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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冷宫

    这冷宫着实比小人书里写的还要惨上几分,门楣处散发着重重的霉味,墙上门上都斑驳错落的掉了一块又一块的漆。

    小离护在云起起前面,那宫里的女人们坐在冰冰凉凉的楼檐下,旁边地上还滚落这硬邦邦有些灰黑色的窝窝头,她们双眼无神的看着云起起和小离走过去,有的还时不时看着云起起的肚子发出嗤笑,云起起护住心口,她真担心她们会突然向她扑过来。

    “小姐,我们回去罢!”小离倒不是怕这些疯女人,“小离真怕她们吓到你。”

    “没事,小不就在前面等我们的,我不怕。”

    说不怕是假的,从小到大她都被云天保护的极好,连杀鸡都没见过,遑论看见今天这人间地狱样的惨状,她真的没想到这冷宫会是这般,那些女人约摸是疯了,连地上乱窜的老鼠都能视若无睹,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小离紧紧挨着云起起,护的她更近了,她们向着铃铛响动的方向,又走过两个院子,铃音越来越清晰了。

    不待云起起寻小不,她就已经找到了云起起她们。

    云起起看向她,她向云起起点了点头,便走近了另一条幽幽的石头小道。

    云起起牵着小离跟上去,这条路通向的也是冷宫,但却是这冷宫里最偏僻的冷宫了。

    小离见小不一身黑色夜行衣,便不再多问,护在云起起身后,浑身上下更加警惕起来,云起起握着自己的手都是汗,但却握的跟紧。

    她们穿过略有些长的小道,停在这冷宫门口,冷宫两边的灯笼只剩下一个,而这一个也快要坏了,里面的火光摇摇曳曳的像是马上就要灭了。

    门楣上上,除却中间被人走动的地方,两端皆是布满厚厚的灰尘,云起起点头,小不推门,古旧的门被打开,那声音在安静的后宫里显得唐突,毕竟现在天色一晚,后宫里没人走动了,然而就算如此唐突的声音,也没有人回去留意它。

    接着月亮的余光,方能看见这是一个巴掌大的小院,院内倒是整齐,不若门楣上到处都是灰尘。

    四个小屋里有一个小屋亮着微弱却暖光的亮光。

    “就是她了。”小不道:“她是先帝唯一一个还在世的女人。”

    “何时入的宫?”云起起问。

    “很巧,她入宫的时候年仅六岁,是先太子妃身边的丫头,被先太子酒后宠幸成了太子府的通房丫鬟。先太子当上皇帝后封她才人,虽不得宠,但一直到先皇驾崩,她都在。”

    此时,那个亮着灯的小屋忽然灯灭了,云起起与小不互看一眼,不在说话,走近屋前,云起起微避,小不则伸手推开了门。

    不待她们进去,屋内那人倒自己走了出来,她出来后像是没看见她们三人,在院子里转转悠悠的,时不时抬头看看月亮笑,又忽而低低的哭,哭完又开始唱歌,唱的是曾经红透一时的名曲,只是这名曲的曲词被她唱的颠三倒四,没有一句对的。

    “小姐,她已经疯了。”小离眼里生出同情:“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出头,脸也长得干干净净的,哎,怪可怜的。”

    “是吗?”云起起看着那女人挽唇一笑:“她既然疯了,那定然是没办法给我们沏茶了,本小姐口渴了紧,偏是想进屋喝上几杯茶,小离,进屋掌灯。”

    那疯女人并不理睬云起起,唱完歌兀自坐在院内石凳上对着月亮梳起了柔顺的头发。

    小离给灯剪了烛,烛火便烧的旺了,这屋内竟比先前亮了一倍不止,“这女人真可怜,连烛火都不会剪,油灯都不会用。”

    “小不,去。”云起起并不喝水,伸手摸了摸桌子,果然一尘不染,看了看床单被褥,都被叠的整整齐齐。屋内──唯一能藏人的地方,就是床边那个不大,却足够能容纳一人的柜子。

    果然,小不打开柜子,就从里面揪出来一个小太监,看上去年纪甚小,应该是刚入宫不久。

    “你,还不进来?”云起起声音不大,但是足够院子里的人听见:“再不进来我可大声喊了,这小太监应该还没被过刀吧?”

    小太监一听赶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命根子;小不不自然的咳了几声,小离则红了脸埋怨的看向自家小姐。她家小姐也太……不含蓄了。

    门外女子身子一僵,停下了手中的东西,回过头恶狠狠的看向屋内的云起起。

    “你隔着那么远瞪我多累,来,你进来瞪嘛……”云起起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这小院倒是住的舒服哈,墙角那片小菜园倒不像是你一个人种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女人进屋,“这冷宫里种菜的也不止我一个。”

    “你这门口两双鞋子呢姐姐!”云起起翻了翻白眼:“你当我瞎啊?而且你见那个疯子会梳流云髻的?脸还这么干净……”她吐槽的指着桌上的两个茶杯:“这两个茶杯都还是温热的!你来摸你来摸──也就骗得过小离这样的。”

    小离嗔怪的看向自家小姐:“小姐,有外人在呢!”有什么事不能回家关上门再说么……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女人走向桌子,果然是经历过华庭之变的人,如此情绪平静的自顾自坐下:“看你衣着不凡,身边两个丫头也都一身武艺,总不该大半夜没事儿来冷宫遛弯?”

    “嘿嘿,就喜欢爽快的,你告诉我,当年的九皇子到底是几月生的?”

    “一月。”女人眼中闪过诧异,但仅仅一瞬:“这个宫里人尽皆知,何须跑来问我?”

    “栎妃几月进宫?”

    女人终于不再镇定,“你到底要做什么?!”

    “问几个问题而已!”云起起道:“你不用紧张,我今天来这里,没人知道。”

    “我不会告诉你的。”那女人突然笑了:“没什么可说的,史书上写的五月,那就是五月。”

    “呵!”云起起一声冷笑:“小不!”

    “别──别啊!”小太监感受到冰如蛇信的短刀抵住自己脖颈的大动脉:“爱雪,救我。”

    “他只是个被人卖进宫的奴才。。”女人眼中难过:“无辜的很,什么都不知道。”

    “只要你说,我就放了他。”

    “你要我说?放过他?”女人冷冷的笑,像是看破了这红墙里的黑暗:“我若说了,我和他都得死!你放过我,那南王呢?整个北悦怕都是要杀我!为这件事死的人那么多,怎么还会在乎多上我们两个无所谓的宫人!”

    “不会的。”云起起垂下眼睫,她想起爹爹当初为避京内流言,也曾杀人灭口,那个时候她荒唐无知,并未觉得不妥,不知道只要有人死,就有人会恨,那恨会让更多人死,没完没了,无终无止。

    云起起正了声音,“不会的,不仅如此,我还会送你们出宫,城墙之外,虽不能锦衣玉食,但粗衣淡饭,随缘度日,更有着这宫里难得的安稳。”

    “真的吗?”那是她渴求一生的求而不得啊,她目光灼灼:“你拿什么保证?”

    “她!”云起起指向小不:“不知宗师这个身份能不能让你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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