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吴赖，是一名老千。

    这些年走南闯北，足迹遍布全国各地。

    一人千面。

    大街上，稚气未脱的英俊少年；小巷中，满脸络腮胡子的油腻大叔；赌场里，头发花白的六旬老者……

    他们都有可能是我！

    如果不是2000年夏夜发生的那件事，我的人生也许是另一番模样。

    尽管已过去二十多年了，但我清楚的记得那个燥热的夜晚发生的一切。

    那天晚上，天气非常闷热，一丝风也没有。

    蝉儿和青蛙像是在比赛似的，不停鸣叫:

    知了——

    呱呱——

    相映成趣。

    我和母亲面对面坐在八仙桌上吃晚饭。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

    不等我回过神来，只听见：

    嘭——

    咣当！

    两扇杉木大门被人从外面用力踹开，重重的撞在墙壁上。

    由于撞击力太大，墙上粉刷的白石灰簌簌的落下来。

    我吃了一惊，连忙转头向门外看去。

    只见一壮汉站在门口，如同铁塔一般，身后还有三个跟班，

    来人是乡里的大混子，名叫田虎。

    “虎……虎哥，您怎么来了，有……有事吗？”

    我结结巴巴的问。

    田家共有三兄弟，都是混子，在乡里开赌档，没少挣钱。

    田虎并未作答，走到身前，出手如电，狠扇我一记耳光。

    “小子，你竟敢坏老子的事。”

    田虎怒声骂道，“我他妈弄死你！”

    这一记耳光很重，我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嘴里黏糊糊、甜丝丝的，嘴角渗出殷红的鲜血。

    “你凭什么打我儿子？”

    母亲挡在我身前，冲着田虎怒吼。

    一直以来，母亲都是胆小的女人，这一刻，她却变得无所畏惧。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田虎狠瞪着母亲，沉声道：

    “你问问他干了什么？竟敢坏老子的事，今晚不给个说法，我他妈弄死他！”

    “我什么时候坏你的事了？你别冤……冤枉人！”

    我心虚的说。

    田虎听到这话，怒了，抬眼狠瞪着我：

    “你和别人说，老子的赌档里出老千，害得赌客都跑了。”

    “我不找你这孙子，找谁？”

    田虎说到这，气不打一处来，挥拳向我狠砸过来。

    我有个朋友名叫耗子，他爸爸整天沉迷于赌博，输的家徒四壁。

    耗子知道六叔教了我不少手法，让我去和他爸聊聊。

    见到耗子他爸后，我询问了赌档里的情况。

    得知他玩的是骰子，两年左右，输了十多万了。

    在2000年的当下，十多万可不是个小数字，足够在市里买套房。

    耗子他爸将赌档里玩骰子的情况，详细说给我听。

    听完他的话，我心里就有数了。

    赌档里用的是水银骰子，在特殊手法的操控下，想要几点都行。

    庄家想不赢钱都难。

    耗子他爸听完我的话，将信将疑。

    为了证明所言非虚，我告诉他，只需砸开骰子，就可看见里面的水银。

    耗子他爸按照我说的，果然抓住了庄家弄虚作假的证据。

    为了封口，田家兄弟赔了他一大笔钱。

    耗子他爸为了感谢我，特意让他带给我一千块钱。

    谁知赌档用水银骰子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导致生意一落千丈。

    耗子的舅舅是体制内的，田虎不敢动他爸。

    得知我给耗子他爸出的主意，他就将怨气都发泄到了我身上。

    柿子建软的捏！

    母亲挡在我身前，面对田虎挥舞的拳头，毫无惧色。

    田虎的拳头重重砸在母亲脸上，口鼻间顿时鲜血直流。

    她一声惨叫，双手掩面，痛苦不堪。

    从小到大，我的性格都非常懦弱，为此，六叔没少骂我，说我不像个男人。

    我也想像六叔那样张扬，但却怎么也做不到。

    往日，只要见到田虎这类混社会的，我心里就发怵，下意识的低下头，连看都不敢看他们一眼。

    今天，也不例外。

    当意识到田虎来找我麻烦时，连话都说不利索而来。

    这一刻，当看见母亲血流满面，我心里燃起熊熊怒火，没有丝毫的胆怯。

    从记事时，我便和母亲相依为命。

    我受再多委屈，挨再毒的打，都没事。

    有人动我妈，绝对不行。

    “田虎，你这王八蛋，竟敢打我妈，老子和你拼了。”

    我满脸戾色，两眼通红，攥紧拳头，猛扑过去。

    十八周岁的我不足六十公斤，在田虎这个彪形大汉面前，不值一提。

    尽管我拼尽全力，但却如同给田虎挠痒痒一般，根本无法对他造成实质性伤害。

    “臭小子，你这点力道也想和老子叫板，揍死你！”

    田虎的拳头如同铁锤一般，狠狠砸在我的头脸之上。

    三拳两脚之后，我被打翻在地。

    “别打我儿子，我挠死你！”

    母亲哭嚎着，扑向田虎，伸出十指，向他的面部狠狠抓挠去。

    田虎猝不及防，被母亲的右手小指抓到脸颊，留下了一道暗红色的印痕。

    “他妈的，你这贱婆娘竟敢抓破老子的脸，我揍死你！”

    田虎怒声叫骂。

    母亲身材矮小，又是女流之辈，怎么可能是一个壮汉对手？

    一顿老拳后，田虎抬脚狠踹过去，直接将她踹翻在地。

    母亲蜷缩在墙角边，一动不动，如同死了一般。

    我顿觉头皮发麻，双目赤红，紧盯着田虎，缓缓将右手伸进裤兜。

    我手中紧捏着秘密武器，向他猛扑过去：

    “姓田的，我和你拼了！”

    在田虎眼中，我弱不禁风、不堪一击。

    他毫不在意。

    见我到身前后，抬脚狠踹过来。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田虎是混社会，打架斗殴的经验非常丰富。

    一脚踹出，脸上满是不屑的笑意。

    田虎认定我一定会躲闪，因此，并未做任何防守动作。

    我的胸腹部重重挨了一脚，顿觉疼痛难忍，胃部泛泛的，有种作呕之感。

    “傻逼！”

    田虎冷声道。

    我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右拳狠狠砸向他的面门。

    田虎没想到我在遭受重击后，仍能继续进攻。

    想要躲闪，为时已晚！

    “畜牲，老子弄死你！”

    我咆哮着，右拳重重砸在他的脸颊上。

    鲜血喷溅而出，染红田虎脸颊。

    看上去，狰狞可怖。

    田虎伸手捂住脸颊，惨叫道：

    “他手上有东西，摁住他，别让这孙子跑了！”

    三个跟班听到这话，才回过神来，呈品字形向我扑来。

    我出手如电，扫向正前方之人的手腕处。

    血光乍现。

    惨叫连连。

    那家伙捂住手腕，满脸惶恐，下意识让开路。

    我夺门而出，狂奔而去。

    “给我追！”

    身后传来田虎疯狂的咆哮，“抓到他，往死里整，出了事，老子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