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仕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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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送走许崆牧,便是筹备已久的辛王殿下蹴鞠赈灾表演赛。表演赛观看者的观看费以自愿捐献为原则,既无下限,也无上限。蔗州人民表现出了极大的善意,所募集到的款项远远超出了赈灾的需要。

    蒋溪与苏贺年商议,能否将其中一部分当成蔗州人民对困州的资助。

    想出法子请各大掌柜捐款第一时间解了灾民燃眉之急的是蒋溪,提议辛王殿下进行赈灾表演赛募捐解了灾民后顾之忧的也是蒋溪。现在蒋溪提出将其中一部分资金用于另一个县受灾百姓的资助,也是一心为公,苏贺年没有拒绝的理由。在张贴布告征求蔗州百姓的同意后,苏贺年从所募集的善款中留出一部分,以用于资助困州。

    蹴鞠赈灾表演赛很成功,热爱蹴鞠的孩子们在辛王殿下的指导下,给蔗州百姓分享了一场蹴鞠盛宴。

    观看的百姓兴高采烈、踢蹴鞠的孩子们喜笑颜开,只有辛王殿下愁肠百结。

    如同未水城一般,那个特地为西瓜所留的位置,并没有等来西瓜。这次更令辛王殿下伤心的是,不仅等来没有生龙活虎的西瓜,连清甜可口的西瓜都没有。

    “先生,你说,西瓜是不在蔗州,还是不想见我?”言域坐在空无一人的蹴鞠上说,落寞问道。

    “公子为何一定要找到西瓜姑娘?”蒋溪反问道。

    “因为我想见她,特别特别想。”

    “想见到西瓜姑娘的原因是什么?”

    “她是引导鼓励我走出黑暗的一道光。当我身处光明,便想与她共享光明。”言域望着初升的阳光,饱含深情说道。

    “世间所有的相见与不见,都有缘由。公子有公子相见的迫切希望,西瓜便有自己无法相见的难言之处。”蒋溪透着初升的太阳,眺望着远方,“茫茫人海,我们可能无法找到想找的人。但等待之人,终将会在合适的时候,出现在我们身边。”

    “我会等到西瓜的。”言域满怀信心说道。

    “公子会等到的。”蒋溪肯定道。

    “先生,前往困州的马车准备好了。”苏净秋走进蹴鞠场道,低着头思索半响,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挽留,“先生真的不能再在蔗州住几天吗?”

    “陛下令我来蔗州困州了解情况,我在蔗州呆了不少时日,情况已经了解差不多了,而困州还一无所知。”蒋溪婉拒苏净秋的挽留,“事不宜迟,我得尽快处理完困州事宜后,回未水跟陛下汇报秦员外、许崆百一案,才能为你们争取到堂堂正正开荒通商的许可。”

    “我跟先生一起去困州吧。”言域说道。

    “西瓜姑娘在困州?”苏净秋问道。

    一番相处下来,苏净秋知晓言域来蔗州,是因为西瓜姑娘在蔗州。这会听闻言域要去困州,便以为西瓜姑娘去了困州。

    “不是。西瓜一定在忙着了不起的事情,等她完成以后,会来找我。”言域充满憧憬笑道,“跟着铁先生可以看到听到不少有趣的故事,等我见到西瓜后,可以讲给西瓜听。”

    “公子所言极是,若非父亲还有些事情需要净秋协助,净秋也想跟着先生到困州走一趟,一定会不虚一行。”苏净秋一脸崇拜看着蒋溪说道。

    言域的赞誉透着调侃,苏净秋的赞赏透着爱慕,蒋溪深感‘要不起’,赶紧大步走向马车。

    “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困州距离蔗州并不远,快马加鞭不过一日的路程。

    言域和蒋溪清晨出发,当日傍晚便到了困州。

    到了困州之后,第一件要解决的事情,便是找个客栈入住。可是困州的客栈虽说不少,名称规模各异,但却有个统一的特点,傍晚之后闭门谢客,不接待客人入住。

    “客官,这里不是写着吗?傍晚之后,拒绝入住,你是不识字还是瞎了?”

    在蒋溪耐着性子在一间客栈门前敲了半个时辰的门后,终于有个小二不耐烦打开门,指着门上挂着的挂牌,嘟囔道。

    “我们可以多付一点房银钱。”在敲遍所有困州客栈大门之后,这是唯一一家肯打开门的客栈,蒋溪虽然对小二的鲁莽十分不悦,但为了避免露宿街头,还是忍着性子道。

    “银钱!你以为我们差你这点钱吗?”小二似乎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傍晚之后闭门谢客,这难道是困州的特别风俗?”言域好奇道。

    “不是很清楚,可我离开未水之前,专门查阅了一番困州的风土人情,并未提到这个。”蒋溪之前想过会在困州遇到些困难,但是万万没想到会在住宿上吃了闭门羹。“我们去找户人家,看看能不能借宿一宿。”

    “好。”

    两人沿着困州的街道缓缓而行,寻找可以借宿的民宿。

    “这看起来是户大户人家,应该可以借宿一宿。”蒋溪在一间门口立着两个威武大石狮子的府邸停了下来。

    “你们是谁?要干嘛?”门房一副美梦被打扰的模样,火气不小。

    “路过,敲门玩玩。”蒋溪没好气回道,拉着言域头也不回走了。

    有这样的门房,就知道有怎样的主人。这样的人家,请蒋溪入住,蒋溪也不稀罕。

    客栈想住住不进去,民宿不想住也住不进去。漆黑的夜里,两个来自异乡的年轻人,在困州街头漫无目的漫步,不知今夜宿在何方。

    “好。”

    “再来一个。”

    “说个更刺激一点的。”

    ……

    临街一间茶楼里,传出阵阵叫好声。

    困州今夜的商铺十有九闭,难得遇到一间人声鼎沸的茶楼,两人均是一喜,大步向茶楼走了过去。

    茶楼采用全木质框架结构搭建,共有两层高。一层的正中间架起一个宽阔的高台,有个说书先生拎着块快板,正在说书。围绕着高台,密密麻麻排满桌椅,座椅上几乎坐满了人,正吵吵嚷嚷听着说书,时不时还跟说书先生互动。活像大型蚊子苍蝇聚会现场。二层是独立的厢房,楼梯扶手处人来人往,也是热闹非凡。

    “给我们来一间二楼的包厢。”蒋溪最受不了这种喧闹,便想要一间二楼的独立包厢,点些茶点随便吃吃,度过漫漫长夜。

    “有客人马上就要走了,二楼有间包厢马上就能空出来,等一下。”小二道。

    “好。”听说能够有个歇息的地方,不用深夜和辛王殿下在街上游晃,蒋溪松了口气。

    只不过这马上就要走的客人,不知道是不是腿脚不好,这马上地有点久,蒋溪等了快半个时辰,他这个马还没有上完。

    “我们在旁边坐着等吧。”言域看蒋溪站的摇摇欲坠,建议道。

    “好。”蒋溪感觉自己的腿脚有点发麻,同意道。

    二人一楼的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为了尽快赶到困州,两人一路快马加鞭赶过来。到了困州之后,又为了找一个住宿用膳的地方走遍大半个困州。连续的奔波饥饿,导致蒋溪疲惫不堪。

    刚坐下不久,蒋溪犯起迷糊,觉得眼前的世界有些模糊不清,然后她便睡着了。

    一楼本就熙熙攘攘,蒋溪几乎是挨着言域坐着。这一睡着,失去意识的脑袋不自觉倾向言域的方向,落在言域的肩膀上。

    虽说二人从未水城出发后,便一路同行,但却从未有过这样的亲密接触。更何况两个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行为,多少有伤大雅。言域下意识伸出手,要去推开蒋溪。就在此时,他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言域长期在蹴鞠场跟着一群男子训练,闻到的更多是训练后的汗臭味,完全不知道这是少女自身的清香,也没有对蒋溪的男子身份产生怀疑,反而想到另一个地方去:听说有龙阳之好的人,喜欢擦脂抹粉,莫非铁大人……言域打了个激灵。

    辛王殿下受自己想象力惊吓后的猛然抖动,一下子惊醒了蒋溪。

    “铁某多有冒犯,请公子见谅。”蒋溪惊醒后发现自己居然靠着言域的肩膀睡着了,大为懊恼。

    “无妨无妨。”辛王殿下嘴里说着无妨,身体却往反方向挪开的几分。

    辛王殿下一番小动作和脸上扭扭捏捏的小表情,让蒋溪瞬间想到了辛王殿下在怀疑她有龙王之好,立即转懊恼为笑意。

    此时,二楼包厢那位马上就走的客人终于上完马,小二过来引导二人进入空出来的厢房。

    “来几样招牌点心,一壶大红袍。”蒋溪随意说道。

    “知道了。”小二应了,没一会就端着点心茶水走了进来。

    蒋溪一向不喜欢吃点心。虽然今日尚未用过晚膳,五脏府空空如也,可看着眼前没见过的点心,她也没什么胃口,更多的还是不断袭来的困意。但这是吃喝玩乐的茶楼包厢,既无休息的床铺,旁边还有一个怀疑她有龙阳之好的辛王殿下。

    “我方才听了一下,一楼说书先生的故事挺有意思,我下去坐坐,先生在房间歇息歇息。”辛王殿下说完便飞快离开房间。

    在遇到西瓜之后,辛王殿下便立下誓言,从今往后,自己的肩膀被西瓜承包了。刚才蒋溪那么不经意一靠,靠的辛王殿下胆战心惊,短时间之内,起码今夜,是不敢跟铁先生单独相处,尤其是在一间封闭的房间里单独相处。看着看着辛王殿下落荒而逃的背影,蒋溪哑然失笑。不过这样也好,她实在是又困又乏,需要好好休息一会。

    蒋溪起身关好门窗,将几张椅子拼凑在一起,合衣躺在椅子上,没有一会便进入梦乡。

    虽然就寝的条件实在太差,但蒋溪也算睡了个好觉。次日醒来,精气神都恢复了不少。

    楼下的说书还在继续,人也似乎没减少多少,蒋溪走下楼,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虽脸上写满困意但依然一脸惊奇听着书的言域。

    “之前在未水,我也曾跟潭星去茶楼听过书。困州说书先生说的,跟未水说书先生说的,简直是天壤之别。”

    “说说看,二者在哪里?”蒋溪给言域到了杯茶,问道。

    “未水先生说书,讲的仗剑走天涯,路见不平一声吼的侠士,让人听了,对热血江湖充满憧憬和向往。我昨夜听了一夜,困州说书先生说的都是,李大人家新娶的第十房小妾,如何貌美如花,入门之后如何争宠,但是后来因为跟下人勾搭。勾搭是说书先生说的,”这些粗俗之言可不能出自辛王殿下之口,必须解释解释,“被李大人发现,然后就被赶出家门,饿死街头。我不是很明白,李大人娶几房小妾,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怎么听得那么起劲?”辛王殿下说完故事,看着连声叫好的听众们,不解道。

    “我们会在困州待些时日,有些困惑,慢慢可以得到解答。”蒋溪的神情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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