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雄莫辨的脸上似笑非笑，听了叶暮雪的话，似乎僵硬了一下。
林勋看了侯五一眼，正身问道：“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
四菜一汤被摆在桌上，林勋面前那碗黑糊糊的粥显得格外突兀。
阿六苦着脸看向叶暮雪，后者回了一个安心的表情之后，叶暮雪道：“林大当家若是来看病的话，恐怕要等我们用完饭了。”
林勋：“……我没吃午饭。”
话里意思就是，他也要吃。
叶暮雪直接坐下，“抱歉，没你的份。”
林勋一个死亡凝视看向侯五，侯五急忙道，“叶医师，您不是煮了三个人的吗？加大当家的一个，应该也够的吧。”
会错了意，侯五以为叶暮雪煮了三个人份的，是算上林勋的。于是就意思意思让人请了林勋过来，反正大当家的素来不喜欢人多，也不一定会来。多的饭菜自然美滋滋地落到他侯五的肚子里。
谁知道呢……
一个没那意思。
一个还真来了。
叶暮雪一个冷眼扫过去，“你没看到这儿有四个人？”
“叶医师，不然我回去吧。”阿六虽然仰慕林勋，可是要和林勋坐一块儿吃饭，她一个伺候的丫鬟，怎么敢呢。
“你帮忙打了下手，侯五拿来了食材，他干了什么？”叶暮雪不客气道，“阿六，坐下。”
“不，不了吧……”
阿六看着林勋，神色更加慌张。
白皙好看的手指忽然拿起来桌上的勺子，一贯邪气的笑容收敛起来，皱起眉头搅动了一下那碗粥。
“这是什么？”林勋嫌弃抬起头。
叶暮雪顿了一下，“你要是真想留下来吃饭的话，这个没人动过，你可以尝尝。”
林勋和阿六的目光同时盯着叶暮雪。
侯五也愣了，心里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但是看到叶暮雪对阿六的态度好像挺好，一时也拿不准怎么回事，就没开口。
林勋忽然暴怒，一巴掌把那碗粥挥倒在地，吓得叶暮雪从凳子上站起来。
她张了张唇，看着林勋双手紧握，整个身子微微颤动，幽蓝的眸淬着冰，宛如一头发了狂的狮子。
“滚！”
林勋怒吼。
妖孽好看的脸上只剩下狰狞。
被羞辱了一次两次，深埋在记忆深处的画面重新掀开，他忍不住——
想杀人。
“那个……”
叶暮雪轻声开口，忽然就被旁边的阿六给打断，“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妒忌叶医师，想让叶医师尝尝苦头，才早上送来这种东西。是奴婢的错！”
阿六双眸通红，已经害怕得哭了起来。
一向温和待人的林大当家，她从来没见过林勋这种样子。
暴戾。
浑身透着杀意。
“带出去，处理干净。”林勋沉声开口，丝毫不留情面。
所有撕开他旧伤疤的人，都该死！
阿六吓得瘫软在地，求饶的话都说不出，一个劲儿的流泪，祈求的目光不敢看向林勋，只眼巴巴地看着叶暮雪。
“不是，”叶暮雪拦住他，“她也不是故意的，而且……”
“那你觉得怎么样才是故意的？”林勋打断她，蓝眸凶残。
“……那也不至于杀了她啊。”叶暮雪拧眉道，“更何况，在你来之前她就知道错了。这一桌子饭菜，还有她的功劳呢。”
侯五站在一旁没说话。
杀人如麻，多一个伺候丫鬟的命，在他手里没差。
他只听林勋的命令。
即使犯错再小，林勋让他杀，管他是老少男女，都逃不掉。
林勋闭了闭眸，再睁开：“给些银两赶下山，永远不要让我再看见她！”
侯五听了，立马就拽着阿六的胳膊把人提了出去。
阿六还没从劫后余生中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叶暮雪。直到被大力扔了出去，再也看不见。
侯五回来之后，挠了挠头。
看着饭桌上诡异的两个人，咽下口水后道：“那个大当家的，叶医师，要不你们今儿先吃，下次我再来。”
侯五虽然心思粗，但是不是不识情况。
眼下这种气氛，他留在这里也讨不到好果子，吃饭也没味。
正要离开，桌上的林勋忽然站起来，“你们俩吃，我先走。”
“大当家的，叶医师亲手做的啊。”
叶暮雪：“……”
叶暮雪早上就没吃，这两人爱吃不吃，她拿了筷子自顾吃起来，“反正够三个人吃，你们爱吃不吃。”
林勋冷哼了一声，径直离开。
侯五想了一下，还是留了下来，扯出笑：“叶医师，刚刚没吓到你吧。大当家的其实平常人挺好的，就是来山寨以前，经历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所以有时候……”
“我明白，你吃你的。”
叶暮雪懂这种感受。
只是每个人表达方式不同。
深埋在自己最深处的痛苦，一旦回想起来，撕心裂肺。
如她成亲那晚。
回回梦到，醒来都是一身冷汗。
如那次柴屋用刑。
想起一点，十指连心的刺痛还历历在目，仿佛正在忍受那极端的痛苦。
她没再吭声，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低着头吃饭。
侯五为了调节情绪，时不时傻笑一声，“叶医师，你做的饭还真好吃啊！以后能经常来蹭吗？”
“谢谢。”她愣了一会儿才温声道，趴了一口饭之后，“以后也不一定有机会。”
侯五笑嘻嘻地，“也是吼，等你医治好了当家的，可能就要下山了。”
“她自个儿想下山的话，做梦比较好。”走了的林勋这时候又折了回来，动作很张狂地坐在上位，取了筷子不客气就吃起来。
叶暮雪嘴角抽了抽，“那本姑娘等着你送我下山。”
林勋冷哼了一声，“你做的饭菜真难吃。”
……那你还吃这么多？
“弟弟行为！”
两个人一碰面就吵起来，侯五没在压抑，一顿饭最后吃的也欢快。叶暮雪感觉都没吃饱，看着盘子全被面前两个糙汉给扫光，心道下一次绝对不能留他们吃饭。
林勋吃得满足，可惜体内的毒性让他有腹胀想吐的感觉。
叶暮雪冷笑，“活该。”
林勋一个冷眼扫过去，还没开口，外头忽然传来动静——
“大当家的，不好了！山下有官兵围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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