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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滚沸19

    青昙子的嘴里不停地溢出鲜血, 纸人接二连三被毁对他造成的反噬不小,尤其是最后一个,反噬袭来的瞬间,他感到自己的寿命瞬间被折去了一半!



    肩上的钩子滚烫, 锁骨仿佛要从身体上撕裂出去。



    他大喘一口, 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用力插|入地面。



    江域轻笑一声, 手腕转动, 铁链在手腕上绕了一圈,细长有力的五指攥住锁链猛地一拉——



    “啊!”的一声惨叫从青昙子嘴里溢出。



    再也顾不得匕首, 转而抓住锁链往自己的方向拖拽, 以减缓对方拉力给自己造成的痛苦。



    可那人的力气太大了, 他根本无法抗衡,只听见咔嚓一声, 锁骨被钩子带了出去,刺穿了皮|肉,支棱在空气中。



    别说是当事人了, 就连陈岭看了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太狠了,但也是青昙子活该。那些魂魄被他锁着封在瓷罐中也不知道遭了多久的折磨, 今天这点程度于他来说算轻的了。



    青昙子的身体被一路拖行至两人面前, 他睁开眼, 先是阴狠地瞪了江域一眼,转而才将视线投放到陈岭身上。



    他咬牙切齿,牙缝间是鲜红的血, “是我小瞧了你!”



    陈岭垂眼看着他:“你师弟自食恶果,管我什么事?”



    师弟几乎是青昙子亲手带大的,情同手足,得知噩耗的那一瞬间,心口疼得犹如开胸剜肉。



    他怎么也想不到,兄弟二人分开不过十几天,师弟竟然会命丧在一个毫无名气的小年轻手中!



    青昙子眼中仇恨的情绪越发浓烈,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厉声道:“如若不是你多管闲事,他何须丧命?!”



    他撑着地面费劲儿的坐起来,一只手悄然伸向背后,脸上依旧是愤恨的表情,“我师弟拿钱办事,□□解难,他王家事后也不是不给冥婚选定的人金钱补偿,你自予正义,非要横插一脚,死了的人拿不到补偿,活着的人白白丧命!这都是你干的好事!”



    陈岭被他一番言论惊呆了,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人命是天给的,生死是地府定的,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做主了。”陈岭眉头稍皱,意识到什么,抓着江域侧身躲开。



    一根黑色的银针从青昙子手里飞射而来。



    银针没有刺中目标,被江域两根手指夹在了指尖,他眼神一沉,声音冷冽:“是尸毒。”



    尸毒是阴邪极重的东西,一旦沾染,轻则卧床不起,浑身发软,阳气大挫,重则暴毙。



    男人捏着银针忽然轻笑了一声,单手摁住青昙子的头部,将银针直接刺进了对方的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顷刻间渗出鲜血,藏在眼球中的毛细血管显露出来,并由红色变为了黑色。



    江域松开手,手中锁链一提,将人从地上拉起来,强迫他看向被阴气攥住的那六只厉鬼。



    每一个厉鬼身上,都散发着森森黑气,张牙舞爪的,无声地诉说着他们的痛苦和怨恨。不知道为什么,青昙子在这一刻,忽然感觉到,那些怨恨仿佛是冲着他来的!



    “我替你暂开了法眼,可视一切因果。”



    那声音冰冷如万年冰川,冷冽的语调中带着高高在上的意味,和令人无法反抗的威压。



    青昙子心头浮现出不好的预感,正寻思着要怎么逃跑,忽然感觉锁骨上的铁钩子松懈了。



    耳边哐当一声,铁钩子连带着锁链一起被撤走了。



    他来不及多想,第一反应就是迅速离开这里。然而他并不知道,就在同一时间,江域解除了对六只厉鬼的桎梏,轻易斩断能控制他们的锁链。



    就在青昙子起身试图逃跑的时候,腹腔中的器官突然剧烈抽痛。



    他惊惧地看向江域和陈岭,难以置信他们如何在他不知道情况下,切断了他对厉鬼的控制!



    成倍的反噬在青昙子的身体中作用起来,他甚至听见了自己肝胆破裂的声音。



    无数的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透过那双被尸毒沾染过的眼睛,他看见厉鬼身上缠绕的因果,每一个因都出自于他的手,而每一个果,都由一根黑色的线条牵连,尽数缠绕在自己身上。



    青昙子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险,按住肩头的伤,飞快的跑动起来。



    六只厉鬼跑得比他更快,顷刻间追上去,缠绕在他的周身。



    那一张张丑陋血腥的脸,膏药一样死死黏在他身上,其中一只竟然钻进了他的嘴里,干枯的头发被拼命挤入他的嗓子眼,引起一阵痛苦的干呕。



    陈岭看的头皮发麻,其余五只厉鬼也没闲着,一只贯穿了青昙子的肚子,其余两只则用指甲剖开了他的胸口,一起用尖尖的指甲戳着里面跳动的心脏,还有两只报复似的,用牙齿撕扯他身上肉。



    青昙子已经痛得麻木,身体上所遭受到的每一分折磨,都清晰地刻在他的脑子里。



    他感觉自己忽然成了旁观者,眼前上演的是一场毫无招架之力的屠杀。



    江域意念一动,由他身体里散出去强大阴气将抓到的三只黄父鬼给带了过来。



    黄父鬼们瑟瑟发抖,其中那只最大的腿上的肉已经彻底没了,只剩下两条硬生生的腿骨。



    邪道跟黄父鬼被放在一块儿可不是为了开会聊天的,陈岭猜,老祖宗这是要他们对峙,直接踢一脚那个大的:“你就是始祖?”



    黄父鬼凶狠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冷眼看着自己的江域,屈辱了的嗯了一声。



    陈岭看向江域:“你问还是我问?”



    江域:“你问。”



    他走到一边,打了个响指那些厉鬼就停了下来,他们没有离开青昙子的身体,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贴着他,让他无时无刻都体会到最深刻的恐惧。



    陈岭得到了审问权,立刻问起来:“那边的中年人,你认识吗?”



    黄父鬼看了青昙子一眼,因为嘴里被符纸烧烂,他说话含糊不清:“认识。”



    陈岭点头:“是谁让你在村子里装神弄鬼的?”



    “是青昙子。”黄父鬼的话一落,陈岭就骂了句你撒谎。



    他说:“几十年前村里大火的时候,青昙子还没出生呢。说,到底是谁让你将烧死之人的魂魄用锁链锁起来的?”



    “不知道。”黄父鬼说完就挨了一鞭子,疼得哇哇直叫。



    陈岭再问:“到底是谁。”



    谁知道黄父鬼的答案竟然还是那三个字。



    陈岭看了眼不远处的青昙子,见他也在关注着这边。



    顿了顿,他继续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要求村子里向你献祭活人的。”



    “不记得了……”黄父鬼想敷衍了事,却又被狠狠抽了一鞭子,只好老实答道,“两百年前。”



    黄父鬼那双鼓出来的畸形的眼睛浸染上了泪光,用被灼烧过的嗓子,嘶哑的叫道:“我不是自愿的,是有人叫我那么干的,活祭,牲祭,饲鬼,还有降生新的黄父鬼,这些都是有人让我干的!”



    两百年前……这时间太过久远,根本无法追溯。



    唯一能确定的是,对方肯定不是人了。



    如果是鬼物,那他一定有很强的意志力,没有遭到自身仇怨,和外部世界的影响,自始至终都保留着自己最完整的意志。



    这对于一个游荡于世间的鬼物来说,是很难做到的。



    可如果不是鬼,那就可能是僵尸。



    僵尸中能说话,还有自我意识的,至少得在毛尸以上,不包括毛尸。因为毛尸思维单一,不具备布局的资质。



    再下来是醒尸。



    醒尸能言善道,思维与常人无异,无需睡觉,但白昼与夜间的样貌会有所差异。



    醒尸之后还有石尸。



    石尸是邪道高人在寿数已尽,临死之前,服下可封闭筋脉的药物。这种药物可使心脏不再跳动,血液不再跳动,唯有大脑还有意识,可感知外部环境。



    以这样的状态打坐,被称为石化期。



    石化期满十年后,功力可大增,寿数延长,整个人可以说是脱胎换骨。这一种“尸”与寻常意义的不一样,人是从濒死状态直接过渡到了“活”。



    而非普通僵尸那样由死到“生”。



    陈岭敛下脑子里的各种想法,看了江域一眼,问黄父鬼:“既然没见过,他又是怎么向你下达命令的?”



    “我能听见他说话……”黄父鬼想起对方的可怕,瑟瑟发抖,“他无处不在,有时候离得很远,有时候又离的很近,近到就在我身边,我的耳边,我的脑子里……”



    陈岭走到青昙子面前,那些年在他身上的鬼物一见到他就露出贪婪地神色,好似他是一盘热腾腾的佳肴。



    江域被那些觊觎的眼神激怒,身上气势骤起,霎时间,六只厉鬼全都低下了头,再不敢多看陈岭一眼。



    陈岭这才蹲下,对躺在地上的青昙子说:“你是不是也没见过他的真面目?”



    “无可奉告。”青昙子的嘴很硬,饶是周身剧痛无比,神魂具荡,依旧什么都不肯说。



    再次被厉鬼一番撕咬后,他阴森森的笑起来,笑声充斥在周围,带着放肆和快意。



    他停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陈岭的眼睛:“你的命我拿不到,总有人能拿到,我师弟的仇自然有人替我报!”



    青昙子语毕,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盅。



    蛊只有巴掌大小,他单手推开盖子,仰头将里面的东西倒进嘴里。那东西沿着他的舌根迅速滑下去,瞬息之间咬破了他的喉管。



    江域迅速做出反应,一把掐住他的喉咙,另一只手伸进青昙子的嘴里。



    鲜血的润滑作用,让那东西的滑动的速度加快,眨眼之间就进入了胃部。



    陈岭看见,青昙子的胃部有一个小小的细长的东西在蠕动,而他的身体也在剧烈的抽搐,嘴里不停溢出鲜血和泡沫一样的物质。



    仔细一听,内里还有窸窸窣窣的,类似于被啃食的声音。



    江域从青昙子嘴里拿出手指,单手解印,另一只手自上而下点过自胸口往下的几个穴位,那东西立刻停了下来。



    ……可惜,青昙子还是死了。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直勾勾的盯着树枝缝隙间的暗色天空,明明已经永远失去了意识,陈岭依旧能感觉到他眼睛里的疯狂。



    江域擦干净手上还温热的血,眉宇间的厌恶和戾气藏都藏不住,“转过去。”



    陈岭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转身看向几只伏在地上的黄父鬼。



    耳后响起怪异的声音,像是有东西在温热湿润的东西中搅动,片刻后,江域的声音传来,“转回来吧。”



    男人的掌心里多了一条细长的黑色小蛇,蛇通体漆黑,可从某些角度看,又隐隐发暗红。



    陈岭皱眉,“蛇?”



    江域:“是蛊。”



    陈岭想起曾经一时兴起,在网络上看过的资料:“三尸蛊?”



    三尸蛊是用蓝红白三色毒蛇放于一个瓷罐内,等三者厮杀完毕,幸存的毒蛇将其余两只都吃掉之后,再往内里投入一种吸血虫的软体虫。



    虫子倘若能战胜毒蛇,将他的血吸干,埋入墓地正中七七四十九天,再放于水中静止七天,然后取出,便成了三尸蛊。



    三尸蛊凶猛嗜血,进入人体后便会释放毒液,恣意啃咬,然后在将人体上最软嫩得肉吞噬的差不多了之后,再去吸食人的精血。



    这里的精血,指的是心血。



    一旦心血被吸食完毕,尚未离开尸体的魂魄也会跟着湮灭,这是一种十分阴毒,不会给自己和别人留下后路的蛊虫。



    谁碰上谁倒霉。



    陈岭心有余悸地盯着那乖乖趴伏在男人掌心中的东西,“还好你取得快,再晚一会儿,青昙子的魂就散了。”



    江域拎着三尸蛊的脑袋,递给陈岭:“拿着。”



    陈岭伸手,动作有些僵硬。



    江域也觉得挺脏的,使了个净身咒,三尸蛊身上的血立刻就没了,漆黑的身体表面竟然反射着一点微光,再配上他挺直的身体,看着就像跟玄黑的金属筷子。



    三尸蛊入手,冰凉凉的,再一想它刚吃过人肉,心里总有点发毛。



    青昙子的嘴里应该还有不少秘密,哪能让他那么便宜的死,陈岭看了眼江域的动作就知道,这是将天魂提出来拷问。



    他往后退了一步,给对方让出施展空间。



    只见男人指尖抵在青昙子的眉心,眼底暗光一闪,三魂中的天魂立刻从青昙子的尸体中被提了出来。



    天魂主良知和记忆,青昙子唯一的一点善念就藏在里面。



    江域又抽出了那条锁链,明显是要严刑逼供,“是谁在背后作乱。”



    肉身刚死,魂魄还迷迷瞪瞪,天魂怔愣道:“不知道。”



    陈岭想起黄父鬼的话,急急道:“他没在你面前露过面吗,你们是认识的?”



    “三十五年前,我父母车祸生亡,肇事者有权有势,不但没有遭到处罚,还倒打一耙,说事故的主要责任在我们父母身上。我们不甘心的提起上诉,结果可想而知。败诉后,我奶奶被迫变卖一切家财赔偿给他,事后不久就因伤心过度去世了……”



    青昙子的天魂念起往事,内心震动不已,“既然有权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必然不能碌碌无为,任人践踏!我必须强大,好让那些曾经伤害我,看低我的人都付出代价!我要他们死,要他们跪地求饶……老天爷听见了我的请求和渴望,教我术法,教我为人之道,他给了我新生,让我可以像神一样俯视那些人的跪拜。”



    “神宽厚仁慈,不会教你杀生成性,助纣为虐。”江域一锁链下去,青昙子的天魂险些打散了,“你口中的神非正神,而是邪神。”



    天魂笑起来,“那又如何?谁助我,谁就是我效忠的对象。”



    陈岭被他笑得耳朵疼,问:“你是什么时候被派过来接手凤岭村的事情的?”



    “十二年前。”天魂说,“那村子里的人真好骗,黄父鬼略施一点雕虫小技,就将他一个丑陋山精奉为神明。”



    又是十二年前?陈岭蹙眉,问:“你是因为凤岭村大火才来接手的?”



    “是。”天魂的情绪不定,一会儿激动一会儿低沉,像是挤牙膏一样,需要一直不停的挤压才能把话全说出来。



    陈岭只好又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记得很清楚,大火中,那个络腮胡的男人举着火把,一直大喊着烧死你们,还说什么丑陋的怪物。这些话很难不让人想到,他是不是见过黄父鬼的某些真面目。



    天魂老实说:“凤岭村大火那日,是人祭后的第三天,那一次被献祭的是村长的女儿……女儿被献祭之后,村长思女心切,不顾违反与黄父鬼的约定,潜入了祠堂。他沿着底下甬道到了一个山洞里,恰好看见黄父鬼从自己女儿肚子里钻出来……”



    任谁看见这幅场景都会被吓疯吧,一直以来奉若神明的东西,竟然是从人肚子里钻出来的,吃人的怪物。



    陈岭觉得有些奇怪,“旧村和新村同样都有甬道和洞穴,那是黄父鬼自己弄出来的?”



    青昙子的天魂忽然不说话了,懵懂的魂似乎清醒了一点,眼神中情绪变幻。



    江域却不肯给他闭嘴的机会,哐当一锁链下去,天魂直接散了,又重新凝聚。



    刚刚恢复一点清明的天魂,再次归于懵懂,继续有问必答。



    “新村和旧村之间有地下河,正好将两个村子连接起来,而黄父鬼的巢穴就位于与地下河相连的洞穴中。那甬道,是村民应黄父鬼的要求挖掘出来的,方便黄父鬼饲鬼和获取人祭。”



    陈岭:“村长是不是还看见了别的?”



    既然新村和旧村祠堂下的甬道都通向一个巢穴,村长会不会也看见了那些沉在水潭底部的东西?



    他的猜测没错,天魂给出的答案是:“他看那见潭底的骸骨。”



    陈岭闭了闭眼睛,想起那些密密麻麻的白骨,至今仍旧头皮发麻,“巢穴下面的水潭内,共有多少具尸骨?”



    天魂:“不多,一共两千多具。”



    这还叫不多?!陈岭气笑了:“其中有多少来自于村民的,多少是外来人?”



    天魂:“除去其中二十多具属于外来人,其他皆来自于这两百年间的献祭。”



    “外来人都是些什么人?”



    “登山的,野营的,还有之前施工时工人。”天魂说,“都是村民停止祭祀后,由黄父鬼下咒咒杀的,只可惜能成功从尸体中诞下的黄父鬼太少。”



    陈岭额角突突直跳,好半天才压下怒火,免得一张符飞出去,把天魂给灭了。



    他反复做了几次深呼吸,道:“你和黄父鬼做了这么多的工作,总要向你主子汇报吧,你们是怎么联系的?”



    “没有联系。”天魂的脸上绽放出浓烈的情绪色彩,“先生来去无踪,他能看见一切,掌控一切,我们做的事情根本无需向他汇报,他自然有办法知晓。”



    陈岭被他脸上的狂热弄得一怔,怎么看都像是邪教崇拜者。



    他一忍再忍,问:“他是怎么对你们下达命令的?”



    天魂:“我说了,先生来去无踪,我从未见过他。他存在于我们周遭,也存在于我的脑海,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不是神,还能是什么?”



    第二次听到类似的话了。



    先是黄父鬼,现在又是青昙子的天魂……不,不对,是第三次才对!



    周原鑫也说过这样的话,他说当他有自杀的念头时,曾听见过一个蛊惑的声音,那声音一直在叫他去死,去死……



    陈岭忽然感觉到一阵寒意,他看向江域:“你说,这里和荣莘中学都是阴气至深之地,会不会……”



    他困惑的拧起眉,一时之间想不出该怎么表达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



    江域道:“你想说,这是一个局。”



    陈岭点头,阴气重的地方多生阴邪,不但能养尸、养魂,还能养鬼。



    这让他又想到了另一个地方。



    他道:“之前去给唐太太立衣冠冢的时候,我听说了一件事,东郊屏山有野坟场。我不知道你去过那儿没有,那座山走势奇怪,恰好是一个弧形,高高的立在大地上,刚好将山背的空地环抱。”



    见对方望着自己,江域颔首,示意他继续。



    陈岭:“山主人丁水主财,若是三面环山,一面向水,的确是不错的风水,可坏就坏在,那块地上没有流水,只有凸起的丘陵。那丘陵四四方方,就像是一口棺材挡住那块地的出口。使得整个地方成了一个四面闭塞的困局。”



    这种地方淤积的阴气无法流出,又因为在山背,阳光被遮挡得结结实实,白日里的阳气也无法进入。



    久而久之,活人进去容易头昏脑涨,尸体躺久了容易滋生邪气,甚至影响到后人。



    之前怕多管闲事惹得一身腥,他没有多想,如今看来,屏山的野坟场说不定和青昙子这伙人也有过关联?



    陈岭问天魂:“屏山的野坟场,跟你们有没有关系?”



    天魂咧嘴一笑,正要说什么,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喊,是李鸿羽到了。



    除了他之外,李道玄竟然带着几个特调部人的跟在后面,看样子是来增援的。



    李鸿羽手里的铜钱剑早拆成了通牵线,将两只瘦小的黄父鬼拴在了一起。他身上伤口不少,右边的额角眉梢处的伤口尤为凶险,险些伤到眼睛。



    黄父鬼的移动速度太快,打得他酣畅淋漓,虽然艰难,但收获不小。



    他走在最前方,隔老远就对陈岭说:“我在半道上碰到了小师叔,带他们过来增援你们。”不过眼下看来,似乎并不需要。



    李道玄走近,先对陈岭和江域客套温和的点了点头。



    随即扫了眼那天魂,挑了下眉,视线顺着垂在地上的铁链看向持链的江域,佩服道:“江先生竟然能将天魂独立从三魂中抽出来,我李道玄佩服,不知事后可否请教一二?”



    江域看他一眼:“可。”



    李道玄这才看向已经躺在地上的李道玄的尸体,见他肚子上的衣服血糊糊的,问道:“他的肚子……”



    为了取出三尸蛊,江域直接在青昙子的肚皮上开了一个洞,未免脏到小未婚夫的眼睛,完事儿后特意将衣服拽下来,遮住了伤口。



    江域对李道玄无感,自初见起就爱搭不理的。



    陈岭看老祖宗不说话,正想老实交代三尸蛊,胳膊突然被轻轻碰了下。



    尚未回头,便听见男人说:“打斗的时候被木头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