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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地上那人听得动静止了哭了,朝这边看了一会,而后便“噌”地自地上爬将起来。

    “郭娘娘,呜呜,金宝终于看到你了……”那人一下子仆到郭小满的脚边上大哭了起来。

    原来是金宝,郭小满松了口气,刚才还在有些担心金宝的下落时,却不想他自己倒是找回来了。

    “金宝,你这一天都跑哪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阿茉一把拽起金宝问。

    “呜,阿茉姐姐,有两个哥哥说要带去吃好吃的,金宝去了一间大屋子,里面有个穿紫衣的公公,说好了要赏给金宝一只羊肘子。可金宝等了好久,天都黑了,还没看见羊肘子,呜呜……”金宝又捂着脸哭了起来。

    “什么哥哥,穿紫衣的又是谁?什么羊肘子,你这说的这什么乱七八遭的?”阿茉问得一脸的焦躁。

    穿紫衣的?郭小满听得这话不由得吃了一惊,这宫中穿紫衣的公公,只有一人,那便是掌管内侍监的卢公公,可这卢公公是常常随侍在皇帝身侧的,金宝怎么能见到他?

    “金宝,你瞧瞧,你阿茉姐姐身上这件衣赏是什么颜色?”郭小满指着阿茉身上的碧色衫子问金宝。

    “是红色!”金宝看了看阿茉,然后一脸认真地回答。

    听了这话,郭小满面色一松,料定自己是多想了,金宝口中的紫色,想必不是真的紫色。定是有人见他脑子不灵光,有意诳他去了别处又捉弄了他一番。

    郭小满这样一想,心中疑窦也就消了,于是哄了金宝几句。待金宝止了哭,一行四人才回了清思宫。

    “阿茉,你拿些银两明日去趟膳房,让他们做一只羊肘子来。”临睡之前,郭小满吩咐阿茉道。

    阿茉知晓郭小满是心疼金宝,先是点了点头,过了片刻去到屋内箱笼里翻了翻,拿出一只银袋子,将里面的银子倒出来看了看。

    “娘娘,内宫局的月例银子一直拖着不给,我们手头上的银两可剩得不多了,往后的日子可得么过?”阿茉看着郭小满有些担忧地道。

    “怎么?阿茉是怕以后会饿肚子?”郭小满却是不在意,她歪在床榻上,手臂支在一只大迎枕上,看着阿茉笑着问。

    “不是阿茉怕饿肚子,待到真的山穷水尽了,大不了托人送信出去,叫老爷夫人设法送些银子进来花罢了。”阿茉摇摇头,叹息一声道。

    “这倒是个法子。”郭小满听得竟是笑了。

    “唉,别人家的女儿做了妃子娘娘,哪个不是金银珠宝的往娘家送?到了我们娘娘这里,倒是反了过来,还得娘家贴补着过日子。圣上这般薄情寡义,也不怕叫人知道了戳他的脊梁骨。”阿茉又是一阵愤愤不平。

    “谁活腻味了,想着要戳皇帝的脊梁骨啊?”郭小满听得再一次笑了起来。

    “阿茉是真不晓得娘娘心里的打算,娘娘这般如花似玉的年纪,难道就这样一直窝在清思宫吗?”阿茉放下了手里的银袋子,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床头,看着郭小满叹着气道。

    “你坐下说吧。”郭小满指着指榻边的绣凳示意阿茉坐了下来。进宫这两个月以来,阿茉这丫头可是为她操碎了心。

    “娘娘,阿茉是真的想不明白。虽说圣上因恼咱们家太爷不待见娘娘,可凭着娘娘的容貌与才气,想要在圣上跟前争些宠爱也并非难事。可娘娘倒是好,听闻圣上不想见你的面,反而乐得跟什么似的,还自请来搬来这这破破烂烂的清思宫来了,惹得容太后对你都大失所望,如今都不大理会娘娘了。唉……”阿茉蹙着眉,一脸的不解之色。

    “阿茉,你可知晓,朝中贵家女子众多,可当初容太后为何执意让我进宫吗?”郭小满没有回答阿茉的疑问,只轻轻反问她道。

    阿茉听得这话一时愣了下,郭家虽说也是世家,可比起赵贵妃谢淑妃及薛贤妃来,郭家未必显得单薄了些,可容太后为何偏偏选了自家姑娘进宫为妃?

    “我告诉你吧,容太后这是看走眼了。她原以为我的性子会得我爷爷几分真传,定是个厉害较真的,若是进宫来,定能与上圣皇太后的侄女赵贵妃一较高低。”

    郭小满说到这里又顿下,阿茉听得点点头。怪不得当初容太后第一眼看到自家姑娘时,露出了一脸惋惜的表情。

    “我若真想要争些宠爱,必是要与赵贵妃还有另外那两个,争个你死我活的,这样的日子岂是我想过的?再说了,皇帝那般粗鄙的暴躁汉子,值得我费心去争吗?”郭小满说到这里,翻身躺了下来,双手枕在了脑后,笑着一脸的淡然。

    “阿茉,你就别忧心了,如今容太后眼见我烂泥扶不上墙,心里想必已是彻底失望了,说不定已经在物色别的人选。等过些天,我去她跟前求一求,看在我爷爷的老面上,容太后大抵是会答应让我悄悄出宫的。”郭小满看了阿茉一眼,,口中安慰了她一声。

    出宫去?阿茉听得先是眉间一喜,可想了片刻神色还是委顿了下来。这若是被皇家休了出宫去,日后这终生大事可要怎么办?还会有那才貌双全的郎君来呵护于她吗?

    “阿茉,车到山前必有路,别多想了,睡吧。”郭小满哪里不明白阿茉的心思,她翻了个身朝向床内,口中带着睡意嘟囔一声,不一会儿,呼吸变得轻浅,很快就睡了过去。

    ……

    次日,紫宸殿内,皇帝自早起就有些闷闷不乐。早朝之上,虽是耷拉着个脸,倒是难得没有发脾气,与众臣议了些政务,回来后面色还算平静,只是坐在案前一声不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卢公公安安静静地伺立在一旁,心里头却一直在琢磨,昨夜他提议给清思宫派人手,皇帝没理会他,他这会儿正七上八下的没个底。

    “圣上,老奴心里有个想法,就不知当讲不当讲。”磨蹭了好半天,卢公公还是吞吞吐吐的开口了。

    “那就别讲了。”元瑜皱了下眉头有些不耐烦。

    “呃……”卢公公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什么给阻住了,硬生生的难受。

    过这好半晌,元瑜才抬头瞥了他一眼,口中有些没好气地道:“有话快说。”

    “圣上,那清思宫破败不堪,要不要让郭娘娘搬出来住?”卢公公这下再不敢拐弯抹角,一口气就将心中所思说了出来。

    元瑜听得“清思宫”三字,面上神色就是一振,眸中也瞬间添了一丝光彩来。他顿了片刻,一眼瞥见得卢公公一脸期待与探究的神色,当即又沉下了脸。

    “搬什么搬?那般怯懦的人,就配住在那!”元瑜气嘟嘟地道。

    卢公公听得脸色一变,心道皇帝昨夜明明表现得对郭妃在乎之极,怎么过了一夜就又变了?

    “昨晚萼辉楼门口恶奴在哪?”还未等卢公公有所反应,元瑜却是又咬牙切齿般地开口了。

    “回圣上,今儿一早,老奴已将王奎调至浣衣局当差了。”卢公公一个激灵就回道。

    “浣衣局?便宜他了,有眼无珠的东西,就该叫他去净房刷一辈子粪桶。”元瑜犹还不解恨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