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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古怪之谈

    “皇帝病疾,皇子年幼,如今群臣之中风起云涌,

    父王已起了谋反之心,你觉得大哥如今会如何打算?”

    “怪不得....大世子今儿说要去兵部。”

    “兵部?他去兵部能挑起什么风浪?”

    詹修贤眉毛一挑,兵部可是他大权在握。

    “他向来怀疑我,怕是并未说实话。”

    穆雪绵蹙起眉,盯着詹修贤的眼睛继续问道。

    “你刚才说,他们母子会对付我?”

    “他们要利用你与穆府联合,只不过事成之后,

    父王夺了位,大哥做了太子,第一个要除掉的就会是你。”

    “为什么?”

    “一来你与大哥间并无感情,我太了解大哥的性子,

    他眼里可揉不得沙子。二来穆府的势力向来父王向来颇为忌惮,

    当父王把持朝政后,恐怕第一个要灭掉的就是你们穆家。”

    他这这一番话犹如一个炸雷,轰然打在她的耳边。

    “是啊,她一直不问朝事,虽知道亲王府对穆府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自己也不过是这强强联合的牺牲品,可是没想到,皇帝会忽然患疾,

    亲王势力在朝中遮住了半边天,若是皇帝真的驾崩了,群龙无首之下,

    必然只有詹亲王会登上宝座,彼时穆府不就大难临头了吗?”

    “那...那我该怎么办?”

    穆雪绵抓进了他的衣袖。

    “我如今也是夹缝中生存,既要支持父王夺权,

    又要提防日后大哥捅我一刀,将我斩于马下。”

    “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坐以待毙?

    等着他们夺了皇权后置我们于死地吗?”

    “我会保护你,只要我还活着。”

    詹修贤抚上她的手,慢慢握紧。

    “不,我要你一直活着....”

    穆雪绵被他这句话戳中了心。

    “可是命不由己。”

    “你为何不能做太子?偏要便宜了詹泰岇那个废物?”

    穆雪绵焦急的追问。

    “大哥是嫡长子,也是父王母妃最为宠爱的世子,

    你觉得,我拿什么去争去夺?”

    “若是大世子不在了呢?”

    她忽然问道。

    詹修贤听闻瞳孔一紧:

    “你什么意思?”

    “没有了大世子,太子之位便是你的,

    我们便不用死了.....”

    “雪绵,休要胡说。”

    “我会帮你,我会在暗中帮你,

    我是大世子妃,就算他冷落我,我也一样有机会对付他。”

    “你想如何?万不可乱来!”

    詹修贤瞧见了她眼底的疯狂。

    “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你,为了穆家!”

    “我知道,我知道....”

    詹修贤将她冰冷的手放在了胸前。

    “我会回去好好斟酌,你暂时不要再胡思乱想。”

    他将她拥入怀中,感受到她如抖米一般颤抖着身子,

    嘴角慢慢扯开一个弧度,却是满脸的嘲讽。

    曾嬷嬷已经病几日了,司延茵每天都在她身旁伺候着。

    “我这是积了多少的福,才会碰见这等好事。”

    曾嬷嬷趴在床上咳嗽着。

    “什么好事?”

    正在为她熬药的司延茵问道。

    “自然是能幸得公主的照顾.....”

    “嬷嬷待我极好,异国他乡,你我一直互相扶持,

    如今嬷嬷病了,茵儿理应陪在身边才是。”

    “嬷嬷时候不多了,我走后,公主一定要顾好自己。”

    “嬷嬷要去哪儿?”

    “去我该去的地方.....”

    “嬷嬷莫不是烧糊涂了?”

    她嘀咕着走上前去,抚上曾嬷嬷的额头。

    “嬷嬷没糊涂,嬷嬷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是啊,在茵儿心中嬷嬷这是府中最为清醒之人,

    却是藏了一肚子的秘密不与人说。”

    司延茵无奈的转身去端药,转过身来却见曾嬷嬷盯着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

    “唉!不得说,不得说啊!”

    曾嬷嬷叹息着摆了摆手。

    “什么不得说?”

    她总是这般,吊起人的胃口,偏又将话咽回到了肚子里。

    “说了,这梦境便会结束。”

    “梦境?”

    她被曾嬷嬷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弄的更糊涂了。

    “你也体谅一下嬷嬷,我肯留在这,无非只是想与他活在一处天空下,

    如今过些时日他又该走了,我也不想在苟活于异国。”

    “嬷嬷您究竟再说些什么啊?”

    “那个人说,我不能陪在他的身边,我若想让他活的久一点,

    就必须向从前那般离的他远远的,可是那个人却骗我了,

    一次又一次,他还是没逃的过去。不过也罢,如今我也算想开了,

    反正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与其孤单的活在没有他的世界里,

    不如躲在这幻境中,就算永远出不去我也甘愿。”

    “嬷嬷,您...您究竟是怎么了?怎么您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司延茵瞧着曾嬷嬷今日着实很是反常,

    虽说她平日里就颇为古怪,可是今日却是念叨着她完全不明白的话。

    “茵儿,你莫怪嬷嬷藏着掖着,而是有些话嬷嬷不能同你讲,

    你是有福气之人,今后依然会回到高高在上的位置,

    只是你要记得,权力地位和爱情,这三者本就不能皆得,

    你终有一日需要面对,需要去抉择,

    只是日后无论你选择了哪者,只要别下留遗憾就好.....”

    “嬷嬷.....”

    “把药给我,你先回去吧,嬷嬷有点累了,想先睡会。”

    又是这套说辞,每次说到关键处,

    曾嬷嬷总会往外撵她。

    算了,来日方长,过几日再来问她。

    司延茵将药碗递给她,看着她咕咚咕咚喝到肚子里,

    这才转身离去,只是她不知道,她与曾嬷嬷之间已无来日方长,

    这一转身,便再无缘相见。

    第二天一大早,她便得知了曾嬷嬷去世的消息,

    急匆匆的赶去洗衣院,却见她只如熟睡一般安然躺在床上,

    连气色都未改变。

    “我是今早来洗衣院取衣裳,却怎么也找不见,

    跑进来询问曾嬷嬷,却发现她已经没了呼吸......”

    峥隆园的丫鬟沄澜被吓的不清,身子还在微微颤抖。

    “王爷已经知道了,下令在城外竹林中好好葬了曾嬷嬷。”

    管家知道司延茵向来与曾嬷嬷走的颇近,便特意过来向她交待了几句。

    “好,一切自听王爷的安排,曾嬷嬷一声孤苦无依,

    能幸得王爷照拂,她也一直记挂在心。”

    司延茵替曾嬷嬷整理好遗容,一直等到侍卫来抬尸体才离去。

    自从曾嬷嬷死了,她的心事又加重了一分,

    曾嬷嬷生前那番话一直在她心中挥之不去。

    什么叫权力,地位,爱情三者不能皆得?

    她从来就没想要什么权力,地位啊。

    只是,他日若崝姜崛起,她难道就要与狐狸世子分开了不成?

    如今郇車朝事动荡,狐狸近来不眠不休,眼看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可是她的心却也愈发的慌乱,她担心这场朝变狐狸不能成功,

    更担心崝姜会被牵连其中,不知奚遽那边有没有得到消息,

    皇兄的处境如何?这国之动荡,她应付不来,

    一直如一个局外人一般被隔绝在外,狐狸更是对她只言甚少,

    怕她跟着一起忧心费神,其实一直以来,她想要的不过只是国之安然,

    家之和睦,情之所深,可是,这一切在百姓眼中很是寻常之事,

    偏得在她身上,却是可望而不可求。

    一个崝姜,一个郇車,一位公主,一位世子,

    生在这乱世之中,想要独善其身已是很难,

    却又凑到一处共谋大计,他们本该无交集,

    可偏偏被缘分牵到了一处,多年后她再回想起当时的一幕,

    只能感叹命运的戏弄,后悔自己当时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