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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程落这屋就一张床。

    但非常幸运的是,这是一张上下铺。

    “你怎么在这儿。”程落把杯子放到桌上,“是不是想这么问?”

    “特聘讲师。”他自问自答,“我自己都不知道该讲什么。”

    “你是这个学校毕业的?”景灼问。

    一般这种刚刚升本的学校开讲座,讲师要么是聘来的外校老师,要么是本校毕业又考研考博到双一流的优秀学长学姐。

    “不是。”程落说,“亲戚在这儿,就被拉过来了,正好这边帮请假。”

    一不小心又知道了挺多,景灼不再跟他唠嗑,打开门出去了,过了一会儿拖了个箱子回来。

    “今晚真住这儿啊?”程落问。

    “……嗯。”景灼被他问得挺尴尬。

    这就是自己几天前说的让他消失,这就是他俩的井水不犯河水。

    道德良知让景灼知道他做得不妥,但道歉是绝对不可能道歉的。

    于是道歉降级为示好,大志他们宿舍还有鲜花存货,刚才景灼回去的时候又买了一小束。

    花不仅是买给程落的,主要是买给陆浩阳看的。

    他把花扔给程落,进了浴室。

    这花扔的,比掷垒球还硬核。

    景灼草草冲了个澡,开始思考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该怎么度过。

    准确地说是接下来一个星期的晚上该怎么度过。

    他就一个临时外调老师,出去学个习还不跟紧大部队非得搞特殊,那不太好看,矫情,出去找酒店住是不用考虑了。

    一边是粘了吧唧的陆浩阳,一边是欠了吧唧的程落。

    这个小县城太神奇,来这儿简直是捅了奇人窝。

    更难受的是没法跟程落开口在他这儿住着,也不知道程落在这儿待几天。

    一个澡洗得纠纠结结,打开浴室门,在洗手间翻半天才想起来宿舍没有吹风筒。

    顶着一头湿发出去,程落正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地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那束小花。

    “为什么是这种花?”程落问。

    “为什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景灼反问。

    程落把手机举到他脸前。

    识花结果:狗屎花(五色梅)

    狗屎花为被子植物门木兰纲紫草科……

    景灼掐下一朵闻了闻:“倒是挺……香?”

    洗白成功,程落把花搁到窗台上:“还以为骂我呢。”

    那可不合适,寄人篱下的,这两天他得收着点儿。

    “你在这儿待几天?”景灼走到他旁边问。

    “一周。”程落说,“其实明天讲完就没事儿了,剩下几天权当公差休假。”

    “噢。”景灼捻着手里的小花,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开口。

    “被小孩儿缠上了吧?”程落笑了,“别让人等着,抓住爱情。”

    景灼懒得再跟他交流,拉开行李箱找换洗衣服。

    “我跟我对象就是大学认识的。”程落慢悠悠地说,“好像也是他追的我。”

    景灼从一堆衣服里猛地抬起头。

    “所以可以多接触一下,现在处不来说不定以后……”

    “你刚才说什么?”景灼盯着他。

    “可以多接触……”

    “上一句。”

    程落偏了偏头,好像寻思了一下:“我跟我对象是大学认识的。”

    “你他妈,”景灼咽了无数次的粗口终于爆了出来,“有对象?!”

    完全没被景灼整个人炸起来的状态影响,程落反手搭在窗台上,没吭声,嘴角没有弧度,一双眼却笑弯了看着他。

    景灼在差点儿冲上来跟他干一架之前才反应过来。

    被耍了。

    “好玩?”他扔了个枕头砸向程落,被他接住了,“乐趣何在?”

    “不知道。”程落把枕头拍松软,“喜欢看你被惹毛。”

    景灼实在没法理解他这个脑回路,憋半天没接住话。

    但莫名其妙就想起自己小时候喜欢看人家漂亮小姑娘哭,扯人家辫子,被老太太拎回家痛骂。

    为什么喜欢看她哭来着?好像是因为睫毛打湿显得更长,好看。

    ……都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程落把手机放到床上的时候,景灼瞥到印着猫的半透明手机壳里边有张身份证。

    还瞥到了生效日期,今年8月12日。

    那他妈是夏天就办了的。

    “程落。”这会儿也不程哥了,景灼连名带姓地叫他,“身份证瞒着你自己把自己办了是吧?”

    “自己办自己体|位有点儿难度。”程落把手机翻过来放,被戳穿后依旧从容,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弧度。

    合着整天被逗呢,怪不得程落天天笑眯眯的心情那么好,没察觉的情况下可能已经被他耍过好几次了。

    不知道为什么,先前两次床事拉进的细微距离骤然被隔远。

    他看着程落,表面温柔周到貌似没距离的一个人,表露出来的都是假的。

    就是这张嘴,整天真话假话混着说,不漏声色。

    景灼想起来他之前那句“记不清了”。

    撩过很多人,跟记不清的人说过许多记不清的假话。

    没由来的恶心,现在看程落很陌生。

    本来也是陌生人。

    景灼突然意识到,他跟程落见了这么多次面,聊了也不少,有的没的,最后他对程落的熟悉程度还是停留在是个医生、是他学生的哥这个浅得不能再浅的层面上。

    最恐怖的是,他给了景灼一种他们在彼此互相熟悉的错觉。

    高手啊。

    脑子里这一通分析完,景灼全然没了寄人篱下的卑微,睡前这一个小时都没再搭理程落。

    不过借住于此,主动睡上铺的自觉还是有的。

    熄灯后,隔着一层床板,谁也看不见谁,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勺。”程落叫他,睡前带点儿迷糊的声音低沉磁性,有些沙哑。

    景灼敷衍地动了动表示在听。

    “伤心了吗?”程落问。

    “我为什么伤心?”景灼很想连人带床板往下砸他。

    “觉得我很轻佻,是个渣货,骗你感情。”程落大言不惭地替他分析为什么伤心,末了顿了顿,“还是刚才听说我有对象伤心了?”

    景灼耳朵自动过滤了后半句。

    他发誓绝对没有一丝半点儿的伤心,但此时此刻就是有种被程落看穿的羞愤。

    总是这样,总是被程落轻易看穿。程落好整以暇,而他狼狈不堪。

    “我对你唯一的感情就是想把你轰轰烈烈地揍一顿。”景灼深吸一口气。

    “晚上特别适合聊天儿。”程落好像跟他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上,轻声说“勺,告诉你个事儿,其实我也不总是说假话逗你。”

    “我谢谢你啊。”景灼闭上眼睛,这天儿不聊也罢。

    “比如刚才那句。”程落说,“我真挺喜欢看你被惹毛,很可爱。”

    “我也告诉你个事儿,”景灼说,“我现在从上铺翻下来揍你非常方便。”

    “来吧。”程落笑了,“不过你可能揍不着我,我也是……”

    程落话说一半儿卡住了。

    因为他惊讶地看见黑暗中一道身影极快地从上铺翻了下来,落到他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