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风烈烈

情风烈烈 > 135 虐到深处成自然

135 虐到深处成自然

    原来我就是那样失去那个孩子的。

    老罗讲到这里,在手机那头轻叹一下,没再继续往下说,隔了会儿才又对我说,“潘茴,我知道你听完我说的这些,肯定特别难受,你缓缓心情……”

    其实我听老罗说了这么多,心里并没感觉到多难过,反而随着他把我那些空缺的记忆一点点填补起来,内心却渐渐觉得轻松了。

    我也感慨的叹了口气,对手机那头的罗宇翔说,“我猜,我大概是体质问题吧,第一次是自然流产,这次又是……”

    老罗没等我说完,就在手机那头喊起来,“你说什么!你又……潘茴你怎么不早说,那你现在是在医院吗,医生怎么说的,怎么又弄成这样,他怎么能这么对你!”

    他越说越激动,我连着冲他喊了好几遍,他才在低声骂了井铮一句混蛋后,闭了嘴。

    我低低的冷笑一下,“本来想等你过来岳海之后,当面跟你说,对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对了我太着急都忘了先跟你说这事了,对不起啊!我老妈给你打电话了吧,我妈她真是的,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知道的,你去参加了懋光那个养女什么家人的葬礼,那葬礼是我老爸帮着操办的,我家这点事乱着呢!”老罗很是苦恼的跟我说了一大段。

    我无心掺和他的家事,也暂时没心情管他老妈对我产生的所谓误解,我实在是太累了,现在连自己真的还有过一次流产这事都快没体力顾及了。

    “潘茴你说话啊,你到底怎么样了,我暂时不能过去看你了,我妈这边我还真的需要安抚几天,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快处理好来看你的。”老罗语气里是满满的担心。

    “我知道,你别操心我了,也许我过几天就回懋江了。”我刚冒出要回懋江的念头,就跟老罗说了。

    可是说完我似乎才意识到一个问题,我回懋江和继续待在岳海这边,难道有什么区别吗?

    哪里都没有可以替我遮风避雨的家,虽然我在两个地方都有舒适的大房子可以住,可那都只是住的地方,而不是家。

    “潘茴,你还没告诉我,你现在究竟怎么样了,他……我之前和井铮通电话时还问他你们好不好,他居然都没跟我说你又没保住孩子,他只告诉我你怀孕了,我还以为……对不起,我觉得不应该把你五年前那件事就那么跟他讲了,我……”

    “老罗,没事的。”我打断老罗的话,“我只是没想到,失忆这么狗血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我竟然连这个都忘掉了……”

    我想起自己五年前失去的,突然就难受到不行,说不下去了。

    老罗在手机那头沉默,我即便隔着手机看不到他,也知道他肯定和我一样在难过,也许都开始流泪了呢。

    他那么爱哭。

    可我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明明心里已经被突然找回来的记忆弄得四处漏风,千疮百孔,可表面上就是看不出。

    潘茴,你就是个怪物吧……我在心里问着自己,对自己呵呵嘲笑。

    老罗又是一声叹息后,沉着声音跟我说,“好了,都过去了,你现在应该好好养身体,岳海那边的医生也不知道怎么样,我先帮你找一下好的妇科医生,你这个身体状况真的必须认真对待了。”

    我噗呲一下笑出声,冰凉的一颗心被老罗窝心的唠叨给暖和到了。

    听着他跟我强调别大意的话,我眼神瞥向了卫生间的门外,不知道井铮是不是还站在那儿。

    耳边上,老罗的唠叨戛然而止,我反应过来皱眉问他怎么不说了,老罗很小声的跟我说,他先挂了,回头再给我打。

    说着,就真的把手机挂掉了。

    我还举着手机,听筒里的静默让我刚刚好了一些的心情,再次跌回冰点,我颓然的把手机放下,坐在马桶上一点都不想动。

    可是安静并未维持太久,卫生间的门很快就被人从外面敲响,我扭头看着,敲门的人肯定是井铮。

    “潘茴?电话打完了吗?”井铮一边继续敲门,一边问我。

    我没立刻出声回答,目光怔怔的盯着门把手,觉得自己从马桶上站起来走过去握住它,需要好多力气。

    还有勇气。

    现在的我,该如何面对井铮?隔在我们之间的那些沟沟壑壑,从今以后又添了新的一笔。

    敲门声停顿了一下,井铮的声音顺着门缝透进来,“要是跟他说完了,就出来吧,我也有话跟你说。”

    “好。”我只回答了一个字。

    门外安静下来,我费力的从马桶上站起身,走过去把门打开,看见井铮还站在很久之前的那个位置上。

    像是在我和老罗通电话的不短时间里,他就没动过。

    他的脸色,也愈发透着病气,受伤那支眼睛附近的皮肤,看上去很明显的有些浮肿。

    被我盯着看时,井铮布满血丝的双眸也凝在我脸上,在我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忽然就毫无预兆的朝我伸手过来。

    我还来不及躲开,他的手指已经落在我的一侧眼角上,动作温柔的抹了两下,“别哭了,听说女人在你这种时候不能哭,不然眼睛会坏的。”

    我心尖不由自主的轻颤起来。

    在这个男人面前,我就是做不到无动于衷,即便此刻心里充满了对他的怨恨,可面对面了,我还是没办法真的狠起来。

    孽缘,真的就是孽缘。

    “我也有话要跟你说,咱们之间攒了太多没说开说完的话,我讨厌每次跟你都不能把话说透的感觉了,今天都说完!说完我会离开。”

    随着我最后一个字音落地,井铮眼眸里也涌上来浓重的一片阴郁,他用指肚在我眼角稍微用力按了按,旋即把手拿开。

    “说完就离开?你要去哪儿?你能去哪?我们是夫妻,就应该住在一起,这里就是你在岳海的家。”井铮口气冷淡下来,抛给我一连串的疑问。

    我觉得从他口中讲出“我们是夫妻”这话,实在讽刺。

    “我们是夫妻?天下有我们这样的夫妻吗?不愿意妻子给自己怀孕生孩子丈夫,这叫什么夫妻?”我也回给他一串的疑问,看他怎么说。

    井铮等我说完,像是完全没听出我语气里的怨恨,眼风从我脸上扫过去,朝卧室的大床那边看了过去。

    一副对我的话毫无反应的架势。

    我对他这样倒是并不意外,我们在一起的所有时间里,这样的时刻我已经数不清有过多少回了。

    我在心里对着自己冷哼嘲笑,对我这种怪物而言,这种反应大概就是虐到深处就成自然吧。

    井铮在我内心戏时,就一直扭脸瞧着大床那边不吭声,不知道他究竟在看什么。

    就这么又过了足足两分钟后,井铮才把头转回来,“我让厨房准备了吃的,你现在需要休息,吃饭睡一下之后,晚上我再跟你继续说,好吗?”

    又是温柔关切的一句话。

    我盯着井铮的眼睛,忽然就觉得好笑,“干嘛对我这么说话?少先生,你眼前站着的我,可是逆了你的意,怀了你孩子的女人,你对我不该用这个态度。”

    井铮眸子里颜色愈发浓重下去,可脸上的表情却丝毫不见怒意,只是看起来更加的苍白缺乏血色。

    “按我说的做,吃饭,睡觉……任何话,都等你体力恢复起来再说。”井铮也不跟我争辩,重复一遍刚才的说法后,抿紧嘴唇无声的看着我。

    我也无声以对。

    僵持了好一阵后,居然是井铮先开口打破安静,他用完全命令的口吻对我说,“陈姨做了你习惯口味的东西,她陪你吃。”

    我被他这话搞得愣了愣,还以为他会命令我跟他一起吃饭,没想到他说的居然是让陈姨陪我吃。

    那他呢。

    我眼神疑问的看着他,还是没说话。

    井铮也没打算跟我解释,说完就低头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我很快听到他对手机那头说,“我马上下去。”然后就挂了,也听不出这电话是打给谁的。

    也许是打给吴戈的,我第一个就想到他了。

    井铮是要出去吗,把我弄回家了他又要离开,他走了我跟谁继续把话说完呢。

    这么一想,我觉得浑身就快彻底无力了,随时都会一头栽倒,所以心里顿时烦躁起来,瞪着井铮问,“你要走吗!”

    井铮低头摆弄着手机,“放心,你睡醒之后,我一定会在家里等着你,等你跟我把话都说了。”

    他说着,转头就往卧室外面走,边走边举着手机又开始打电话,“喂,林总,我可以出发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原本是想追上去拦住他的,可是听到他叫的那声林总,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打消了念头。

    不过没过几秒,我就找到了自己打消念头的原因,是我的身体逼着我放弃的。

    井铮离开卧室后,我很快就瘫在了地板上,下腹一阵阵的难受,不是很痛却让人觉得心里搅着难受,我冒出满头大汗时,卧室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陈姨一脸慌张的出现在门口,往里面张望,很快就发现我了。

    “哎呀!小茴你没事吧,你这一头汗!”陈姨几步冲到我面前,紧张的冲我喊起来。

    我没力气跟她说话,半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彻底倒在了地板上,眼泪唰唰的掉起来。

    看我这样,陈姨更加紧张了,她也趴下来拿手替我擦汗,语气难过的时候跟我说没事的,她知道这么照顾小月子,不会让我落毛病的,只要我肯听她的话好好修养。

    我勉强睁开眼睛看着陈姨,心里忽然想起来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