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请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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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二大爷一样,悠悠哉哉,不慌不忙。方岱川往上看了一眼,果然是李斯年。他老人家老神在在,单手插着兜,和方岱川对了个眼色。

    方岱川微不可查地闭目摇了摇头,李斯年于是走过毛毯时,看都没看脚下一眼。

    “在看什么书?”李斯年随口问道。

    方岱川差点被问住,他梗了一下,翻回去看了一眼封面,这才报出那个拗口的书名:“《过于喧嚣的孤独》。”

    “这本书无聊透了!失败者的意淫和自我安慰,格局小,气象小。”楼梯上传来杜老板的声音,“这间别墅的主人还挺矫情,这种书哄哄大学生流浪汉罢了,平庸的地方平庸,晦涩的地方晦涩。”

    李斯年探过头去,看了一眼仍旧干净的长毛毯,挑眉反驳道:“是吗?我倒不这么觉得。”

    刘新也从楼下走下来,他推了推自己眼镜,一脚踏过长毛地毯,留下了一个干净的水印儿。

    方岱川心里有些急切,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把每个人的代号写在书页空白处,六个人过去了,名字后面仍旧是“无”。

    大家坐定后,牛心妍端出来几杯咖啡,分发给了几个人。

    “哪儿来的咖啡?”杜潮生道了谢,挑眉一笑。

    牛心妍笑着说道:“我在厨房的杂物间里找到的,有半包拆了包的咖啡豆,闻起来似乎质量还不错,索性煮了。”

    确实不错,方岱川已经闻到了空气里焦香的咖啡味儿。他对这些洋玩意儿不是太懂,只觉得味道香醇,不像那种连锁店里一百块一包的品质。

    杜潮生随口问道:“牛小姐做过秘书吗?我看你很有做秘书的天分。”

    “我只做过我先生一个人的秘书,”牛心妍抿嘴一笑,“我先生舍不得我工作,我一直在家做全职太太的。”

    “这样啊……”杜潮生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表情有些怅惋。

    刘新仿佛被热咖啡烫了一下,一时没有捏稳,浓醇的咖啡洒了半桌,杯子和碟托碰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声响。

    李斯年把一切反应尽收眼中,轻轻皱了皱眉。

    小情侣终于起了床,方岱川听见动静,把小咖啡勺投进了杯子里。他听见陈卉的帆布鞋踩在木质楼梯上的声音,这个妹子身材略微有些丰满,又爱蹦跶,总是把楼梯踩得响亮。她正小声地对男友抱怨糟糕的天气,说回去以后要好好晒晒太阳,不然皮肤上都是一股带着盐的咸鱼味儿。

    “可是你说咱俩还能回去吗?”女孩儿声音里有种温柔地恐惧。

    杜苇没有回答她。他无视大厅里的所有人,在楼梯口柔柔地吻住了他的女友,大有把每一天当做世界末日来相爱的感觉。一楼的所有人都有默契地转过了头,给足了小情侣面子。

    他俩亲完了,手拉着手来到长桌前坐定。方岱川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脚下被李斯年轻轻一踢。方岱川抬眼,看见李斯年的眼珠轻轻往旁边一转。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楼梯口的地毯,米色的长毛毯上沾了两双明晃晃的泥印儿。竟然会是他俩?方岱川有些不解,又有些如释重负。

    他抬头看了看钟表,离八点只有最后半小时了,老太太还有丁孜晖,还没有下来。

    所有人有志一同看向楼梯口,似乎在等待参观死刑的观众,期待着下一个被推上断头架的人是谁。

    可惜让他们失望了。

    楼上响起两声关门响。宋老太太和丁孜晖一前一后走下楼来。

    ——昨晚是个平安夜。

    第27章第三日·02

    今天没人有心情吃早餐,牛心妍忧心忡忡地,也没有心情做早餐。

    大家喝了一杯咖啡,方岱川食量比较大,不吃早餐他能饿死在桌边。他边思考边拆了一包压缩饼干,两手捏着饼干,就着咖啡开始吃起来。

    座钟仍旧在八点准时敲响,大家依次去机器前刷了指纹。

    “昨夜无人死亡,”机器干巴巴地念叨,“发言顺序随机,请从——3号牛心妍开始逆时针发言。”

    牛心妍抖了一下,没有料到自己会是第一个。

    她喝了一口咖啡:“我和昨天的想法一样,我觉得是宋老太太,逻辑昨晚我已经说过了。”

    宋老太太冷哼一声:“你昨晚那么针对我,我要是狼,早躲起来了,我问心无愧,才敢出现在这里。谁是预言家,你昨晚一定验我了,出来带个票怎么样。”

    真可惜,方岱川心想,预言家已经认定你是铁狼了,他没验你。没人说话,预言家李斯年并不跳,这才是第三日,后面还有四个白天,远不是他跳出来的最好时机。

    牛心妍被打断讲话也不生气,仍旧细声细语地说道:“假如预言家有任何线索,希望你能暗示着带一下票,说真的我确实也是猜的,我没有身份。我说完了,过。”

    下一个是小男孩儿。

    方岱川猛塞了一块饼干压惊,他抬眼一瞟,发现大家都不自觉地吞了吞喉咙,可见都是怕了这孩子的邪性,连李斯年都板着脸灌了一大口咖啡。

    小孩轻轻抬起头来,也不看向大家,就盯着自己面前的桌面,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落着。他轻轻张开嘴。

    “等等!”杨颂抬手阻止了他,“你——说话归说话,不许唱歌!”

    虽然非常不合适,但方岱川真的有些想笑。

    小孩儿似乎是被她吓到了,扭头去求救似的看着妈妈,牛心妍拍拍他的后背,鼓励道:“想说什么说什么,惜泉别怕,妈妈在这儿。”

    方岱川又感觉到了那种违和感。昨天他看这对母子互动,总感觉关系奇特,那种奇特的感觉,在昨夜看到那个吻的时候达到顶峰。然而今天早上,这两个人的一切行为,却又那么自然,完美地出演了慈爱的妈妈和怯懦的孩子。要说做戏,方岱川多少能感觉到牛心妍有些刻意,然而那个孩子的天真惊悸太自然,连方岱川也感觉不出什么不对劲。

    刘惜泉动了动嘴唇,小声道:“我跟着妈妈走,我什么也不知道。”

    方岱川不动声色地扭头看向李斯年,两人面面相觑,李斯年不住地摩挲他的下巴,显然也被这个孩子搞得摸不清头脑。昨天还票了自己的妈妈,今天就跟着妈妈走了?方岱川狐疑地打量了牛心妍母子一眼,果然小孩子的恐怖在于行为的不确定性吗?你永远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儿来,他做任何事都不需要理由。然而他还是觉得小孩儿身上有种迷之气息,神神叨叨的,让他感到很不适。

    下一个是丁孜晖,姑娘抬头看了看方岱川和李斯年:“我觉得这个时候了,预言家真的可以试着带一带票了。我刚才算了一下,假如我们是四四四的标准局,就算不考虑第三方阵营,四个狼人,六个白天,我们真的没有几次犯错的机会。只要票错三个人,我们就输了。”

    方岱川看了李斯年一眼,下了个决定。他将手上的半包饼干往桌子上一丢,叹了口气道:“预言家没人敢跳,对吧?没关系。”

    大家似乎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十双眼睛都目光灼灼地看向他。他挑了挑右眉,丝毫不理会桌下李斯年阻拦的动作,双手撑在桌面上,环视全场,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跳!我敢。”

    李斯年忍不住低低叹了口气。

    “我第一晚验的李斯年,李斯年是好人,第二晚验的杜潮生,也是好人。我之前不跳,是因为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根本带不起来票。我本来不想这么早跳出来的,第一我没验到狼,第二我觉得这么早跳出来没有意义,而且很危险。但是丁孜晖说的有道理,我们只有6次投票机会,绝对不能浪费,我希望大家把我验过的人排除,李斯年和杜潮生。好吧,丁孜晖我也认她是个好人,然后我是预言家。赵初已经是狼了,剩下的人里出三匹狼,大家看着票吧。”方岱川快刀斩乱麻,直接正面带了一波节奏。

    杜潮生插话道:“你既然抬我是好人,要是没有其他预言家出来的话,那你这个预言家我暂时先认了,但是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跳,你跳的这个时机,我觉得对好人来讲很不利。”

    方岱川挑眉一笑:“因为我不怕,我武力值在这儿摆着,有本事晚上来杀我,这话我撂这儿。这又不是桌游,点谁谁死,真想近我身一针扎死我,也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看。”

    竟然无人反驳,实在是说的有理,在方岱川自己起了防备心的情况下,能一针杀了他的,在座没几个人自问有这个实力。

    “既然说到这里,索性立个flag,”方岱川叹了口气,反正他身上flag背了满身,也不在乎多这一个,“我要是真死在了晚上,你们记得一定要找到我的尸体,我会给大家留信息的。武力值碾压我暴力注射的,我绝不会乖乖就范,身上一定有打斗痕迹。要是我死得时候干干净净,那请大家多注意一些,我有可能不会防范的人。”

    “你为什么不验我?!”宋老太太喊道,“你们不要把我投出去,我请求你们留我一局,验我!我真的不是狼!”

    方岱川理都不理她,直接说道:“我说完了,过。”

    他下一个是李斯年,李斯年叹了口气,很想一巴掌拍死方岱川。他无言地盯着方岱川半晌,怎么也做不出让别人替自己挡刀的事情来,然而从利益最大化而言,他又不能把两个人同时推到风口浪尖。

    真他妈给我找事儿,李斯年暗地里咬紧了后牙:“方岱川的先知牌,我认。那顺着他验出来的人,好人身份我也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