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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蠢蠢欲动

    百里颂带来的几箱子礼物最后又给抬了回去。清丰县的百姓们眼睁睁看着他们一路出了县,进了霞青山。

    清丰县一直以来都有匪患,百姓们对山匪也是深痛恶绝。可他们实在没想明白,百里颂那帮子山匪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如果他们真的将老鹰寨散了,如果他们真的想向朝廷投诚,如果……

    不知是谁最先反应过来,冲进衙门问实情去了。一时间,平日里冷冷清清的衙门门庭若市,百姓们都想知道这位新县令有何种神通,不费一兵一卒便能让山匪投诚。

    与衙门相隔甚远的尚府,一个穿着短打的男人急匆匆从后门进了宅子。他一路不停,经过几个小花苑,又绕过几条长廊,须臾间就看遍了数种不同的景致。

    直到进了主院,他才缓缓放慢速度,见了尚金全,忙上前将自己方才在衙门的所见所闻告诉了他。

    “什么?真有这事?”尚金全吃了一惊,那女县令究竟是什么大罗神仙,连山匪都收得了?

    仆役点头如捣蒜,“小的所言俱是实话,那些山匪还送了不少好东西,不过县令却是没收,都叫他们抬回去了。只是小的不敢靠太近,只能听个大概。对了,领头的山匪说他叫什么‘四爷’,还说老鹰寨已经被他们打散了!”

    尚金全暗暗咋舌,难怪,难怪那老鹰寨的山匪回来后对老爷去的数次信都视而不见。不过老鹰寨那只老鹰可不是泛泛之辈,居然就这么没了?那这些山匪又是什么来头?

    “你还打听到什么了?”

    仆役想了想,摇头说:“实在打听不到别的了,不过小的看县令的神情,似乎对来的山匪十分不满。”

    听到这话,尚金全才勉强点头,“行了,好好看着他们,日后,自有你的好处。”

    打发了仆役,尚金全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一边进了主院。

    主院中挖了一方荷塘,如今微风轻拂,水面碧波荡漾。一座精巧的八角亭坐落在荷塘中央,由九曲回廊与岸相接。

    尚金全走近亭子,却只在亭外候着。

    亭中已有数人伺候着,尚老爷悠哉悠哉喝着茶,旁边坐的是尚家唯一的女儿,尚南芸。

    “爹,您就让我跟大哥去玩玩吧!”尚南芸年方二八,正是娇憨美丽的年纪。她继承了尚夫人的美貌,眉如远山,唇若赤朱,一颦一蹙都是小女儿的娇美。

    尚老爷的目光虚虚地停留在茶盏中,道:“你大哥是去收租子,可不是去玩的.”

    "女儿知道大哥要去干正事,女儿绝对不会打扰大哥的!爹!就这一回!一回好不好?"尚南芸铁了心要跟着一起去,“大哥二哥一直忙于家里的事,都没时间同我说说话。女儿知道哥哥们忙,今日大哥好容易才回来,就让我去吧!”

    尚老爷看了看自己捧在手里十六年的女儿,终究不忍心拂了她的愿,只能勉强答应。“好了,看在你陪了爹一上午的份儿上,这次就依了你。”

    尚南芸嬉笑起来,拉着尚老爷的胳膊撒娇道:“我就知道爹最疼我了!”

    尚老爷也笑,脸上难得有几分暖意,“你还知道?你看看你,明明是个女儿家,却喜欢舞刀弄枪,整天不见人影。要不是今天想起了要去赖着你大哥,也不会陪我这个老头子喝茶了。”

    “呸呸呸!爹说的什么胡话,女儿只是想有自保之力嘛,再说了,女儿只是学些拳脚功夫而已。您看那位新县令,不也是女子?跟她比起来,女儿可不算什么。”

    她说着,眼中缓缓冒出光亮,那县令上任月余,她还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呢。有时间一定要去会会她!

    不过她这想法很快被尚老爷打断了,只听尚老爷说:“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快去找你大哥吧,当心他走了,你又得哭鼻子。”

    尚南芸不好再说什么,笑着告了辞,领着贴身丫鬟走了。

    “老爷。”等尚南芸的身影彻底消失,尚金全才步入亭子,他挥挥手让丫鬟们退出亭子,说,“老爷先前不是说霞青山老鹰寨那帮子山匪不识抬举吗?今日,有消息了。”

    “哦?我还当那只秃毛老鹰在外面发了财,看不上我这小小尚家了。”尚老爷脸上的柔和褪去,只剩下一抹冷笑。

    尚金全把下人带回来的消息一五一十转述给了尚老爷,末了,才说:“老爷,您说……那位‘四爷’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攻下了老鹰寨,且按理说这动静应该不小啊,可咱们愣是没收到一点儿风声。”

    “有意思,确实有意思。”尚老爷呷了口茶,眯着眼道,“不声不响地散了老鹰寨,占了霞青山,现在还跑去和什么县令投诚。你说说,现在这些山匪是不是越来越聪明了?”

    “这……还请老爷明示。”尚金全低眉顺眼道。

    尚老爷啧了一声,语气冰冷,“枉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这点事都想不通透!依我看,那帮子投诚是假,打探消息才是真。你可还记得当年的老鹰寨。王德来上任时不也安分了好一阵子?且老鹰还亲自跑了几趟,专程去见王德,等他将人打听清楚了,知道了王德的秉性,不就开始和王德勾结了?”

    说起旧人旧事,尚金全也明白过来,如今这县令就像是刚上任的王德,而那些山匪,其实都是一样的目的。

    他顿时心头大定,“老爷高见,那咱们要不要……”

    尚老爷双眼微阖,他已年过半百,却依然精神抖擞,眼中尚有精光。

    “去库房里挑几件合适物件着人悄悄送上霞青山去。若他们收了,这事就有着落,若是不收,哼,且看看他们有多大能耐。”

    尚金全了然于心,于是满口答应道:“是,老奴这就去准备。”

    百里颂走得潇洒,却没料到烦心事还在后头。

    三月的风吹得人暖融融酿了十足的醉意,这日的衙门门庭若市。百姓们曾受王德和老鹰寨联手欺压,如今乍一听说老鹰寨没了,仿佛背上压着的大山蓦地化作沙粒,轻轻一扬手就散了。

    温折桑同好奇的百姓们解释了许久才将人安抚下来。百里颂突然道来实在蹊跷,谁也说不准他们到底有没有阴谋。可要是踌躇不前,若百里颂当真有心投诚,岂不是白白错过了?

    整整一下午,温折桑和宋寒书没有踏出书房半步。谢贻寇时常盯着,还抢了冬雪送茶水的活计,就为了名正言顺地进书房瞧瞧。

    书房里开着窗,有雀鸟在窗棂叽喳。谢贻寇送茶水进去时正好瞧见温折桑站在窗前喂鸟。他心里想着,本就不是自个儿养的东西,喂得再多不也会飞走?

    然后轻轻搁下热茶,没将雀鸟吓走。

    傍晚,天边晚霞遍布,映得庭院里的桃花都多了几分艳丽。谢贻寇自街上巡逻回来,带回了一耳朵关于山匪投诚究竟是真是假的问题。

    他兀自打了个哈欠,刚看到书房门被打开,又听到身后传来江未晞的喊声。

    “大哥!大哥,我来投奔你了!”江未晞嗓门儿大,虽然隔得挺远,可就连刚踏出书房门的温折桑都听得一清二楚。

    一会儿功夫后,江未晞进了衙门。

    “唉,我也是听我大哥说他要来清丰县探亲,正好我也没事,所以就想跟着来看看热闹。谁知道会遇到后面那些事?我前阵子回去了一趟,家里一切都好,可我大哥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我也不能就把他仍在这里不管了。所以我跟我爹娘商量过了,以后我也跟着大哥在这儿落脚。”

    江未晞灌了满满一杯茶水下喉,一抹嘴,把事情三言两语交代了。

    温折桑听后有些惊讶,她抬头就见谢贻寇折了截桃花枝在手里把玩。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温折桑只得先开口:“江小哥,你的意思是你想在清丰县……”

    “对!我觉得在衙门当差就挺好。”江未晞脸也不红道,“大人你看我,瘦是瘦了点儿,可浑身都是力气。而且我还会点功夫,以后捉个贼追个盗什么的,肯定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这话接得可顺溜,直接把落脚地从清丰县缩小到了衙门。

    温折桑无奈,江未晞长得一张开朗的少年俊脸,虽然瞧着亲切,但这般模样也容易让人看轻。而且衙门早有选拔标准,纵然江未晞条件符合,她也只能如实相告,再让他按规则考核。

    “竟然那么麻烦?想当年,我们寨……”

    “咳咳……”谢贻寇赶紧给他使眼色。

    江未晞登时噎了口气在喉咙里,“在这里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大人,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的脸有些发红,不是羞的,而是憋的。

    谢贻寇冲他翻了个大白眼。

    温折桑是实实在在没发现他们的不对劲,好心安抚道:“其实也没那么麻烦,你安心就是。”

    江未晞点头如捣蒜,还是温大人好啊,温柔还善解人意,不像寨子里那些女霸王,一点也不像女人!

    不过大哥瞪着我干什么?我刚才也没说漏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