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狼皮的小奶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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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Chapter 20

    四瓣相触之间, 周围起了风,沙漠的夜失去了日光便温度骤降,丝丝寒冷吹拂着身体, 只有唇瓣间的温热那么真实,他的目光像无尽的深渊吸走她的灵魂,将她封印在身后的贩卖机上,让她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她的轮廓如新月生辉,长长的睫毛在那一瞬间轻轻颤动,似娇花散落,美颜旖旎。

    不过短促的一个吻他便离开了她, 继而握住她两只手按在贩卖机上,呼吸灼热地说:“喂,记得那天我在机场说的话吗?再次遇见, 我不会放过你。”

    他按着她的手腕,掌心滚烫, 浑身散发着精悍之气,让她动弹不了, 身体被他的目光钉住, 虚浮柔软, 不过一个吻而已,却像一把坚硬的铁锤冲撞着她心底的大门, 让她浑身发烫, 心跳如鼓。

    她没有挣扎,茶黑色的卷发在月光下泛着柔软的光掩在她的颊边, 那双浅灰色的眸像苍山之巅的星河,诱惑迷离,慵懒的声线盖住了那波涛的心跳声,抬眸直视着他的双眼:“你想对我怎么潜规则呢?秦顾问?说来你也不是成发的人,测评期间和厂家代表不清不楚,你就不怕外面人怎么想你啊?”

    秦智压着她的手腕目光逼到她近前:“少跟我耍嘴皮子,你看我什么时候怕过?你以为我当真不敢在测评期间动你?”

    夏璃笑了,笑容藏在绯红的面纱后,半遮着脸,宛若神秘的西域姑娘,她的声音像月光一般丝滑拂向他的心间:“可以啊,我快三十如狼的年纪,秦顾问这么年轻的小鲜肉,长得又帅,我不吃亏,反而,你碰了我,你的工作该怎么进行啊?”

    灯影朦胧,星光迷离,两人之间空气骤停,不过短短一秒之间,秦智抬手揭掉了她的面纱,她丰满的唇斜斜地勾着,性感妖娆,灰色的眸里燃着一团火焰,充满较量。

    他冷哼一声:“威胁我?”

    说完直接压向她俯身咬住她的耳朵,他力道不小,酥麻的痛感猛然传进夏璃的心脏,让她浑身一缩,听见耳边男人暗哑温热的声音:“你给我听清楚了,我最讨厌被人威胁。”

    他毫不留情,似乎是让她记着他的话,那疼痛难忍的感觉使她下意识发出一声轻哼,却在寂静的夜里飘进他的大脑,让他忽然将她整个拢进怀中,那带着惩罚的咬早已变成了细碎的吻。

    夏璃浑身漫过一道电流,心间似蕴着沸腾的水,北边的村寨人烟稀少,冷风肆意,那冰与火的刺激瞬间击垮了她的防备,他粗重的呼吸像炙热的蒸汽,她眼里渐渐燃着一片火焰,双腿打颤,拼命扭动了两下声音变冷:“你要干什么?”

    他大手突然探到她身后,托着她将她抱了起来,声音里透着戏虐的味道:“我要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夏璃的心被瞬间撩拨到嗓子眼,抬起双手颤抖地推了他一把:“别闹了。”

    他却纹丝不动,看着胸前的小手嘲弄地低下头:“我以为夏部长很能耍得开呢,几下前.戏身体就颤成这样,也不过是个纸老虎。”

    夏璃抬起膝盖就朝他撞去,秦智放开她轻松一退躲开她的攻击,夏璃紧紧握着拳头唇际紧抿调头就走。

    贩卖机“咔哒”一声,身后的男人叫住她:“喂。”

    她停下脚步倏地回头看他,他工装裤下修长的腿随意交叠着,整个人慵懒邪性地靠在贩卖机上,一下又一下抛着手中的水看着月光下一身红裙的她,远看像画中仙,近看却是扰人心志的妖精。

    他勾了下嘴角将水向她抛去,她抬手接住,仿佛瓶子上还有她掌心的温度,粗砺灼热。

    却在这时秦智的手机响了,划破了夜的静谧,他从裤子口袋里将手机拿出来接通,没几句话脸色就有点不大对劲:“知道了,马上过去。”

    夏璃拿着水盯着他,他抬起头大步朝她走去夺过她手上的运动饮料,拧开瓶盖后又递给她,夏璃略微蹙了下眉观察着他的表情,他看着她手中的水:“不是渴了吗?先喝水。”

    夏璃抬起头喝了一大口,刚喝完便听见秦智说:“喝好我们回去,那边出事了。”

    夏璃一听将瓶盖拧紧转身就朝吊桥走去,秦智到底一米八几的身高,腿长步子快,疾走的速度,夏璃根本跟不上他,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她一急便小跑了几步跨上吊桥,结果吊桥在她的小跑下晃得厉害,她望了眼脚底的滚滚河水,扶住吊桥停下了步子。

    秦智回过头看着她,摇了摇头走回两步将手伸给她,她瞥了眼直接转过视线朝前走,秦智干脆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你跟我倔什么?我吃了你了?”

    夏璃动了动手腕想挣脱他:“我自己能走。”

    秦智根本不鸟她,稳稳地拉着她往前走低骂道:“不可爱。”

    夏璃朝他后脑勺瞪了一眼,吊桥晃得厉害,他拉着她很快通过了桥,下桥后他便松开她对她说:“人都在村寨广场那。”

    于是两人穿街走巷绕回村寨中心,还没出胡同就听见吵骂声一片,老远就看见许多人聚集在一起,甚至有动手的架势。

    秦智几步走到人群外围,这下夏璃看清了,是他们这里的人在和另一群人吵,秦智喊了声:“庄子。”

    本来站在里面的庄子挤了出来抹着头上的汗,秦智问他怎么回事?

    庄子骂骂咧咧道:“臭女人嘴不好!”

    夏璃站在后面听见庄子说,倪敏后来没肯骑骆驼,一个人不知道逛到哪,被个十来岁的少数民族小男孩撞了下,后来买东西的时候发现钱包不见了就回去找那个小孩,还真给她找到了,劈头盖脸把人家孩子骂一顿叫那个孩子还钱包,小孩汉语不好,说了半天鸡同鸭讲,倪敏火大上去就踢了那个小孩一脚,大概把那个小孩踢得不轻,小孩当场就被她踢倒在地。

    然后旁边逐渐围上来许多人,倪敏就指着那个小孩说是小偷,那个小孩家里人找来,询问之下,小男孩说没有偷,反正到后来事情说不清楚,倪敏就认定那一家子人都是小偷,还说他们这个地方尽出小偷!

    结果这句话一出,直接上升到地域歧视,本来还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就有人出来怼倪敏,倪敏不依不饶和他们吵了起来,气势汹汹的说要报警,逼这家人交钱包。

    尔布尔村寨这个地方是全国各大旅行社的定点景区,常年跑南疆线的的导游和地接之间有个大群,平时大家路上出现点什么小状况都会在群里喊一声,路过的团会互相帮衬,挺团结。

    后来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汉族导游看不下去了,让倪敏拿出小男孩偷她钱包的证据,如果拿不出来倪敏就属于故意伤人,要报警行,那就报警抓她!

    倪敏立马弹了起来,一个打电话把她们公司的人和项目组的人全叫了过来,那个小伙子也不是个善茬在群里吼了一声,结果整个尔布尔村寨的导游地接全部涌来,足足大几十号人聚集在村寨中心把他们的人围得死死了,说倪敏要是今天不跟那户少数民族家庭道歉,给小男孩赔偿,今天就别想走出村寨。

    夏璃和秦智都没走进去,只是站在人群外围,不过夏璃倒是透过人群看见赵单翼他们竟然也被围在了人群中间,她一个电话打给赵单翼,看见站在里面的赵单翼接起电话,她开口对他说:“我在人群外,这种事情赵总少参与,最好带着我们的人出来,这是人家的地盘。”

    赵单翼焦急地说:“我也不想参与,现在是走不掉啊,刚才项目组有人也和对方吵起来了,我们这时候丢下项目组客户走也不好啊。”

    就在这时,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女导游冲到倪敏面前吼道:“我告诉你,你今天不当着大家的面跟全村少数民族道歉,我第一个动手打你!”

    倪敏当场就着一双眼睛张狂地说:“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打我?我看你们都是盗窃同伙,这个地方本身就有问题,少数民族欺负外来人。”

    此话一出,夏璃只感觉头皮发麻,果不其然,这句话瞬间就把周围一群导游激怒了,他们当中除了地接基本上都是汉人,皮肤黝黑的年轻女导游抓着倪敏的头发就要打她,后面同公司的人当然不好看着倪敏被打,一起上来拉那个女导游,后面其他导游看见女导游被一群男人拉扯,全都围了上来,电光火石之间,两方人瞬间就扭打到一起,本来载歌载舞的广场突然就变得混乱不堪。

    夏璃只感觉身边人影一闪,秦智和庄子同时挤进人群,秦智躲过几拳就朝项目组的同事挤去,试图把他们拉出来,庄子就比较惨了,人家看他来拉架,以为是来帮倪敏的,直接给了他一拳。

    场面越来越混乱,就连赵单翼都被几个彪形大汉围住。

    天高地远大漠孤烟,这里不与外界联通,村寨仅有的保安根本控制不住越来越混乱的场面,有人报了警,可库田到这里有六七十公里,没有人阻止那些导游的行为,周围的少数民族只是冷漠地看着,虽然没有少数民族的人对倪敏他们动手,但也没有人上前劝架。

    他们靠这片疆土繁衍生息,这里是他们的家,他们赖以生存且神圣不容侵犯的土地,他们没有去谴责倪敏对他们的侮辱,但也绝对不会对她伸出援手!

    夏璃急得咬破了唇,忽然想起一个人!艾山!

    她赶忙从手机里迅速翻着几天前记下的号码拨了过去,那边半天没有接通,她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心一点点冷了下去,就在电话快挂断时,那头传来了艾山的声音:“你好夏璃,工作还顺利吗?”

    夏璃急切地回道:“不太顺利,你在尔布尔村寨有认识的熟人吗?我遇到了点麻烦,不是一点,恐怕是大麻烦。”

    简单交流了几句,艾山让她不要着急,便匆匆挂了电话,一句交代的也没有,夏璃盯着手机根本不知道艾山是什么意思,到底有没有办法?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而广场的人越聚越多,夏璃已经完全看不见他们的人在哪!

    她焦头烂额背起背包就往人群里挤,然而就在这时,北胡同突然出现大批少数民族男人吼着滔天的叫声冲进广场,直接冲散了正在殴打的人群,将几个还在闹事的年轻人制服在地上!

    这群少数民族男人个个身强体壮,散发着强大的威慑力,就像这片土地的王者,没人敢攻击他们。

    一个上了年纪的白胡子老者缓缓走入人群,头上戴着多帕,身型较宽,旁边人发出OO@@的声音,有汉人议论道:“他们说是村长来了。”

    那个老者走入广场中央,直接走上木塔边的木架子上,旁边跟着好几个少数民族壮汉,他对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影喊道:“谁是夏璃?”

    所有人面面相觑,夏璃听见自己的名字猛地一怔,举起手:“这里!”

    众人回过头就看见一只高举的纤细胳膊,看不见人,大家陆续让出道,一个身着红裙的女人就这样昂首阔步挤入人群径直走向木架前,老者弯腰问了她一句话,她点点头。

    老者对她招招手让她上来,周围全是少数民族男子,个个浓眉大眼,身型高大,夏璃一颗心噗通噗通直跳,看见不远处的秦智朝她冲来,她快速地对他摇了摇头,大步跨上木架,老者让出一个位置示意她过来,夏璃走到老者身边,老者声音洪亮地用维语说了一串话,顿时,台下发出一片议论声,那些少数民族的人全都齐齐看向夏璃,眼里流出敬畏,看得夏璃完全在状况外,一头雾水。

    她转过头问老者:“请问,您刚才说了什么?”

    老者看了眼旁边一个年轻小伙子,那个小伙子又用汉语说了一遍:“这位是艾山的妹妹,来我们这里工作的,以后会给我们尔布尔带来更便利的交通运输,刚才那些人是她的同事,今天的事情是一场误会,希望各大旅行团能维持好秩序,保证人身安全。”

    此话一出,原本个个怒气冲冲的导游们全都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盯着夏璃。

    而夏璃自己也微微一怔,她从租车行临走时,艾山把电话丢给她,让她在南疆遇到任何事都可以找他,他们以后就是朋友了,当时夏璃根本没在意,也只当他是句客气话,万万没想到一个小租车行的老板居然影响力这么大,就连这些老跑南疆线的导游们都好像听过他。

    老者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对她说:“你们可以走了,没事了。”

    夏璃转身刚准备跳下木架,已经蹲下的身子突然又立了起来,秦智已经冲出人群走到木架下对她招手:“下来。”

    她对他动了动嘴:“等等。”

    而后回身看了眼老者再次走到木架中间望着黑压压的一片,夜晚的塔玛干沙漠,墨蓝色的夜幕下,她从未见过如此皎洁干净的月光,明亮得照进她的心底,让她眼眶潮湿,她看着人群中那些头发凌乱,鼻青脸肿的同行者,忽然从内心深处升腾起一种难掩的情绪,她和艾山仅一面之缘,她送给他女儿一张照片,他便能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如此义气和承诺,让她想到倪敏的话便羞愧难当,再看着一村胸襟坦荡的少数民族村民,夏璃的脚就跟灌了铅一样!

    她哽了一下,而后朗声说道:“我代表我的同事向所有少数民族村民致歉。”

    她眼里的光像漫天的繁星,朦胧璀璨,扬起右手在空中画了个圈:“我们是一家人。”

    顿时,广场鸦雀无声,一种无声的情怀在空气中蔓延触碰到每个华夏子女的内心深处。

    她大声问了句:“有谁知道那个小男孩在哪?”

    有人指着人群外围,夏璃回身对老者微微鞠躬:“谢谢。”

    而后拉着背包就跳下木架径直朝人群外走去,众人逐渐为她让道,她看见了那个十几岁的小男孩窝在他妈妈怀里,维族女人坐在街边抱着儿子,那防备的眼神亦如她刚下火车来到这片疆土时,刺痛了夏璃的眼。

    她蹲下身摸了摸男孩的头,小男孩看着并无大碍,只是被吓得不轻,缩着脖子有些害怕夏璃。

    她收回手从包里抽出几张百元钞票塞进维族女人手中,对他们说了声“对不起”,便站起身,回头的刹那,秦智隔着人群遥遥望着她,那一瞬间,无数的情感在他胸腔爆发,他大步朝她走去想把她揉进怀中!

    可很快两人之间的距离被人群阻隔,好多人走上前向夏璃询问艾山的近况,她被人群挤得寸步难行,都不知道被踩了多少脚,身上的红裙也被人拉扯着,急得四处张望寻找秦智的身影。

    混乱中一只大手牵住了她,她回过头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已经到了她面前,他低头嘴角噙着玩味的笑意:“在找谁?”

    夏璃将手从他掌心挣脱,他干脆抬手搂住她的肩将她整个人拉进怀中,低声警告道:“别乱动,再被人挤散我可不找你了。”

    他伸手将夏璃被人扯掉的衣裙往上拢了一下,把她整个人护在身前挡去那些热情的村民,对她说:“其他人已经先出去在村寨外面等我们。”

    夏璃没再说话,任由他带着她一点点挤出人群,所有朝她伸过来的手都被秦智挡了回去,没人再碰到她一下。

    一直到了挤出村寨中心人才逐渐少了些,夏璃动了动肩膀从他怀中挣脱开,对他淡淡地说:“谢了。”

    秦智看着她浑身竖起的刺,心头就一阵燥热,他斜睨着她:“夏部长挺有钱的啊,还知道替大田的厂家安抚那个小男孩,你就没想过万一他真偷了钱包…”

    夏璃拉着包袋和他并肩朝村寨外走去,神情严肃:“如果他真偷了钱包,我也不后悔给他钱,那些导游因为他们才出面的,我们这边多少无辜的人受了苦,今天事情闹这么大,如果真是他们拿了钱包,这几百块钱如果能换回他们的良知为什么不给?况且万一不是他们拿的呢?”

    短短一番话让秦智陷入短暂的沉思,快走到村寨大门时,他忽然侧头看着她晶亮的眼睛,笑着说:“其实现在看看,夏部长也挺可爱的。”

    夏璃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大步跨出村寨。

    其余人基本上都陆续集聚到停车的地方,倪敏刚才倒是被同行的男同事护着,没吃什么大苦头,只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大的阵仗,自己也被吓得不轻,没有刚才那么嚣张的气焰,整个人有些沉闷地靠在引擎盖上。

    大田那边跟她一道来的几个男同事就比较苦逼了,个个鼻青脸肿的,就连吴昊脸上都挂了彩。

    秦智及时冲进去把项目组的几个人拉了出来,还好没受什么伤,不过庄子是最无辜的,莫名其妙挨了一拳,半边脸还是肿的,站在一边直骂娘,一群人气氛都不太高涨。

    秦智和夏璃朝他们走来,倪敏扫了他们一眼,头一撇没吱声,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没脸再逼逼。

    大家看人差不多都出来了,于是打算出发往回走,就在这时忽然一个少数民族男人追了出来喊道:“艾山的妹妹。”

    夏璃闻声回头,那个男人一眼看见了她,朝她大步走来,将一个米色的名牌钱包交到她手中,告诉她这是刚才一个摊贩交给村长的,说有个年轻女人付完钱,钱包没拿走落在那了,村长怕他们着急,赶紧叫他跑出来送给他们。

    这个男人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淳朴亲切,夏璃接过钱包对他道了谢,少数民族男人便回了村寨。

    夏璃回身望着身后的人,右手拿着钱包慢悠悠地敲打着左掌心,眼神从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倪敏身上。

    此时的倪敏就跟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有点蔫蔫的,不敢去看夏璃的眼睛,夏璃懒得朝她走去,直接隔空将钱包对准她砸去,冷冷地说:“别忘了你今天能毫发无伤走出这个村寨,都是那些你口中的少数民族救了你!”

    倪敏的胸口被钱包砸中,疼得她捂着胸愤恨地盯着夏璃,那双手在漆黑的夜里渐渐握成拳,隐在身侧,夏璃已经利落地转身上车。

    回去的路上庄子捂着脸几乎骂了一路,说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这辈子还没因为哪个女人被打过,结果自己的第一次就献给了个臭女人,那么多人,怎么就他这么倒霉挨了一拳,跟小媳妇一样憋屈得很。

    直到开回帐篷前,秦智听他呱噪了一路,将车子一停挑眉看着他:“我觉得你想开点,毕竟你这身衣服很难不被打。”

    说完下了车,庄子一愣过后拽着自己胸前的发光小熊忽然一阵醍醐灌顶的感觉,顿感委屈得一塌糊涂,各种后悔买了这件衣服。

    他拉开车门看见秦智没有回帐篷,反而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对他喊道:“智哥,你去哪啊?”

    “有点事。”

    ……

    夏璃将车子停好,赵单翼推了推眼镜朝她走来,她回头看见他问了句:“赵总刚才没事吧?”

    “还好,那个秦顾问过来把人拉开了,不然我们可能也不好受,我看秦顾问好像有两下子。”

    夏璃眼神微敛,打架吗?她只知道八年前他就没输过,她被一群小太妹带来的混混堵在东岸后山,那些人砸了她的机车,他带着整个柔道馆的兄弟把那些人打出红枫山,让那些人把眼睛擦亮,再敢动他的女人,哪只手碰她,他下谁哪只手!那群人吓得再也没踏足过红枫山。

    后来他带着她去修车,老板说这车修不好了,调侃他秦少这么有钱,还修什么车,这破车直接换了,他执拗地让老板滚蛋,他自己修。

    那天傍晚,夕阳西下照进修车行,她浑身淤青坐在地上看着他修车,她对他说修不好就算了,他问她如果送她辆新的会不会要,她干脆地回,不会。

    他说,那他就必须修好。

    她陪他到半夜,修车行老板都下班了,把钥匙扔给他,让他走时锁门,两人窝在脏兮兮的修车行一起吃盒饭,他把盒子里的鸡腿夹给她,她又还给他,他直接拿起来塞进她嘴里命令她:“吃了。”

    她一边啃着鸡腿一边睨着他:“喂,小弟弟,刚才挺威风的吗?不过谁是你女人啊?”

    她至今记得他的轮廓隐在半明半暗中,痞帅地朝她笑:“会是的。”

    ……

    夏璃垂下视线踩了踩松软的沙子,心底拨动着一丝涟漪,赵单翼问她艾山是谁,她告诉他是个小租车行的老板,不过赵单翼压根不信,以为夏部长又在跟他胡说八道,看刚才那个架势,结合夏部长平时的做事风格,指望她认识南疆这里的什么黑.帮大佬,突然对她的态度拘谨了许多,感觉这女人不简单啊!

    夏璃和他们说了两句,便各自回帐篷休息了,直到她走回帐篷前才看见一个男人立在她帐篷旁边,手里的火星子忽闪之下,她看清了那道高大的身影。

    秦智侧头望向她将烟灭了,夏璃几步走过去,把包扔进帐篷里侧身问他:“有事?”

    他双臂抱着胸站在她帐篷口低头看着她:“后天的赛道测试,你们起帝谁上?”

    夏璃将帐篷掀开,就坐在门口掀了红裙扔在里面简单地回道:“我。”

    她将小皮靴脱了,把里面的沙子倒了出来,秦智若有所思地说:“能不能不去?”

    夏璃抬头看着他聚拢的眉峰,挑起一丝笑意:“担心我?”

    他没说话,她继而回道:“不能。”

    秦智清楚面前的女人一旦决定的事,就是八匹马也不可能拉得回来,她站起身面向他:“还有其他事吗秦顾问?”

    他听出了赶客的意味,放下手臂,忽而又对她说道:“你手机还有电吗?借我打个电话,我手机没电了。”

    夏璃未多想,从身上拿出手机,解锁后递给他,秦智按下一串号码对她说:“一会送来给你。”

    而后拨通号码走到一边打电话,没一会身影便绕过其他帐篷不见了。

    夏璃钻进帐篷快速换了身衣服,将东西收拾了一下,帐篷外投下一道人影,秦智“嗯哼”清了清嗓子,她掀开帐篷,他将手机递给她。

    夏璃接过手机又抬头看了他一眼,他躲开眼神对她说:“回去了,早点睡。”

    夏璃坐回帐篷将手机插上充电宝没再管,直到躺下睡觉前才习惯性地打开手机刷下朋友圈,结果刚进微信,看见第一条记录是个陌生的账号,头像是一片海湾,名字叫“没人要的小奶狗”。

    夏璃一愣,点进去看见只有一条信息记录,是对方微信转账的八千块钱,而她这里是已收钱的状态,她点进他的账号,发现他的微信名,单字一个“智”。

    她猛地坐了起来,无语地扯了下嘴角,他居然拿着她的手机将钱退还给了她,可是把自己的备注改成“没人要的小奶狗”是几个意思?

    夏璃点进他的朋友圈,他就没发过几条动态,只有几个转发的行业信息,最近的一条是昨天,一张漫天黄沙的照片,配字: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依旧对我不屑一顾。

    夏璃嘴角浮起笑意,退出朋友圈,再次点开“没人要的小奶狗”,忽然心头一阵柔软,对他发去了一个“炸.弹”的表情。

    而后一直低头看着对话框,直到屏幕上显示“正在输入中”,她才莫名有些心跳加快,几秒后,那里回复:晚安。

    配上一张被炸黑的表情符。

    夏璃退出页面,进入那条“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依旧对我不屑一顾”默默点了个赞,锁屏睡觉。

    ……

    第二天是拉力赛事,项目组这里放假,很多人都跑去围观,夏璃起了个大早赶在拉力赛开始前找到了牧马人车队的老大哥们,那群老大哥一眼就认出了夏璃,她和他们侃了几句,说想随车参加比赛。

    一般这种拉力赛除了领航员,比较忌讳车上坐人,毕竟会增加车重,特别在沙地行驶会加大难度,不过有了前两天的过招,几人都对夏璃特别感兴趣,有个小哥正好车上没人,大方地邀请夏璃上他车。

    于是一整天所有人都没有看见夏部长,直到拉力赛结束,才有人瞧见夏部长居然坐在参赛的越野车上,莫名都感觉这个女人可真神奇啊!

    随车走了几遭,夏璃已经将路线和路况记熟,当天晚上没有出帐篷早早就睡了,那几乎是她到塔玛干以来睡得最早的一天。

    第三天的时候,很多拉力赛选手陆续离开了,场地空了出来,最后一个测试项正式拉开序幕,拉力赛的路线从最松软的细沙地始发,穿越绵延起伏的山丘,再到满是粗砂、砾石的戈壁,最后沿着满是沙砾的塔玛河一路绕回来完成整个拉力赛路线。

    由于这一路需要经历各种地形极其复杂的路况,所以也是最直接有效能看出各品牌越野车在极地的综合表现。

    项目方建议每个厂家至少两人随车,毕竟不是专业的赛车手,万一遇上什么情况能实施应急处理,一大早各家技术员就对参与测试的车辆进行最后的确认,然后全部到棚子里开会,由甲方说明拉力赛路线和标识,然后请来主办方讲解路线,做安全培训。

    培训快到一半时,夏璃提前出了棚子,来到飓风旁,上车前习惯性地检查四胎,秦智走进培训棚待了一会,快结束时出来抽烟,看见她靠在飓风车门上望着远处,她穿着昨晚才买的黑色T恤,袖子往肩膀卷了几道,下身一条热裤,在烈日下惹眼火辣。

    只是她的表情有些凝重,眼神悠远地望着苍茫的黄沙,眉峰轻轻拧着。

    他几步走到她面前靠在她旁边:“在看什么?”

    她回过头盯着他,浅灰色的眸子里藏着幽深的光泽:“你听见声音了吗?”

    秦智夹着烟的手僵在半空仔细辨认随后摇了摇头:“什么声音?”

    夏璃笑了,眉头渐渐舒展,半开玩笑地看着远处没有尽头的黄沙:“就是没有声音啊,今天特别安静。”

    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反而让秦智心里浮上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对她说:“待会路上开慢点,我们主要根据记录仪反馈的测评数据看车况,不是选比赛第一,保证安全。”

    夏璃却斜斜地掠着他,忽然夺过他手中的烟深吸一口,抬头将烟雾吐向灰茫茫的天空,声音里透着一丝苍凉:“要是保证不了安全呢?”

    秦智忽而拧起眉:“必须保证。”

    夏璃收回视线侧头看着他笑,那双瞳孔像蒙上一层雾,迷离勾人:“喂,众里寻她千百度是什么意思?你不会这么多年都在找我吧?”

    秦智低下头,短碎的黑发立在头顶投下一片阴影,声音里埋着那经年久月的沉淀:“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夏璃看见远处棚子走出的人群,将烟还回他的唇间,温凉的手指划过他的唇,语调里透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等我回来回答你。”

    说完坐上车,关上门的霎那,笑容敛去,眼里迸发出强大的果敢牢牢盯着沙天交接的地方,将那块红色的面罩默默戴上。

    技术员上了副驾驶,将路线图锁定开始做准备工作,夏璃却突然侧过身子对他说:“我想单独进行拉力测试。”

    技术员明显一愣:“这不大合适吧夏部长,况且…”

    “去吧,和赵总说测试结果我一个人承担。”

    技术员再三沟通,最后无法忤逆夏璃的决定,有些恍惚地被她撵下了车,又匆匆跑去找赵单翼汇报,赵单翼打夏璃电话她根本不接,等赵单翼跑去拉力赛场地想找夏璃协调时,测试已经开始,夏璃驾驶的飓风也早已冲出起跑线再也看不见踪迹。

    每辆车上的副驾驶技术员一路上会利用车载无线电对讲机汇报测试进程和情况,由于夏璃的车上没有技术员,所以她那边一直迟迟没有反馈。

    大约一个小时后,大地起了风,无边的黄沙被吹得模糊了视线,赛道周围的标志很快就朦胧难辨,黄沙被风卷起,像平地里冒出烟扑面而来,迷了所有人的眼。

    项目组的专家进行紧急讨论,预测大概要起沙尘暴,通知所有厂家,车辆立即返程,测试中止。

    其余三个厂家都给出反馈立即返回,唯独起帝飓风一直没有回应,不管拨打夏璃电话,还是通过对讲机呼叫她,飓风始终没有任何回馈。

    测试基地出现骚动,有人被派去喊众翔的人赶紧过来!

    秦智拽住一个人问道:“出了什么事?”那个同事匆匆回道:“飓风失联了!”

    刹那间,秦智只感觉一块巨石猛地砸向他的脑袋,夏璃临出发前那苍凉的眼神不停在他眼前晃动,黄沙卷土,悲鸣滔天,他颤抖地拿出手机拨打她的号码!一遍又一遍!歇斯底里!

    终于在第三次拨打时,电话意外被接通了,他快速对着电话那头问道:“在哪里?有没有事?”

    她没有立即回答他,似乎信号不好,他突然失控地吼道:“说话!”

    夏璃的声音才夹杂着呼啸的风传了过来:“吼什么,我听见了,喂,小弟弟,你刚才不是说要问我什么问题吗?问吧,我现在回答你。”

    秦智双眼猩红地紧紧握着手机,语气急促:“你到底在哪!有没有回来?”

    然而电话那头的女人却忽然正经道:“别给我岔开话题,我只给你十秒钟,要是还不问以后都别指望我能回答你。”

    他呼吸急喘炙热地说:“你爱过我吗?”

    尘沙飞扬,天昏地暗,脚下滚烫的流沙似乎要将秦智吸进大地,彻底掩埋,他没有动,就这样握着手机,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听见她说:“爱过。”

    信号中断,无论他再怎么拨打,那头永远响彻着冰冷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秦智攥着手机就冲出测试基地,却迎面碰见最后回来的福瑞厂家,那人赶忙跳下车没了命地跑过来抓着秦智颤抖地喊道:“飓风翻车,翻车了!我们赶到的时候大半个车身已经全部陷进沙地,我们尝试开过去了,风越来越大…”

    秦智踉跄了一下,手机掉落,血液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