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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预谋

    云起起抖了抖没有血色的唇看向坐在一旁微微笑着的南风。

    他今天穿的是白衣,素净的白衣上没有一丝污垢,他坐在那里笑的好一派安闲自在,像是这里发生的事跟他毫无关系,屋子里的血腥味也完全影响不了他执茶的手,他貌似才发现云起起的目光,喝了口茶,还品了一品,竟缓缓吟起诗来:

    “清风以北过南巷,南巷古人不知归;

    你本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

    何时仗尔看南雪,我与梅花两白头;

    青瓦长忆旧时雨,朱伞深巷无故人。”

    他放下手中杯盏,抬起自己骨节分明的手,将它放在灯光下,缓缓道:“本王竟不知王妃居然有这般才情?不过……”他放下手,转眼看向云起起起身向她走来,他便走便把玩着自己的手,道:“本王记得你说过,你喜欢手长得好看的男子,你觉得,本王这手与你家匡叔叔的手比起来,谁的更好看一些?”

    云起起脑海中闪过匡忒那鲜血淋漓,指甲盖都掀起来的手,上下张了张嘴,抖动着喉咙居然说不出一句话来,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着南风一步步向她走来……

    她只得看向他的手,那手修长白皙,却骨节分明,充满力量,她这样看着脑海里就反复叠现出那双血肉模糊的血手,她承受不住摇起头来,然不待她说话,那手便一把携住了她的下巴,头顶上传来似是幽怨却又格外冰冷的声音:“本王舍命救你你竟如此回报本王,在你心里,本王到底算什么?呵呵,不过匡忒大人见本王伤心就愿意自毁十指呢……”

    云起起只觉得下巴被她捏的生疼,心下无力感从生,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滚出来,落在南风手上,那泪大概是滚烫的,他惊讶的松开了手。

    “王爷!那诗是奴婢写的!”安然青白着脸反应过来:“奴婢仰慕匡大人已久,便恳求小姐代为传信!”

    她顾不得礼节,跌跌撞撞的爬起来走到书桌前,颤抖着手写了刚刚那首诗,“王爷你看!是奴婢的笔迹!是奴婢的!”

    那纸上字体因为紧张而歪歪扭扭,可是笔迹却一目了然。

    云起起这一哭起来就停不下来了,她似乎想将过往的一切都从眼睛里哭出来,从无声哭泣到哇哇大哭,她索性仰着头哭个够了。

    “不哭了不哭了……都是本王不好,是本王误会了你……”南风从未哄过人,此时手忙脚乱的用袖子给她擦眼泪,可女人似乎是水做的,袖子皱皱巴巴的了,她还是哭,他耐心的软下声音来:“本王是江湖鬼医,定帮你医好你的匡叔叔……还传他医术……还让他跟安然不日就举行婚礼……你别哭好不好。”

    ……

    云起起算过,今天是她药浴的日子。

    果然,亥时刚到,一股嗜血的疼痛就由四肢百骸传向心脏处,浑身的血液都翻滚沸腾起来,似乎要冲破她全身的皮肤爆出来。

    她疼的再也哭不出来,揪住心口的衣服整个人在轮椅上皱成一团。

    “药浴时间到了。”南风打横将她抱起来就往东海苑走。

    云起起挣扎着反抗:“我不要你,我要匡叔叔!”

    “你别闹,会疼死的。”

    “此刻我宁愿疼死。”云起起睁开眼看他,“你如此心肠,谁能信你?”

    南风身形一怔,半晌后道:“匡忒你也一起来。”

    “是!”匡忒的肩膀处的伤已经被安然做了简易的包扎,只是双手损毁眼中,安然哭红了眼睛也只敢用手绢将上面完好部分的血迹擦干净而已。

    匡忒看了她一眼,点头道谢后便跟着南风身后离开了西厢苑往东海苑而去。

    药浴的地方是在南风后堂处,这后堂有一处很小的天然温泉。

    云起起前两次药浴根本无力看其过程,每次都疼的昏死过去,她只知道每次药浴时,南风从不让任何人进来。

    然而这次她在昏死前看了匡忒一眼,见他步子稳健,才放心的晕过去。

    ……

    云起起是三日后的丑时醒来的,熟悉的床幔让她知道自己在梧桐苑,身边躺着的是那张熟悉的脸。

    看来,今天的计划很顺利,匡叔叔应当是已经得到了药浴的方子。

    只是苦了匡叔叔,为了计划成功,此计划她未曾告诉任何人,倒不是不信任,只是只有情之所致,才能诓骗住南风这只老狐狸,她想起匡忒的手,心中一抖,她真的没想到南风心肠竟那样狠厉。

    毕竟此刻,身边躺着的人此刻戾气全无,像个无害的孩子一样睡着。

    这两个多月,云起起身边躺着的都是这样无害的南王,以至于她差点忘了他性子里一直以来都携带的狠厉。

    李娩娩说,起起,你别怪王爷心肠狠厉,杀人如麻,他是从死人堆里爬起来的。新皇登基后的数年,他都被人宫中的人暗中追杀,他的武功大半都是在被追杀的过程中学的。包括一身医术,刚开始也不过是为了救他自己而学。你可知他以前用的是剑?

    云起起摇头,她又沉沉讲道,南风哥哥说他实在是厌倦了双手沾血,便用了笛,同样可以杀人救己,却不用见血。

    李娩娩同她说了很多关于南风的事,都是她从不知道的。

    “其实我是有私心的。”李娩面容沉静,却露着温柔,那是想起心上人后的温柔情意:“我同你说这般多,其实是为了他。你在这府里一日,他便要一直做戏给皇上看,起起,你别怪我如此说,但你的存在确实让南风哥哥时刻都能记起他母亲被杀的画面。我实在不忍心他……如此痛苦。”

    不管如何,云起起都是感激她的,李娩娩说,她愿意像亲生母亲一样对待自己的两个孩子,让她放心离去,只求她不要再给南王带来痛苦。

    ……

    云起起伸手抚上他的脸,她真的不了解他,以至于他的好多事都是从李娩娩口中得知的。

    难为他了,为了做戏给皇帝看,竟要日日来与自己同寝而眠,影卫曾跟她说,南王睡觉从不许人靠近。

    南风每晚子时都会过来,寅时天没亮便会离去,她会远远的跟上,有时他会回到流舒苑,有时他会回到东海苑,有时他会直接去上朝。

    而自己则可以在天亮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做很多事。

    云起起那时候想,就这样先装着吧,其实,她的腿在十天的时候就能下床走路了,这无法动弹的腿一直为她的计划给予了很大的帮助,让她可以不被怀疑的去做很多事,所以,她就一直装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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