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哄撒娇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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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这句话, 只实现了前半句。

    并且没能如他所愿是个女孩,湛听容小朋友简直是他的翻版,就现在来看, 除了眉形偏似宋酌的秀气,其余都是从他的模子里捏刻出来的。

    好在模样虽然像他,但性格开朗,不同他小时候的沉默寡言, 湛听容时常像只雀鸟一样叽叽喳喳。

    譬如在早餐时, 两岁多的他奶声奶气:

    “妈妈, 这得草莓酱是草莓变的吗?”

    他不用大人喂食,自己在宝宝座椅上握着勺子吃他的早餐,一边好奇地问。

    “是呀, ”宋酌抹酱的动作停下, 又拿起瓶番茄酱, “番茄酱就是番茄捣碎之后变的。”

    湛听容的葡萄眼眨了眨,听懂了似的点头。

    过了会儿, 宋酌发现他不吃绿色食物,拿过他的勺子挖起一颗小小的花椰菜,“听容不能挑食,不然会长不高哦。”

    她自从有了他, 说话时不仅温声细语, 连后缀的语气词也多了许多。

    湛听容秀逸的眉毛皱巴巴, 不想张嘴, 正想撒娇蒙混过关, 忽然眼睛一亮,“爸爸也挑食,他怎么长得那么高?”

    旁边正把吐司里的生菜挑捡出来的湛寻动作一顿, 被儿子抓现行。他看了看宋酌,轻咳一声说:“爸爸是长大了才开始挑食的,小时候不挑,才能长这么高。”

    “你现在还小,得快点把花椰菜吃了,才能长高。”

    “嗷。”湛听容乖声乖气,没有要宋酌喂,而是拿过勺子,自己把剩下的绿色蔬菜全部吃光了。

    只有宋酌知道,眼前的湛寻纯粹在瞎忽悠。他挑食是从小到大的,蔬菜里边最爱西芹,其余都勉勉强强,能不吃则不吃。连吃个吐司也挑剔极了,只爱吃周围的边角。

    今天还让儿子戳破这个坏习惯,她拧眉朝他瞟去一眼。湛寻眼神放软,连忙把生菜放回吐司里,“我吃,我吃嘛,别这么凶地看我。”

    说完还咬下一大口,证明自己真的吃了。

    “你动作快点,不然赶不上九点的会议。”宋酌清楚他的行程安排,于是催促说。

    湛寻垂着眼睫边吃生菜,边埋怨似的唧哝:“还不是你昨晚……我才起晚了。”

    宋酌没好气地剜他一眼。她昨晚嫌累,没有应付他在耳边的厮磨与歪缠,他便很久都闷闷的睡不着,直到凌晨才迷糊入睡。就一晚而已,哪次她不是依着他的。

    眼看他越磨越慢,而耿烽的电话已经打到她手机里。耿烽现在学精了,明知催不动湛寻这尊大佛,就打电话给她,请她帮忙。

    她接起,果然如此,耿烽的声音急切,“湛太太,能麻烦您催下湛先生吗?”

    他不绕弯子,直切主题,因为这早已不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的情况。宋酌说好,挂断电话后,眯眼看向湛寻。

    ——动作温吞,非得要将两片吐司码得整整齐齐,才递进嘴里慢条斯理咬着。

    其实她一直怀疑,湛寻心里是有数的,哪怕他真的赶不上会议,他也有办法解决问题,否则灵越和湛氏都是怎么在他这样的性子下稳居高位的?

    还有,他只是在家里磨蹭,真的到了公司,效率高得出奇,会议里的一众人都勉强才能跟上他的思维。

    但经不住耿烽催啊。

    她的耐性和温柔被湛听容小朋友分去绝大部分,导致在和湛寻说话时,不自觉的,语速偏快,在他听来可能略显不耐,“耿烽打电话来催你快点。你从赖床就开始磨蹭,动作快点,别让人等你太久。”

    正巧湛听容不小心打翻了剩下的半碗清汤,碗摔在地板上“哐啷”一声滚到桌下,小朋友不哭不闹,低头看了眼自己湿湿的的裤子,俊气的小脸羞答答,随后咯咯笑了起来。

    宋酌抱起他,“没事没事,妈妈带你去把裤子换掉就行啦。”

    温声安慰了几句,一边抱着他朝楼上去。餐厅隐约传来她喊畔春阿姨拿裤子的声音。

    十五分钟后,畔春阿姨在楼上照顾湛听容,她下来准备去车库开车去公司,妆容温婉大气,穿着定制的职业套装,因为刚刚逗了儿子而脸上带笑。

    见湛寻还坐在餐厅椅子上,她脚步一顿,朝他走去,疑惑地问:“你怎么还在这儿?还没吃完吗?”

    对方没回应。

    越走越近,她见那道背影透着茕然,心里咯噔一下,从背后朝他脸上一抹,果然满手的湿润。

    她忙弯腰去看。湛寻正无声淌泪,下眼睑的睫毛被濡湿,他用指腹擦拭了下,连上边的眼睫毛都根根撮在了一起。

    但看这些还不容易心疼,主要是他一哭则从眼角红到下眼睑,双目水凌凌的。她轻声叹气,把他搂抱在怀里,也不顾他满脸的泪会不会弄脏衣服。

    一下一下抚过他的后背,“别哭了,我刚刚有那么凶吗?”

    湛寻还维持着坐的姿势,脸埋在她胸前,无声地哭,声音哽咽:“有,你对湛听容完全不是这样的。”

    各种可爱的语气词,声音柔腻到极致。

    他都看在眼里,轮到他时,则是不耐烦。

    “那、那他不是小孩子嘛。”你都二十六七了。

    话音刚落,胸前则传来低闷的啜泣声,有抑制不住的放大趋势。她乱了阵脚,连忙说:“好好好,不哭了,我错了我错了。”

    “你不能区别对待,一点儿也不能。”他要求。

    宋酌保证:“好,不会的。今天是因为你总磨磨蹭蹭不去公司,一次两次还好,次数一多我就急了点。”

    隔着衣物,他恶狠狠捏了下她的腰,“还不是因为昨晚。”咬牙切齿的语气因为鼻音而挫软了气势。

    裤袋里的手机在疯狂震动,不用猜也知道,是耿烽的电话,她忙不迭哄诱他:“今晚补回来,行了吧?快点别哭了,我坐你的车去公司,下午一起回来。今天听容会去山庄和爸住一晚,没人跟你争。”

    况且听容小朋友除了是个话唠,各方面都异常懂事乖巧,起码比他要好数倍。

    “真的?”他仰起张泪痕狼藉的小脸。

    “嗯,真——”

    她耳尖一动,朝楼梯口的方向望去,音量压低:“好像是阿姨和听容下来了。”

    侧耳细听,果然隐约有畔春的声音:

    “先生和太太好像还没走。”

    “妈妈?爸爸?”湛听容奶音脆亮,喊了两句。

    畔春在旁边想抱他下去,但他小手挥开了,坚持要自己抓着栏杆走下去,他哼哧哼哧,每一步都带着试探,很慢。但他知道,妈妈肯定会夸他的,所以他要自己走下去一次。

    湛寻神色慌乱,眼睫翕歘闪动,用极低的声音问她:“怎么办?不能让儿子看到我哭过。”

    他眼底湿漉漉,泪痕未干,嘴唇还泛着水光,一看就是哭过的。况且听容聪颖过人。

    她哑然失笑:“现在知道要面子了?”

    “你还笑。”要在无人时,他刚止住哭音她要是笑话他,他保证能重新哭给她看。但现在情况特殊,他没有多计较,松开她站起身,四处打量在找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

    宋酌说:“待会儿我去拦住听容和畔春阿姨,你别回头,从大门赶紧出去。”

    他乖顺地点头,看她时眼底闪着希冀,仿佛把一世的脸面都栓在了她身上。

    在她的指令下按照计划进行,除了听容追问“爸爸为什么跑得那么快”之外,一切都很顺利。

    两人先后坐上车,她上车时,湛寻正在用一方手帕擦拭脸上的泪渍,还问她:

    “这样还看得出来吗?”

    “废话,当然看得出来。”

    “那……是时候感冒一次了。”

    宋酌:……

    湛寻到湛氏集团大厦时,会议室已经坐满人在等他。耿烽在外边忙迎上他,正要说些里边的元老级的股东等了多久,又瞄见他的双眼泛红。

    转而试探着问:“您没事吧?”

    湛寻指骨圈空拳抵在唇边假咳了几声,随后说:“有事,感冒了,你等下去买点药。”

    “好的。”耿烽听出他浓重的鼻音,以为他鼻塞很严重,还特地提醒自己,要买点通鼻的药。

    于是,一个小时的会议,为了掩盖自己的鼻音与绯红的眼角,湛寻都在假咳。

    有高层在按流程汇报:“上个季度,我们……”

    他“咳咳”两声。

    对方忙停下看向他,以为自己哪里说错了。

    他用眼神示意对方继续。

    会议结束后,耿烽把药送进他办公室,甚至还贴心地倒好一杯温水放在他面前。

    站在他办公桌前好整以暇。

    湛寻一直被遮光,掀眼看他,示意他出去。

    结果耿烽梗着脖子,硬气了几分,说:“我得看着您把药吃下去,记得两个月前,您也是眼睛红、鼻塞感冒,我买了药回来,结果它原封不动出现在垃圾桶里。”

    “您这样不肯吃药,感冒拖着是不会好的。”

    湛寻听后,轻挑眉。两个月前?他会哭是因为宋酌在车上气他,他一下没忍住掉了眼泪。

    这厮的记忆力怎么这么好?他神色淡定自若,一下一下轻叩桌面,心里却在疯狂想怎么打发他。

    片刻过后,他扯了下嘴角,用种泠然不近人情的语气回应:“放这儿,我过会儿吃。”

    他清楚,公司下属是不敢在他面前多待的。偏偏今天耿烽是个意外,要在平日他这样磨唧不走,他早就撂眼不耐了,但他本来就不是真的感冒,所以心虚作祟,他反倒生不起来气。

    耿烽不走。

    他的底气还源自于宋酌,她交代过要照顾好他。

    僵持了半分钟,湛寻拎过那袋药,拆开一盒,剥下两粒扔进嘴里,在耿烽的目光中,喝水咽了下去。

    谁知道,耿烽又把另一盒放在他面前,微笑体贴道:“还有这个,一次吃四颗。”

    湛寻:……

    下午回家时,是耿烽负责开车。

    他完全开不了。宋酌见是耿烽在驾驶座,于是开的后座门,一打开,湛寻栽倒在她怀里,晕乎乎的。

    耿烽解释说:“湛先生今天感冒了,不过他吃了药的,怎么还会晕成这样,真是奇怪……”

    她顿时明白来龙去脉,垂目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湛寻,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没感冒怎么能吃感冒药的!

    这就是他哭、还撒谎的下场。

    不知道湛寻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的心理活动,脸颊侧埋在她小腹上,想要语气凌厉冷冽,却提不起力道,只能软软地拖腔:“都怪、都怪耿烽,宋酌……我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耿烽:夜路走多了,是会碰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