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兄弟的赌档设在五金厂的车间里，两百多平米，非常宽敞。

    一张简易的赌桌，上面用毛笔写着大、小和围三个大字。

    骰子的规则非常简单，四到十点为小，十一到十七点为大。

    三只骰子点数相同是豹子，也就是围骰，庄家通杀。

    田家兄弟的骰子局非常简单，只有大、小和豹子，不好押具体点数。

    田虎左脸颊上缠着纱布，见到我后，双目圆瞪，额头上青筋冒出：

    “兔崽子，你还敢过来，老子弄死你！”

    我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间紧捏着刀片。

    他如果敢冲上来，我绝不客气。

    “田老二，你他妈想干什么？”

    马爷的司机挡在我身前，冷声喝问。

    “他毁老子的容，我要弄死他！”

    田虎口中叫嚣着，但却不敢上前一步。

    色厉内荏！

    “田龙，你兄弟唱的哪一出？”

    马爷喝问道。

    田豹抬眼看过来，冷声道：

    “马爷，这小子毁了我二哥的容，您只给个对赌的机会，未免太欺负人了？”

    “他们想反悔？”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田家兄弟的地盘，除兄弟仨以外，还有十来个小混子。

    马爷只带了一个司机，再无他人。

    如果打起来，我可就悲剧了。

    “你们想怎么样？”

    马爷冷声问。

    “无论输赢，另外赔偿我们十方！”

    田豹沉声道。

    早就听说，田家三兄弟中，老三最工于心计。

    果然如此！

    马爷略作思索，满脸阴沉：

    “我给你们三兄弟一个面子，如果赖子赢了，返还你们十方。”

    “你们兄弟商量一下，行不行，给句痛快话！”

    说到这，马爷抬眼扫向虎视眈眈的十来个小混子，冷声道：

    “滚远点，怎么，想和老子比人多？”

    马爷满脸不屑，根本不把这帮家伙放在眼里。

    我意识到别看田家兄弟人多势众，但他们根本不敢动马爷一根汗毛，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田龙冲着小混子轻挥两下手，示意他们退后。

    “既然马爷开口了，我们不能不给面子。”

    田龙沉声道，“按您说的办！”

    马爷脸上的不屑之意更甚了，沉着脸说：

    “田老大，你真是越混越回去了。”

    “不但从外面请人和我大侄对赌，还让两个弟弟演戏，也不嫌丢人！”

    马爷说到这，抬眼扫向站在田豹身边的男子。

    我顺着马爷的眼光看过去。

    男人三十出头，面色白净，身着白衬衫、黑西裤，看上去文质彬彬。

    田龙脸色微红，出声道：

    “马爷见笑了，我这点小伎俩，当然入不了您老的法眼。”

    “行了，少废话，开始吧！”

    马爷沉声道。

    “没问题，上货！”

    田龙扬声说。

    一个斗鸡眼的小混子拿了四沓厚厚的蓝色百元大钞放在桌上。

    我则拉开拎包的拉链，捧出二十方红通通的百元大钞。

    从没见过这么多钱，我的双手不禁微微发颤。

    我竭力控制住双手，不让田家兄弟看出来。

    “五方一局，任何一家输完，赌局就结束。”

    田龙沉声道，“小子，怎么样，你不会吓的尿裤子吧？”

    我从没参加过赌局，更别说一把骰子五万的大局。

    尽管心中慌乱至极，但我却丝毫也没表露出来。

    六叔告诉过我，对赌时，最重要的是气势。

    一旦没了气势，就算有再高的千术，也必输无疑。

    “就算全赢，也要四局，太麻烦了。”

    我冷声说，“干脆十万一局，既方便，又快捷，怎么样？”

    田龙做梦也想不到我会这么说，一下子愣在当场，不知该如何作答。

    “你小子少在这装逼，以为我们兄弟是吓大的？”

    田虎怒声喝道。

    “既然不是吓大的，那就十万一局！”

    马爷冷声开怼。

    “这……”田虎无言以对。

    “小子，别意气用事！”

    田龙沉声说，“为了不让你输的哭，五万一局，细水长流。”

    “无所谓，那就五万一局吧！”

    我随口说道。

    开赌前，田家兄弟就输了气势，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小子，开始吧！”

    田豹阴声道，“比完这一局，我希望你还能这么狂！”

    “你会看见的！”我淡定作答。

    “第一局，三个骰子，点数多者为胜。”

    田豹面沉似水，“我先来！”

    话音刚落，他伸手拿起色盅，将三只骰子依次收入其中。

    田豹右手剧烈摇晃色盅，骰子在里面发出哗啦的响声。

    气势十足！

    我看到这一幕，嘴角露出几分不屑的笑意。

    他的手法在我眼中，如同幼儿园小朋友玩游戏一般，幼稚得可笑。

    我两眼紧盯着色盅，凝神静听。

    啪——

    田豹用力将色盅扣在桌上，动作很潇洒，很有几分发哥的风采。

    我嘴角露出几分不屑的笑意，沉声道：

    “不错，666！”

    脸色白净的男人听到我的话后，脸上露出几分惊诧之色，喉结处轻动了两下，但并未出声。

    田豹脸上露出几分阴沉之色，抬眼狠瞪着我。

    “开盅吧！”

    马爷沉声说。

    田豹缓缓打开色盅，果然是六豹子。

    “到你了，小子！”

    田豹冷声说。

    为了公平起见，斗鸡眼上前将三只骰子重新摆放好，距离与原先相仿。

    我伸手拿起色盅，一招青龙出水，将三只骰子同时收入其中。

    轻轻摇晃两、三下后，我将色盅轻扣在桌上，随手揭开。

    不出意外，三只骰子都是六！

    脸色白净的男子眯缝着双眼紧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

    “打平，加骰子！”

    马爷冷声道。

    虽说田豹和我都是六豹子，但摇骰子的动作来看，高下立判。

    田豹听说加骰子，满脸凝重之色，仿佛面临生死抉择。

    不出意外，三只骰子是田豹的极限。

    如果再加一只，他便把控不了了。

    外行可能会觉得加一个骰子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

    三只骰子既能掌控，四只也没问题。

    这想法大错特错。

    多一个骰子意味着什么，内行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田豹足足摇了两分钟，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将色盅扣在桌上时，不禁气喘吁吁。

    “你输了！”我一脸笃定的说。

    田豹听到这话，脸色大变，小心翼翼伸手揭开色盅。

    “唉——”

    不知谁发出一声叹息。

    田豹虽努力许久，但并未摇出四个六。

    一个骰子只有五点，格外刺眼。

    “二十三点，不错了。”

    田龙冷声道，“小子，老子不信你能摇出四个六来！”

    我嘴角露出几分不屑的笑意，心中暗道：

    “瞧不起谁呢？”

    “老子闭着眼睛也能摇出四个六来。”

    我并未争辩，伸手抓住色盅，用青龙出水将四个骰子收入其中。

    我装模作样摇了好一会，才将色盅扣在桌上。

    白净男一直紧盯着我的手，想看穿我的动作。

    他才是我今晚的对手，为了迷惑他，我有意藏拙。

    白净男见到我的动作后，脸色稍稍缓和下来。

    我伸手揭开色盅，毫无意外，四个骰子都是六点。

    两个小混子震惊不已，下意识发出一声惊呼。

    恼羞不已的田龙怒吼道：

    “他妈的，喝什么彩，给老子滚出去！”

    两个小混子见老大发飙了，郁闷不已，灰溜溜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