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寒以为平时和艾蒙相处，对一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免疫了，现在碰到温忆岚，才知道什么是小巫见大巫，艾蒙的话只会让她觉得好笑，温忆岚——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她沉着脸，瞥眼温忆岚，把电子烟递回去，温忆岚说：“送你了。”
姜寒以前有定制的电子烟，是她喜欢的颜色，和温忆岚这款差不多，不过可能是错觉，她总觉得温忆岚这个格外的香。
比她那个香多了。
姜寒把玩几分钟，温忆岚已经开始做准备了，又是一堆她看不懂的仪器和药水，正想开口，门边传来声音：“医生。”
声音很嫩，年纪不大的样子。
姜寒看出去，一个男孩子，板寸头，抱着手臂出现在门口，手捂着右手臂，血沿着手臂下方滴落，砸在白色的地板上，身后温忆岚走出来，经过姜寒身边时，幽幽的香气扑面而来，姜寒碰了碰鼻尖。
男孩见到温忆岚眼睛一亮，立马走到她面前，献宝似的说：“医生，我受伤了。”
温忆岚平静的看他两秒，见怪不怪的表情，用笔挑开他捂着右臂的那只手，伤口不深，完美避开骨头，但流了很多血，她问：“怎么受伤的？”
“打架的。”男孩说话很不自然，一边说一边看着温忆岚，姜寒立在一侧，算是看出来了，这伤口八成是自己弄出来的。
还真有心，为了追人居然舍得伤害自己，姜寒想她在天河星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受伤，倒不是怕死，主要是受伤了没钱治疗。
人和人的差距真大。
她头回碰到这种伤害自己的人，姜寒理解不了。
随后她想到温忆岚。
温忆岚那晚上不也是伤害自己吗？
姜寒耳边响起温忆岚的声音：“为了留住你啊，受了伤，才有理由让你贴身保护我，江指挥，为了你，我牺牲了好多啊。”
真是荒谬。
那边两个人已经面对面坐下了，温忆岚问：“不用治疗仪？”
“不用不用。”男孩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什么原因，说话不利索：“我，我缝针。”
这样就有理由，多来两次诊所了。
男孩觉得自己这个方法天衣无缝，简直是个天才，殊不知在其他两人眼底，就是个傻子，温忆岚很尊重患者的意愿，给他拿来缝针器，消毒，上药，缝针，三步骤一气呵成，完了说：“付钱吧。”
“哦。”男孩很自觉的转了星币给她，说：“我明天来换药。”
温忆岚点头：“我……”
“我知道。”男孩笑：“九点才开门。”
温忆岚不置可否。
看着男孩出门，姜寒才问：“熟人？”
温忆岚转头：“怎么看出来的？”
“他没问你多少钱。”姜寒解释，没问价格，肯定不是第一次来了，而且还说了她的开门时间，温忆岚耸肩，说：“算是吧。”
姜寒没吭声，温忆岚放下缝针器，两人又重新走进诊所的小房间里，经过刚刚那个小插曲，姜寒心情有些微妙，就好像，原本以为在天河星，对温忆岚最了解的人就是她，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好像比她还要了解。
或许，都不止一个人。
那种她以为的了解，好像除了知道温忆岚的来历外，其他一概不知，她对温忆岚的了解还仅仅是那两次相遇后的微末印象。
温忆岚见她没出声，忍不住问：“在想什么？”
姜寒垂眼，温忆岚坐在电脑前，两只手敲击键盘，出来一行行数据，她一边敲击电脑，一边问话，姜寒闷了闷，说：“没什么。”
温忆岚听到她声音，侧头看她一眼，瞳色浅蓝，深邃如海，姜寒没说，温忆岚也没追着问，而是岔开话题：“你上学的时候，有没有谈过恋爱？”
上学的时候谈恋爱？
姜寒随这句话沉默几秒，她上学的时候还真没时间谈恋爱，倒是收到很多人的表白，星际年，人均两百多岁，但年纪长，不代表她们晚熟，反而更早熟了，姜寒以前在帝星头条看到一个人结了四十三次婚，是目前为止结婚最多的。
她们那个时候早熟，也会萌生喜欢的想法，但姜寒是真的没有想过，她的心思都在机甲上，想着下次面对联盟军用什么战术，是侧面进攻，还是后面包围，从小到大，她都是待在军校里，感情没那么敏感，甚至是有些迟钝，爸爸常驻星际边关，妈妈待在研究所里，她从小和人相处的时间还没有智能多，对感情更是懵懵懂懂，还没有人教她什么是喜欢时，她爸妈都走了。
很长一顿时间，她都过的有些自闭，后来老指挥把她要了去，提前进星河军，她才重新振作，但对感情，始终是不敏感的。
姜寒说：“没有。”
温忆岚听到回答勾唇，似乎心情不错。
她其实去查过姜寒，进星河军第一件事就是调档案，但姜寒属于机密档案，除非老将军的秘钥，其他人都打开不了，比她的身份还加密了一层，自然是什么都没有查到，但上学多少还是会听到一些消息。
传说那个江指挥，上学的时候很受欢迎。
传说那个江指挥，谈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传说很多，她都不知道听哪个了，现在听到姜寒说没有，温忆岚心情莫名好起来，做试验的手速都快了很多。
中午她们就在诊所里吃的，还是营养剂，但温忆岚给她的居然是水果味，姜寒头次喝到这种营养剂，但也不奇怪，如果温忆岚真的喝没滋没味的营养剂，那她才会觉得奇怪。
下午店里又来两个要治疗的病人，一双眼直勾勾看着温忆岚，醉翁之意不在酒，姜寒坐旁边时余光扫到门外的男人。
叶扬。
叶扬一脸阴沉的看着她，和姜寒目光碰撞的刹那错开，身边小弟点头哈腰：“老大，姜寒这两天一直躲在那里，当缩头乌龟呢。”
“让她躲。”叶扬损失了几个人，眼底阴郁更甚，看姜寒眼睛毒辣的要杀人，他声音低沉：“我看她能躲到什么时候。”
语气里有隐隐的幸灾乐祸。
其他人也只是看眼姜寒，随叶扬离开。
姜寒抿唇，靠坐在窗边，看叶扬他们离开心底迅速盘算，温忆岚叫了两声都没有回神，温忆岚拍她肩膀：“姜寒。”
她抬头，温忆岚蹙眉：“想什么呢？”
姜寒垂眼：“没什么，人走了？”
“走了。”温忆岚说：“来后面。”
知道她是要做实验了，姜寒没有多言，温忆岚走到门口，拉上帘子，顿时整个诊所都黑下来，一切模模糊糊，温忆岚转身时脚碰到桌角，她呀一声，姜寒伸手扶住她：“没事吧？”
温忆岚顺势靠她身边，说话很轻：“没事。”
淡淡凝香萦绕鼻尖，无孔不入，姜寒手臂碰到温忆岚柔软的地方，她立马缩回手，温忆岚没了支撑力，身体往旁边倒，姜寒见状立马就把人又捞回怀里。
这次动作过大，两人直接抱上了。
姜寒皱眉。
她分明记得温忆岚是学过格斗的，按理这样的情况根本不会发生，但她在温忆岚摔倒时还是下意识的伸手。
都怪温忆岚太会伪装，在她心里，始终觉得温忆岚很柔弱。
在这一刻，姜寒庆幸温忆岚不是自己的敌人。
否则现在自己不知道死几次了。
温忆岚不知道姜寒抱着个温香软玉还在想刀子来刀子去的事情，她推开小房间的门，有光透出来，她站直身体，慢步走进去，姜寒紧随其后。
她坐在温忆岚对面。
温忆岚给她递了一个金属发箍，圆形，紧贴在头上，温忆岚说：“我先给你检查，你身体里有没有rh8。”
姜寒点头。
其实两人对结果已经心知肚明。
姜寒的检查比艾蒙快多了，照旧一样的程序，但姜寒苍白脸清醒过来，没让温忆岚叫醒，她喘着气，做深呼吸，心脏还跳的很快，似乎要蹦出来了，温忆岚随手把电子烟塞她唇角，姜寒吸了一口，镇定剂的作用下，她慢慢恢复平静。
安静的小房间里，两人都没有出声，气氛一点点凝重，温忆岚敲击键盘，屏幕上数据跑的很快，姜寒靠在床边，时不时咬着电子烟。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察觉半边身体都要麻木了，温忆岚说：“好了。”
屏幕反光，照在温忆岚侧脸上，轮廓分明，如娇艳的花，皮肤白皙细腻，姜寒靠近时抬眼，冷不丁看到这一幕，她眨眼，调整呼吸问：“结果是什么？”
温忆岚将刚打出来的那张纸递给她：“你身体里没有。”
姜寒脸色微变。
她身体里没有，代表反联盟里的人没有给她注射rh8，为什么给艾蒙注射，不给她注射？为什么她没有注射却也失忆三年？为什么最开始的那三年和rh8的症状相同？她没有注射是怎么通过层层检查的？
姜寒看向温忆岚，两人四目相对的刹那，温忆岚冷静的说出结果：“反联盟里，有认出你的人。”
认出你，不是姜寒。
而是江岚指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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