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可有说过他是何人？为何外面的坎水门弟子得了一个如此惨相。”
韩无量被那英俊男人的媚笑摄得有些晃神，一时间也没能反应过来要纠住他问问这些尸首是何情况，只能先进了屋子，那屋中虽是窄小，但也算得上是收拾的利落。
只有一层新进的黄沙覆盖在所以家具之上，室内的地面上也没有打斗或是流血痕迹，于是韩无量摘下了用于遮阳避沙的牛皮斗篷，问还呆在屋中之人。
“禀，禀告大侠，小的是这家食府老板，说来惭愧，今日小店实在是热闹非凡。可是坎水门的大人们我可是万万不敢杀的啊，都是刚刚出去那男子干的！和我毫无干系。”
马老板分明才承了胡晚意的救命之恩，结果看见又找上门来的韩无量腰间有着三根行者绶带，立刻就将他出卖了个彻底。
虽然就连自己心中都有些鄙视自己今日的卑微，然而为了保全家人和自己还是让他坚定了语气。
“就是他杀的门外的那几位……或者说那几瓣大侠！许是和坎水门有仇吧，我一个平头老百姓哪里认得这些。噢，他还说过他叫胡晚意。”
马老板这时终于敢抬起头来和来人说话，因为他有足够的把握能让这份宗门恩怨不要落在自己头上。
“噢，”
韩无量略一沉思，却像是毫不在意这牵涉了几条高手人命的大事。
“那现在店中可有空房？还有，可有存储的饭菜和清水？”
“啊……”
这让急于告状的马老板有些尴尬。
“有，有，只是我们可能没有多少水。看你这行头是远处来的吧，风沙季西山是不会有供给的，各家各户就指着那点水过活。”
郁闷的马老板这才听出来来人又是盯上了他家的水，于是变得支支吾吾有些不太情愿，心中暗想又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要这样降罚于自己。
“这我当然知道，我们定有重金酬谢。那你们快快去收拾一间上房出来吧，我家少主很快就到。”
“这……”
马老板还在迟疑之际，若竹已是赶到了门口，莲儿慌慌张张地将店门紧锁，而若竹整个人已经是脱力地倒在了地上。
韩无量赶紧掀开他的牛皮斗篷和裹得严严实实的围巾，让马老板赶紧拿水来救。就算他心中百般不愿意，看着这虚弱的年轻后生，还是乖乖照做了。
“韩前辈，若竹哥哥的脸竟已是变成了这般模样，脱下的皮屑都是要装满整个围巾了，太让人心疼了，这下可怎么是好啊。”
焦急万分的莲儿没有想到不会武功的百姓在这黄沙天灾下竟然会如此的不堪一击。
她不禁心生遐想，的确古时候的武者都是将武道作为抵御天灾的重要手段，因为其即能增强体魄，又能利用玄妙的真气运功来抵御像沙暴这样的自然灾害。
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武道不古，强大的招式不再对准侵犯同胞的狼人族和黄沙暴，反而是对准了手足同胞，将武道变成了杀人越货的工具。
“倒是无妨，现在这样强烈的脱水反应也不能给他饮用大量的水，你就在一旁慢慢的喂他喝点，等他自己恢复吧。”
“莲儿，”
若竹皲裂的嘴唇艰难的开合着，微弱地吐出几个字。
“不用太担心我，倒是门前那些惨烈的尸体是怎么一回事。”
“你先别说话了，这个时候还在操心别的！”
莲儿水嫩的小脸红扑扑的，看她的样子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只是在教训着不知死活的李若竹。
“是坎水门的弟子，看衣着和绶带不是寻常弟子。据老板所说，是被一名男子所杀，我也在赶过来之时看见了那人，奈何风沙太大，没能看清长相，摸清气息几何。只留意到他的宝刀，甚是宽大，其上还有隐隐闪光。”
若竹艰难地抿了抿嘴，点点头闭上眼休息了，马老板也终于是拿来了清水。
“什么人竟敢如此嚣张！杀我半月盟弟子！”
莲儿就是发怒都显得有些幼稚可爱，可能是在若竹的保护下不需要拥有那么深的城府和心眼，但是作为一门之主和一盟之主的她又觉得这个时候应该生气。
“小顾掌门不用动怒，待到若竹好些了，风沙小些了，我们就去坎水门问问便可，这样的阔刀可不常见，而且非亲非故地在西山杀坎水门的人，不就是等于在南都杀害极会官员一样吗？所以定是来寻仇的，等我去问问老唐便知。”
“唐奎宁掌门吗？您和他很熟吗？”
“那岂止是熟，那些年在塞外都是穿一条裤子的战友，都是能够交托后背的关系……”
韩无量想起了十多年前血腥惨烈的大战，原本遍地松散的黄沙，被狼人和关内武者士兵的血液浸透成了结实的土块。
可是无情的黄沙每一日几乎都会堆起巨大的沙山将还没来得及捡回去的尸骨埋住，于是地面又变成了松散的黄沙，而之前牺牲的将士连埋骨地都找不到具体的方位。
韩无量在回忆中露出一抹笑意，他真的很是怀念能在战场上畅快地和狼人族厮杀的日子。
莲儿却被他的笑容惊得后脊发凉，本来一直都不喜露出任何表情的韩无量，说到残忍的战场，竟是在脸上挤出了一个满是皱纹的笑容。
这让莲儿不禁胆寒，这人到底是怎么归顺了爹爹，杀人不吐骨头的凶人爹爹怎么是安排到了若竹和她身边。
“噢……那是挺好的。”
“反正到时问问他的什么仇家会使这阔刀，再是招式是将人一切两半的蛮横功夫，应该不难找。等找到了这人，正好我的手痒，就替老唐去教训教训他了。”
韩无量想起又是嘴角轻挑。莲儿见了此景又是咽了口唾沫，这大叔还真是个武痴，传闻的无量厉鬼还真是一点错没有。
她于是也不再多话，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着昏迷的若竹。
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何若竹哥哥非要坚持自己亲自来，还不带侍从，将坤地门丢给了长老打理，所以看到若竹的惨相，心里暗暗骂了句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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