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世子

女世子 > 第24章 珈蓝寺

第24章 珈蓝寺

    夷光听得这句话忽然整个人都怔住了,面色口唇发白,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一双凤目恐惧的睁大。

    她怎么可能害自己的亲弟弟!可是看皇后笃定又怨恨的眼神,皇后是当真将她看做仇人了。灵堂里的众人皆是不可思议的模样,夷光是太子殿下的亲姐姐,怎么可能杀了太子呢?

    夷光站在晏衡身后,无措的反驳,整个人摇摇欲坠的:“我没有,我没有杀阿弟,不是我,我没有。母后,我怎么可能杀了阿弟!”

    却见皇后拔了发簪,捏在手上,缓步走过来,狰狞的面容忽然平静下来,对夷光哄道:“过来,你最是听话了?你过来,娘亲带着你一起去找你大哥与阿弟。”

    晏衡听到皇后的话,有些诧异,她从来没有听夷光说起过,她大哥哥。

    可夷光听到这话,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整个人抖的越来越厉害,最后捂着耳朵尖锐的大叫起来:“我没有,母亲,我没有。”

    晏衡见此,不知道夷光为何整个人如此失态,但搂着夷光后退,不让她接近皇后。

    二皇子悄悄上前,趁着皇后不注意,夺了她手中的簪子,将她击晕了,让宫女送回殿。

    “皇后过度悲伤,忧思成疾使得神思恍惚,说了些胡话,快请太医。”

    二皇子又恩威并施的说了些话,让在场的都要守口如瓶。他又安慰了夷光,亲自与晏衡一起送她回了公主殿。

    晏衡看她一直在发抖着,额上直冒着冷汗,似乎在想一些让她害怕的事情,梦魇了一般,整个人有些魔怔了,说了一些话,但声音太轻,晏衡听不清楚。

    晏衡因为不知道是何内情,也只能轻拍着她的后背。

    二皇子见此,叹了口气,似有些不忍,怜惜道:“夷光,那些事情都不是你的错,你那时候只是年纪小,调皮了些,并不是有意的。”

    “这些年,母亲一直都记恨着我,恨我害了大哥哥,恨那时死的那个为何不是我呢?”夷光蹲在床上,将头埋在膝上,声音发闷:“若是我死了,活下的是大哥哥,是不是阿弟就不会死了。”

    “不是的,是那些叛军杀了大哥的,不是你,不是夷光。母后只是悲伤过度,口不择言罢了,待过些时日便好了。”

    听到他们的对话,这二皇子该是知晓内情的,晏衡压制住了心中的好奇,没有出声。

    晏衡看着温柔安慰夷光的二皇子,心想,二皇子也算是个友爱手足的好哥哥,若是他做了皇帝了,夷光往后也应该能过的好。

    二皇子而今繁忙,既要处理朝政,且而今的春科案子牵连甚广需要他时刻盯着,也只能宽慰几句便要走了,并请晏衡定要好好宽慰夷光。晏衡如今,也愿意好好与他说话了,且说话的语气也比以往好了。颇有几分让二皇子受宠若惊的模样,晏衡摸了摸鼻子,她往日的形象那边不好么。

    好一会儿,夷光才收拾好情绪,她坐在镜前重新梳妆,如今太子的丧礼是她操持,她需得打起精神。晏衡见此,问她:“你可还能撑得住?”

    夷光用粉厚厚的盖住巴掌印记,还有些残泪。梳洗罢,又是温婉高贵的公主模样,一身丧服使她添了几分肃穆。晏衡看着而今的夷光,已经脱了几分在山庄时候柔弱的模样,做起事情来,越发像永安公主了。

    太子的丧礼办的仓促,再加上之前的禁严,多少给洛京城带了些阴霾。却有了个好消息,徽帝的身体好多了,总算能够起身被人搀扶着走几步了,又过了不久,二皇子被立为了太子。

    快要秋试了,整个洛京城忽然来了许多的考生,给沉闷许久的洛京城添了些活气。

    晏衡要去城外的珈蓝寺替穆修求个状元符。想着夷光近日还郁郁的,便也喊了她一起,带她出宫好散散心。

    夷光自回洛京城便一直在宫里,这是第一次出宫看到街道上的热闹景色,一路上看着马车外的热闹景色,眼中终于有了一抹亮色。

    “这边就是我与你说的那家糕饼店,他家的红枣糕可是整个洛京城最好吃的,就是我上次买了带进宫里给你吃过的那家。”

    晏衡一路上与夷光介绍着街道上的景色,她指了街边的一家老店,与夷光详细说着。忽然,晏衡让车夫停下,下了车往街道一旁的书铺跑去,拉了个青衣书生而来,书生模样清秀温和,一脸宠溺的看着晏衡。

    晏衡拉着书生站在马车的窗旁,眼中的笑意似乎要溢出来,仰着头对夷光说:“夷光,你看!这便是我与你说的穆修,是不是如我对你说的般,长的好看极了。”

    夷光见她这般炫耀的模样,终于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笑容。她仔细打量了穆修,不禁感叹,果真是能够将晏衡牢牢的收了心的,不论是长相气质都是晏衡喜欢的模样,特别是一双眼睛,真是如寒泉星子般夺目,清泠泠的惹人心软。

    “这是夷光,我与你说过,是与我一起长大的,可是我最好的姐妹。”

    穆修对着夷光点头示意:“公主安好。”穆修的姿态守礼又不谄媚,让人心生好感。

    晏衡低声与穆修说了什么,看着他转身走了,才上了马车,美滋滋的问夷光:“是不是与我说的一样,长的好,脾气还好的不得了,还有满身的才华,字写的好,画画也好,这次秋试他定能考上的。”

    夷光见她这样自夸得意,只觉得那书生真是好命被晏衡喜欢上了,她知晓晏衡的脾气,是个死心眼的,喜欢上了便是全心全意满心满眼的待人好的。

    到了珈蓝寺,晏衡与夷光虔诚的求了符。晏衡自然是求的穆修高中状元,夷光求的是皇后的身体早日康健,自从那次太子丧礼后,皇后越发病重,厉害的时候都会不认人了。

    拜了佛,求了符,便在庙里走走散心。珈蓝寺是座千年古刹,此处崇山茂林,风景优美,不远处还有一处书院,唤作鸣鹿书院,院主是个隐世的高人。

    晏衡与夷光带了人往山上走,没有想到居然在此遇到了郭恒。

    郭恒还是呼啦啦的带着一群随从,穿的一身绛紫色的衣衫,张扬的拿了一柄折扇阔步闲走,与晏衡一样,是个在人群中惹眼的主。

    看见了晏衡她们,郭恒心里欢喜,跑来与她打招呼:“阿衡,你怎的来了?真是太好了,咱一起喝酒去。”

    说话间,郭恒看见晏衡身旁的夷光,是了,夷光刚回洛京城不久,之前又没有出过宫,郭恒是没有见过夷光的。夷光因为守丧的缘故,穿的素,今日出宫只穿了一身象牙白色的襦裙,简单的戴了根银簪,虽不惹人注意,但看上去模样更温婉娴静。郭恒方才没有注意到,实在是因为晏衡一身红衣劲装太惹眼,走的近了了才能注意到夷光。

    只是郭恒看着夷光,目不转睛的,问道:“这位是谁家的姑娘,好生面善,我们可是在哪儿见过?”

    晏衡拍了郭恒一掌,提了他的耳朵,凶道:“收起你那股风流劲,你可别乱来,这是夷光,是公主,你若是把她当做你那群莺莺燕燕般乱来,我是要打断你的腿的。”

    郭恒听得此话,才收回放肆的目光,收敛了一身的风流姿态,对着夷光作揖,难得正经模样,道:“是我孟浪了,我叫郭恒,字长风,见过公主殿下。”

    夷光含笑道:“如今在宫外,不必这般多礼。我总是听阿衡提起过你,是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如今见到真人了,果真是与阿衡一般的明朗模样。”

    郭恒总是对着女子巧言令色的,今日却是个毛头小子般,夷光夸了句,就绕头抓耳的:“哪里,都是阿衡自夸的,让,让公主见笑了。”

    “长风今日来此做什么?”晏衡问道。

    “嘿,这不是要科考了么,我那老爹带着他那两个要科考的好儿子在里面拜佛呢,我又不考,且再说了,拜那些泥塑的东西,有什么用?”郭恒不屑道:“求人还不如求己,不如赶紧回家背两篇文章来的好,若是求佛有用,这世间的寺庙还不要被踏破了。”

    “嗯?”晏衡捏着怀里刚求的符,有些不乐意了:“你不信便罢了,怎么还说起别人了。”

    郭恒这次反应过来了:“你家那个书生也是要去考试的,你该不会也来求符了?哎,阿衡,你以前从来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怎么忽然转了性了,莫不是那书生的美色让我们阿衡迷了眼失了性。”

    晏衡被他戳中了心事,恼羞成怒,拧着他的耳朵,耍横道:“怎的,我爱信这个便信了,干你何事?”

    郭恒急求饶道:“好阿衡,今日公主在此,你便给我些面子吧。”

    夷光听得此,去替郭恒解了围,笑道:“阿衡快松手吧,郭公子个性爽朗,莫要打趣他了。”

    晏衡松了手,不满道:“夷光你怎么可以这样,才刚认识长风,便帮着他了。”

    一日散心,夷光也松快了些,与她玩闹道:“满这洛京城,有谁能欺负了你?”

    晏衡等人,笑笑闹闹的往山上走去,林深人稀,他们便慕名往鸣鹿书院的方向去,却看见一群蒙面黑衣的人追着一辆马车。马车载了人人跑的不快,不一会儿,便被蒙面人追上围了起来,约莫十余个,且看上去各个都是精悍的练家子。

    当先的黑衣人一刀砍了车夫,从车里拽出来一妇人与孩童。晏衡认出,是那日在河坊哭的小女孩。

    “这是宋珏家的小女孩。”晏衡惊道:“上次便有人暗害宋大人,这次居然连妇孺都不放过。”

    晏衡原想上去救人,但顾及夷光在此,他们带的随从不多,左右为难的时候,那妇人瞧见了晏衡。

    “世女,求您救救我的女儿!”妇人大喊的时候,晏衡听出声音,是那日在河坊救下宋珏时候,与她道谢的宋夫人。那日天黑,宋夫人穿了一身斗篷,看不清面容,只声音让晏衡记忆深刻,是婉转的江南口音,与穆修说话的音调一样,温温柔柔的。

    宋夫人一喊,那些黑衣人便发现了晏衡。实在是此处都是一片绿当中,晏衡的红衣过于张扬显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