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小姑真面

    我是娘的老来子，本身她就把我当做心尖肉一样的疼爱，刚才为了让小姑出气，故意玩了那么一出，虽然没怎么打到我，可她却还是心疼到了肉里。

    如今见小姑居然还抓着我不依不饶的，居然还想用剪刀来戳我，立刻就急了，就像是丢了小鸡仔的老母鸡，对她狂吼了起来，不顾其他人的阻拦，疯了似的向她跟前冲。

    眼见小姑已经快要疯了，而娘也还要跟着添乱，我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们急了，连忙上前拉住娘，不住弦的对她劝慰了起来。

    “嫂子，您也少说两句吧。小妹她刚没了丈夫，正在气头上，说些过分的话，做些过分的事，也都是可以理解的，您先到那边的屋里去坐一坐，回头我们去劝她。”

    现在的情形，本来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可是小姑却依旧不肯消停，疯狂的朝着娘叫-嚣了起来，好似一头见到了红布的公牛，一点都不留情的把身边两个抓着自己手的婆子推开。

    “你让她来，让她来打死我呀。”

    眼见这边的情形，就像是按下葫芦起了瓢，那些大姑大姨们急了，自发的分成两派，一派拦着娘，一派则凑到小姑跟前，柔声细语的对她哀求了起来。

    “小妹，你也都少说两句吧，大哥和嫂子平日里对你什么样，咱们大家心里可都是有数的，你就算是别的不看，也都看在大哥的面子上行不行。”

    她们说的大哥就是我爹，作为家里的老大，爹就算是在还没有成为村里的首富之前，便一直对自己的弟妹照顾有加，在没成家之前，挣得钱几乎多一半都补贴给了他们。

    后来家里做生意有了钱，爹对他们就更大方了，不管谁家有了困难，立刻就从家里拿钱给他们渡过难关，虽然嘴上说是借，可是却就连一张欠条都不打，到了最后，基本上就是不了了之的了。

    而小姑，作为家里最小的那个，自从出生以来，就被包括爹在内的所有兄弟姐妹照顾的特别好，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她刁蛮的性子。

    虽然小姑的脾气并不好，可是，因为爹对她和小姑父的照顾，多年以来，对我家一直都是特别客气的，特别是对我，每次到我家来，都会给我带来很多贵重的礼物，看那架势，简直就把我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一样。

    可是，随着小姑父的去世，她的这番作为，也最终开始露出了本相。

    就在今天中午，她疯了似的去掐我的脖子，我心里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不舒服，现在她居然用剪刀来戳我，更让我认清楚了她的真面目。

    她以前之所以要对我那么好，最主要的原因，是小姑父在外包工程，需要用到很多的木料。

    那个年代，建筑工程还比较原始，没有那么多的建筑材料供人使用，特别是在县城，很多工房的檩子和椽子，也都必须要用木料才行，这样的情形，使得小姑父去外面包工程，必须要用到大量的木料。

    他家建筑用的木材，有多一半都是爹供应的，爹虽然是生意人，可是在对待自己的亲戚上，却特别实诚慷慨，林场里的木材，基本上都是以成本价供给小姑父的，从来就没有挣过他们的钱。

    这也就罢了，小姑父虽然靠着干工程挣了很多钱，可是，给我家结款的时候，永远都是最后一个，因为工期长，往往都是他一年前把木料拉走，第二年过年的时候，都还见不到回头钱，搞得娘每次想到这些事，都会和爹大闹一番。

    以前我还不懂这些事，可是现在想来，小姑之所以以前在我跟前，总是做出那副亲热的姿态，说到底，无非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来赌爹和娘的嘴，并且以此从爹的手里来套取利润罢了。

    而我，却可笑的把这种面上的应酬当成了真感情，这才是真的可笑。

    “娘，该进的心意，咱们也进到了，既然人家不接受，咱们也没有必要用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走，咱们回去吧！”

    心里想明白了这些事，我不再耽搁，上前一把抓住娘的胳膊，另外一只手拉住彩云姐，朗声对她说道。

    “臭小子，你也不看这都啥时候了，咱怎么走？”

    娘满是担心的看了看外面的天，压低了声音对我训斥道。

    “娘，您可别忘了，我爷爷可是赶山人呢，他的那些本事，可是都传给了我，老程爷的家就在这边，估计这个时候他还没睡，您等着，我去他家借一杆枪回来，保准平平安安的护送您和彩云姐到家。”

    那时候的我年轻气盛，若是不喜欢的人，一刻都不愿意和她多呆，看清楚了小姑的嘴脸后，只觉得在她家多呆一会，便压抑的快要喘不过气，索性气哼哼的对娘喊道。

    “彪子，这里已经够乱的了，我的小祖宗，你就别再添乱了行不行啊。”

    眼见我也在这边闹起了事，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更慌，一个个哭丧着脸对我喊道。

    虽然我和娘这边都闹得不可开交，可是，她们的主要精力，却还都是集中在小姑的身上，不断劝着她就算和我娘有什么纠纷，也都看在爹的面子上，必须要隐忍，毕竟爹是她的亲大哥，而且从来都对她家照顾有加，于情于理，她都必须要给爹一点面子才行。

    “大哥？”

    听到这个词，小姑冷笑着，满是愤恨的脸上写满了不屑与嘲讽。

    “狗屁的大哥，说到他我就有气，你们不知道，当年他之所以能发迹，还不都是因为老爷子事事都偏向他，别的不说，你们自己回去问他，老爷子当年进山时打猎留下来的瓤子，他自己留下了多少，没有那些瓤子，他哪里有的钱来做生意。”

    小姑的话，更让我感觉火冒三丈。

    爷爷从小就疼我，从我记事开始，便不顾爹和娘的反对，执意把我带在身边，他的晚年，都是在我的陪伴下度过的。

    人一旦上了年纪，便总爱去回忆过去的事，嘴也都变得碎了起来，有事没事就爱和身边的人瞎唠叨。

    作为爷爷身边唯一的听众，当年的事情，我可以说是一清二楚的。

    虽然为人精明，爹对于自己的那些兄弟姐妹，却从来都不会存任何私心，作为大哥，他更像是一头勤勤恳恳的老黄牛，不管为她们做任何事情，都是不求回报的。

    爹年轻的时候，为了当年的那个家，可以说是操碎了心，从十六岁开始，便去了农场里干活，每天从早忙到晚，为的就是要养活自己家里的那群弟弟妹妹。

    那个时候，还没有实行计-划-生-育，老百姓也没有那种意识，每个家庭里都有四五个孩子，加上当时的条件差，结婚的事情，只能一个一个的来解决。

    爹作为家里的老大，靠着自己的努力，愣是给我的三个叔叔都盖上了房子，连带着两个姑姑，也都凑了一份不错的彩礼，让他们一个个都出了门。

    那正是在十-年-浩-劫的时候，爷爷虽然身为赶山人，能够到山上打到很多猎物，可是，任何生意，都是国家禁止的，不管多好的山货瓤子，如果卖不出去，那就和废品站里的废品没有任何区别。

    因此，爷爷哪怕再有本事，面对整个社会的大环境，依旧显得有些有心无力，只能把家里生活的重担都交到了爹的身上。

    爹是个有本事的人，哪怕在那个年代，他依旧把除了小姑以外的所有兄弟姐妹都安排妥当了，而他自己呢，一直拖到了二十五岁，才把当年已经二十二岁的娘娶过了门。

    就这，还是娘的家里也很穷，看重的是爹这个人，所以没要彩礼，只是收拾好自己的一些随身衣物，就跟着爹一起过了门。

    作为赶山人，爷爷做事一向公道，眼见娘过了门，便开始勤勤恳恳的干活，照顾自己和小姑，心里对爹特别愧疚，想了想，最终还是把自己的全部积蓄拿了出来，让爹盖了一处房。

    可是，那个时候的小姑也在谈恋爱，眼见那房子是新盖的，顿时觉得眼红，不断对爷爷和爹耍脾气，软磨硬泡的，爷爷被她缠不过，只好把她和爹叫到了一处，把自己多年来收藏压在箱底的瓤子拿了出来，说要分家过日子，让小姑和爹自己选择，到底是要瓤子，还是要房。

    在那个年代，国家的市场还没有完全开放，小姑又爱贪便宜，自然是要了房子，而那些看上去没有任何价值的瓤子，自然也就留给了爹。

    虽然娘为人大度，可是因为这件事，依旧三四天都没有和爹说过一句话。

    在这个世界上，不管你信不信，老天爷总是眷顾老实人的，就在爹和小姑分家不久，便开始有人上山来收瓤子，而且价格给的特别高。

    眼见瓤子的价格持续走高，爹征求了爷爷的意见，把家里藏得瓤子卖了几张，而他开木材厂的资金，有多一半都是卖掉那些瓤子的钱。

    眼见爹靠着卖瓤子挣了钱，小姑又眼红了，气势汹汹的到家里来闹，当年因为房子的事情，娘已经忍了她一次，这一次见她还在无理取闹，自然不会给她面子，毫不留情的把她卷了回去。

    小姑虽然刁蛮，可是，娘的脾气却比她更加火爆，虽然平日里不怎么发脾气，可是一旦和人吵起来，那厉害可是在四里八乡都出了名的。

    小姑吃了暗亏，好多年没有和我家联系，直到爹的林场做的风生水起，才又灰溜溜的以看爷爷为借口，趁着过年的节令来了家里，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才和我家重新恢复了联系。

    不过，这些事都太早了，在她和我家恢复联系的时候，大哥才三四岁，我还没有出生，自然不会对这事有什么记忆，只能从爷爷那边，才能得到些零散的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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