总不能怀孕啊……”

    海珠说:“要不,我吃避孕药……”

    我立刻否定:“不行,避孕药有激素,会导致内分泌紊乱,不行,不要吃……”

    “那我就去带环?”

    “噗嗤——”我笑出来:“我晕,带环是生过孩子的人弄的,你瞎掺乎什么啊?”

    海珠也笑起来说:“我就是不想让你不舒服……”

    我说:“那以后就计算着日期,危险期就不做……”

    海珠笑了:“小馋虫……你能忍住?”

    我笑着说:“忍就忍呗……”

    海珠说:“那还不把你憋坏了?那还不如带套,总比不做好……”

    我呵呵笑了:“说来说去,还是采纳了我的建议……”

    海珠歪着脑袋又想了会儿,皱皱眉头:“其实……最近几个月,我的例假一直很不规律,有时早好几天,有时又晚好几天,没怀上,是不是也和这个有关系呢……”

    我点点头:“既然这样,那怀不上的几率就更大了啊,很有可能是这个原因……其实对这个我也不是很懂,呵呵……还有,你例假不准时,应该是和最近的紧张操劳忙碌有关系……”

    说到这里,我心里有些心疼海珠,又有些自责,海珠的例假不规律,我竟然一直没有注意到。

    “阿珠,抽空我陪你到医院去看看身体,最好能找个中医调理一下……”我带着歉意对海珠说。

    海珠笑了:“没事……等忙完这段时间,我抽空自己去就行,女人家的事情,你不要跟着操心了……我自己会管好自己的……”

    我说:“这事不要拖,要抓紧……”

    “嗯……”海珠点点头:“看来,以前没怀上,是够幸运的,侥幸……我们做了这么久,竟然就一直没想到采取避孕措施,玩火啊……”

    “不错,是玩火……既然例假现在不规律,前7不好算,那以后做那事,只在例假后8天不采取措施,其他时间做,一律戴套……”我说。

    海珠看着我,半天没有说话,眼神里突然似乎有些隐隐的不安。

    我看着海珠:“干嘛这样看着我?你担心什么?”

    “我……不知道……”海珠的声音有些干巴。

    我笑着搂过海珠:“你是不是担心我或者你在那方面有问题呢?呵呵……傻孩子,自讨烦恼,典型的庸人自扰,我给你下一万个保证,你绝对无需多虑,我们都是十分正常健康的人,之前没怀上,只是巧了而已……以后你要是想生娃娃,我库里的小蝌蚪多的是,要多少有多少,保障供给,保管让你足足够用的……到时候,生个十个八个的没问题……”

    海珠看着我,似乎从我的话里得到了莫大的宽慰,点点头笑了:“嗯……哥,你说得对,我不能这么没自信,我必须要对我们有信心……看来,这一点,我得向你学习……”

    我说:“这就对了,好好的人好好的身体,不要胡思乱想,这人啊,就怕疑病,本来好好的人,整天疑神疑鬼,就是没病也有病了……”

    海珠呵呵笑着,心情似乎轻松了,起身去卫生间冲洗……

    我看着海珠的背影笑了笑,刚才和海珠关于做那事的一番对话,我丝毫没有往心里去。

    第二天早上,我和海珠一起吃早饭,边吃边聊天。

    “对了,哥,昨晚我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海珠说:“昨天下午,我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打电话的是个男的,声音神秘兮兮的……”

    “哦……什么事?”我放下筷子看着海珠。

    “他说他手里有星海旅游十强之中两家旅游公司全部散客和团队客户的名单以及联系方式,加起来接近一万个客户,问我要不要买?开价6万……”海珠说。

    “操——还有这样的事情……假的吧?肯定是胡编了来骗钱的?客户资源都是各家旅游公司的商业机密,哪里这么容易就泄露出来……肯定是假的!”我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那男的说绝对是真的,他说他是通过旅游公司内部重要的高管弄出来的,保证百分之百是真客户……他说他可以先免费给我200个,让我去验证真假,还说如果我有兴趣,他还可以弄到其他家旅游公司客户资料……”

    我听了,汗毛直竖,我靠,谁家要是被这家伙盯上,谁家要是有一个吃里扒外的高管内奸,那可是倒霉了。

    我不好断定海珠说的这人到底是不是骗子,但是凭我的经验判断,十有**是真的。

    我看着海珠:“你怎么答复的?”

    海珠说:“不管真假,我直接回绝了!”

    “哦……”我看着海珠。

    “如果我这名单是真的,从经济效益来说,我花6万买这名单绝对值,及时能拉过来60%的客户,收益也会是若干倍,但是,这样做,我觉得心里不安,良心上过不去,我自己也是做老板的,换位思考下,要是我们公司的客户资料被盗出去卖给了其他旅游公司,我们心里会怎么样的感受?这不等于是釜底抽薪吗?那两家被盗取客户资料的老板,损失一定是十分巨大……这种损人利己的事情,我不能干……如果这名单是假的,我要是想贪图人家的便宜买了,那么我岂不是被骗子坑了?花了钱不说,光照这假名单去拜访客户,要浪费多少人力物力,我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我图的什么这是?所以,不管这名单是真是假,我都不能买……反正我就抱着不占人家便宜不坑同行正当竞争的原则,这种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我是不会要的……”海珠说。

    “可是,如果这名单是真的,你不要,或许会有别的旅游公司要!”我说。

    “他们要是他们的事情,和我无关……别人我管不着,我只要自己心里安稳就行!”海珠说。

    我笑了,点点头:“嗯……不错,长心眼了……这事你分析处理地很好……”

    海珠嘻嘻一笑:“这都是夫君你教育地好呀……奴家还不是依照你平时的教导来的……”

    我伸手捏了捏海珠的鼻子,然后对海珠说:“从这事我们也可以得到一些警示……”

    海珠哈哈得意一笑,手指一比划,用越剧唱戏的腔调有板有眼地说唱到:“夫君所言极是……奴家昨天开始已经对公司的客户资料加强了戒备了……”

    我哈哈笑起来,免不了又赞扬了海珠几句。

    饭后,我到单位,曹腾也在办公室,我们坐在那里,闲聊了几句,都开始翻阅当天的报纸。

    我看了日报,看到了市委书记在一个电视电话会上讲话新闻报道,这家伙从北京回来了。

    看着日报,我不由又琢磨起那个被曹丽约见的总编室副主任……

    正琢磨着,听到一阵手机的声音,接着曹腾掏出手机看屏幕,似乎是来了手机短信。

    我装作看报纸,眼角注意着曹腾的一举一动。

    曹腾看完短信,接着就收起手机,站了起来,走出了办公室。

    我通过窗户看到曹腾下了楼,直接上了自己的车。

    曹腾进了车,却并没有发动车子离开。

    我站起来到了走廊,看到曹腾原来正坐在这里用手机打电话。

    过了大约10分钟,曹腾打完电话出了车,然后往办公室走来。

    我忙又进了办公室,坐回原处,继续看报纸。

    曹腾进来后,看了我一眼,然后也拿起报纸看起来。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曹腾今天的表现有些反常,虽然我说不出他反常的地方在哪里。

    或许,这就是直觉。

    一个上午过去,我们一直都在办公室忙自己的工作,谁都没出去。

    下午上班后不久,曹腾拿着一份表格要出去,我看了看他,随口问了句:“干嘛去?”

    “去统计室会核对下上个月的数字……”曹腾笑着冲我扬了扬手里的表格,出去了。

    曹腾出去后,我站在窗口,目送曹腾去了统计室。

    曹腾……短信……电话……统计室……核对数字……我皱眉琢磨思索着,心里总觉得曹腾今天的表现有些不对劲。

    突然又想起海珠早上和我说的那件事……

    我的脑子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心头一震,立刻摸起电话——

    电话打给了秋桐。

    “秋桐,我们公司报纸订户的资料在哪里?”我说。

    “统计室!”秋桐说:“怎么了?”

    “不干吗,随便问问……”我说:“是不是所有订户的资料都在统计室?”

    “是的,所有的……姓名详细地址座机或者手机号码都有……”秋桐说:“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客户资料可是重要的商业机密啊……”我说。

    “是的,最完整的客户资料,我电脑里有一份,统计室主任电脑里有一份,都是严格加密的,我和统计室主任各自有一套密码,没有密码,谁也打不开……”秋桐说。

    “嗯……那就好……”我说。

    “呵呵……你的保密意识还是挺强的……”秋桐笑了下。

    “必须的……”我也笑了下:“行了,没事了……”

    挂了电话,我就站在办公室窗口盯着统计室门口。

    统计室主任是秋桐上任后新换的,一个很老实负责任的小伙子,为人很实在。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大家都陆续下班了,统计室的工作人员也三三两两下班走了,一直没见曹腾和统计室主任出来。

    我耐心地站在窗口看着。

    不一会儿,曹腾和统计室主任说说笑笑一起出来了,关好办公室的门,然后一起下楼,接着步行出了院子大门。

    我马上出了办公室,跟了出去,出了大门,看到曹腾和统计室的主任正好一起走进了公司附近的一家小酒馆。

    我慢慢走到酒馆附近,隔着窗户看到曹腾和统计室主任正坐在一个角落里,要了酒菜在喝酒,边谈笑着什么,曹腾对统计室主任很热情。

    我注意到他们喝的是白酒,要了两瓶。

    统计室主任这小伙子公司聚餐的时候我以前和他喝过酒,酒量不小,半斤白酒没问题,再多了就不好说了,酒量虽然可以,但是这小子喝酒很爽快,只要有人敬酒就不好意思拒绝,这样的人,最容易被人家灌醉。

    至于从曹腾的酒量,我没有探过底,不知这家伙到底如何。

    我站在路边一棵粗大的法国梧桐树后,看到曹腾和统计室主任在碰杯干杯……两人喝得很是爽快。

    看统计室主任此刻的表情,似乎对曹腾约请他喝酒很高兴,不过虽然喝得很痛快,但是头脑还算清醒。

    看了一会儿,我肚子咕咕叫起来,于是离开,走到附近一家快餐店,草草吃了点东西,然后去那小酒馆看看,曹腾和统计室主任喝地兴致正浓,我悄悄回身,直接回了公司。

    回到公司,各个办公室都黑着,大家都下班了。

    我在统计室门前转悠着,又看看周围……

    统计室旁边是公司其他部门的办公室,都在二楼,门对着走廊。

    我推推门,锁着的。

    门旁边没有窗户,统计室只有后窗。

    我沉思了下,下楼,绕过楼脚,直奔后楼,后楼在楼房和院子之间,是一个狭窄的巷道,阴暗潮湿,不少垃圾,平时没人打扫,更没人过来。

    我走到统计室窗口的下面,仰脸看了下,然后抓住排水管道,攀住一楼的窗户棱台,一用力,身体跃起,站到了一楼的窗口平台上,接着抓住二楼窗口的水泥挡雨板,一个引体向上后空翻,翻到了二楼窗口的挡雨板上。

    这是统计室的窗口,窗户是推拉窗。

    我尝试着从外面推拉窗户,一用力,窗户竟然被我推开了,原来里面没有锁上,或者是锁窗口的开关坏了。公司的办公楼是老楼,很多办公室的窗户都有毛病没修,我和曹腾办公室的窗户也坏了,从外面就可以推开,没想到统计室的也是这样。

    我直接就跳了进去,然后关上窗户,借着院子里的灯光,看了下四周。

    我看到了拉开的落地窗帘。

    我又看看周围,看还有什么更适合我隐身的地方。

    正在打探着,外面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接着又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

    他们回来了!!

    我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窜到厚厚的窗帘后面,隐身到了窗帘里。

    刚站稳脚步,门就被打来了,接着听到开灯的声音。

    “兄弟,你酒量可真行啊,我今天是舍命陪君子,喝多了……”曹腾醉醺醺的声音:“不过,咱哥俩今晚喝得真痛快,聊天也投机……”

    “哎——曹大哥啊,谢谢你今晚的盛情,承蒙你老哥看得起请我喝酒,我酒量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不过你老哥今晚太热情了,我们唠嗑也痛快,我没想到咱俩还真把那两瓶白酒都干进去了……我今天起码喝了一斤,超量了,超量了……你老哥的酒量贼厉害……”统计室主任也是醉醺醺的声音。

    “什么厉害,我的酒量没你大的,我这会儿都醉得不行了……”

    我轻轻拨开窗帘一条缝,看到曹腾和统计室主任正歪着坐在沙发上,统计室主任的脸通红,摇头晃脑,曹腾也是一副歪歪斜斜的样子,大醉状,正搂着统计室主任的肩膀笑着……

    “唉……我们做内勤的,哪里有你们做业务的风光啊,天天革命的小酒喝不完,除了请人家喝酒就是人家请你们喝酒,我们做统计的,谁请我们喝酒啊……也就是你曹大哥今天看得起我……”统计室主任有些感慨,还有些感激。

    “分工不同嘛,我们整天喝酒也是受罪啊,特别是陪客户,不能喝也得硬撑,还是咱们兄弟喝酒舒服,没有压力,说话投机,喝起来和痛快……”曹腾开心地笑着。

    “哈哈……对,对,曹大哥,你这话我爱听……今天是你请我,改天我回请你……”统计室主任脑袋又晃动着。

    “都是自己家兄弟,客气什么?”曹腾说:“自从你老弟提拔到这个统计室主任的岗位,我们还是第一次单独喝酒呢……其实我早就想请你喝酒了,就是你没空啊……”

    “嗯……是的,我们这边,看起来整天不出门,可是,活很多啊,整天忙不完……都是些琐碎的活……而且,都是些数据,来不得马虎的……”

    “是的,你们的工作十分重要,统计室可是我们公司的要害部门,秋总专门安排你来干统计室主任,也是对你十分的看重……”

    “秋总……是的,秋总对我十分看重,我就得好好工作啊,不然,对不住秋总对我的高看……”统计室主任说着,有些动情:“曹大哥,我给你说,整个发行公司,我最尊敬的就是秋总,你看人家秋总,对咱们做下属的多关照,多体贴,秋总不光会用人,工作能力还特强,你看自从秋总来了我们发行公司,咱们公司整个就换了个样,公司上上下下,没有不佩服秋总的……给你说句掏心窝的话,我也不是奉承秋总,能跟着秋总当兵,是我亦客最大的荣幸……”

    “你说的十分对,我也是这种感觉,前段时间我被人受伤进了医院,秋总专门大老远去看我,安排我的治疗事宜,还专门安排人照顾我……说真的,我心里对秋总是十分感激的……”曹腾也做动情状:“虽然秋总曾经处分过我,把我办公室副主任的职务给撸了,可是,秋总是对事不对人,现在,我不又是业务部经理了吗,比起以前,还提了半格……我对秋总的做事做人,是由衷的佩服啊……”

    “曹大哥你也是个胸怀宽广的人,做事磊落爽快,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交朋友……”统计室主任高兴地拍拍曹腾的肩膀。

    曹腾转转眼珠,看着统计室主任:“老弟,你这一块的工作兴致,可不能常喝酒啊,晚上下班后喝点就罢了,要是喝完再上班,输错了数据,那可就麻烦了……”

    “呵呵……是的,我平时中午从来不喝酒的……”统计室主任说:“不光我,我们办公室的同事,我都管得很严格的……大家也都很自觉……”

    “我看你办公室里经常有其他人进进出出的,你们电脑里的数据,可都是我们公司的商业机密,要注意保密啊…….”曹腾做关心状说。

    “曹大哥你提醒地很对,秋总经常告诉我要提高保密意识的……我给你说,曹大哥,我的保密意识,是十分强的,我们办公室的人,也都很强啊……”统计室主任说。

    “哦……真的?”曹腾摆出一副怀疑的样子。

    “那当然,你不信?”统计室主任一看曹腾那样,来劲了:“我给你说,公司最重要的客户资料,整个公司只有我和秋总那里有完整的,集团所有报刊的订户资料,都在我电脑里呢,嘿嘿……除了我和秋总,谁都看不到的……”

    “那你电脑里的资料,可是要做好保密工作好,一定要加密的……”

    “那当然,我的电脑是有密码的,那份客户资料,我又加了一层密码,哈哈……”统计室主任摇头晃脑,有些炫耀地大笑起来。

    “密码要设置地高级一点,不要轻易被人家猜到啊……”曹腾做不放心的样子说。

    “没问题,曹大哥……你放心……我设置的密码,谁都不知道……”统计室主任的酒看起来上头很厉害,两眼都有些迷幻了。

    “那未必吧,我估计我就能猜出来……”曹腾说:“我猜,你一定是用你生日做的密码……”

    “错错错……”统计室主任舌头有些打摆,摇摇头:“那也太低级了……”

    “哈哈……那就是用你手机后六位……”曹腾大笑。

    “哈哈……你又猜错了……”统计室主任说:“我给你说……我要是不告诉你,你绝对是猜不到的……你……你干脆别猜了,我给你说吧……我……我用的是秋总办公室的号码设置了我的电脑密码,然后呢,我又用秋总手机后六位倒过来设置了我那客户资料的密码……怎么样,谁也想不到吧?嘿嘿……我给你说,我今天就是告诉你密码也不要紧,因为我不仅用谁也想不到的数字设置密码,我还经常更换,这不,明天一上班,我就再换一次密码,这次,保管你更猜不到了,哈哈……”

    统计室主任说着,打了个嗝。

    “哈哈……好,老弟你真厉害……我还真没猜到……看来,你的保密意识真的很强啊……”曹腾伸出大拇指。

    “那是的,干我这份工作的……要……要时刻警钟长鸣啊,我处在这个位置,要……要时刻意识到自己岗位的重要性,没有保密观念怎么……怎么行……”统计室主任嘟哝着,脑袋有些低垂,讲话有些迷糊。

    “兄弟,看来你真喝多了?我给你倒杯水……”曹腾接着站起来去倒水。

    “我……我还行,我还行……”统计室主任的声音越来越小,接着身体一歪躺在了沙发上,竟然打起了呼噜,睡着了。

    曹腾这时放下杯子,眼神突然就亮了起来,走过去晃了晃统计室主任的肩膀:“哎……兄弟,醒醒……”

    统计室主任鼾声继续,没有任何回应。

    曹腾蹲在统计室主任面前,看了他片刻,接着就突然敏捷地站起来,直接走到一台电脑面前,毫不犹豫地打开电脑……

    这台电脑无疑是统计室主任的,曹腾白天来观察过的。

    我站在窗帘后,大气不出,透过窗帘缝隙看着曹腾的动作。

    曹腾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优盘,插进电脑,在电脑上开始操作起来……

    我知道,曹腾必定是在复制那份客户资料,那是整个集团报纸征订的全部客户详细资料。

    很快,曹腾就复制完了,关上电脑,将优盘拔出来,放进口袋,然后又转头看着正呼呼大睡的统计室主任,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意,说了一句:“蠢货……”

    我这时突然想闪身出来当场抓曹腾一个现行,这样,我就能把曹腾彻底搞垮搞臭,可是,又一想,这样做一定会牵连这个统计室主任,曹腾的事败露了,事会闹大,如果闹到集团,统计室主任肯定会挨处分,今后的前途就完了,说不定还会牵扯到秋桐,说她管理不善,造成内部监守自盗,这等于又送给曹丽一个打击秋桐的机会;而且,在此次事情的布局当中,曹腾只不过是一个马前卒,曹丽和那都市报的老总才是幕后,我假若现在就把曹腾揪出来,曹腾要是倒打一耙说我冤枉他死不承认,说是我来盗取是他当场抓住了我,没有证人在场,那个糊涂蛋统计室主任到时也说不清楚,我反而会被动……而曹丽他们不会受到任何影响,说不定,他们还会继续想别的办法去操作此事。还有,更重要的是,我当场抓住曹腾,也暴露了我自己,曹丽势必今后就会和我势不两立,必定今后会在孙东凯面前不停地制造无中生有的事情来捣鼓我,我或许就会慢慢引起孙东凯的怀疑,失去孙东凯的信任,以前做的大量努力就会付诸东流水。要想继续得到孙东凯的信任,曹丽是不可缺少的一环。

    想到这里,我站在窗帘后没有任何动作。

    曹腾这时站起来,端了一杯水,走到统计室主任面前,用力摇晃他,边叫着:“哎——兄弟,醒醒啊,喝点水啊……”

    曹腾摇了半天,终于将统计室主任晃醒了,他呆头呆脑地睁开眼,坐起来,迷迷糊糊地看着曹腾:“咦……我刚才不是和你聊天的吗,我怎么睡着了?”

    “是的,你刚才正在和我聊天呢,我们正谈到给你介绍女朋友的事情呢,我起身给你倒水,倒完水,你就睡着了……”曹腾说。

    统计室主任不好意思地揉揉眼睛,笑了下,结果曹腾手里的水杯,一口气喝光,然后抹了抹嘴唇看着曹腾:“呵呵……谢谢曹大哥,看来我今天的确是喝多了……对了,我们刚才说的什么??给我介绍女朋友?”

    “是啊,你都忘记了?”曹腾笑嘻嘻地说。

    “嘿嘿……我还真没记得刚才我们都说些什么了!喝大了脑子片段是空白啊……”统计室主任笑着摇摇晃晃站起来:“哎……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好,我也累了……走,我们打车,我打车送你回家……”

    “哎——曹大哥,你客气了,我自己能打车回去的……”

    两人说着,站起来,关了灯,锁门走了。

    等他们走后,我原路爬出来,到了院子门口,看到统计室主任已经打车走了,曹腾正站在路边拦出租车。

    不一会儿,来了一辆出租车,曹腾拦住上了车,径自离去。

    我看准那出租车号码,急忙回到院子里发动车子,驶出院子,往出租车走的方向急追,追了不到5分钟,看到了这辆出租车。

    我保持100米的距离,跟在出租车后面。

    出租车走了半天,到了星海市政府门前广场,在一辆白色的宝马车面前停住了,曹丽正站在车旁。

    曹腾没有下车,直接将一个东西交给曹丽,曹丽放进包里,接着出租车离去,曹丽也上车,开车就走,我跟在后面,看到曹丽直接回了我住的那个小区,回家了。

    我将车放在我住的楼下,给海珠打了个电话,海珠已经回来了,正在看书,我告诉她我有事要晚些回来,海珠答应着叮嘱我不要在外喝酒。

    和海珠打完电话,我从车里摸出一个小纸包,在手里掂了掂,思索片刻,然后装进口袋里,接着锁好车,边往曹丽住的楼下走边给曹丽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打通了。

    “咦——易克,是你…….”曹丽似乎很意外我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

    “是我,怎么了?不欢迎这个时间给你打电话?打扰你休息了?”我说。

    “没有,没有……怎么会?我刚回家呢,正要洗澡……”曹丽忙说:“什么指示?”

    “哪里敢对曹主任下指示啊?”我说:“我今晚很郁闷,自己在外面转悠了大半天了……这会儿转悠到你家附近了……”

    “怎么了?为什么郁闷?转悠我到家附近了?好啊,上来坐坐吧?”曹丽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期待。

    “不为什么,就是觉得特郁闷……晚饭我都没吃……你那里有酒没有?”我说。

    “有啊,白的红的啤的,样样都有,你想喝酒是不是,好啊,来吧,我这里冰箱里还有熟食呢……来吧,我陪你喝几杯,解解闷……”曹丽说。

    “真的?真的有酒?”我说。

    “当然,当然,保证让你喝足,我陪你喝……”曹丽说。

    “这个时间去你家喝酒,不会打扰你休息?方便吗?”

    “当然不会打扰我休息了,方便,我自己在家里,方便啊,来吧,你知道门的,你来过的……”曹丽说。

    “那…….”我犹豫了下,接着说:“那我就真的去了……”

    “好啊,来吧,赶紧来……我等着你,我这就准备好酒菜…….”曹丽喜出望外地说。

    我挂了电话,在曹丽住的楼下转悠了5分钟,然后直接上去。

    敲门,接着就开了,曹丽穿着一身睡衣,头发蓬松,喜滋滋地让我进来。

    进去后,看到餐厅里的餐桌上已经摆放好了一瓶红酒,两只高脚杯,还有一些菜肴。

    餐厅里的灯光很柔和,很温馨。

    曹丽让我坐下,然后坐在我对过,看着我:“今天怎么会郁闷呢?”

    “不知道,就是郁闷……”我说。

    “呵呵……心理周期,很正常的……”曹丽笑着说:“我拿了一瓶红的,你喜欢不?不喜欢,我们就喝白的?”

    我说:“那就喝红的吧……”

    曹丽亲自给我和自己倒了大半杯红酒,我们举杯。

    “易克,你心情不好能想到找我,我很高兴……”曹丽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谢谢……来,陪我干了……”我举杯就干了。

    “好,今晚我陪你喝够……看,我们多好的二人世界啊,这里现在只有你和我……这是我们二人的空间……”曹丽温柔地说着,也干了,然后又倒上酒。

    我举杯又干了,曹丽也只好跟着我干。

    大半瓶红酒下去,曹丽的脸红了,有些醉意,两眼发出动情的光,却又显得有些心神不定……

    我看着曹丽的表情,想了想,起身去了卫生间。

    回来时,曹丽已经给我和她倒上酒了,举起酒杯:“易克,来,这杯酒,姐敬你,姐干了,你也干了……”

    曹丽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紧张表情。

    我低头看了下酒杯,突然在杯壁内侧看到及其不显眼的一点点白色粉末状东西。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点点头,说:“好,我先吃口菜,晚上没吃饭,肚子空空的……”

    “嗯……好,来,姐姐给你夹菜……”曹丽娇声说道。

    “不用,我自己来……”我自己拿起筷子,刚要夹菜,突然又说:“哎,可惜,没有带辣椒的……不开胃……”

    “哦……你想吃辣的啊,厨房里有腌制的辣椒,行不?”曹丽看着我。

    我点点头:“行,不过要用刀切细一点……”

    “好啊,你稍等下,我这就去给你弄……”曹丽殷勤地站起来,去了厨房,一会儿,厨房里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

    我这时迅速掏出那个小纸包,打开,将里面的粉末直接倒进了我自己的杯子里,然后将纸包装起,接着端起酒杯,摇晃了几下,然后迅速和曹丽调换了杯子……

    刚做完这些,正坐在这里发呆,曹丽端着弄好的辣椒进来了,将辣椒放在我跟前。

    我拿起筷子吃了下,点点头:“不错,很好吃……”

    “嘻嘻……待会儿还有更好吃的呢……”曹丽暧昧地说了一句,又举起酒杯,看着我:“我的小心肝,这会儿该喝酒了吧……这可是姐亲自敬你的,可是代表了姐对你的一片心意……”

    我举起酒杯,看着曹丽:“好,来,干杯……”

    “要一口都干掉啊……”曹丽说。曹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和激动。

    “行——”我一仰脖,都干了,然后抹抹嘴唇,将被子往下一掉头:“看,都干了……”

    曹丽满意地笑了,接着也一口干掉了杯中酒,然后放下杯子笑嘻嘻地看着我,眼神里似乎有所期待。

    “曹主任,你对我真好……”我说。

    “嗯……你知道就好……小冤家……”曹丽的眼神有些迷蒙,看着我:“这天底下,恐怕只有我对你最好了……今晚你心情不好,姐好好陪陪你……保证让你快乐起来……好不好啊,小宝贝……”

    “嗯……”我随口答应着,看着曹丽脸上的表情,心里有些好奇,我知道曹丽刚才往我的杯子里放的东西非常可能是给男人催情的药,刚才我又把随眠的药掺和进去,把酒杯和曹丽的调换让曹丽喝进去了,不知道这两重药掺在一起会是何种效果?。

    “亲爱的,你看我美不美?”曹丽娇柔地说,眼里发出淫邪的光。

    “嗯……”我点点头,继续观察着曹丽的表情变化。

    “待会儿……喝完酒,你想要我不?”曹丽又说,眼睛有些发红。

    “哦……你说什么?”我做出浑身不安定的样子,说:“我……我怎么浑身发热呢?”

    曹丽得意地笑了:“发热好啊,是喝酒喝的,体内有火……待会儿,你要我,泄泄火,就不热了……”

    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真的?”

    “当然是真的……”曹丽喜滋滋地说。

    “你……”我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曹丽,吞咽了一下喉咙。

    “宝贝……小心肝,你现在就想要我了,是吗?”曹丽腻腻地说。

    “你……你洗澡了吗?”我吃吃地说。

    “哦……我刚换了睡衣,还没来得及洗呢……你等着,我这就去洗澡……洗的干干净净的,好让你来玩……你可以要我一晚上的,你等着啊,宝贝……我去了……”曹丽急不可耐地说着,站起来,直接去了洗澡间。

    我出了餐厅,坐到客厅里,点燃一颗烟,看了看放在沙发上曹丽随身带的小包,我知道那个优盘在里面。

    我又看了一眼客厅里放着的一部台式电脑,然后用眼睛看着卫生间,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我觉得这两种药物都快要发挥效果了,只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景象,是一起发挥作用呢还是先后发挥药效,还有,女人用了给男人催情的药,会是什么样子呢?

    我对此事很有兴趣,我发觉自己实在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

    卫生间里很安静,只有流水哗哗的声音传来——

    我耐心地等着奇迹的出现。

    片刻,从卫生间里突然传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嚎叫……

    这嚎叫是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声音,里面包含着无比的炽热和热烈,还有不可抑制的狂躁和烦躁,似乎曹丽体内的雄性荷尔蒙在急速喷涌……

    “啊啊……哦哦……吖吖……嗯嗯……呀呀……”曹丽发出一连串不同音调的喘息和叫声,不是呻音,而是狼嚎一般。

    我心里突然有些担心,我靠,别出事。

    我起身去了卫生间,打开门——

    曹丽正赤身果体坐在浴缸里,头发散乱,两眼发出狂乱的目光,神情显得很迷幻和狂乱,两手胡乱挥舞着,似乎没有看到我进来,鼻孔在流血……

    我靠,曹丽体内在窜火啊,这给男人催情的药女人吃了原来是这样啊!

    曹丽嘴巴半张,继续发出嗷嗷的叫声,两手在心口窝处胡乱抓着,抓出一道道印子,身体不停地扭曲着……

    折腾了半天,曹丽渐渐安静下来,眼里似乎在发粘,慢慢睁不开了,身体也不扭动了,接着,缓缓倒在浴缸里,没动静了……

    我走过去,低头看着曹丽,她呼呼入睡了,睡得十分沉……

    我伸手捏了捏她的胳膊,她轻微哼了一声,继续呼呼大睡。

    原来这药是分前后发挥作用的啊,现在才是安眠药在发挥药效。

    我放心了,低头看着仔细看着曹丽,然后站起来,看着呼呼大睡的曹丽,沉思片刻,拿起水龙头冲干曹丽的鼻血……

    我去了曹丽的卧室,打开衣橱,找到一个床单,然后回到浴室,将曹丽身体托起,用床单包裹起来,接着将曹丽抱起,直接去了卧室,将曹丽放到床上,没有抽出床单,直接打开一床被子,给曹丽盖好……

    做完这些,我回到客厅,拿过沙发上曹丽的那个包,打开,从里面找到了一个优盘。

    我打开客厅里的电脑,插上优盘,打开。

    果然,我看到了公司客户资料统计表,这是晚报的完整客户资料数据。

    我看着这统计表琢磨了一会儿,统计表分客户姓名、征订起止日期、月价、总价、详细地址、家庭电话、手机号码以及备注几栏。

    我打开浏览器,页面打开了,可以上网。

    我先百度百家姓,很快找到了百家姓的全部姓氏。

    然后,我按了几个按键,全部选择客户姓名一栏,找到统计文档的编辑功能,找到替换功能,按照百家姓上的姓氏开始替换。

    姓张的我换成姓李的,姓李的换成姓王的,姓王的换成姓杨的,姓姓杨的换成姓胡的,姓胡的换成姓曹的……

    我不管这客户到底有没有这个姓,只管按照百家姓上的姓氏胡乱替换,从头到尾互相随意换了一遍。

    弄完客户姓名这一栏,我又选择客户地址这一栏,解放路换成了西安路,北京路换成人民路,中山路换成星海大道,阳光小区换成西苑小区,万科花园换成万达广场,至于门牌号,1换成2,3换成1,5换成8……

    搞完客户地址这一栏后,我开始选择客户家庭电话,星海座机首位数字是8,不动,后面的胡乱替换,2换成9,0换成4,3换成8……

    弄完客户家庭电话,我选择客户手机这一栏,开始替换手机号码,139换成131,138换成150,136换成137,137换成133,……

    弄了大约一个小时,我才全部搞完这些替换。

    弄完后,我又检查了一边,现在这个统计资料都乱套了,几乎没有一个客户资料是真实的。

    我确信这个资料统计表已经成为废物,点了保存,然后拔出优盘,关了电脑,将优盘又放回曹丽的包里。

    做完这些,我松了口气,起身又去卧室看了下,曹丽依旧睡得正沉。

    我站在卧室门口看着沉睡的曹丽,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说了句:“你睡吧,我该走了……”

    我刚走到门口,正要拉门,突然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梆梆——”

    我一愣,将眼睛凑近猫眼,我日,门口站着孙东凯,正边打电话边敲门。

    我忙往后一闪,脑子嗡了一声,他怎么来了?

    我正发愣,听到门外有掏钥匙的声音——

    孙东凯敲门不开,他要用钥匙开门,他有曹丽这里的钥匙!!

    我来不及多想,急忙开始闪身,四下看了下,急忙穿过客厅到了阳台,然后从阳台窥视着客厅……

    门开了,接着是关门的声音,接着就看到孙东凯走了进来。

    “曹丽——”孙东凯边将自己的包放在门边的鞋柜上边叫了一声。

    我缩了缩身体,看着孙东凯。

    孙东凯看了看客厅,接着径自去了卧室方向。

    曹丽家的阳台是包着客厅和卧室的,我悄悄移动身体,移到卧室的窗口,往里看。

    孙东凯出现在卧室门口,看到了正躺在床上睡觉的曹丽。

    “妈的……睡死了,怪不得敲门听不到……”孙东凯嘀咕了一句,走到床边,低头看了看曹丽,似乎是闻到了曹丽的酒气,皱了皱眉头:“操——又喝醉了…….”

    孙东凯揭开被子,看到了正裹在床单里的曹丽。

    “哈……这是什么睡觉法,裹在被单里,外面再盖上被子……”孙东凯嘟囔了几句:“看来确实是喝多了,洗完澡不穿睡衣,把床单当睡衣了……”

    我屏住呼吸看着孙东凯。

    孙东凯弯腰看了曹丽一会儿,接着慢慢揭开床单,曹丽的身体全部暴露在孙东凯的面前……

    孙东凯眼睛死死盯住曹丽的身体,喉咙动了动,眼里发出一阵淫邪的目光……

    半天之后,孙东凯脸上带着满足的表情,然后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着,边看着曹丽的身体,边慢慢吸了起来……

    一支烟抽完,孙东凯起身,穿上衣服,然后出了卧室,一会儿,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孙东凯走了。

    室内安静下来,我起身,从阳台进入客厅,穿过客厅进入卧室,走到曹丽的床前,我的下面此刻正涨地难受。

    曹丽趴在那里依旧沉睡,大腿间一些白色的东西流出来,流在了床单上。

    虽然此刻我的性裕高涨,我却不想在曹丽身上泄火。

    我拉过被子,给曹丽盖上,然后转身出了卧室,然后开门离去。

    急匆匆往回走,脑子里还回放着孙东凯和曹丽的那一幕……

    回到宿舍,海珠已经睡了。

    我三下五除二脱了衣服,简单洗了个澡,然后进了卧室,上了床,一把揭开海珠身上的被子……

    第二天刚上班,曹丽把我叫到她的办公室。

    曹丽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眼睛有些疲倦。

    “曹主任,什么事?”我进来,坐在沙发上。

    “昨晚是怎么搞的?怎么回事?”曹丽看着我,神情有些恍惚。

    “什么怎么回事?你喝多了,去洗澡的时候醉得一塌糊涂,躺在浴缸里就睡了……我看你不行了,就把你抱到卧室的床上,然后我就走了……”我说。

    “就这么简单?”曹丽睁大眼睛看着我。

    “当然,就这么简单,你以为还有多复杂?”我说。

    “我怎么会醉得那么厉害……是醉了吗?”曹丽说。

    “我怎么会知道你醉得那么厉害……”我说:“鬼知道你那是什么酒,我喝了也难受地很……浑身冒火……以前我自己喝红酒一瓶都没事,谁知道你的那酒是怎么搞的,我喝了反应很大……当然我也没想到你酒量那么不行……”

    “哦……”曹丽皱起眉头想了想,脸上有些迷惑的神色,似乎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醉得那么厉害,喃喃地说:“我昨晚……在洗澡的时候,突然身体就难受地要命,身体内部像着火了一般,还流鼻血了……后来,我突然又困得要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着了……奇怪,我怎么会这样呢……”曹丽似乎百思难得其解。

    我说:“我也很奇怪……或许是你这几天操劳过度,身体状况不适合喝酒吧……我可能也是……才喝了那么几杯红酒,就不行了,脑袋发胀,鼻孔窜火……”

    曹丽又沉思了一会儿,看着我:“你把我抱到卧室,然后呢……”

    “然后我就走了啊……”我说。

    “走了?”曹丽突然笑起来:“你就那么走了?你真的就走了?”

    “是的!”我说。

    “撒谎可不是好孩子哦……”曹丽继续暧昧地笑着:“你个馋猫,昨晚趁我睡了,偷吃了是不是?你是不是趁我醉倒的时候,把我弄到卧室里干了我?”

    我摇摇头:“木有!我木有!”

    “木有?你还敢嘴硬,还死不承认?”曹丽说:“奶奶的,早上我醒过来,看到姑奶奶大腿之间都是浆糊一样的东西,床单上还有不少……这不是你小子干的还会是谁干的?证据都有,你还敢说没偷吃?”

    我发急:“我真的木有干那事!”

    “你喝了那杯酒你还能忍住?你拿这话骗鬼去吧……”曹丽说。

    “什么那杯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说。

    曹丽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接着镇静下来,忙说:“我说错了,口误,我的意思是说你喝了那些酒,酒后乱性,看到我在浴室里赤身果体,你还能忍住不要我?”

    我说:“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我看你承认了吧,承认了我也不会怪你的,相反,我还很高兴呢……虽然我当时不知怎回事醉倒了,没有体会到你要我的块感,但是你毕竟是要了我,我还是很喜欢的……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次,就好了,怎么样,要我的感觉好不好?昨晚你一共要了我几次?”

    我摇摇头说:“一次也没有……”

    曹丽脸色陡然一变:“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嘴巴这么硬,怎么死不承认,敢做不敢当,真不是男人……承认了又怎样,我又不生气,我还很欢喜……你怎么就是死不认账呢?”

    “我没有干,你让我承认什么?”我说。

    曹丽冷笑一声:“姑奶奶可是把那床单保存地好好的呢……我可舍不得洗,我给你说,你要是再不承认,你要是以后不好好从了我,真把我惹烦了,我拿着那床单去告你,说你强奸我,到时候一鉴定,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听曹丽这话,我突然笑了:“哈哈……行啊,要挟我,威胁我,行,你有种……你去告吧……我等着你去告,想拿鉴定来吓唬我,没门!告诉你,我不怕……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以为你手里有那床单我就怕了?”

    曹丽看我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愣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你……易克,你……难道……昨晚你真的没有……”

    “废话……老子从来不干那偷鸡摸狗的事情,更不会趁人之危……”我信誓旦旦地说。

    “那……可是……可是……那床单上的东西,还有我下面的那东西,是怎么回事?”曹丽睁大眼睛看着我。

    “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反正我把你弄到床上后,我就走了……”我说:“谁要是撒谎,天打五雷轰……”

    “怪了……出鬼了……奶奶的,还真出鬼了?”曹丽不停唠叨着,眉头紧锁。

    “对了,昨晚我离开你家的时候,刚走到小区门口附近,隐约看到一个熟人往你家方向走……”我说。

    “谁?”曹丽看着我。

    “好像是孙总,不过当时光线很弱,我也不能确定……”我说:“当时我正头昏脑涨浑身冒火呢,哪里还来得及细看……”

    “哦……”曹丽眼神一亮,接着转了转眼珠,愣愣地看了我一会儿,接着眼里流露出失望和失落的神色,勉强笑了下:“好吧,既然你说你没要我,那我就信了你吧……唉,你个混账东西,昨晚你干嘛不趁我醉了要我?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舍得错过?当然,就是我不醉倒,我也会答应你要我的……哎——不过,昨晚也好悬……”

    “什么好悬?”我说。

    我明白曹丽的意思,她指的是万一昨晚被孙东凯遇见好悬,我其实也如此感觉,昨晚我差点被孙东凯堵在了曹丽家里,幸亏我反应及时,不然,事情还真麻烦了。

    我现在并不想告诉孙东凯曹丽做内鬼的事情,孙东凯看现在对曹丽还是很信任的,我抓不住曹丽的现行,只给孙东凯提供那个优盘,是不管用的,曹丽会有一百个理由来搪塞孙东凯,反过来会说我想对她图谋不轨没有得逞在诬陷她,孙东凯要是知道对他的女人动脑筋,那还不恼了?现在我捣鼓曹丽还不到时候。

    曹丽听我问她什么好悬,神色一愣,接着笑了下:“没什么,随便说说的……我是说昨晚我们喝得那么大,好悬……那酒说不定是假酒……”

    “是的,你说对了,我今天早上头还在疼,那酒说不定还真的是假酒……”我说。

    “唉……”曹丽深深地叹了口气,带着无比惋惜和失望又有些后怕的神情。

    这时,曹丽的手机响了,曹丽拿起手机看了下,又看看我,没有接,而是按了拒接。

    然后,曹丽对我说:“好了,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我站起来就走。

    回到办公室,我站在窗口看着院子。

    一会儿,曹丽出了办公室,提着随身的小包,匆匆往外走。

    我知道,曹丽可能是去交货了。

    我回过身,看着正装作在看报纸眼睛斜视我的曹腾,笑了下。

    曹腾也冲我一笑。

    我坐下来,看着曹腾:“曹兄,你说我们今年的晚报大征订,会不会超过去年?”

    “这话我想问你呢?你说呢?”曹腾说。

    “我估计会……”我说:“我们只要稳住去年的老客户,再发展一批新客户,不就成了?这叫稳中求进啊……”

    “呵呵……稳住老客户,易兄你就这么有把握?”曹腾说:“一般来说,一个订户不会同时订阅两份生活类报纸的,我们晚报可是有强劲的对手呢,我们的老客户要是订了星海都市报,就不会订我们的晚报了,我就怕星海都市报会抢我们的老客户……”

    “我们的报纸比星海都市报还是有优势的……只要我们把工作做到家,当然能稳住我们的老客户……”我说:“再说,我们的老客户名单星海都市报又不知道,他们怎么去抢?就是想抢,也得找到人啊……”

    “呵呵……易兄说的有道理,绝对有道理……我很赞同……”曹腾点头笑着:“今年我们的大征订要是再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那秋总的业绩可是更突出了,孙总也会脸上很有光的……我们今年的大征订工作下手也比较早,秋总的计划也很慎密,措施也很具体得力,我想,到今年元旦大征订截至的时候,秋总一定会笑得很开心的……”

    我看着曹腾笑了:“不光秋总啊,大家都会笑得很开心的,孙总会很开心,曹主任会很开心,曹兄你想必也一定更开心……”

    “对,对……大家都开心……”曹腾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果真很开心。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我站在院子门口逛游,准备找个地方去吃午饭,这时,看到曹丽回来了,正穿过马路往这边走,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是何物。

    曹丽的脸上喜气洋洋,很有神采。

    “曹主任,什么好事啊,这么高兴?”我主动给曹丽打招呼。

    曹丽看到我,一怔,不由低头看了下手里的黑色袋子,接着嘿嘿笑起来:“我做了笔生意,拉了一笔长期的广告,赚了一大笔广告提成,当然心里高兴啊……”

    拉广告有提成,这是集团公开的规定,集团鼓励大家去这么做,曹丽这么说自然是堂而皇之。

    我看着曹丽的袋子:“哦……这就是赚的提成啊,不少啊,恐怕得好几万吧……果真发财了……”

    我猜这是星海都市报给曹丽的报酬。

    “呵呵……要不,我中午请你吃饭,祝贺下?”曹丽说。

    “不了……我中午约了他们……”我说:“这钱你可要拿好了啊,赶紧去银行存起来,别到时候飞了?”

    “切——这点钱算什么,不就是8万块钱吗,我又不是没见过钱的人!”曹丽一瞥嘴:“在我手里的钱,怎么会飞了,谁也甭想拿走……”

    我笑了笑,对曹丽说:“对了,我一上午都在想,昨晚你床上的那些白色的东西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有贼进去把你偷奸了?”

    曹丽一怔,看着我,神色有些不自然,说:“哪里的事……既然不是你干的,那或许是我半夜起来迷迷糊糊喝牛奶,不小心弄洒了……”

    “哦……”我点点头:“你可真会洒,正好洒到那地方……那你还拿床单威胁我说要去鉴定……我可是射不出牛奶来的……”

    “你……”曹丽冲我一瞪眼,眼神有些幽怨,接着一扭屁股就往里走。

    看着曹丽走进办公室,我转身去了附近的快餐店。

    要了一份快餐,刚要开始吃,接到秋桐的手机短信,告诉我说发行公司的发行方案孙东凯和党委主要负责同志都批准通过了,孙东凯要求发行公司尽快开始全面落实实施此方案,秋桐准备近日内就召开公司全体人员动员大会部署大征订事宜。

    我看了很高兴,给秋桐回复:“祝贺你,我的美女上司!”

    “嘻嘻……谢谢,我的帅哥经理!”秋桐很快回复。

    “我是帅哥吗?”我回复。

    “我是美女吗?”她回复。

    “你是!绝对的美女!”我说。

    “那你也是,绝对的帅哥,哈哈……”她说。

    “帅哥经理搭配美女上司,合理不?”我心情有些愉快,忍不住开起玩笑。

    “不合理,帅哥经理搭配美女老板才是合理!”她说。

    “谁是美女老板?”我打趣道。

    “海珠妹妹……她才是最搭配你的美女……”

    “呵呵……”

    “傻笑什么?”

    “没什么……不许笑?”

    “不许!嘻嘻……”

    “那我就不笑了,开始吃饭……你在干嘛呢?”

    “我刚出去办完事,正好经过海珠妹妹这里,我找她玩去,讨一顿午饭吃……”

    我看了心里一动,回复:“嗯……好,去吧……我在公司附近吃饭的……”

    “好的,再见……”

    放下手机,我开始吃饭,正闷头吃着,听到对面有人说:“对不起,请问这个座位有人坐吗?”

    “没人,坐吧……”我没有抬头,随口说了一句,又突然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不由抬起头来——

    “咦——是你?”看到对方,我和他都不由同时叫了出来。

    这个端着快餐盘正要坐在我对面的人是夏季!

    我呵呵笑起来:“哎——夏老板啊,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夏季坐下,放下快餐盘,看着我,也笑:“是啊,易总,好久不见了……”

    我抽出一张餐巾纸擦擦嘴巴:“夏老板,你这么大的老板,怎么跑到这不起眼的简陋地方吃起快餐来了?”

    夏季哈哈笑起来,看着我:“你这么大的总经理能来吃,我为什么就不能来?”

    “我这个总经理,和你这个老板,不是一个级别的……”我说:“再说,我是就近吃午饭,这里离我单位近……”

    “哦……离你单位近……你的旅游公司在这里?不是吧,我记得你们的地址是在……”夏季说。

    “呵呵……”我笑了,看着夏季:“我说的单位不是旅游公司,是我打工的地方……”

    “你打工的地方?”夏季意外的眼神看着我:“你还打工?你在哪里打工?”

    “是啊,我打工……我在星海传媒集团下属的发行公司打工……”我看着夏季说:“夏老板,我之前没和你说,那旅游公司是我女朋友的,我在那里挂名总经理,其实呢,我还有一份工作,就是在这个发行公司做一个小部门的负责人……”

    “呵呵……易总,你是公私两不误啊……”夏季听完我的话,眼神突然亮了一下,接着笑起来:“易总看来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既懂旅游管理和经营,还懂报业发行营销……”

    “夏老板过奖了,我是什么都牵着,什么都不精……”我说:“你今天怎么跑到这里来吃午饭了?”

    “你觉得奇怪吗?”夏季说。

    “是的!”

    “因为我的身份?”夏季说。

    “不错!”

    夏季微微一笑:“对我来说,这是常事……在我的脑子意识里,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什么大富豪来看,我外出办事,都是走到哪里吃到哪里,吃饭不过一张口,能填肚子解饿就行,至于吃什么,实在是无所谓的事情……再大的老板,也是个体户嘛,我这个个体户是不需要什么排场和气派的,不需要什么档次规模和架子的……”

    我看着夏季,点点头。

    “钱再多,也是自己一分分赚来的,都是自己的心血,要知道珍惜和节约,这是家父一直以来对我的教诲,我始终不敢忘记……”夏季说:“勤俭持家,这是我们民族的美德嘛,呵呵……”

    我又点点头:“不错,夏老板,我很欣赏你的作风……”

    夏季呵呵笑起来:“能得到易总的欣赏,我很荣幸……”

    “你在捉弄我吧,拿我开涮吧……”我笑起来:“能让夏老板荣幸的人我想恐怕不多哦……”

    “呵呵……”夏季也笑起来,看着我说:“你我同属同龄人,我略微比你年长几岁,我和你认识虽然时间不长,打交道虽然不多,但却是很谈得来,谈得很开心……既然很开心,开口闭口地叫什么老板老总的,听起来很是别扭,我看不如我们以兄弟相称好了,我比你大,那就叫你易老弟……你看可好?”

    我听夏季说的有理,也很合我的心意,于是点点头:“可以,那你就是夏老兄了……”

    夏季听了,显出很高兴的样子,拿起筷子:“老弟,我们边吃边聊……来,吃……”

    我们于是边吃边聊。

    “虽然我们年龄相差不大,但是你老兄的事业做得确实很牛叉,这一点上,我和你是没法比的……”我说。

    “呵呵……什么牛叉?我其实当初也是接过了家父的摊子,没有家父当初打下的基础,三水集团怎么会有今天呢?”夏季说:“三水集团的前身是家父一手辛辛苦苦打造起来的……其实就是现在,虽然家父退居幕后不理集团的事情了,但很多集团的决策,我还是习惯听听家父的意见……家父对集团的发展有什么想法,也都和我说说……”

    听了夏季的话,我想起那天老黎和我说的,点点头:“好啊,家有二老,人生一宝……恭喜你,你有一个好父亲……对了,你母亲现在也挺好的吧?”

    夏季的神色有些黯然,说:“家母很早就去世了……”

    我一听,忙说:“对不起,夏兄,我失言了……”

    夏季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我笑了下:“老弟不必道歉……不知者不怪……”

    我们继续吃饭,少顷,夏季又说:“老弟,你是不是觉得我妹妹和我有些不一样?”

    我看着夏季:“什么不一样?长相?”

    “不是……我们的长相,眉宇间还是有几分相似的,我说的是性格……”夏季说。

    “呵呵……是的,不一样,很不一样……”我笑着:“你沉稳,你妹妹活泼,你老实,你妹妹顽皮……”

    “老弟你其实可以换句话说,你其实是想说我妹妹任性刁蛮顽劣吧……”夏季笑着。

    我点点头:“嗯……也可以这样认为……”

    “小雨被我和爸爸惯坏了……”夏季说:“我和爸爸之所以如此惯宠她,很大的一个原因,是因为我妹妹生下来就没见过我的母亲……”

    “啊……”我吃了一惊,看着夏季:“这……”

    “我母亲就是在生小雨的时候难产去世的……”夏季的神情有些沉郁:“一个新生命的到来,却也让另一个生命离去……母亲难产去世后,我父亲独自承担了养育我和妹妹的责任,既当爹,又当妈,白天忙乎生意,晚上回家照顾我和小雨,做饭洗衣服收拾家务,还得给我和小雨辅导功课……就这样辛辛苦苦把我和妹妹养大,因为担心我和妹妹受委屈,他一直都没有再娶,一直都是独身……也正因如此,我过早成熟了,意识到了自己肩上的责任,意识到了父爱的伟大……也正因如此,我和父亲对小雨都格外疼爱,哪怕我们再苦再累,也不让她受一丁点儿的委屈……”

    我默默地看着夏季,半晌,说:“原来如此……你和你妹妹有一个好父亲,你妹妹有一个好哥哥……你母亲看到你们三口今天的幸福生活,也一定会含笑九泉的……”

    “谢谢……”夏季说:“在三水集团,第一大股东是我,第二大股东,就是小雨,这是父亲当初将手里的生意全部交给我的时候亲自给我们分的,本来我想和小雨平均分配,但父亲坚持让我的股份比小雨多一点,我明白这是为了管理的需要……小雨虽然是集团第二大股东,其实很少参与集团的管理,在海外留学了好几年,才刚回来时间不长,在公司担任副总裁,却也还是孩子气十足,做事顽劣任性…….”

    我听着夏季的话,想着夏雨的身世,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同情这个小魔女,原来这孩子从小没妈了。

    一想到没妈的孩子,我不由就想起了秋桐,她比夏雨还惨,爹妈都没了,还有小雪,只有爹,妈不知道哪里去了?这个存在的爹,又是个瘾君子,还是个黑社会,最终这条命魂归何处还不知晓……

    想到这些,似乎夏雨沾了秋桐和小雪的光,我突然觉得这个夏雨似乎不是那么让人厌烦可恶了……

    “老兄,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突地冒出一句:“这是你的私人**,我并没有问你这些……”

    夏季微微一怔,接着说:“是啊,我为什么会和你讲这些呢……我从来不和任何人说这些的……”

    我说:“呵呵……我在问你,你也轻声地问自己……”

    夏季微笑了下:“世间的很多事,是没有原因的……有的人,天天在一起,却形同陌路,有的人,即使见一面,却感觉已经是熟人……或许,我和你有缘,我见到你的第一次起,就很有亲切感,似乎我们仿佛过去在哪里见过……这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吧……我想,或许,我们以后不仅仅是客户,还可以是朋友……还有,就是我一直为小雨对你做的那些事感到抱歉,我告诉你小雨的这些事,或许也是想让她博取你的同情,得到你的谅解……”

    我说:“我其实一直就没有生你妹妹的气……”

    夏季看着我,保持微笑,不说话。

    我又说:“即使我生过她的气,也早就没了……”

    夏季笑起来:“呵呵……那就好……小雨这孩子,其实除了顽皮,做起事情来,还是有模有样的,她平时在集团做自己分管的那一块,我特地安排了几个得力的人手辅助她,她倒也做的有声有色……我现在是想锻炼她,慢慢让她熟悉家里的生意,所以暂时就让她分管集团行政后勤这一块……”

    我这时想起订报这一块的事情,看着夏季没做声,琢磨着在什么样的时机用什么样的借口向夏季提起。

    我不会贸然开口谈起订报纸的事情,因为我想操作的是大项目,不能冒失,不能鲁莽,不能操之过急,要察言观色看形势看时机成熟再下手。这种事情,不能单刀直入,要循序渐进,不然,一旦对方把话说死堵回来,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而且,三水集团订报这事,听刚才夏季说的话,很显然是属于夏雨这个丫头分管,一想到是夏雨分管,我不禁又有些头疼,她似乎对我还是不依不饶,似乎还没和我耍够,要想操作成此时,夏雨是迈不过的一道关口,我必须要把她搞定才好。上次旅游公司的单子,是幸运,这次订报,恐怕不会那么幸运了,必须要深思熟虑再下手才好。

    在我琢磨的这会儿,夏季吃完了饭,看着我说:“对了,老弟,你这个发行公司的主要工作内容是什么?”

    “订报纸,送报纸……”我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

    “订报纸……星海晚报就是属于你们发行的吧……”夏季眼神紧紧盯住我。

    “是,对!”我缓过神,看着夏季,点点头。

    “哦……”夏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又看着我,眼神里突然闪过一丝困惑,和那天在他办公室里表现地有些相似。

    我看着夏季:“老兄,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有什么疑问吗?”

    夏季忙掩饰般地笑了下,神情却又有些恍惚,说:“没有……没有……”

    我开玩笑地说:“我们发行公司,说白了,就是卖报纸的……日报晚报都卖……卖出去,送货到门,实行三包,代办托运……你要是想订报纸,可以找我,我可以为你效劳……”

    夏季轻声笑了下,眼神有些不定,不时看看我,片刻,爽朗地说:“好,说不定,我还真想订一份星海晚报在办公室看呢……”

    我一听,差点晕倒,我擦,这和我的目标相差太远了啊。

    当然我不能晕倒,不但不能晕倒,还不能表露出任何的异样,随即笑着说:“没问题,只需要你一个电话,一份报纸也上门征订……我们公司的服务是绝对到家的……”

    夏季看着我说:“那我要是一个月一个月的订,也上门服务吗?”

    我大笑:“夏老兄,你就是一天一天的订,我也保证亲自上门去给你送……”

    夏季看着我,突然也随着我大笑起来。

    大笑间,我似乎觉得和夏季不轻不重彼此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个会合。

    笑毕,夏季看着窗外,自言自语地说:“看来说的没错,的确,他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我看着夏季:“谁说的没错?谁有意思啊?”

    夏季微微一怔,回过神,扭头看了我着我,笑了下:“哦……我说的是……是我妹妹小雨……小雨在我面前说你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我笑了下:“呵呵……大家其实都是有意思的人,我看你和你妹妹都是很有意思的人……我呢,就无所谓什么有意思没意思了……”

    夏季笑着:“谢谢夸奖……不过,老弟你也太不看重自己了吧……”

    我没有回答夏季的话,突然冒出一句:“老兄,我突然觉得你和你妹妹虽然都是有意思的人,但其实都挺不容易的……”

    夏季看了我一会,说:“老弟,看得出,你是一个善于看淡自己理解别人的人……在你这个年龄,能做到这一点,难能可贵……”

    我说:“这一点,你或许做的更好,比我要好……”

    夏季说:“我现在知道两个姓易的人,一个是你易克,另一个是——”

    “易中天!”我说:“他是我本家!”

    “哦……你本家?原来你们是一个家族的亲戚,那你们是认识的了……”夏季眼睛一亮:“那……你和他怎么轮辈分?”

    我呲牙一笑:“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如果上溯1000年,或许是一家……至于辈分,我本来想改名叫易中地和他论个兄弟的,可是没改成……”

    这是实话,我早就想改名叫易中地的,只因为我喜欢易中天,可是那时冬儿死活不同意,说太难听了,我只有作罢。

    夏季听了一愣,随即领悟过来,接着大笑起来……

    笑毕,夏季说:“虽然你和易中天未必真的是亲戚本家,不过,你的一些表现却和他的某些观点很相似……”

    我说:“哦……我倒没看出来……”

    夏季说:“就拿我刚才说你是个善于看淡自己理解别人的人来说,易中天说过一段类似的话……”

    我说:“哦……说来听听……”

    “原话是这样的:世上没有永远不被毁谤的人,也没有永远被赞叹的人。当你话多的时候,别人要批评你,当你话少的时候,别人也要批评你,当你沉默的时候,别人还是要批评你,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不被批评的。不要因为别人的怀疑,而给自己烦恼;更不要因为别人的无知,而痛苦了你自己……”夏季说:“看,这和你的看淡自己理解别人,是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处?”

    我点点头:“嗯……不错……你能记住他的话,看来你也是很喜欢易中天了?”

    “不错,我很喜欢听他讲历史……我也很喜欢看历史……”夏季说。

    夏季的爱好和我一样,我对历史也是有着狂热的喜爱。

    “历史是一面镜子,看历史,以史为鉴,可以学会如何做事,如何做人!”我说。

    “老弟此言极对,我也是这样认为……历史是一面镜子,历史教会现在人如何去做事处事……”夏季点点头,突然冒出一句:“其实,我还以为,历史还是不容篡改的……”

    我说:“比如……”

    夏季一向沉稳的神情变得有些激愤:“比如,钓鱼岛,从历史和法理上来说,自古以来就是我们的领土,可是日本人却非要说是他们的……前几天看新闻,我们中国的几艘渔船在钓鱼岛海域附近捕鱼的时候又被日本海上保安厅的巡逻艇冲撞,部分船员还被日本人抓到日本去非法关押了……这事很是让人气愤……看来,我们有必要给日本人好好上上历史课,让他们回顾下上世纪40年代他们是如何死的……”

    “对,这些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杂种,是要给他们好好上一堂历史课,不过,我看光上课还不够,日本人都是些欺软怕硬的怂货,没必要和他们啰嗦,直接打它狗日的,我们不是有二炮吗,干脆直接核平了日本,让日本四岛沉到太平洋,那一片宣布为核污染区算了……”我说。

    夏季闻听,哈哈笑起来,说:“老弟够痛快的,这主意确实不错……日本是个好战的民族,二战虽然败了,但是他一直不承认是被中国打败的,只服气美国人,我看要不彻底把它打趴下它是不服气,甲午战争以来的百年国耻其实至今都没有雪……”

    我和夏季激昂地侃起钓鱼岛来……

    看来夏季和我确实有相同之处,没事都喜欢意淫一番。

    意淫了半天,看看时间,要上班了,我和夏季意犹未尽出了快餐厅,夏季告辞离去。

    夏季走后,我沿着人行道缓缓往公司的方向走,边走边琢磨着怎么入手搞定三水集团那大规模征订报纸的事情……

    走到经营区大门口的时候,一抬头,看到秋桐正在公司一楼楼梯口外面附近溜达,不时抬头往门口方向看,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我刚要走过去,一辆黑色的奥迪a6突然驶了进来,接着在秋桐附近停住,随即车门打开,从车后座下来一个穿着深色风衣的男人……

    这个男人50多岁,戴一副黑框眼镜,身材中等,微微有些发福,头顶有些秃,几缕头发横躺在前面的秃顶部分,看起来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这是刚刚从副班长升任集团主持的集团党委第一副书记兼总编辑。

    这个一直办报纸的书呆子来发行公司视察经营工作了。

    和他一起下车的,还有集团党委办公室的主任。

    此刻,总编辑神色严肃,派头比较足,面对秋桐的微笑迎接,他只是微微点了下头,然后就直接往楼梯上走,集团党办主任倒还不错,冲秋桐和善地笑笑,然后忙跟了上去。

    我不知道集团党办主任这些日子是什么样的心情,董事长的突然倒台,对他必定是一个重大打击,大家都知道,办公室主任向来都是一把手的心腹,现在董事长失势,他对自己即将到来的明天的命运,心里必定是惴惴不安的,他不知道谁会做一把手,他不知道新来的一把手会如何安排他,他想必会想到老规矩,那就是新上任的一把手是绝对不会使用重用前任的办公室主任的,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听说集团党办主任以前是比较傲慢难打交道的,可是我现在看来,他似乎很平易近人,或许,他的变化是因为当前的形势,他失去了傲慢的资本。

    想一想做办公室主任这个位置挺不容易,要全心全意小心翼翼伺候好大领导,大领导要是走了,新来的领导还不知会如何处置安排自己,一般来说,大领导要是升迁了,办公室主任或许还会日子好过一些,弄好了提拔半格,弄个党委成员当当,大领导要是像董事长这样陨落,那就惨了。

    秋桐看我过来了,从我笑笑,说:“总编辑来视察给工作……”说着,秋桐也跟了上去。

    我跟在后面,看到秋桐紧走几步超过去,引导总编辑进了公司的接待室,接着云朵忙乎着进去安排接待事宜。

    突然想到云朵也是秋桐的办公室主任,要是秋桐离开了发行公司,云朵会被如何安排呢?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还从来没想过秋桐会离开发行公司的事情呢。

    我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

    我去办公室,看到曹腾正站在窗口往外看,见我来了,曹腾说:“总编辑来公司视察工作了……”

    我随口应了一声,坐到办公桌前。

    曹腾回过身,坐回到自己办公桌前,看着我说:“总编辑可是难得来公司一次……以前不管经营,从来不来公司,现在主持集团工作了,倒是挺上心的,主动来视察了……我估计集团其他经营单位他也会去看看的……”

    “职责所在嘛……必须的……”我说。

    曹腾笑了下,不说话了。

    一会儿,云朵打开内线电话,说让我们到接待室去,总编辑要和公司部分部门负责人座谈一下。

    我和曹腾起身去了接待室,进去后,看到苏定国赵大健还有几个站长都在里面坐着,总编辑正在低头翻看文件。

    我们进去坐下后,秋桐看着总编辑:“老总,相关的同志都来了……”

    “哦……”总编辑答应了一声,接着抬头看看大家,然后笑了下:“今天我来发行公司看看大家……一直以来,我一直负责集团的办报工作,对于集团经营这一块不大熟悉,今天来向大家学习学习……”

    总编辑倒是很会讲话很谦虚,大家都笑了。

    然后总编辑说:“刚才我听了秋桐同志关于最近发行公司的整体工作简要汇报……现在我想听听战斗在发行第一线的同志们的心声,大家随便谈谈吧,说说工作中有什么需要集团党委解决的问题,说说第一线的发行工作……随便谈,不要拘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大家互相看了下,总编辑然后看着赵大健:“赵总,你先开始吧……”

    赵大健于是开始说了,说的无非都是大路边上的一些话,无关痛痒,然后就是苏定国,然后就是几个站长,然后就是我和曹腾,大家和刚主持集团工作总编辑第一次打交道,讲话都很谨慎,都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什么叫多余的话?说白了,就是不惹事不给自己可能带来麻烦不痛不痒的话。

    我是最后一个发言的,同样也是说的大路边的话,说完后,总编辑看着我:“小易,我以前好像听说过你的名字,你好像对报业经营这一块很有道道的,是不是?”

    我说:“哪里有什么道道,总编辑过奖了,我就是跟着秋总做事的,秋总指哪我打哪……”

    总编辑笑了下:“嗯……我想起来了,你曾经给集团经营系统的人员讲过几次课,讲得颇有特色……”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就是传说中那个年轻有为的营销专家啊……不简单,了不起……”总编辑说:“看来,我得多向你学习学习经营知识……”

    “总编辑谦虚了,你是大领导,我得向领导学习才是……”我忙说:“我们下面做事的,必须要懂经营知识,你是大领导,不需要学习具体的经营知识,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里会发号施令就行了……”

    我这话说的有些二,显得不大对劲,我发觉不对劲的时候,话已经出口了,收不回来了。

    秋桐看了我一眼,带着有些担心的神色。

    总编辑不动声色看了看我,微笑了下,笑得有些勉强和不自然,还有些冷。

    我心里暗暗叫苦,我靠,我讲话太不合时宜了。

    “小易是我们集团编制内的同志吗?”总编辑看着秋桐。

    秋桐刚要张口说话,赵大健急忙接了过来:“不是,是临时工,刚转为聘任制不久的临时工……以前是送报纸的……”

    “哦……”总编辑点点头,自言自语说了句:“难怪……”

    我明白他这难怪意思是什么,他指的是难怪我讲话这么没水平,这么不会和领导讲话。

    然后,总编辑咳嗽了一声,这预示着他要开始讲话了。

    “嗯……这个……今天我到发行公司来看看大家,了解了解集团的发行情况……这个在集团的整个经营工作中,发行是龙头,所以,我到经营系统来转转,第一家就首先到了你们发行公司……”总编辑声音不紧不慢:“这个发行工作的重要性,我想大家都明白的,在整个报业体系的运营中,办报是基础,没有好的报纸,其他都是废话……有了好的报纸,也就等于有了好的产品,只有产品质量过关,发行公司才好把报纸卖出去……关于办报整个事情,我说下我的意见……”

    总编辑开始侃侃而谈,说起了办报的事情。

    我擦,看来办报是他的老本行,别的他不熟悉啊。

    大家都安静地听着,认真地记录着……

    总编辑谈了半个多小时办报的问题,最后又回到了经营上:“正因为我们集团一直把办报质量当做整个工作的重中之重来抓,我们的报纸办得越来越有水平,所以,我们的发行工作才会有今天的成绩……我们的广告才会有如此骄人的数字……所以,我认为,大家对集团的经营工作,要有清醒的科学的认识,要认识到办报和经营是不分家的,正是因为有了办报质量的稳步提高,才会有今天集团整个经营工作的大发展……”

    我觉得总编辑说的这话倒是在理。

    “这个发行工作,嗯……很重要,很重要……要好好抓……”总编辑又说:“以前我一直负责办报这一块,最近,市委决定我临时主持集团的全面工作,既然市委让我负责,那我就要全面承担起责任来,就要过问各方面的工作……这个经营问题,这个发行问题,我看要持之以恒好好抓起来,一刻都不能放松……首先,大家要提高对经营工作的认识,要站在集团大发展的高度来看待这个发行问题,要成分认识到发行工作对促进集团整个工作的重要性……其次,发行公司的同志,要采取得力措施,加强工作的力度,把发行工作切实抓上去……再次,发行公司的领导班子,要加强对发行工作的领导,搞好各项服务措施,要团结一致,努力把集团的整体发行工作提高到一个新水平……”

    我一听总编辑这话,知道这家伙确实是不懂经营,讲的都是大话空话,他是在这里凑字数骗银子,他现在对经营工作的理解,甚至还不如孙东凯刚来的时候。

    同时,看总编辑讲话的语气和神态,我判断出,这家伙确实是个书呆子,缺乏一把手的气魄和气质。这一点,他同样比不过孙东凯,不管孙东凯做人做事品质如何,孙东凯起码带着一种一把手的气势,而这总编辑身上就没有。

    但是,我同样想到,总编辑此次没有和孙东凯一起来视察经营,单独来孙东凯的地盘探营,显然也是有目的的,他一夜之间被委任为集团的临时负责人,成为集团的掌门人,虽然是临时的,但是作为在官场混了几十年的人,他必然是有想法的,目前他的位置当然会是让他有些想入非非的,这对他来说,恐怕是为官几十年最后的一次机会,有机会,当然是想搏一搏的,既然混官场,谁不想爬得更高,攫取更大的权力呢?他自然也是不会放过的!而这位总编辑显然缺乏政治斗争的经验,孙东凯是分管经营的总裁,他到孙东凯分管的经营系统来视察,竟然背着孙东凯,他这么做,显然是自以为很主动实际是很愚蠢的举动,孙东凯说不定此刻已经知道了总编辑的举动,他心里必定会提高对总编辑防备的程度,当然,表面上,他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

    看着总编辑眼镜框后面那装模作样的小眼睛,听着总编辑不着边不懂装懂的大侃,我心里不由就对他失去了信心,我断定,这家伙是斗不过孙东凯的,假如没有集团以外的人插手,假如市委决定集团的一把手从本集团出,孙东凯必定会干掉他,他要么继续干他的总编辑,要么被孙东凯排挤出集团去。当然,我说的是假如,想起老李的分析,集团之外的某些人,说不定此刻也想窥视这个位置呢。孙东凯需要面对的对手,可不止只是总编辑一个。当然,在本集团,总编辑无疑是孙东凯最强劲的对手。

    孙东凯虽然干掉了董事长,但是他今后需要做的事情还真不少,集团内外都需要他去博弈,我不知道他会采取什么策略,是攘外必先安内呢还是先平定外面的对手再制服这个内部的总编辑,抑或,是内外同时运作……

    想想孙东凯还真不容易,辛辛苦苦扳倒了董事长,还得努力去保住自己的胜利果实不被别人窃取,还得继续向着胜利勇敢前进,为最后的胜利而拼搏。

    只是,我不知道,孙东凯的能耐到底如何,他是否会如愿以偿达到自己的目的。

    看着总编辑侃侃而谈,我不由想起了曹丽约见的那个总编室副主任,想起浮生若梦那晚和我说的关于办报纸的那些话……

    我心里不由有些焦虑和担忧,我断定曹丽约见那个总编室副主任必定是有意图的,必定是受孙东凯指使的,必定是想利用那个总编室副主任给总编辑的工作下绊子,而这绊子,肯定是要从编务这边入手……而我由于处在经营这一块,和编务根本就不搭界,也没有熟悉的人,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会从何入手,会在什么样的时间采取什么样的手段去操作……

    我虽然看不起这位总编辑,觉得他不具备做大领导的能力和素质,但是我觉得他不是坏人,我不忍眼看他被孙东凯操,最后别一把手没干成,反而连目前的位置都保不住,那可就损失大了。

    我想帮帮这个总编辑,却感到无能为力。

    我感到了许久以来未曾有过的一种无力和无奈。

    总编辑终于神侃完了,然后秋桐说了几句,无非是感谢总编辑百忙之中来发行公司视察工作,对集团党委的关心和重视表示感谢之类的套话,然后,总编辑就起身走了,去了广告公司。

    总编辑离开发行公司,刚走出接待室的时候,曹丽急匆匆赶过来了,显然她刚得到消息,曹丽笑容可掬地说要陪同总编辑一起去广告公司视察,总编辑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看着总编辑和集团党办主任下楼去了广告公司,看着曹丽站在一边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猛然意识到,曹丽是受孙东凯指使来这么做的,来走过场和形式的,她应该知道总编辑是不会让她跟着的,但是她还是这么做,这其中的目的,自然很清楚。

    我想,此刻,孙东凯说不定正坐在办公室里,通过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耳目遥控监视着总编辑的一举一动。

    “曹主任来了,要不要到我办公室坐会儿……”秋桐客气道。

    曹丽看了看我,又看着秋桐,笑了:“好啊,秋总,对了,我昨天在逛街的时候,看到一件漂亮的衣服,我给你说说具体的样式,抽空咱俩一起去看看去……”

    曹丽挽着秋桐的胳膊亲昵地说着。

    “呵呵……”秋桐脸上显出有些无奈的表情,看了我一眼,然后微微一笑,和曹丽一起去了她的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曹腾笑着对我说:“哎……易兄,这领导的水平就是和我们不一样啊,你看今天总编辑讲的这些话,真是高瞻远瞩高屋建瓴啊,我听了深受教育,深有领悟……”

    我看了曹腾一眼:“曹兄说的是真话?”

    曹腾看着我:“怎么?你不这么看?”

    我笑笑,没有说话。

    “对了,今天总编辑和你说话的时候,你突然冒出那一句,可不好,领导想来都是全能,你怎么能说领导不需要懂经营知识只需要坐在办公室发号施令就行呢,这可是不尊重领导,对领导的能力有怀疑啊……”曹腾做关心状对我说:“易兄,我给你说,这做经营你确实懂一套,我自认不如你,可是,这在官场里和领导打交道,你还真需要多学学,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首先必须要明确,领导都是全能,领导什么都比你强,只有你向领导请教学习,领导即使说向你学习,也是谦虚的话,你绝对不能当真……你今天说的那话,对你可是不好的,起码总编辑心里会不痛快,会觉得你看低了他……”

    我认真地点点头:“嗯……我知道我说错话了,我的确不懂这些,今后,还望曹兄多多指点……”

    曹腾看着我呆了下:“你说的是真话?”

    “当然是真话!”我说。

    曹腾狡黠一笑:“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说反话呢?”

    我哈哈一笑:“曹兄是不是过于敏感了,我们之间,真的需要那么多心机吗?我可是一直把你当做好兄弟来看的……”

    曹腾一双小眼睛死死盯住我,嘿嘿一笑:“易兄,不是我有心机,而是对于你,我实在是看不透……这世道,有时候,不得不防……”

    我说“那是你,我对你从来就不设防……在一个办公室里,天天面对面,你整天设防,累不累?你对我设防干鸟?你是体制内的人,带编制的国家干部,我只是个临时工,说好听的叫聘任制职工,我和你有什么利益之争,你有必要对我设防吗?”

    曹腾微笑着:“易兄,看来,你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你对自己的身份看得很清楚……”

    我说:“当然,我时刻都记着自己的身份……能和你曹兄一起办公,能和你曹兄称兄道弟,我实在觉得是我的荣耀,我实在是觉得我高攀了……这也就是亏了我和你在一个办公室,要是在大街上,我这样身份的人,你恐怕都不会正眼看我一眼的……”

    “哈……易兄,你别讽刺我了,我可不敢小看你,你可是董事长眼里的红人啊……”曹腾说。

    “你这话是在讽刺我是不是?董事长已经是过去时了,你拿出来说,是不是在嘲讽我?”我说。

    “不是,哪里会……”曹腾说:“即使董事长是过去时了,但是,在孙总眼里,你更是个红人啊……孙总可是当面和我说过,让我向你好好学习,这话我一直记着呢……说实在的,我能和你易兄一起共事,一起称兄道弟,该是我的荣幸……抛开身份不说,我来发行公司几年了,你才来几天,现在你就和我平起平坐了,这不正说明易兄你的能力很强吗?我需要向你学习的地方,实在是多了……”

    曹腾的神情显得很诚恳。

    我呵呵一笑:“好了,曹兄,你就别寒碜我了,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自己心里有数,你是大学生,有知识有文化有水平有关系,我呢,大老粗一个,没文化没知识没见识没背景没关系,还是外地人,我现在在星海混,还得你老兄多多罩着我……别的不说,万一哪天我出门被不认识的痞子流氓打了,还得你出面找人帮我摆平啊……”

    曹腾一听这话,脸腾地红起来,不自然地笑了下:“易兄,你这是在讽刺我吧?”

    我说:“不是,我说的是真话,你不是和我说过你在星海社会上也很有关系吗,三教九流都认识的,我在这里可是外来户,不依托你这个当地户怎么行呢?”

    曹腾脸上的神情有些僵硬,眼里发出一股冷冷的光,注视了我一会儿,然后呵呵笑了下,说:“好,好,我记得我说过的话……”

    说完,曹腾低头看文件,不说话了。

    我看了曹腾几眼,心里暗笑,然后开始忙乎我的工作。

    今天天气一直很阴沉,冷风阵阵,天气预报说西伯利亚的寒流就要到了。

    下班的时候,天气陡变,昏暗的天空中下起了凄冷的秋雨。

    曹腾早早就走了,我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同事们都下班走了,外面北风呼啸,夹带着雨点击打着窗户,发出啪啪的声音。

    我下楼走到楼梯口,看了看外面的的凄风冷雨,把外套往头上一套,埋头就准备往车前跑。

    刚迈出楼梯口准备加速,没想到突然从外面拐进来来一个女人,她似乎是为了躲避风雨,低头跑的比较急,我来不及闪避,她正撞到我的怀里——

    “哎呀——”她惊叫了一声,整个身体都和我贴紧着,我同时感到一个弹性软绵绵的东西挤压着我的胸口,同时嗅到了一股很好闻的法国香水的味道。

    我其实不知道法国香水什么味道,我只是觉得这香水味道实在太好闻了,既然法国的香水是世界上最好的,那这就是法国香水好了。

    一听这声音有些熟悉,我不由心一震,忙低头去看,我靠,是夏雨!

    怎么会是夏雨?她怎么到这里来了?她在这个时间到这里来干嘛?我心里有些意外。

    夏雨一抬头看到是我,眼里突然露出喜色,叫道:“二爷……是你……”

    夏雨此刻还在我的怀里,身体温热,我有些慌乱,忙身体往后一缩,想脱离和夏雨身体的接触,夏雨眼珠子一转,脸上突然就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哎哟……哎呀……不行了……不行了……二爷,你把二奶撞晕了……”

    说着,夏雨的眼睛一闭,身体一软,似乎真的不行了,似乎真的就要瘫软倒在地上。

    我不由伸出胳膊,一把捞住了夏雨的小蛮腰,不让她倒地。

    在我捞住夏雨小蛮腰的同时,夏雨似乎自然而然无意识地伸出胳膊搂住了我的脖子,苗条纤细的身体也似乎自然而然地无意识地又贴向了我……

    我又感觉到了夏雨充满青春活力和弹性的身体,又闻到了夏雨身上的香气,甚至感觉到了夏雨轻微的喘息……

    接着,我看到夏雨虽然依旧闭着眼睛,但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诡笑。

    我立刻就松开手,夏雨的手臂却环住了我的脖子,丝毫没有松开,也似乎没有打算松开。

    我说:“夏总,请你松开手,自己站起来……”

    “不行啊,我还晕着呢……松开手会站不住的……”夏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呢喃:“哎——二爷,您怎么松开手了,不行啦,快搂住我的腰,不然二奶不撑劲了……”

    我哭笑不得,说:“行了,别演戏了,你根本就没晕……”

    闻听我的话,夏雨一下子睁开眼睛,瞪着我,小嘴巴一咕嘟:“胆大的二爷,二奶我说晕就晕了,你敢说我没晕……”

    我说:“松手……松开……”

    夏雨说:“不松开,二奶还晕着呢,不是告诉你了……”

    我有些着急,看看四周:“你这个样子让人家看到像什么话,别闹了,快松开……”

    夏雨说:“谁愿意看就看呗,人家被你撞晕了,你这是在救治伤员呢……”

    我说:“好了,不闹行不行?”

    夏雨说:“行,你说我真的晕了,我就不闹!”

    我说:“好,好,你真的被我装晕了,你是真晕了,行了吧……”

    夏雨说:“哎呀——你个没良心的,自己都亲口承认我被你撞晕了,你还不赶紧搂住我……”

    我一听,自己快晕了,我被这丫头耍了。

    夏雨说完,得意地笑着,两只胳膊还是环住我的脖子,半个身体吊在我的脖子上晃荡着。

    我不再说话,伸出两个手指到夏雨的胳肢窝,轻轻一戳——

    “咦——哈——”正在得意洋洋的夏雨忍不住惊笑两声,接着两手就松开了。

    由于刚才夏雨的身体是在我的脖子上晃荡,重心是压向我的,此刻两手一松开,我又趁势往后一缩身体,夏雨的身体毫无准备,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向后跌倒过去。

    夏雨的身体后面是墙壁,夏雨向后跌倒的瞬间,我听到“咯噔”一声,她的脑袋后脑勺正好碰到墙壁上,随着夏雨一声“啊——”的尖叫,一屁股坐在了楼梯口的水泥地面上,身体一动不动……

    我吃了一惊,我靠,这丫头这回是真撞晕了,我忙蹲到她身前,伸手摸摸她后脑勺,起了一个包,刚才撞的!

    夏雨闭着眼睛靠在墙壁上,我晃了晃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

    我这下心里真的急了,我虽然知道夏雨被撞了一下,不会有什么大事,但再没什么事,也是被撞晕了。

    我两手扶住夏雨的肩膀,晃动着夏雨的身体,叫她:“喂——喂——夏总,你醒醒……”

    夏雨却依旧毫无反应,任凭我在那里摇晃叫着,就是不醒过来。

    我有些惊疑,后脑勺被撞了下,怎么就这么严重,这小魔女太不经撞了。

    一阵风雨打来,弄湿了我和夏雨的衣服,我一看,不能在这里耽搁久了,一来有风雨会吹进来,二来随时会遇到熟人。

    我弯腰抱起夏雨,这回她的胳膊没有搂住我的脖子,而是自然耷拉着。

    我抱起夏雨的身体,一溜小跑到了我的车跟前,先把她放到副驾驶位置上,然后我到了驾驶位置。

    关好车门,我抽出纸巾擦擦脸上的冷汗和雨水,看看夏雨,身体靠在座椅后背,似乎还是没有知觉,我又抽出纸巾,擦擦夏雨脸上的雨水。

    和外面肆虐的凄风冷雨相比,车里就是一个温暖安静平和的世界,一个温馨舒适独立的空间。

    我擦拭着夏雨脸上的雨水,忍不住多看了夏雨的脸蛋几眼,这小魔女长得还真不错,五官精致,皮肤细嫩,长长的眼睫毛,动人的小嘴唇……

    视线往下移动,掠过夏雨白皙的脖子,又看到了夏雨高耸的胸部,好丰满的胸脯,怪不得刚才被挤压的感觉是如此强烈,原来很大啊。

    这么看着,我突然心中一荡,似乎有些心猿意马,忙收回眼睛,把夏雨的座椅放平,让她躺下,然后看着夏雨发愁,这丫头怎么还不醒呢?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吧?

    我嘴里开始念叨:“天灵灵,地灵灵,快让这个小魔女醒过来……”

    我不停反复念叨着,夏雨还是躺在那里昏睡着。

    念叨了半天,我的心里突然猛地一惊,我靠,该不会这丫头被撞成植物人了吧?

    想到这里,我心里真怕了,忙发动汽车,嘴里自语道:“你这个难缠的小魔女,要是真的成了植物人,那不坑死我了,我还得伺候你一辈子……操,老子倒霉透了,怎么遇到你这样一个刁蛮野蛮无理霸道的小魔女啊……哎……不说了,赶紧送你去医院要紧……”

    刚要踩油门离开,忽然就听到一个声音:“我不要去医院……”

    闻听我摘下车档,扭头一看,夏雨正躺在座椅上睁大眼睛看着我。

    我的心了顿时松弛下来,我日,你终于醒了,可算醒了!

    我呼出一口气,看着夏雨,规规矩矩地说:“夏总,你可醒过来了……你刚才把我吓坏了……”

    夏雨躺在那里还是没动,两只大大的眼睛扑扇扑扇地看着我。

    “你……现在脑袋疼不疼?好些了没有?”我看着夏雨。

    夏雨不说话,还是那样看着我,脸上毫无表情。

    “你到底好些没有?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又问。

    夏雨抬起左手,伸出食指,冲我勾了勾,声音很小,似乎浑身没力气:“把耳朵凑过来……我告诉你……”

    我忙将耳朵凑过去。

    刚凑过去,随着“啪——”一声脆响,脸颊顿时一热一疼,夏雨抬起右手,结结实实冲我脸上来了一巴掌。

    我靠,我真晕了,这丫头竟然打我,我毫无防备就挨了这么一巴掌。

    我迅速缩身,恼怒地瞪视着夏雨:“夏总,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干嘛打人?”

    夏雨还是躺在那里,面部表情这会儿突然丰富起来,佯怒、恼怒、羞怒、愤怒……各种怒交织在一起。

    “你个死易克,你……你……死易克,死易克……你虚伪,你奸诈,你人面兽心,你阴险小人……你个死易克……”夏雨开始不停地骂我。

    “哎……夏总,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打人骂人总得有个理由吧?”我说。

    夏雨的身体突然腾就坐了起来,似乎她刚才没有受到任何碰撞,吓了我一跳。

    “你要理由?哼……你个死易克,你还要理由?”夏雨小嘴一抿,两眼一寒,胸口不停起伏着:“好,我给你理由……第一,你干嘛不打招呼就戳我的胳肢窝,让我毫无防备摔倒在地上,你这不是阴险小人吗……第二,你做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当面像个人,假装尊敬叫我夏总,背后你叫我什么?什么刁蛮野蛮无理霸道的小魔女,竟然在背后这么诅咒我,你说,你这不是人面兽心吗?我骂你,我打你,都还轻了……我该让你在这个天气里在院子里给我当大马,让我骑上3个小时……”

    我听了,哭笑不得,突然又睁大眼看着夏雨:“你……你是不是早就醒过来了?我刚才的话你听到了?是不是在我抱你到车上之前你就醒了?”

    夏雨听了,脸色微微一红,接着就嘴巴一撅:“胡说八道,我刚醒过来……正好听到你自言自语的话……”

    我不想和她继续胡搅蛮缠下去,就说:“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吧,没事的话……”

    我的话还没说完,夏雨突然脸上就浮现出痛苦的表情,接着身体就又躺到座椅上:“哎哟…….我的后脑袋好疼……”

    我看着夏雨:“你到底是真疼还是假疼?”

    “废话,疼不疼你去摔一下试试?”夏雨似乎觉得很委屈,一副要哭的样子。

    我还真头疼了,这丫头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反正什么都是她有理,什么都随着她的性子来。

    “那好,既然疼,我们就去医院……”我说着又要开动车子。

    “别……别……我不去医院!”夏雨忙叫道。

    “问你有事没事你说头疼,要送你到医院你又不去,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扭头看着夏雨。

    “我……我害怕去医院,我从小就害怕进医院……”夏雨似乎有些唯唯诺诺地说着,她的神情转瞬就变,让人无法捉摸。

    “那你想怎么办?”我说。

    “我……我……我想就这样在这里躺着,躺一会儿,你陪我说说话,很快我就会好了……”夏雨狡黠地转动了下眼珠,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我把身体往方向盘上一趴,看着黑夜里秋风秋雨摔打在车玻璃上的雨点:“行,那你就躺一会儿吧,什么时候不疼了再说……想说什么话,就说吧……”

    “哪里有你这样讲话的,和人家说话,后背冲着人家,这是很不礼貌的哦……转过身来,看着我说话!”夏雨用半命令式的语气说。

    我转过身,看了看平躺在座椅里的夏雨,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说:“你这样躺在那里……我不大适应……你能不能坐起来我们说话……”

    “哟——二爷还有不适应的时候啊……二奶都不说什么,你在哪里纠结个空气啊……转过身来,看着我说话……我现在是病人,你不要惹病人发火,好不好?”夏雨的声音说着又变得软弱起来。

    我转过身,夏雨平躺在那里,胸部肆无忌惮地高高耸起,我觉得格外惹眼,努力想不看,却无法回避过去,眼睛不由自主就在她的胸部打转。

    “你……二爷,你的眼睛老在二奶那里转悠干嘛?你……你难道想对二奶有所意图?”夏雨直直地看着我,脸色有些微红。

    我的心跳了几下,脸上有些发热,忙转移开视线,看着车窗外:“我……我不是故意想看的,关键是你这么躺着,那地方太高了,太显眼,我的视线无法躲避……我怎么敢对夏总有什么意图……要不,你还是坐起来吧……”

    “噗嗤——”夏雨忍不住笑了起来:“看不出,二爷还是个直来直去的正人君子,讲话很磊落,不回避问题……既然二爷这么为难,那我就成全你好了,我要坐起来……过来,扶我起来……”

    我看着夏雨:“你刚才不是自己腾就坐起来了?怎么这会又?”

    “小伙子婆婆妈妈不利索……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刚才我坐起来是回光返照,现在伤势又加重了,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夏雨振振有词地说着:“我是成全你不让你为难才要坐起来和你说话,你不愿意扶我,那好,我还躺在这里,你给我老老实实看着我说话……二奶我今天是病人,病了我还伺候二爷,陪二爷在这大雨天的聊天,陪聊啊,时间不限,二爷,你放心,二奶我不收费的……”

    我心里被夏雨折磨地精疲力尽,实在是没辙了,看着夏雨:“既然你头还疼,那就不要坐起来,继续躺着吧……”

    夏雨甜甜一笑,忽然又温柔起来:“嗯……我很乖的,我听二爷的……二爷,你这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这是你对我的关心呢?”

    我叹了口气,看着夏雨:“你爱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吧……”

    夏雨看着我,沉默了片刻,又柔声说道:“二爷,你脸还疼不?”

    夏雨这么一说,我不由伸手摸了摸刚才被夏雨打的地方,默然无语。

    我靠,我竟然被这个野蛮丫头打了一巴掌,够丢人的,耻辱啊耻辱!!!

    夏雨颤颤巍巍伸出手臂,想摸我的脸,我忙抬起头,让她够不着。

    夏雨放下手臂,眼珠子滴溜溜转悠,接着用抱歉的眼神看着我,弱弱地说:“二爷,打出去的巴掌是收不回来的……要不,你打我一巴掌,消消气,好不好?”

    我看着夏雨:“算了,你不撑我一巴掌的,我一巴掌能把你打到外面的马路上去……”

    “嘻嘻……”夏雨吃吃地笑起来:“有那么夸张……你以为你是武林高手啊……既然你不打,那就好了,就不要觉得心里不平衡了……哎,二爷啊,其实你不该心里不平衡的,你这一巴掌挨地也不委屈,你想想啊,要不是你戳我胳肢窝,我怎么会失手跌倒在地上呢?你的脸只是被我的手掌用比较大的加速度摸了一下,我可是被墙壁狠狠撞了一下呢……我当时真的被撞晕了呢,晕过去大概得有好几秒……”

    我一听,睁大眼睛看着夏雨:“这么说,我叫你晃你然后把你抱到车上,你都是知道的了?”

    “昂——”夏雨看着我。

    “你……”我一时无语。

    “我……”夏雨笑意盈盈,带着几分得意。

    我摸出一颗烟,刚要点着,想起夏雨在身边,又放下了。

    “抽吧,没事!”

    我于是点着,吸了两口。

    “我也抽两口!”夏雨说。

    我另抽出一支烟,递给夏雨。

    “我不抽一支,我就抽两口,把你嘴里那颗给我抽两口……”夏雨说。

    我愣了了,犹豫了下。

    “啰嗦什么?爷们一点!”夏雨说。

    我于是不再说什么,将烟放到夏雨嘴边,夏雨还真吸了两口,然后轻轻吐出一串烟圈……

    “其实你不用无语,我被撞晕的时间确实很短,几乎马上就醒了过来,但是我当时很虚弱,脑子有意识,但是无法说话哦……”夏雨吐完烟圈,又看着我说。

    我没有理会夏雨这话,看着夏雨:“你经常抽烟吗?”

    “不……偶尔……我的朋友圈子里,只有最知己的几个闺蜜知道我会抽烟的,”夏雨说:“怎么?你对女人抽烟有什么看法吗?”

    “没有,男女平等!”我说。

    “嗯……我木有烟瘾的,只是偶尔为之……”夏雨说。

    “你就是有烟瘾也无所谓啊,这是你的事情,不用和我说!”我说。

    “嘻嘻……我不但会抽烟,还会喝酒呢……”夏雨说:“我一口气能吹下一瓶啤酒,还能一口喝掉一大杯红酒……二爷,你信不信?”

    我点点头:“你很威武……我信……”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另类?”夏雨说。

    “一般……你还不够资格到另类的级别……”我说:“抽烟喝酒都是在外国留学期间学会的吧?”

    “算是吧,自己一个人长期在异国他乡,有时候心里会很苦,很想家,想亲人,想健在的和离去的亲人……”夏雨的声音突然就沉郁起来:“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独自斟一杯酒,点燃一支烟,在黑暗中独坐,默默地喝酒抽烟,默默地看着天上的星星,想着在那遥远的地方,在那遥远的天际,想着我的亲人……”

    听着夏雨的话,想起夏季中午和我说的关于夏雨出生就没有了妈妈的事情,看着眼前此刻神情有些凄冷楚楚的夏雨,我的心里突然有些发酸,觉得夏雨很可怜。

    我不忍看夏雨的表情,抬眼看着车窗……

    车窗外,风雨依旧在肆虐,院子里灯光微弱,车内的光线来自于院子里灯光的映照,显得十分昏黄。

    沉默了一会儿,夏雨轻声笑起来:“不谈这个了,貌似有点沉重哦,和我们现在的气氛不协调……哎,二爷,我觉得此刻这个环境真好,我最喜欢这种感觉,外面寒风冷雨肆虐吹打,里面却温暖安定祥和,这样的对比,让我觉得特有安全感……”

    我看着夏雨:“你冷不冷?要不,我打开暖风……”

    夏雨摇摇头:“不冷,你身上的热量散发地就够多了……”

    我又说:“你饿不饿?”

    “饿……”夏雨说完,转了下眼珠,接着又说:“可是饿也没办法,只能忍着啊……我现在头疼呢,必须要这样躺着,多趟会儿,你陪我好好说话,这样有助于我头疼的恢复……等我感觉好了才能去吃饭饭……”

    我说:“陪聊也能治你的头疼啊?”

    “当然了,精神疗法嘛……”夏雨说。

    “到底是你给我陪聊啊还是我给你陪聊?”我说。

    “嘻嘻……互相陪聊……所以,就都不用收费了……”夏雨笑起来,显得有些开心,两只胳膊交叉起来,轻轻平放在胸口。

    和夏雨刚才忽冷忽热的狰狞相比,此刻的夏雨倒是看起来很可爱。

    “对了,你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问夏雨。

    让夏雨折腾了这么大半天,我被弄得头晕脑胀,现在才想起这个问题。

    “二爷,你说的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就不能来这里?”夏雨反问我。

    “你不知道这里是哪里那你干嘛来这里?”我觉得自己好像在说绕口令。

    “我当然知道这里是哪里所以我才会来这里!”夏雨冲我突然做了个鬼脸。

    “你说的这里是哪里?”我说。

    “星海大名鼎鼎的卖报纸的那个什么公司啊……”夏雨笑嘻嘻地说。

    “那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还是……”我说。

    “我来这里看我二爷啊,二奶来看二爷,这有什么不对吗?”夏雨笑得有些暧昧。

    “你来这里,是来找我的?”我有些意外地看着夏雨。

    “嗯哪……是滴哦,咋了?二爷,感到意外?”夏雨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呢?”我说。

    “这难道很难吗?下午听我家夏季兄随口说的呗……”夏雨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啊哈……二爷,自己家里开着公司,外面还在公家单位做一份职业,你公私兼顾啊,赚大发了……是不是担心我给你泄密呢?大可不必担心,二奶是绝对会为二爷的操守保密的……二奶不会败坏了二爷一世的英明……咱做二奶的,这点职业道德和素质还是有的……”

    我没有理会夏雨的调侃,皱皱眉头:“这下雨天,寒风冷雨的,你来这里找我……找我干嘛呢?有事吗?”

    “正是因为寒风冷雨的我才来找你啊,这不正是来给你送温暖吗?”夏雨说:“我看变天了,担心二爷挨雨淋受风寒,特地来看望接二爷您的哟……”

    “接我?你接我干嘛,要接我到哪里去?你怎么来的?”我发出一连串疑问。

    “当然是接你,至于接你到哪里去,接你干嘛,取决于我接到你后你的态度还有我的心情……”夏雨说着吐了下舌头:“我怎么来的?嘻嘻……当然是开车来的,我的车停在你们单位外面马路边呢……”

    原来如此。

    我客气地说:“谢谢夏总关心,我自己有腿有车能走路,我不需要接……”

    “嗯……你是有腿,还有这破车……这是哪年的普桑啊,快到报废期了吧……”夏雨眼睛扫视了下四周,又看着我说:“你需要不需要接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只要我想做的事我就去做,和你喜欢不喜欢愿意不愿意实在是木有关系的……”

    夏雨的野蛮任性逻辑让我无法理喻,我轻轻摇了摇头,看着她:“头还疼不?”

    “你问这个干嘛?”夏雨看着我。

    “不干嘛,就是问问啊……”我说:“你要是不疼了,我们就走啊……”

    “我们走……走到哪里去?”夏雨说。

    “当然是各回各家!”我说。

    “哦……那……我头还疼……”夏雨皱皱眉头做痛苦状:“哎哟……哎哟……头好疼啊…….”

    我说:“抬起头来,转过脑袋,我看看你到底是哪里疼……”

    夏雨躺那里不动,边叫唤边说:“头皮里面疼,你看不到的……哎哟哎哟……”

    “既然疼得这么厉害,我看还是去医院查查吧……”我说。

    夏雨一听,不叫唤了,停住哎哟,看着我:“我说了,我从小就不喜欢医院,我最讨厌的就是医院,一进医院闻到那味道我就晕……”

    “那老是这么疼,也不是个办法……”我说。

    “嗯……介个…….”夏雪眨眨眼:“或许再疼一会儿就会好的……你真讨厌,老是提起什么去医院,人家说了讨厌医院,不要老是提起去医院,人家在这里躺一会就会好的啦……你就不能陪人家多说会儿话……人家免费陪聊不要钱的啦……”

    我说:“那你打算再疼多久啊?”

    夏雪说:“这会儿反正又没事,多疼会儿也不要紧的……”

    我有些棘手,看着夏雪:“你不会疼上一夜吧?”

    “这个可难说哦……”夏雪严肃地说:“或许,会疼上好几天呢,甚至好几个月呢……哎,要是天天疼就好了……”

    我说:“你真是个傻子疯子,谁愿意老是疼呢,也就是你……你得想个办法让自己不要疼,你老是这么疼下去不是个办法……”

    夏雨脸一拉:“你什么意思?你这意思是说我头疼是装的是不是?我撞到墙上,你是亲眼看到的,还是你一手操作成的,你现在没事人似的说风凉话,你什么意思你?你要不要也去那么撞一下子?”

    我说:“这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说的……”

    夏雨说:“我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你不许说……别忘记了,二爷,你可是我受伤的始作俑者,我受伤可是你造成的,我劝你提高对我伤势严重性的认识,这要是留下后遗症,要是成了植物人,你可是摆脱不了干系的……”

    我心里有些后怕,说:“那我让你到医院去检查你不去……”

    夏雪说:“去不去不用你操心……你现在配合治疗的最好办法就是陪聊,这是精神疗法,很重要,你不要当儿戏……乖乖就在这里陪我聊天,等我觉得不疼了,你这任务就算暂时完成了……”

    “暂时?你什么意思?”我心里连连叫苦。

    “当然是暂时,要是现在不疼了,但是回去后又疼呢?不还得找你算账?”夏雨似笑非笑地说。

    “那你回去后会不会还疼呢?”我说。

    “这可不好说了,我又不是医生,我怎么敢做这个结论?”夏雨说:“你以后就等通知就行了……”

    我叹了口气,说:“看来,上次的事情还没了解,新的麻烦又来了,这个头疼,不知道疼到猴年马月……”

    夏雨看着我,安慰我说:“不要愁眉苦展,要有乐观心态,我想,只要你配合得好,不会疼很久的……”

    我看着夏雨,阵阵苦笑,我不知道夏雨的头现在到底还疼不疼,伤不在我头上,我自然不晓得,一切全凭夏雨一句话。但我知道夏雨在拿我开涮,我不知道这个丫头为什么总是不肯放过我,为什么没事总是喜欢耍弄我。

    一会儿,我的肚子咕咕直叫。

    我对夏雨说:“你饿不饿,我饿了……”

    夏雨说:“你饿了啊……那你是不是准备要请我吃晚饭啊?”

    我点了点头:“可以,没问题!”

    夏雨脸色一喜,腾地就坐了起来:“好啊,我们一起共进晚餐,乌拉——太好了……”

    我看着夏雨矫健的身姿和满脸的喜色,说:“你也饿了?”

    夏雨说:“我早就饿了……哎,二爷,我真不容易啊,饿了还不敢说,早知道你打算请我吃晚饭,我又何必费那么大劲头疼呢……你干嘛不早说请我吃晚饭呢……”

    我说:“你头不疼了?”

    “不疼了,不疼了,好了,嘻嘻…….”夏雨看了看我,接着又说:“是暂时好了……”

    我说:“好,不疼了就好……你晚餐想吃什么?”

    夏雨说:“随便,吃什么都行,我这个二奶很好养的,不挑食……”

    我说:“那就吃快餐,附近有一家麦当劳……”

    夏雨努了努嘴角:“好吧,二爷请什么就吃什么好了……”

    我刚要发动车子,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熄了火,对夏雨说:“开你的车去吧……”

    “好啊……我开车拉着你……”

    我们一起下了车,这时外面的雨小了些,但是风力依旧强劲,吹在身上冷飕飕的。

    我们一起出了大门,看到路边停着一辆宝马,夏雨拉开车门钻了进去,我也进去。

    夏雨开车,我做在副驾驶位置默不作声,心里觉得很郁闷,有一种被挟持的感觉。

    “哈哈……”夏雨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十分开怀,十分得意,十分放肆,十分有成就感。

    我知道夏雨为什么会这样笑,她是在为自己今晚对我的成功捉弄而得意而自豪,她的脑袋早就不疼了,却又继续捉弄了我大半天,而且还要用这个在以后继续威胁我。

    我有些头疼,听着夏雨不停歇的笑声,在我听来,这笑声越来越刺耳,充满了对我的愚弄和嘲笑,我越听越生气,心里又觉得十分恼火,决定不轻不重教训她一下。

    车子开到麦当劳门口,我对夏雨说:“停车……”

    夏雨说:“门前不可以放车的,我把车停到附近停车场……”

    我说:“不必,你稍微等我几分钟就好……你想吃什么东西……”

    夏雨说了几样,有汉堡有热饮,我记住了,然后点点头开门下车,背后传来夏雨的声音:“原来二爷是想买了和我在车上变兜风边一起吃啊,好,二爷有情趣……”

    我买好了东西,打包回到夏雨车前,拉开车门,将东西放到副驾驶位置上,然后冲夏雨笑笑:“夏总,这就是我要请你吃的晚餐,你慢慢享用吧,我就不陪你亲自吃了,我要走了……不用送,我打车回去,你吃完晚饭抓紧回家去治疗头疼吧,我不奉陪了……”

    说完,我不再看目瞪口呆的夏雨,把车门一关,扭头就走。

    我头也不回,径直沿着人行道往回走,边留意着前方的出租空车。

    正走得带劲,身后传来汽车喇叭声,我回头一看,我靠,这丫头掉头开车逆行追来了,她胆子不小,竟然敢在市区马路上逆行!

    “死易克,你给我站住!!!你站住!!!!”开着的车窗里传来夏雨的怒声喊叫。

    我当然不会这么听话站住,看到来了一辆出租空车,忙伸手去拦。

    出租车刚停下,我还没来得及走到车前上去,夏雨的车就直接顶在了出租车的头部,然后夏雨打开车门,怒气冲冲蹬蹬地直接冲我走来——

    “你个死易克,你敢耍我,我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了……”随着夏雨的愤怒叫骂声,她的手臂一扬,一团物体突然冲我脸上快速飞来。

    我此刻没有扭头看夏雨,眼睛看着出租车的方向,因此毫无防备,脸部突然被什么软乎乎的东西砸了一下,接着就觉得有热乎乎黏糊糊的东西粘在了我的眼睛鼻子和嘴巴上,还有液体流出来……

    嘴唇一舔,还甜腻腻的。

    低头一看,原来夏雨把我为她买的丰盛晚餐整个连同塑料袋一起扔到我的脸上,热乎乎的是牛奶,黏糊糊的是汉堡里的奶油,甜腻腻的是冰淇淋……

    我狼狈地站在那里,一张脸整个被糊住,衣服上也弄了一部分奶油和牛奶,成了唱戏的。

    我彻底恼了,冲着夏雨大吼一声:“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太过分了!!!”

    我这一声大吼,吓跑了出租车,出租司机见势不妙,忙倒车后退几步,接着加油就走,不拉我这个客了。

    我这一声大吼,却没有吓到夏雨,她只是稍微怔了下,接着看着我的狼狈模样,突然又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

    我着实被这个丫头整怕了,狠狠瞪了她一眼,就着雨水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奶油,然后扭身就走。

    “喂,死易克,你给我站住——”夏雨叫着,从后面又蹬蹬追过来。

    我不理会她,只顾自己走。

    她突然抓住了我的衣服死死拽住不放,我被她生拉死拽拉住了。

    我停住脚步,看着夏雨:“说,你想干嘛?”

    我的目光很凶,因为我肚子里有气。

    夏雨看着我,脖子一仰,毫不示弱地说:“怎么?这么凶干嘛,你想打我?那你打吧,打吧……”

    说着,夏雨的身体往我身边移动,脸冲我这边凑过来……

    我后退一步:“我没那意思,我就想问问你到底想干嘛?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你问我到底想干嘛?我还要问你呢,”夏雨两眼一瞪:“你亲口说要请我吃饭,结果就买了一包垃圾食品来打发我,扔到我车里就走人,你这就算是请客了?你个死东西,请客有这么样子请的吗?你觉得这样耍我有意思吗?别说我今晚被你弄伤了,你有必要请客来弥补我,就算我是你的客户,你也有义务请我吃顿饭,你请客户吃饭,都是这么请的吗?你个死鬼死易克死二爷……”

    夏雨说的理直气壮,还很委屈,似乎今晚是我耍了她,她是受害者。

    我看着夏雨:“夏总,今晚我弄伤了你,我郑重给你道歉,我会为你今晚受的伤负责,今后不管这伤有如何的后遗症,我都会承担责任……至于请客吃饭,我们是生意合作伙伴,你是我的大客户,改天我会专门隆重请你吃饭,请我们公司的董事长专门作陪,感谢你对我们的支持……至于今晚,我看就算了……你说这下雨天,你不好好呆在家里,跑到我这里来受罪干嘛?吃不上晚饭不说,还撞地蛋疼……”

    “死易克,你说谁撞地蛋疼?”夏雨脸色一寒:“好啊,你敢骂你的大客户,骂你客户的脑袋是蛋……我告诉你,我今晚找你是有正事,我是来找你谈生意的,客户来了,你必须得接待,你必须要请客户吃晚饭……”

    “好了,我错了,我不该说你撞地蛋疼,我蛋疼行了吧……”我忙纠正信口说出的话:“找我谈生意,你可以去我们的春天旅游公司找海珠,让海珠董事长请你吃晚饭,你来我这个发行公司来找我谈什么旅游生意……”

    “屁旅游生意,我来这里是找你谈发行生意的……”夏雨说:“我现在不仅是你私人公司的客户,还是你公家单位的客户,双重客户来了,你个死鬼二爷,你到底请不请客户吃饭……”

    “谈发行方面的生意可以明天上班的时候到我办公室去谈……”我认定她是在找借口来黏糊我,折腾了大半天了,才冒出这个理由来,显然是临时拿来搪塞我的,不必当真。我继续说:“至于请客吃饭,我刚才不是请你了?我请你吃的可是西餐啊,来自于美国的美味西餐,漂洋过海过来的,带着美国人民对中国人民的深情厚谊……那么一大包,你不吃,还砸到我脸上,弄我一脸一身不说,节约光荣,浪费可耻,你知道不知道……”

    “既然你这么说,那么,发行方面的生意今晚可以不谈,但是,这顿晚饭你必须要请……刚才那飘扬过海来的西餐我没吃,都让你吃了,现在你嘴巴里还有菜叶子和奶油……这个不算数了,你得重新请我吃……不然,我告诉你,死易克,你今晚休想脱身,你走到哪我跟到哪,你回家我跟你回家……”夏雨的神情有些咬牙切齿,她似乎极力要向我证明,她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我的大脑有些频于崩溃,我真的拿夏雨没办法了。

    我挠了挠头皮,说:“那好吧,我请你去吃韩国烤肉如何?你喜欢不?”

    “喜欢,喜欢……”夏雨孩子般的拍手叫着:“我喜欢吃烤肉……我最喜欢到星海理工大学附近的那家圣道烤肉去吃……”

    “那好,就去那家,我们走——”

    夏雨和我重新上了她的车,然后夏雨发动车子,调头,往前开去。

    “二爷,二奶郑重其事警告你,既然要请客,就要规规矩矩板板正正地请,不要糊弄客户,不要愚弄客户,更不要欺骗客户,做人要实在,做事要诚信,对客户要热情真诚,”夏雨边开车边说:“今晚的事情,我老人家大人大量,不和你计较了,你自己要好自为之……”

    说着,夏雪从车里摸出一条崭新的毛巾,递给我,调侃道:“呶,二爷,擦擦你的脸上和身上……唉,你怎么搞得嘛,偷吃也不用这么心急啊,这么大人了,举行过成人仪式了吧,怎么还像个孩子,什么都要让大人操心,看你自己弄的……”

    我没空和夏雨玩嘴皮子功夫,接过毛巾使劲擦起来……

    擦了半天,脸上和身上才算整理干净,我放下毛巾,出了一口气,然后扭头看了下夏雨,她正专心致志地开车。

    我没有说话,保持沉默。

    很快到了圣道烤肉店,我和夏雨找个位子坐下,点了菜。

    “二爷,你喝酒不?要不,给你来点酒?”夏雨殷勤地看着我。

    我瞥了一眼站在身边等着我们点菜的小伙子,看到他眼里露出鄙视而又羡慕的神情,夏雨这么一叫,他就认定我是夏雨包养的二爷了。

    我心里叫苦不迭,忙对夏雨说:“好吧,来一小瓶二锅头……”

    “嗯……不错,喝白酒,是个爷们……”夏雨点头赞道,接着对小伙子服务员说:“伙计,给我家二爷来一瓶二锅头……”

    我垂下脑袋,没有说话。

    服务员点完了菜走了,我暂时摆脱了那小伙子鄙夷的目光,松了口气,抬起头来。

    抬头看到夏雨,突然发现她的目光有些发直,正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被她看得有些发毛,仔细一看,才发现她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我身后,我身后是饭店的过道,来往的客人都经过那里。

    “啧啧……绝了,我看到一个带小孩的绝色美女……”夏雨赞叹着,目光死死盯住我身后。

    “美女多了,有什么稀罕的……”我不以为然地说。

    “美女我见得多了,国内国外,各个种族的都见过不少,只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美女,太具有东方神韵了……”夏雨还在不停赞扬着:“喂,二爷,你回过头去看看,保准迷死你……”

    我显然不会回头去看,不是我不喜欢美女,而是我觉得还从来没见到过能超过秋桐的美女,夏雨显然是没见过秋桐,见了秋桐,恐怕她就不会这么大惊小怪了。

    “嗨——她们也是来吃饭的,向我们这地方走过来了,二爷,快抬头转脸看啊,不看白不看哦……”夏雨极力撺掇我看那美女。

    我无动于衷地继续保持原来的姿态,没有抬头去看,反而低头看着桌子上的菜谱。

    正看着,突然听到一声脆脆甜甜的欢叫:“易叔叔——妈妈,易叔叔在这里……”

    我抬头一看,身边正站着小雪,身后跟着秋桐。

    我晕,原来夏雨极力推崇的美女是带着小雪的秋桐,她们出现这里,无疑是来吃烧烤的。

    闻听小雪的话,夏雨有些吃惊地半张嘴巴,她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和她刚见到的美女竟然认识。

    “二爷,这……你们是熟人?!”夏雨睁大眼睛看着我结结巴巴地说。

    闻听夏雨叫我二爷,刚才还一直微笑的秋桐嘴巴也倏地半张开,惊愕地看着我和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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