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郁秋一走，梁云川站在窗边点了根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并没有本以为的那么好，到底不可能完全没有感情，纵然爱情不在了，他和郁秋在一起的那么多年来，都是他生命的一部分，说要全然忘了，自是骗人的。
他的手指夹着那根烟，看着他一点点地燃尽，末了总算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他转过身按内线打给郝群：“明晚帮我定个餐厅，到海边找个环境好的，后备箱再摆满鲜花，最好弄成GW的字母缩写，你亲自去盯着，不要交给旁人。”
郝群听到这话心里一激动，脱口而出：“梁总，您要跟顾总求婚了吗？”
短暂的沉默……
梁云川闷闷地说：“郝秘书，你的记性恐怕不太好，我还没有表白。”
“不好意思，是我太着急了。”
“还有，不要再偷偷告诉秦陆，他太八卦了。”
“好的。”
他笑着挂了电话，正想问顾唯在干嘛，手机又响了起来。
梁云川疑惑地看着来电显示，沈佳烨。
印象里，沈佳烨好像很好跟自己打电话，他很快接通了：“你好。”
“梁总，不知道您现在忙不忙，我们这里出了一点儿情况，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怎么了？”
“秦陆跟他爸爸闹得不可开交，看那架势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我在边上也拦不住，只好求助您了。”
“秦陆他爸，他到六横来做什么？”
“听说是在舟山市区开会，因为离得近，顺道儿过来看看秦陆的。”
“为什么会吵起来？”
沈佳烨抿了抿嘴唇：“因为我。”
“知道了，地址发给我，我现在过去。”
他揉了揉眉心，心里把秦陆这个不省油的灯给骂了个周全，但烦归烦，梁云川对这个弟弟又是极其疼爱的，再不想掺和麻烦都会去一趟。
原来早在上一次秦陆回家跟他妈讲了沈佳烨的事儿之后，他妈就一直都放在心上，趁他爸在家就提了一下，他爸当时就很生气，但又以为他们还没在一起，也就没急着采取措施。
碰巧来周边开会，他爸心里想起来这事儿，就让司机顺道从六横绕了一趟，特意没跟秦陆提前说，就想看看他在干嘛。
司机打给秦陆说家里有人东西顺路带给他，秦陆就把地址告诉他了，哪能料到是他爸亲自过来。
他跟沈佳烨正好下了班出来在不远处的小公园散步，沈佳烨倚在单杠边上抽烟，秦陆就搂着她，不时地凑过去弄她一下，沈佳烨央不住他软磨硬泡的就不时地亲他一下。
这些全部都被秦陆他爸看了去，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她是那个离过婚的女人，还比自己儿子大那么些岁，可能又不太喜欢女人抽烟，越看沈佳烨越看不顺眼，当场就下了车发飙了。
梁云川到楼下大厅的时候量正好碰见了顾唯，她正在打电话，看到梁云川就伸手朝他示意了一下，请他稍等一小会儿。
很快她走了过来：“梁总，我刚才找沈佳烨有事儿，结果听说秦陆他爸来了，不知道为什么起了争执，沈佳烨应该也劝不住，我不太放心。”
他点点头：“我知道，我正准备过去，你一起去吗？”
“好。”
他们一起上了车，顾唯叹了一口气：“你那位姨夫一定很不喜欢沈佳烨。”
“也不用太担心，我小姨人很好的，至于小姨夫，脾气是不太好。”
“没想到秦陆家里人这么快就知道了，沈佳烨才刚跟他在一起没多久，现在突然被家长找麻烦，肯定特闹心。”
“他们父子两的关系一直都一言难尽，从小到大看着也不怎么亲，说实话，他从一开始要跟沈佳烨在一起，我就料到后面的日子绝不会轻松。”
顾唯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匆匆掠过的光影，忍不住想，如果自己跟身边的人在一起了，以后与他父母的纠葛也一定不会少，当下几乎已可以预见。
他们到的时候，秦陆的一只手就揪着他爸的衣服领口，一双眼睛像凝结在冰窖里，异常冷冽：“道歉，我让你跟沈佳烨道歉，你听到没有！”
沈佳烨伸手拉着他，试图把他们拉开，但是秦陆死活不撒手，司机本来也想上来劝，可是被他爸吼了一声：“到一边儿去，就不敢再插手他们父子的事情了。”
梁云川远远地望见了，四周围也有些人聚在边上看热闹，他按了几声喇叭把车开了过去，大步走向他们两，对着秦陆的脑袋就是一下：“松开，跟你爸干嘛呢这是。”
见秦陆还不松，他索性把秦陆的手指都掰开了，秦陆吃痛只好放了手，但仍然忿忿地开口：“你们今天还真都别管闲事儿，他要是不跟沈佳烨道歉，我还就没完没了了。”
“多管闲事儿？这路上来来往往的多少人看着，万一有人给你发网上去了，再说你是我们项目的员工，你小子还不是又得给我抹黑，怎么光长个儿不长记性。”
他爸冷笑了一声：“哼，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反了天了，现在居然敢跟我动手，真当我收拾不了他。”
“姨夫，您到这里来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讲一声，我好让人安排一下啊。这样好不好，在马路牙子上吵架落人话柄，我们找个清净的地儿有什么话冷静了说，就当看在我的面子，先冷静一下消消气。”
梁云川跟司机打了个招呼，让他跟着自己的车走，然后把秦陆给塞进了车里，顾唯也和沈佳烨坐在后面。
“哥，你说他烦不烦人，我谈个恋爱跟他有什么关系。”
沈佳烨从后面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没长嘴巴吗，什么还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你爹！”
秦陆扭过头：“媳妇儿，我不是太生气了吗，他那么说你我哪能忍得了，他要是打我骂我反倒没事儿了。”
顾唯看着沈佳烨：“他说你什么了？”
“还不就是老掉牙的台词，说我勾引他们家宝贝儿子，爱慕虚荣，贪图他们家条件好，反正特俗。”沈佳烨还笑得出来：“这可真冤枉我了，要不是他们家儿子没日没夜地缠着我，我犯得着这么给自己添堵吗？”
“沈佳烨，咱们俩可得现在把话讲清楚了，我爸就是再混蛋，我对你的心是坚如磐石的，你不能因为他就怪罪我，回头不搭理我了，那我可得哭出条西湖水来。”
梁云川本来心情挺差，被他这么一说，倒笑了起来：“秦陆你当时学土建干嘛啊，该去德云社报名讲相声。”
“梁总，不好意思了，这么晚还耽误你时间。”
“没关系。”他添了一句：“你是顾唯的闺蜜，就是我的朋友，怎么都该过问的。”
“不对啊哥，难道不是因为她是你弟妹你才关心的吗？”
“跟你沾边儿的人，我一般不太想管。”
顾唯就坐在他的后面，听了这话心里一阵酸，一阵甜，像吞了个半熟的橘子。
车开到酒店里，找了个包间关上门，几个人都落了座，秦陆他爸对沈佳烨所：“沈小姐，我刚才是冲动了一些，说话不中听，对不住了。不过秦陆是我儿子，有些事儿我不可能放着他不管，我同意他到六横，是让他实习不是谈恋爱的，要是成天为了旁的心思待在这里，人早晚要废掉，还不如趁早给我回学校去。”
沈佳烨面色不改：“叔叔，我跟秦陆平时上班的时候都很忙，也只有下班了才有时间在一起待会儿，您大可以放心，我不会耽误他忙正事儿。”
“咱们说的再直接点儿，我不同意你们两在一起。”
“秦陆今年也二十好几了，有独立的精神和思想，谈恋爱这种基础的事儿，应该不需要父母操心吧。”
“我们家呢，条件一般，勉强进个中国百强企业吧，秦陆又是我唯一一个儿子，我不想他遭人非议，引得我们家也不安生。简单讲，你离过婚，又比他大那么多，我不满意。”
“叔叔，离婚不是我的错，是我前夫出轨，我不想憋屈过日子才离得。我知道您家里有钱，您放心，您家的财产我不觊觎半分，真要跟秦陆在一起了，我们可以签个协议，我只要秦陆这个人。”
秦陆本来都准备接着发火了，突然听到沈佳烨这一番话，感动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他爸一听这话扯了扯嘴角：“那好办啊，你就要他这个人是吧，没问题。只要不结婚，你们大可以一直保持这样亲密的关系，哪怕以后他跟别人结婚了，我也不干涉你们婚外恋，这种可以吧。”
沈佳烨神色一变，连顾唯听了都皱眉头。秦陆直接绕了过去俯身盯着他爸：“秦琮你什么意思，这么多年你在外面的女人就没断过，我妈装聋作哑地忍了，你还挺自豪地是吧，现在居然想让我学你的样子，真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不要脸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