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道歉的。”

    我开门后，她就直接抛来这样一句话。

    “昂……走错了吧？”我下意识说。

    “方犹欢。”她叫出了我的名字，“我是来找你的。”

    我歪着头思考了两秒：“冷露无声。嗯……真是一点大明星的架子都没有。”

    冷露无声——这当然不是真名。只是她的化名而已。

    提起冷露无声，喜欢音乐的都知道这是近期风光无限的网络歌手，虽然目前只有翻唱作品，但是每一首下面都有人刷“比原作还好”，虽然不尊重原作者，但确实反应了她的作品质量。

    这个家伙粉丝千千万，居然不带口罩墨镜等伪装就跑来我家，属实勇敢。

    “我能进去吗？”

    “坦白说，”我堵在门口没动，“我不太想请你进来。”

    “因为那个荒唐的原因？”

    是挺荒唐的，但却真实。

    一个月前，冷露无声举办了首次live，露出真容的同时，也带来了自己创作的数首作品。

    这场live的视频在网络上被人们反复三刷，好评如潮，然而官方视频的下方，却又一条热评颇为刺眼。

    祸集非无端：嗯……这个脸虽然漂亮，但是看着总让我怀疑她以前干过校园欺凌……让我非常不爽。

    不才，在下留的。（理直气壮）

    作为一个对于校园欺凌颇有（被动）研究，深有（物理）感触的人，我想这可能是一种病：我常常会根据面容去分人。会给他们标上各种各样的标签，在我看来，有些面容简直就是把“我爱干校园欺凌”写在脸上了。

    这种感觉很糟糕。一方面影响自己的生活，让我很难与一些人正常交流，另一方面，我作为一个法学生，无论如何不应该有这种感性到异常的，不讲逻辑的想法。

    再就是，我被人肉了。

    虽然被人肉了，但是折腾了半天，真正挂出来的有用信息也没多少。大概是因为不论是网络还是现实，我都没几个朋友吧……

    所幸我没有什么朋友，qq啊电话啊什么的，瘫痪就瘫痪吧。随便啦。

    “好吧。”出乎意料，她没有说别的，只是把手里的盒子递给我，“这个请务必收下。我的联系方式也顺便放里面了。”

    没有等我应声，她就自顾自按了一旁的电梯，侧过头对我点了一点，大概是表达致歉的意思。在进入电梯后，她又对我微微鞠了一躬。

    “这个家伙……这个道歉到底是有诚意还是没诚意呢……”

    我有点无奈，说她没诚意吧，那完全没必要亲自来见我；说她有诚意吧，这个态度仿佛是我做错了事情，她很克制地来讨说法而不得，似的。

    这是我跟她颇为诡异的一次短暂会面。

    “欢欢！这个盒子是什么？”奶奶回家后，操着大嗓门用土话问我。

    “朋友送来的。”我用不标准的土话回应。

    我并不拿她当朋友，这样说只是单纯因为我不想解释。而且反正奶奶也不清楚我被人肉的事情，与其让老人家平添不必要的担心，倒不如说个善意的谎言。

    “啊？你朋友来过？怎么不留下来吃饭？你这孩子！”奶奶的大嗓门又上去了几分，我甚至不清楚她是责怪我没有留朋友吃饭，还是对于我有朋友表示惊讶。

    我怀疑是后者。

    “欢欢！你把这个盒子送回去！”奶奶的大嗓门不知道为什么更大了。

    “她是塞了什么珍珠玛瑙进来吗……”我被这声音搅得头疼，无奈从房间里出来。

    一看见盒子里的东西，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喂？”

    “这个东西……拜托你拿走。”

    “不够的话……”

    “妈蛋，”我忍不住爆粗口了，“我不需要这个补偿。”

    “那你还收。”她的语气中带了一丝鄙夷。

    “这种包装我以为是零食啊！鬼知道你塞满了钱！你怎么不塞满一盒子银行卡啊？”

    “如果你想要的话……”

    “我不想！大过年你带个礼盒过来，我以为是吃的不是合情合理嘛！谁会塞钱啊？”

    “红包。”

    ……

    你家红包用盒子装啊……

    如果是平常开玩笑，我一定会说“这种红包请务必给我来一打。”

    但是当这一打不义之财摆在面前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想要……

    “总之，过来拿走。”

    “好吧。”

    她挂了电话。

    现在我相信她的道歉是真心实意了……

    但是属实离谱。

    “哪里见过这种！我还以为是你朋友送吃的过来……”奶奶还在唠叨。

    “嗯……话说咱家觉悟还是挺高的。”我自言自语，莫名想起小时候在父亲办公室，亲眼看见他把递过来的红包甩到门外的场面。

    不过我之所以记忆深刻，理由却是因为，他当时生气的样子让我以为我要被打了……

    虽然那家伙又邋遢又离谱……这方面倒是把我教育的不错。

    我回到房间戴上耳机听起音乐，到吃晚饭不过是几十分钟的事情。

    “所以……”我看着坐在对面的家伙，“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你奶奶刚刚不是讲过了吗？”

    “……我听不太懂土话。”

    “……”

    距离新年还有将近一个星期。我的生活则经历了几番变化。

    从刚开始受到人肉故远离手机的清闲生活，到碰见自己不喜欢的家伙。而现在，这个家伙不仅在我对面跟我同席，还得住在我家里……

    ……希望我的日常生活不会被过分打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