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上司的秘密易克秋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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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 受宠若惊

    “小克,中午来我家一趟,我们一起吃顿饭。”老黎在电话里对我说。

    “哦……怎么突然想到叫我一起吃饭了?”我说。

    “怎么?受宠若惊?”老黎说。

    “有点。”我说。

    “那还不赶紧来?中午加上小季一起,我们爷三个好好喝上几杯。”老黎说。

    “呵呵,好,我马上就去,要不要我顺便买几个菜去?”我说。

    “不用,那天你送来的羊还没吃完,今天中午我们吃烤羊,我已经安排人弄了,这就快烤好了,就等你来了……”老黎说。

    “好的。”我答应着。

    然后老黎挂了电话。

    我此时感觉老黎绝非叫我去吃一顿饭这么简单,但也想不出还有什么事。

    我直接去了老黎家,夏季和老黎都在,羊也烤好了,酒菜齐全,只等我了。

    夏季开了一瓶茅台酒。

    落座后,老黎笑呵呵地举起酒杯:“小克,小季,来,我们爷三个一起喝杯酒,今天这顿饭,是春节前我们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了,算是我们的年夜饭吧,提前吃年夜饭了……”

    我一愣,看着老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黎笑而不语,夏季看着我说:“我爸下午要飞北京,然后直接转机飞美国……”

    我有些意外地看着老黎说:“哦……你要到美国去过年?”

    “是啊,”老黎点点头:“光整天在这边陪着儿子也不行啊,闺女在美国会不满意的,再说,我也有段时间没去小季的姑姑了,这次去美国,看闺女看妹妹,在那里和她们一起过个年……”

    “哦……”我点点头,老黎说的倒也很有道理,然后我看着夏季:“夏兄,你不陪着老爷子一起去美国?一家人在一起过年更热闹。”

    夏季说:“我倒是想去呢,很久没见姑姑了,还有小雨,自从她走了之后我就没见过她,我提出陪爸一起去美国,可是爸爸不同意啊……”

    夏季的口吻有些无奈。

    老黎说:“集团这边离不开你,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看好家,看好集团……”

    夏季嘟哝着:“看集团也就罢了,看家,怎么看啊?看什么啊,你走了家里就我自己,我看好自己就行了呗……”

    老黎笑了起来:“即使家里只有你自己,也还是要好好看的,再说了,你妈还在家里呢,过年不能让她孤零零自己在家里呆着,你要陪妈妈过年的……”

    说着,老黎不由自主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夏季妈妈照片,目光里带着几分深情和思念。

    夏季也看了一眼妈妈的照片,不做声了。

    “来,喝一杯过年酒,咱这年,就算是提前过了!”老黎说。

    我和夏季举起酒杯,夏季说:“爸,我和易克干了,你随意喝吧”。

    显然,夏季是关心老黎的身体。

    我也说:“是啊,你不要干杯了,这酒度数可不低呢……”

    老黎摇摇头:“这杯酒,是一定要干的,干完这一杯,后面我随意……来,我先喝了!”

    老黎说完直接干了这杯酒。

    我和夏季也都干了,然后我拿起酒瓶给大家倒酒。

    原来老黎叫我来吃的是年饭,提前吃年夜饭,原来老黎要到美国去过年了。

    “小克,这过去的一年里,你的工作和生活可谓是跌宕起伏大起大落,怎么样,现在感觉如何?”老黎笑眯眯地说。

    我说:“感觉如何?还能如何?随波逐流呗,现在感觉还算凑合吧,反正日子还得过,争取保持淡定的心态吧……”

    “嗯……这样看待荣辱得失就对了,就得永远保持一颗淡定的心,就得让自己做到荣辱不惊。”老黎说。

    夏季笑着说:“易老弟这一年下来,心态成熟多了,多点挫折其实回头想想也未必就一定是坏事……”

    我说:“比起你老兄来,我可差得远了,你的心态比我成熟多了!”

    老黎呵呵笑起来,说:“小季和小克你们俩,其实在我看来,是各有所长,论起做企业管理的经验和阅历,小季占优势,论起这之外的事情来,小克又多了几分长处……你们俩要多互相取长补短才是,你们俩的长处要是结合起来,那才是完美呢,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啊……”

    老黎这话似乎是有话外音的,我听出来了,看夏季的表情,似乎他也听出了什么,看了我一眼,然后笑了下,拿起筷子夹菜吃。

    “来,咱们喝第二杯酒,这杯酒,为你们兄弟俩今年的收获干杯,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不管是进步还是挫折,都是收获,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老黎又举起酒杯。

    我和夏季举起酒杯,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干了,老黎很听话,没有干,抿了一小口。

    “小季今年干的不错,集团各项事业蒸蒸日上,都取得了较快的增长,集团的实力进一步壮大,业务范围进一步拓展,内部管理进一步理顺,经营效益进一步提高,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老黎带着赞赏的目光看着夏季。

    夏季开心地笑了:“爸,我一听你夸我就格外开心,可惜你夸我的时候太少了……”

    老黎呵呵笑着:“小时候我夸你的次数多,因为我信奉一句话:好孩子是夸出来的。但你长大后,特别是开始全面管理集团后,我就不能老是夸你了,该打板子的时候还是要打的,表扬和批评是要结合进行的……”

    夏季嘿嘿笑起来。

    我也笑起来。

    “事业有成了,就该要多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男人不能光做事业,还得有个家,这才算是完整的人生……”老黎说。

    “额……”夏季又笑。

    “老爸我一直希望你能早日找个合适的女孩子成家,你妈妈也一直在看着盼着呢……”老黎又看了一眼墙上挂的夏季妈妈的照片,继续说:“我看你如果有中意的女孩子,就要主动点,咱们家对儿媳妇的要求不高,就是六个字:贤惠朴实持家。能做到这六个字,就足够了……怎么样,小季,现在有没有中意的女孩子呢?说来给老爸听听!”

    夏季嘿嘿笑起来,看了我一眼,然后看着老黎:“爸,我给你说,秋桐——”

    老黎突然打断了夏季的话:“对了,你说到秋桐,老爸我倒是哪天想找个机会和秋桐谈谈呢……”

    夏季眼神一亮,看着老黎:“爸,你……你要先和秋桐谈谈?”

    我的心此时突然猛地一沉。

    老黎说:“是啊,我想找个机会和秋桐谈谈,秋桐可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啊……我对秋桐可是评价很高的……”

    闻听老黎此话,我的心继续往下沉。

    夏季脸上则带着压抑不住的快乐表情,使劲点头:“是啊,爸,你说的对,你真是慧眼啊,你太会看人了,秋桐的确是难得的优秀女孩子,十万里挑一啊……”

    老黎点点头,看着我:“小克,你说呢?”

    我硬着头皮点点头:“是的,不错,秋桐的确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女人。”

    老黎呵呵笑着:“这么说咱们都是一样的眼光了,我想啊,秋桐这么优秀,那么,她周围交往的女孩子也一定差不了,秋桐的眼光也一定是差不了的了……”

    夏季此时似乎突然发觉老黎这话的意思不大对头,看着老黎结结巴巴地说:“爸,你……你的意思是……”

    我这时也有些愣愣地看着老黎。

    老黎说:“我的意思是委托秋桐帮你物色一个女朋友,秋桐本身如此优秀,那么,她看人的眼光也一定差不了,她帮你物色介绍的女朋友,老爸我是绝对放心的,你也一定是会喜欢的……你整天忙着工作,没有时间找女朋友,那这事就让秋桐来帮忙吧……”

    夏季的脸色微微有些变了,我这时心里一块石头猛然落地,原来老黎是这意思。

    老黎似乎没有看到夏季脸色的变化,继续说:“听说李顺的通缉令被公安撤掉了,既然如此,那李顺就是自由人了,就可以公开在阳光下生活了,听说李顺和秋桐早就定亲了,我想,或许今年,李顺的父母就会催促着他们成亲的……到时候我们大家就有机会去讨杯喜酒喝了……秋桐和李顺的婚礼,我是一定要参加的,到时候你们都要去参加的吧……”

    夏季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有些发直发楞,呆呆地看着老黎。

    我这时突然冒出一句:“前两天我听李顺妈妈说,她是打算要今年让李顺和秋桐完婚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不知自己带着何种居心,但却又有一种发泄的感觉,同时又带着几分苦涩。

    “哦……”老黎笑起来:“看,果然被我猜中了……”

    夏季此时脸色很难堪,目光一片死灰,看起来有些呆滞,而老黎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夏季的神色变化,兴致勃勃地举起酒杯:“来,我们再干一杯,今天秋桐虽然不在,但我还是想祝福秋桐这孩子能有一个幸福的未来和安定的明天……”

    不知为何,老黎没有说祝福李顺和秋桐有幸福的未来。

    夏季勉强举起酒杯,我也举起杯子。

    夏季一仰脖,直接把一杯白酒干了,我也干了。

    夏季这杯酒似乎喝得很失望和失落。

    我也没有品出这杯酒的味道来。

    老黎这时看着夏季说:“小季,你脸色不大好看,是不是喝酒喝多了,或许是喝得太急了……”

    我看着夏季。

    夏季低头看着桌面支吾着:“可能……可能是吧……”

    老黎温和地对夏季说:“不能喝就少喝,慢慢喝,这酒是要品的,慢慢品才能品出酒的味道来……喝酒是这样,生活同样也是这样,生活的滋味,是要在经历和阅历中去慢慢品味的……对待生活,要会品,要时刻抱着淡定的心态,生活里,生命里,有些东西注定是你的,该是你的东西早晚都会属于你,谁也夺不去,有些东西,注定不属于你的,那无论如何也不会是你的,凡事要顺其自然,不要勉强……”

    显然,老黎是话里有话。

    似乎,老黎这话似乎不仅仅只是对夏季说的。

    我琢磨着老黎这话里的意思。

    夏季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老黎。

    “小季,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老黎带着慈爱的目光看着夏季。

    夏季吞咽了一下喉咙,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嗯……”

    显然,夏季这点头里带着不甘,带着不服输的心态。

    “小克,你呢?你听明白了吗?”老黎又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一咧嘴:“我……似乎听明白了……”

    老黎微笑着摇摇头:“其实,你没有真正听明白……现在你不明白,或许以后相当一段时间你也不会明白,但最终,你会明白……”

    老黎这话让我听得有些发懵,我似乎确实是没有真正明白老黎这番话的用意和含义。

    而夏季,似乎明白了,但也未必是全部明白,或许关于他的那部分他明白了,但他却委实不甘心,他是不到最后不会服输的。

    此时,我断定夏季一直没有向老黎说出他追求秋桐的事。

    虽然夏季没有说,但老黎今天的一番话,却让我隐约感觉他似乎早已看出了夏季的心思,他说这些含蓄的话,似乎是想提醒夏季保持分寸保持清醒的头脑,似乎是想让夏季断了那个念头。

    似乎,他并不认为最适合秋桐的男人是夏季,而且,隐约也流露对李顺和秋桐的未来也不看好的意思。

    我不知道老黎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对于秋桐的未来和明天他又是如何先知先觉的。

    想起秋桐,想起李顺,想起海珠,想起我自己,想起我们的过去和现在,想起那纠结的一切一切,我的心里涌出一阵失落和迷惘。

    有些事,我不说,我不问,不代表我不在乎。曾经,谁为谁放肆的哭泣。你是吹进我眼里的沙子,模糊了双眼,看不清天空的样子。这一场末路繁华,不倾城,不倾国,却倾我所有。你要的是什么,一生相守,还是一场幻觉;我要的,只是简单安稳的生活而已。或许,爱到绝路,注定覆水难收。或许,最好的幸福,是你我相互给予的在乎……

    看着夏季虽然逐渐恢复但仍有些失落的表情,我的心也不由起起落落起来……

    老黎神色淡定地看着我和夏季,又举起酒杯:“来,两个小家伙,为你们两个今后的美好前程干杯,为你们兄弟俩的竭诚合作和永恒的友情干杯……”

    显然,只是老黎的一杯期望和祝福酒,这酒里带着他对我和夏季的殷切期望。

    我和夏季举起酒杯。

    老黎继续说:“我希望你们两个永远都像亲兄弟一样相待,永远都要团结,都要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夏季看了看我,笑了下。

    夏季的笑我看的出有些若隐若现的牵强。

    我也努力笑了下。

    然后,夏季和我碰了下酒杯,我们一起干了。

    老黎呵呵笑起来:“你们两个虽然一个在官场,一个在商场,做着看起来性质完全不同的事情,但其实这里面是大有学问大有可以沟通交流之处的,你们是可以互相借鉴互相取长补短的……还有,就是对于江湖,小季这方面尤其要向小克学习……”

    夏季笑了下:“爸,我只想管理好自己的企业,我对江湖没有任何兴趣。”

    老黎摇摇头:“小季,你这话说的不对,你对江湖没有兴趣,但这缺并不妨碍江湖对你有兴趣,你不想沾染江湖,但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里,有时候却并不能事事都能如你所愿……有时候,你是躲不开的,既然躲不开,那就不要一味逃避,就要面对……”

    夏季似乎一时没有听懂老黎这话的意思,看着老黎。

    老黎这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夏季:“打开看看——”

    夏季打开,我在一边看着,原来这是那天老黎让夏季给他的单位中层和高官人员名单,老黎在几个人的名字上有画的圈圈。

    夏季看了下,看着老黎:“爸,这上面几个人有画的圈,这是……”

    老黎不动声色地看着夏季,缓缓地说:“这几个我画圈的人,你今后要留意一下……”

    “留意?怎么留意啊?这几个人有什么问题吗?”夏季不解地说:“这几个都是集团重要核心部门的中层和高管啊……”

    “我只是告诉你让你留意,至于怎么留意,是你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至于这几个人有没有问题,我哪里会知道,你要自己去观察去判断去找出结论,以后不要再问我这样幼稚的问题。”老黎的口气突然有些严肃,边用漫不经心的目光看了我一眼,但我感觉那眼神里似乎倏地闪过一丝极其犀利的光芒,转瞬即逝。

    我的心突然猛地一跳,想到老黎那天画圈的时候的表情以及和我说的话,想到老黎刚刚说的话,看着老黎此时的表情和眼神,我似乎突然预感到了什么。

    我突然想到了伍德,想到了雷正……

    难道……

    难道老黎凭着他敏锐的直觉和知觉嗅到了什么东西?

    我心里突然涌出一阵恐惧,不敢往下想了。

    我这时隐隐感觉,老黎今天叫我来吃这顿饭,绝不是仅仅和我吃一顿年饭,绝不是仅仅告诉我他要去美国过年。

    蓦然有一种感觉,老黎似乎是一个深藏不透的绝顶高手,他以柔克刚欲擒故纵的本领和功夫其实远远高于身边和周围的任何人,只是他从不显摆不让周围的任何人看出来而已。

    但这感觉只是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当老黎又恢复了以往的常态时,我不由对自己刚才的感觉产生了怀疑,觉得自己似乎只是一时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觉。

    吃过饭,我和夏季一起送老黎去机场。

    夏季去换登机牌的时候,我对老黎说:“你自己去北京转机,能行吗?”

    “怎么不行呢?难道你觉得我就那么没用?”老黎说。

    “其实,我想送你到北京去的!”我说。

    “需要你送的话不用你说我也会提出来的,小季也提出要送,被我拒绝了!”老黎说。

    我笑了下,然后看着老黎:“去了美国,见了夏雨,代我向她问好,祝她在美国生活地开心快乐……”

    老黎的眼皮微微颤抖了下,接着点点头:“好,我会把你的问候转告给她的……小雨在美国一直生活得很好,她是快乐的,幸福的!”

    我松了口气:“幸福最重要,幸福最好了!”

    老黎看着我,眼神突然有些发直,说:“小克,叫爹!”

    “老黎,一路平安!”我说。

    “臭小子,早晚我要让你乖乖叫我爹!”老黎做出发狠的样子。

    我被老黎的样子逗笑了。

    “唉,小季一直想跟我去美国看小雨看姑姑,特别是小雨,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吧,整天吵闹,两人整天找我互相告对方的状,这分开了,小季却又想妹妹了,说没人和他吵架他感觉好寂寞,又开始怀念妹妹和他闹腾的时光了……”老黎说:“不过,我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答应小季去看小雨的……我不会允许他轻易到美国去的。”

    “这你就不通情理了,哥哥想见妹妹这很正常啊,你干嘛非不让去呢?”我说。

    老黎看着我沉默了半天,一会儿伸手打了我脑袋一下:“你个混小子……”

    我被老黎打的有些莫名其妙,喃喃地说:“干嘛打我骂我啊,他们俩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老黎没有说话,却冲我诡秘地一笑,笑得我更加糊涂了。

    这时,夏季换完登机牌回来了,我们一起送老黎进安检。

    老黎过了安检,冲我们挥挥手,然后就径自进了候机室。

    目送老黎离去,夏季仰面长叹了一口气。

    我看了一眼夏季。

    夏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突然从鼻子里轻轻哼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走。

    看着夏季孤单而又坚定的背影,我的心里不由有些不安起来……

    送走了老黎,我的心里不知怎么有些失落之感。

    我觉得我和老黎是有缘之人,缘份让我们成为了忘年交。

    只是,和秋桐,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真的有缘份,亦或是有缘而无份。

    缘份是什么?是心有灵犀的一种感觉;是一见如故的一种倾向;是相见恨晚的一种心情;是上天安排的最美的际遇;是深深的牵挂或隐隐的怀念!缘是一种自然而神秘的心灵力量:因为一些文字而引起共鸣;因为一种感觉而动人心弦;因为一次邂逅而难以忘怀;因为一次回眸而感慨万千……

    送走老黎的第二天晚上,大本营传来一个紧急消息:在曼谷的伍德和在仰光的阿来突然同时失去了踪影。

    事情的具体经过是这样的。

    伍德抵达曼谷后,入住了半岛酒店。老秦立刻安排人员分布在半岛酒店内外,酒店大堂,酒店门口,酒店停车场,酒店餐厅、酒吧、游泳池、健身房甚至伍德入住的楼层都有以各种身份做掩护的人员分布。可以说伍德的一举一动都在老秦的监控之下。

    而伍德则显出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似乎他来曼谷就是纯消闲散心的,除了在房间里睡觉和到餐厅吃饭之外,就是泡在酒吧和游泳池里,有时也在酒店门口散步。

    在仰光的阿来也同样处于老秦安排人员的严密监视之下。阿来到仰光后,则一头扎进了一家赌场,除了吃饭睡觉,整体都泡在赌场里,似乎他到仰光就是专门为赌钱来的。

    就这样过了两天,第三天一大早,伍德突然上了酒店门口等候的一辆黑色奔驰轿车,车子直接向曼谷的繁华市区中心驶去。老秦安排的人立刻开车紧跟了上去。曼谷市中心的车辆很多,在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突然有一辆满载游客的中巴车失控,差点撞到了跟踪在奔驰后面的车上,幸亏躲避及时才没有酿成车祸,在和中巴车驾驶员一番简短交涉之后,车子抓紧离开,索性因为市中心交通比较拥堵,很快又跟上了伍德乘坐的奔驰。

    奔驰在市中心转悠了一大圈之后,又回到了酒店停车场。在奔驰驾驶员下车后,却迟迟不见伍德下车,跟踪人员察觉不妙,到奔驰车前一看,车内没有了伍德。

    就这样,伍德跟丢了,不知去了哪里,也不知他何时离开的车子。

    几乎与此同时,一直泡在仰光赌场的阿来突然离开了赌场,进入了一家色情洗浴中心,跟踪人员亲眼看到他搂着两个妖艳的女人进了一个包房,然后就一直在附近盯住那房间门口。两个小时之后,两个女人出了房间,却不见阿来出来。跟踪人员感觉不妙,破门而入,发现阿来早已不在那房间里,房间的窗户却开着。敬询问那两个女人,得知阿来带着她们进房间后,给了她们一笔钱,让她们在房间呆两个小时之后再出去,然后他直接从房间的窗户跳了出去,直奔了后门。跟踪人员疏忽了一点,那就是阿来是从来不近女色的,本身他到色情洗浴中心就值得怀疑。

    就这样,阿来也跟丢了。

    跟丢伍德和阿来之后,老秦立刻出动在曼谷和仰光的全部人马,动用所有能使用的渠道,在仰光和曼谷打探阿来和伍德的下落,但折腾了整整一天,却没有这二人的任何讯息,似乎伍德和阿来突然就人间蒸发了。

    伍德和阿来的突然消失,引起了李顺和老秦的高度重视,在安排人员逐步扩大打探范围继续寻找这二人踪迹的同时,李顺和老秦经过一番商议,做了一番防患于未然的安排,密令分布在泰国和缅甸的全部地下工作者立刻进入紧急状态,不惜一切代价和手段寻找伍德和阿来的下落,革命军也进入战时状态,取消一切人员的休假,所有在外请假和休假的人立刻归队回各自单位报到,同时密令相关人员动用相关设备和关系严密监视日本驻泰国和缅甸的大使馆以及领事馆。

    然后,李顺以他的名义亲自和我通知了几件事。

    第一,老李和老李夫人次日动身,离开星海,先从星海飞昆明,然后到腾冲,他们要在腾冲过年。据保护老李夫妇的那支特战小分队人员直接向大本营的报告内容,这几天在老李家周围出现了一些可疑的迹象,有不明身份的人在周围出没。为了安全起见,李顺决定让父母离开星海到腾冲去。李顺专门安排了一个温泉酒店,他们抵达腾冲后会住在那里,有专门人员负责陪护照顾。李顺已经和老李夫妇二人沟通了此事,他们也愿意到那里过春节,一来他们现在已经是落魄之人,在星海过年也会遭遇门庭冷落的窘状,还不如到外地舒服;二来在腾冲过年,那里距离李顺更近,李顺可以和他们一起过年,也会让他们心情好过一些。在老李夫妇离开星海到腾冲的途中,那支特战小分队的人员也随同一起离开,会一直暗中保护,抵达之后也会继续严密保护着他们。

    第二,单位即将放假,放假之后,秋桐和小雪也要离开星海。同样据特战小分队的人直接向大本营报告的消息,秋桐家周围这几日也有不明身份的人出没,形迹可疑。但秋桐和小雪离开星海却不是和老李夫妻一起到腾冲,李顺是不会同意秋桐跟随老李夫妇一起到腾冲去的,他必须要考虑到章梅的存在,万一章梅突然去看老李夫妇,见到秋桐,或者秋桐见到章梅,这必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秋桐不跟随老李夫妇,小雪也不能去,她是必须要跟着秋桐一起的。虽然这让李顺有些遗憾,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李顺郑重其事地告诉我,秋桐和小雪离开星海要到宁州去,要到我家去过年,和我父母呆在一起。

    这让我感到有些意外,因为李顺同样告诉我,据那些打扮成卖水果小商贩的特战小分队人员的报告,我家周围似乎也有些不大正常的迹象,有形迹可疑的人员出没。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人员集中在一起可以增加安全系数,可以减少特战小分队人员保护目标的压力,也是相对来说更稳妥的措施!”李顺对我说:“同时,到你家去过年,一来可以让你父母过年不会孤单,二来秋桐和小雪去年在那里过得就很开心,而且你父母也很喜欢秋桐和小雪,也会欢迎她们去,如此,皆大欢喜。”

    李顺的话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这样做确实有利于保护大家的安全,同时我父母是打心眼里欢迎秋桐和小雪去的。同时,我也听出了李顺的话外音,那就是我今年可能不会在家里和父母一起过年了。

    然后李顺继续告诉我其他安排,在澳洲悉尼海峰海珠他们的住所附近,似乎也出现了一些不大正常的现象,他已经密令那支特战小分队提高警戒级别,加强对他们的保护。

    这算是第三吧。

    至于第四,李顺提出,在这些人员安排就绪之后,留在星海的方爱国他们四人,要把注意力转移到三水集团的夏季身上,要暗中协助夏季身边的人保护好夏季的安全,同时防止有人利用节日对集团的经营生产搞破坏行为。李顺特意叮嘱我告诉方爱国他们,他们的行动要注意隐蔽,力争不要让夏季觉察。

    还有第五,是关于宁州的林亚茹他们,李顺提出,林亚茹他们春节期间的主要任务一是协助留在宁州的特战小分队保护好我父母和秋桐以及小雪的安全,二是保护好海珠的公司,同样防止春节期间出现有人搞破坏的行为。

    如此五项安保措施,似乎显得很周密完备了。

    李顺告诉我,大本营已经想各相关安保人员发出了严厉严格的命令,那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各自目标的安全,不准有一丝一毫的闪失。李顺特意强调,要不惜一切代价,也就是说必要的时候特战队员要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来确保保护目标的安全。

    显然,李顺采取的这些措施,是早有预案的,这些都是在他的计划之中的,只是到现在才通知我,才开始实施。

    显然,李顺采取的这些措施,和伍德与阿来的突然消失紧密相关的,是从最坏的打算来考虑的,是未雨绸缪的,是带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来实施的,是要确保相关人员的安全万无一失的。

    在告诉完我这些安排之后,李顺最后对我说:“你把秋桐和小雪送上去宁州的飞机之后,就立刻动身,立刻飞昆明,到了昆明之后,有人会和你联系,会安排你下一步的行程。”

    “我是不是要到大本营去。”我说。

    “你有什么别的想法吗?”李顺回复。

    “我是不是不能在家里过年了?”我又说。

    “你说呢?”

    我沉默。

    “革命者就要有四海为家的气魄,不能沉湎于儿女情长,要有大局意识,要有为革命事业随时献出一切的思想准备,要有舍小家顾大家的奉献精神,今天不在家和亲人一起过年,是为了更多的人能和家人一起团聚,也是为了自己今后能更好地和亲人一起过年,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

    “现在虽然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我有一种预感,这个春节期间,一定会有不寻常的事发生,一定会有一场血腥大战,既然大战不可避免,那我们就要勇敢面对,不能有任何回避和逃避的心理,我是想过几天安生日子的,但有人如果非要不让我们过,那我们也不惧怕……在这样的时候,我这边是很需要你的,在这样的时刻,你必须要和我并肩战斗,你是我的副总司令,是我的得力助手,更是我兄弟,这样的时候你不和我在一起还能和谁在一起呢?所以,你是必须要来的。我想,你的父母该知道你这个春节要在单位值班的事情了……”

    我知道,在李顺的命令面前,我别无选择,李顺根本就没有给我任何选择的余地。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我只能服从。

    我给妈妈打了电话,说自己这个春节要在单位值班,不能回家过年了。

    妈妈听起来声音很遗憾很失望,但却又很无奈,我接着告诉妈妈秋桐和小雪要到我们家过年的事,妈妈又开心起来。秋桐和小雪和他们一起过年,算是从某种意义上弥补了我不能回家的遗憾,对他们也算是一个安慰,也让我感到了一些安慰。

    然后,隔天,我告诉了秋桐此事。

    老李夫妇此时已经在特战小分队队员的暗中护送下离开了星海,秋桐此时已经知道了此事。

    听我说完,秋桐沉默了半天,说:“没有其他选择吗?”

    “是的,必须要去。”我说。

    “这……是他的安排吧?”秋桐说。

    我沉默不语。

    “是为了安全?”秋桐说。

    我点了点头。

    秋桐又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显得十分忧虑和无奈,说:“那好吧……”

    我松了口气。

    秋桐接着说:“其实,我是很愿意带小雪到你家和你父母一起过年的,但只是我不愿意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我苦笑了下。

    “你不能回家过年了是吧?”秋桐说。

    “我给父母打电话了,说我春节要在单位值班!”我说。

    “你对父母撒谎了,你其实不是值班,你是要到那边去,是不是?”秋桐说。

    我继续苦笑。

    “这都是他要你这么做的吧?”秋桐说。

    我不语。

    秋桐咬了咬嘴唇:“他到底要干什么,他为什么要你到那边去?”

    “不知道!”我又对秋桐撒谎了。

    “你真的不知道?”秋桐两眼紧紧盯住我。

    我硬着头皮点点头。

    秋桐说:“如果我不听他的安排呢?”

    我有些着急了,说:“你要考虑你的安全,还有小雪的安全……”

    秋桐的身体一颤,似乎,她想到了去年春节期间发生的事情。

    “集团这边节日值班的事情你要安排好,找好替班的!”我说。

    秋桐轻轻叹了口气,点点头:“我知道,我会安排好的……你……我希望你不管在哪里过年,都要好好的,我不希望你出任何问题,同样,我也不希望他有任何问题,我希望大家都好好的……”

    我点点头:“嗯……”

    秋桐默默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深深的无奈和不安,同时,又带着几分心神不定的忧虑神态。

    似乎,她此时担心的不仅仅是我的安全,李顺也在她的担心之内,同时,她还在顾虑还有到我家过年的事被海珠知道会不会引起其他麻烦,带来不必要的误会。

    但此时,不管有多少担心和忧虑,她似乎都没有其他选择了。她可以不考虑自己,但小雪的安危她却必须要考虑。

    这是她没有其他任何选择的决定因素。

    除夕前一天的早上,我把秋桐和小雪送上了飞宁州的飞机。秋桐已经把单位的事情提前都安排妥当了。

    到宁州后,会有人接她们把她们送到我家去的,我已经安排好了。

    送走秋桐和小雪,我也于当天上午登上了飞昆明的飞机。

    南下,南下。老李夫妇南下,秋桐和小雪南下,我也在南下,只是我南下的路程最远,会出国界。

    坐在飞机里,看着机窗外深蓝的深邃的杳无边际的天空,心里空荡荡的。

    茫然感觉,很多东西,不是要就能得到。很多人,不是留就能留住。就像指缝的阳光,温暖,美好,却永远无法抓住。行走在爱的荒漠,迷失了方向;沿途的风景,只能边走边忘。不再挣扎,不再纠缠。时光如水,总是无言……

    下午1点,飞机顺利降落在昆明机场。

    下了飞机,刚打开手机,就接到了秋桐的电话。

    秋桐告诉我两件事,第一,她和小雪上午顺利到达我父母家,刚和我父母一起开心地吃完午饭;第二,吃饭的时候,她和我父母商议之后,大家一致做出了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我忙问秋桐。

    “我们决定出去过年。”秋桐说。

    “出去过年?为什么?”我说。

    秋桐突然告诉我的这个消息让我感到意外。

    “第一个原因,因为这段时间出的事,你爸妈的心情其实很低落,在家里过年,儿子儿媳都不在跟前,更会加重这种低落感,所以,我想,与其这样,倒还不如出去好一些……”秋桐说。

    秋桐说的在理,我赞同。

    “还有什么原因?”我说。

    “还有……就是……”秋桐停顿了下,说:“到你家之后我才知道你妈前段时间摔伤了……”

    “怕你担心没告诉你。”我说。

    “但我现在还是知道了,你妈说幸亏了冬儿那段时间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秋桐说。

    “嗯……是的,多亏了她……”我发自内心地说。

    “你爸妈提起冬儿,都是既感激又不安……”秋桐说。

    我理解这种心情,其实我现在对冬儿也有这样的感觉,当然,除了这些,我还有难言的纠结。

    “你妈的腿虽然能正常走动了,但还是没有彻底恢复好,还需要慢慢调养……”秋桐说:“我查了下春节期间的宁州天气,都是雨雪交加的湿冷气候,这对你妈的腿恢复是很不利的,湿冷的空气会让伤腿部位很难受……”

    “这就是你说的第二个原因?”我说。

    “是的!”秋桐回答。

    “你们……决定去哪里过年?”我边往出口走边说。

    “去厦门过年,入住鼓浪屿。”秋桐说。

    “哦……厦门……鼓浪屿。”我的心一动,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秋桐真会选。

    “是的,我查了那边春节期间的天气,都是晴天,而且气温也不低……”秋桐说。

    “嗯……不错,这是个好地方,我爸妈他们愿意去不?”我说。

    “愿意的,大家一致同意去那里,我已经在鼓浪屿上订好了一家家庭旅馆……”秋桐说。

    “既然你们都愿意去,那就去吧!”我说。

    “我们下午就直接从宁州飞厦门,我已经订好机票了!”秋桐说。

    秋桐做事的效率够高的。

    “行,很好。”我此时知道一旦他们动,我家周围那些卖水果的商贩也会跟着动,也会移师鼓浪屿的。住在那个小岛上,相对来说安保工作更容易些,更便于保护他们。总之秋桐安排地不错,想的很周到,到鼓浪屿过年是个很好的主意。

    不知道秋桐心里其实是不是也有这个想法,虽然她没这么说,但我感觉她似乎能想到这一点。

    很多事情,我能想到的,秋桐也能想到,只是她很多时候保持沉默。

    “你刚到昆明?”沉默片刻,她说。

    “嗯……是的,刚下飞机,正在往出口走……”我说。

    她没再说话,似乎觉得没有必要继续往下问了,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叹了口气,挂了电话。

    我知道秋桐为什么叹气,此时的她,除了无奈和忧虑,别的似乎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

    毕竟,在霸道的李顺面前,她注定只能是逆来顺受的角色,只能处于被支配的地位。

    甚至,在整个李顺的家里,秋桐未来的命运现在就可以想象,有强势的老李夫人在,秋桐是直不起腰来的,注定是个受气包。

    这就是秋桐的命运,是她自以为早已注定而她又不愿意去做任何抗争的命运。在她看来,命运的如此安排她是无法抗争的,她没有抗争的资本和道德依据。

    而在我看来,却又感觉不同。

    突然想起一句话:万物在说法。

    万物在说法,就看你如何着眼。凡事都是多棱镜,不同的角度,看到不同的结果。一个苹果,有人喜欢赏玩其色泽,有人想品尝其美味。你在乎的,对你来说,就是好的。时过境迁,曾经苦苦盼望的,在今天也许一文不值。或许,我应该这样认为:繁华三千,看淡即是云烟;烦恼无数,想开就是晴天。看淡,就是好心境;想开,就有好心情……

    收起手机,我长出一口气,然后直奔出口。

    出来之后,却没有任何人和我接头,左右看了看,似乎也没有人注意我。

    我正站在出口外发呆,一个推行李车的穿机场工作服的小伙子冲我走来,礼貌地说:“先生,需要我帮你运送下行李吗?”

    我看了看他,摇摇头:“谢谢,不需要。”

    “您确定真的不需要吗?”他又问了一句。

    我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不耐烦地说:“确定,真的不需要。”

    “您这是要出机场吗?”他又说。

    “你说呢?”我看着他,开始认真全面打量着他,心里开始有了几分戒备。

    他冲我嘿嘿一笑:“如果您要出机场,往前直走,如果您要是打算转机,从这里往左走,前行50米有电梯,直接可以到候机厅……”

    我的心一动,看着他:“你觉得我是要出机场呢还是要转机?”

    他说:“我感觉您应该是要转机,而且,您要转机的航班估计一个小时左右就要起飞……”

    “你确定?”我说。

    他微微一笑:“确定。”

    我说:“既然如此,那好吧,那我就去候机厅……”

    “需要我帮您运行李吗?”他说。

    我背起旅行包,说:“不用,你可以去忙你的了……”

    他又笑了下:“那好,祝您旅途愉快……”

    说完,他推着行李车慢悠悠地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没想到李顺把自己的人安插到这里来了。

    我直接奔了候机厅,办理自助值机,很快取出了登机牌。

    果然,起飞时间是一小时后,昆明飞保山机场的。

    到了保山就距离腾冲很近了。

    刚办理完登机牌,一对情侣随即也过去办理登机牌。

    我看了他们一眼,他们也似乎不经意看了我一眼。

    然后,我直接去了安检口,安检完直接去了登机口。

    不大会儿,那对情侣也嘻嘻哈哈地来到这个登机口,坐在我旁边的座位上,听他们的口音,似乎是东北人,来云南旅游的。

    看着他们开心的样子,不由想起了形单影只的自己,寂寞孤独感油然而生……

    不大一会儿开始登机,登机后,我刚落座,那对情侣也过来了,他们的座位正好就在我旁边。

    我的座位靠窗,他们的是另外两个座位。

    “哟——大哥,真巧,我们的座位竟然挨在一起……”小伙子友好地笑着说。

    确实挺巧,我笑了下,没说话。

    小伙子坐到我身边,女孩坐在靠走道的座位。

    飞机起飞不久,他们就开始吃零食,还主动邀请我也吃,我礼貌的谢绝了。

    “大哥你是云南本地人?”小伙问我。

    我点点头:“不错,是的,腾冲人。”

    “哦……我们这次就是要到腾冲去旅游的呢……”女孩高兴地说。

    “你们是东北的?”我说。

    “嗯哪,哈尔滨的……利用春节假期来云南旅游,自由行……”小伙子点点头。

    “大哥,腾冲那边有什么好玩的,给我们推荐介绍下!”女的看着我。

    这自然是难不住我的,怎么说我也在腾冲生活了那么多年,于是我一阵神侃,把腾冲的旅游景点给他们都介绍了一遍。

    他们听得似乎很认真。

    “大哥去过东北吗?”男的突然问了一句。

    我摇摇头:“没去过。”

    “其实冬天来哈尔滨不错的,冰城啊,冰雕节……老好看了!”男的继续说。

    “哦……是吗,那有空一定去看看……”我说。

    “大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女的又问我。

    我说:“跑销售的……”

    “哦……”女的点点头。

    然后,他们继续吃零食,我则看着机窗外的天空。

    很快飞机要降落在保山机场,小伙子对我说:“大哥,我们第一次来,两眼一抹黑,能和你一起去腾冲吗?”

    “是啊,我们人生地不熟的,都不知道怎么从机场去腾冲呢……”女的也说。

    我说:“这恐怕不行,第一,我下飞机后要在保山这边有事做,暂时不回腾冲;第二,你们要从机场去腾冲是很方便的,机场这边有直达腾冲的大巴车……所以,很抱歉,很遗憾……”

    “哦……那既然如此,就算了,还是要谢谢大哥给我们的指点!”男的说。

    我微微笑了下,看着这对男女的表情和眼神,心里突然有一种感觉,似乎,他们不像是来旅游的。

    但这只是感觉,只是一瞬的感觉。

    我不想做一个疑神疑鬼的人,但现在的我,现实中的我,似乎正在变得越来越多疑。

    生活会改变一个人,现实同样也会改变一个人。

    飞机降落后,我直接到了出口。

    还是没有人和我接头。

    正在困惑,手机突然来了个陌生号码发的短信:“直接坐机场大巴进保山城里……”

    我于是直接去大巴候车处,买了票上车,刚落座,那对男女也上了车,坐在我前排。

    我说:“你们不是要直接大腾冲去吗?怎么上这车了?”

    “时间有点晚了,我们打算明天一早去腾冲,今晚就在保山住!”女的说。

    “大哥你打算在哪里下车啊?”车子开动后,男的回头说。

    “到终点,”我不动声色地说:“你们呢?”

    这趟大巴中间有四个停车点。

    “呵呵,我们也是到终点下,刚才用手机订了个酒店,就在终点附近。”男的说

    我笑了下,没有再说话。

    这时,我的手机又来了短信,还是刚才那个陌生号码发的:“注意你前排的那对男女,想办法甩掉他们……”

    我一愣,日,似乎给我发短信的人就在我身边,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我往四下看了看,没看到车里乘客有谁看起来可疑的。

    “不要四处乱看。”手机又来了短信。

    “你……也在大巴车上?”我回复他。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回复:“你从星海一上飞机,就被人跟踪了,到昆明后,换了跟踪的人,你前排的那对男女就是刚换的……”

    我心里一惊,看来我刚才不是疑神疑鬼,这一对男女到底是有来头的。

    “打算如何处置他们……”我回复。

    “上面有指示,这个时候不能打草惊蛇,不宜搞大的动作,甩掉即可!”对方回复。

    我收起手机,看着前排这二位男女,琢磨着甩掉他们的办法。

    “你们订的哪家酒店啊?”我问他们。

    我这一问,女的一时有些愣神,看着男的。

    男的则很平静,说:“就是在终点下了车之后往南走100米左右,那家酒店规模还不小,叫……叫什么来着,你看我这记性……”男的说。

    “哦,你说的那个位置的酒店啊,那酒店叫四季春大酒店!”我胡乱编了一个名字。

    男的立刻点头:“对啊,对,大哥你记性可真好,对保山城里也很熟悉啊……对,就是四季春大酒店!”

    我笑了下:“我之前在那住过几次……”

    “哦,那大哥你今晚也是要在那里住吗?”男的说。

    我点点头:“可以的。”

    “太好了,那我们晚上可以一起吃饭,我请大哥吃饭!”男的说。

    “到这里来怎么好意思让你们请客呢,该我请客才是……”我笑着说。

    “呵呵,大哥真是好客热情之人啊,认识大哥真是很荣幸!”女的说着,边冲男的挤了挤眼神,男的也回了一个。

    他们的动作都很细微,但逃不过我的眼睛,我甚至能感觉到他们的心里其实还挺得意。

    这时,第一个停车点到了,大巴靠路边停下来,车门打开,有乘客陆续下车。

    看该下车的下地差不多了,我这时突然站起来,拿起旅行包就往外走,边走边说:“刚想起一个紧急的事要办,我要在这里提前下车了……”

    “啊,大哥,你……”男女都有些发愣。

    我回头冲他们一笑:“你们先到那酒店去休息下吧,我办完事接着就过去,晚上大家一起吃饭!记住了啊,晚上我请客,请你们吃云南特色小吃……”

    说完,我直接下了车,刚出来车门就关死了,接着大巴就继续往前开了。

    那对男女坐在车里似乎有些发蒙,他们还没回过神来车子就开走了。

    我冷笑一声,然后摸出一支烟,刚要点着,一辆挂当地牌照的黑色轿车无声无息地停在我身边。

    我毫不迟疑拉开后车门钻了进去,车子随即发动。

    车里除了一个戴墨镜的驾驶员,就只有我。

    驾驶员是个精瘦的干巴中年人,面无表情,只顾开自己的车。

    他不和我说话,我也不说话。

    我们都沉默着。

    中年人并没有立刻将车开出城,而是在保山的街道上到处转悠,我知道他是在看有没有跟踪的车辆。

    在市区转悠了大半天,终于将车子开了出去,开到直奔腾冲的国道上。

    我回头看了看,没有可疑车辆跟踪,然后轻轻出了一口气。

    “伙计,你哪一部分的?”我问开车的中年汉子。

    他不理我,继续开车。

    我以为他没有听到,又重复了一遍。

    “我哪一部分都不是!”他终于说话了,声音听起来又冷又硬,还有些沉闷,听起来好像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

    一听他这话,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大喝一声:“停车——”

    他将车靠路边停下,然后回过头,因为他戴着墨镜,我看不到他的眼神,只感觉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他的面部肌肉都僵化了。

    看着我,他却不说话。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我心里开始带着戒备的心理了,紧盯住他。

    他冷冷地说:“我干什么的,不需要告诉你。”

    听他的口气,似乎显得很不耐烦。

    我说:“不需要告诉我……那你拉我干嘛?”

    他显得愈加不耐烦:“这车你到底坐不坐?不坐就下去!”

    我一愣,这人怎么这样一副口气和我讲话,全然没有对副总司令的任何尊重。

    我感到意外和奇怪。

    我看着他说:“把墨镜摘下来?”

    我的口气缓慢但很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和威力。

    他一怔,接着摘下墨镜,眼睛却不看我了,眼神里似乎有些发火。

    我说:“第一,这车我坐不坐不取决于你,这一点你要清楚;第二,我问你的话,你必须如实回答,不许耍任何花招;第三,只要我在这车上,你就得一切听我的。这三点你必须要搞明白,如果不想吃苦头,那就放聪明点!如果不服或者不信,你可以试试。”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对视着他。

    片刻,他的目光垂下去。

    “你是干什么的?”我开始问话。

    “专门在边境附近接人拉人送人的。”他开始回答。

    我不有意外,说:“你……不是我们的人?”

    “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也不想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也一定不要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他说:“我就是在边境线上吃这碗饭的,我的原则是拿钱做事,给钱就给人家办事,不问对方任何来历,不问客户任何身份,只负责按照出钱方的要求去做事,完成对方的任务就完事……”

    “这么说,你今天来接我,是有人给你钱安排你这么做的。”我说。

    “正是!”他回答:“今天有人找到我,给我一笔钱,让我开车一直跟着那辆大巴,从机场就开始跟上了,并且把你的样子和衣着向我描述了,说只要看到你下大巴车,就把车开到你身边,什么话也不要说,等你上车直接开车走就是……现在市区转悠几圈,确信没有任何被跟踪的迹象之后,再开车往腾冲方向去……”

    “如果发现被人跟踪呢?”我说。

    “那就把你送到市中心的东方红广场电影院门口放下,然后我开车离开,至于放下你之后的事,我也不知道。”他回答。

    “你确信没有被人跟踪?”我说。

    “我干这一行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回答。

    “你经常都接送些什么人?”我说。

    “男人女人,大人小孩,都有。”他说。

    显然,他不会告诉我更多更具体的东西,他倒是很恪守职业道德。

    我看着他。

    他说:“我知道你其实想知道的是什么,但很遗憾,我无法回答你……第一我从来不问客户的情况,几乎不和客户交谈,对客户的任何事情都不会关心,也不会感兴趣;第二,我拉的所有客户,他们也从来不会告诉我他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要做什么是什么身份;第三,我就是专门长期吃这碗饭的,必须要遵守最起码的游戏规则,不然,就没法在这里立足这么多年……”

    听他如此说,我似乎明白了一些,原来这家伙是专门干这行的,边境线上是有这么一批人,专门接受边境内外人的委托帮助做事,只要给钱,什么事都可以去做,看来这家伙是专门负责接人送人的,有些从事特殊买卖的人,会委托他代为送一些特殊的人或者货物。

    干这一行最要紧的是嘴巴要严实。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

    没想到大本营会让这样一个人来接我。

    我对他说:“走吧,开车……”

    他戴上墨镜,开车继续往腾冲方向走。

    “到了腾冲,把我送到何处?”我说。

    “悦来客栈……”他说:“我接的活就是只要负责把你安全送到悦来客栈就行,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似乎,他不想惹怒我,但也不想和我多说话。

    悦来客栈是大本营设在腾冲的一个工作站和联络点。

    我不再和他说话了,摸出手机给刚才那个号码发短信:“我上了一辆黑色轿车,把那对男女甩掉了,我现在正在去腾冲的路上!”

    很快那边回复:“恭喜副总司令成功甩掉尾巴,那对男女到达大巴终点后,在附近走了一会儿,突然就变了脸色,接着就显得很慌张的样子打了一辆出租,直奔了机场……”

    我知道一定是他们到达终点之后发觉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四季春大酒店,这才知道上了我的当,同时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在这个地方暴露身份,他们显然会感到极度不安的,于是也不去腾冲旅游了,急忙又回到了机场,飞走了。

    到达这里我才知道自己一直被人跟踪,之前竟然毫无察觉,不由感到后怕,又感到惭愧。

    “为什么来接我的人不是我们的人?”我继续问。

    那边回复:“这是上面的安排,也是经常采用的接人方式,接你的人很可靠,专业干这样的,职业道德模范,做事很牢靠,很稳妥……”

    “为什么要采取这种方式?”我说。

    “第一减少人力浪费,不必要在这里专门配置人员;第二控制环节联系通道,让链子在中间断掉;第三,为了兄弟们的安全,不但要考虑被接的人的安全,兄弟们的安全同样也要考虑。”对方回复。

    我看了不由点了点头,估计这一切都是老秦安排的,老秦是个考虑事情十分周到和慎密的人,方方面面都会照顾到。

    我给那号码回复:“为什么要他把我送到悦来客栈?为什么要他知道悦来客栈?”

    “不知道,这是上面吩咐的。”对方回复。

    “悦来客栈是不是还是我们的联络站点?”我问。

    “是。”对方回答。

    “我建议……不需要他把我送到悦来客栈……腾冲本地我很熟悉,进了市区把我随便找个地方一放就可以。”我回复。

    “副总司令请稍后……”对方回复。

    一会儿他回复:“副总司令考虑问题甚为周密,接受副总司令的建议……”

    一会儿,这中年汉子的手机响了,他边开车边摸起手机开始接听。

    “嗯……嗯……”他只是嗯,没有说其他话。

    接完电话,他继续开车。

    我坐在后面不做声,看着车外周围曾经十分熟悉的景色。

    北国已经是万里雪飘,这里却依旧是温暖如春,满眼绿色。

    路边不知名的野花在竞相开放,成片的香蕉林和甘蔗林以及芭蕉林郁郁葱葱,一派南国迷人的风景。

    一天之内,我从冰天雪地的星海到了暖意融融带有些许异域风情的腾冲。

    此时,我想,秋桐小雪和我爸妈也应该已经抵达厦门了。

    果然,一会儿我的手机来了短信:“顺利抵达厦门高崎机场……”

    我回复:“嗯……以后有事就短信联系,一般不要打电话。”

    “嗯!”她回复:“我们要打车了,直接去渡口……”

    他们安全抵达了,我放心了。

    此时我知道那支特派小分队的队员一定会跟着去厦门鼓浪屿的。

    在我抵达腾冲郊区的时候,收到了秋桐的短信:“顺利抵达鼓浪屿,顺利入住家庭旅馆,环境和居住条件都很好,勿念!”

    我看了心里一阵热乎,回复:“玩得开心点,我父母就拜托你了!”

    她回复:“其实,能有长辈可以照顾孝敬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看了这话,我的鼻子突然有些发酸,一时没有回复。

    恍惚间想,此时要是我也在鼓浪屿,那该是一副怎么样的其乐融融的情景呢?任何外人看了都不会怀疑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的。

    但我显然知道自己在做梦,在带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做白日梦。对我和秋桐来说,这样的场景永远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日子永远只能是个意淫时候的幻想。

    想起浮生若梦说过的一句话:男人念念不忘的是感觉,女人念念不忘的是感情。感觉会随着时间消失,感情则随着时间越积越多。所以男人的爱像是倾盆大雨,只为一场酣畅淋漓,而女人的爱更像静水深流,润物无声,滋润越深,爱得越深……

    又想起冬儿说过:没有结局的感情,总要结束;不能拥有的人,总会忘记。人生没有永远的伤痛,再深的痛,伤口总会痊愈。人生没有彩排,好好珍惜现在,把握生命中的一分一秒。人生没有如果,过去的不再回来,回来的不再完美。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过不去的人。慢慢地,不再流泪;慢慢地,一切都会过去……

    此时,品味这些话,心情格外复杂。

    此时,想到正在厦门的秋桐,对鼓浪屿感觉格外亲切。

    鼓浪屿啊鼓浪屿,此时我多想和你一起。

    耳畔回响起一首老歌:鼓浪屿四周海茫茫,海水鼓起波浪;鼓浪屿遥对着台湾岛,台湾是我家乡;登上日光岩眺望,只见云海苍苍。我渴望,我渴望快快见到你——美丽的基隆港……

    这首歌的旋律一直在我脑海中不停回放,挥之不去。

    当一首旋律在你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时候,那种滋味可能会让你温馨愉快,但也会让你纠结痛苦。

    此时的我,不知道是属于哪一种。

    这时,那驾驶员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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