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有点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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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第二章

    虞婵站在门口,正要开门,忽听门内传出一声怒吼:“你要没把妹妹找到,你也别回来了!”

    虞婵一愣,不明就里。

    迟疑间,房门由内而开,怒气冲冲的虞少辉正要往外走。林嫚跟在他后面,无不担忧道:“你现在对那死小子发火也没用,赶紧先把小婵找到,她人生地不熟……小婵!”

    “爸爸、妈妈。”虞婵讷讷地叫了声。

    她有点懵,也有些不安,自己似乎又给他们添麻烦了。

    林嫚不敢置信,拍了拍胸口,“你可吓死我们了,快进来!你是怎么找到路回来的?”

    虞婵是他们失而复得的孩子,林嫚两口子自觉亏欠她许多,把她接回来都当宝一样疼着。

    “一个大哥哥送我回来的。”虞婵猜了个大概,刚才送她回来的“哥哥”不是虞辛固,应是她弄错了。

    难怪她总觉得“虞辛固”温柔了不少,原来是一场乌龙。

    “回来就好,不过下次还是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走,你哥没找到你,都急得报了警。”林嫚道。

    “对不起!”

    林嫚看她低着头,乖巧中又带着一些不安,以及对他们的疏离,哪还忍心责怪,只得软语道:“没事,下次记住就行了。”

    虞少辉怒气还没消,“都是那死小子!叫他放学就去接,磨磨蹭蹭,不知搞些什么!”

    “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小婵回来了。”

    “打什么打,就该让他自己去找一个晚上,简直太不像话了!”

    “你和他置什么气!小婵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又想他出事?他现在青春期,最难管教,多理解点。”林嫚皱眉说,又给虞辛固拨了个电话。

    虞婵乖乖站在一旁,也不敢插嘴,她感觉自己就像个闯入者,打破了这个家庭原有的宁静和平衡。

    虞辛固隔了半个小时也回来了,他手上拿着两把伞,浑身却被淋得跟只落汤鸡一样,头发都没一缕干的。

    “你还有脸回来!放学这么多时间,你又跑去哪里鬼混了?让小婵一个人在校门口等那么久……”虞少辉劈头盖脑就骂。

    虞辛固把伞一扔,一声不吭地回了他自己的房间,摔得门砰一声大响。

    虞婵在书房做作业,偷偷瞥了眼从门口一晃而过的虞辛固,对方没正眼看她,不过他的背影和今天送她回来的那个“哥哥”真的有点神似。

    晚饭虞辛固也没出来吃,林嫚给虞婵夹了很多肉和菜,劝着她吃。虞婵没被人这么热情劝过,硬着头皮吃完了,吃得很撑。

    半夜,虞婵被肚子疼醒。

    她从床上起来,开门去卫生间,卫生间门锁着灯亮着,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虞家是套三的房子,本来有两个卫生间,不过有一间在主卧里。虞婵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不好意思去敲虞少辉两口子的门。

    她捂着肚子,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

    虞婵痛得出了一头冷汗,只好回床上躺着,对门的洗手间一直传来哗哗的水声,虞婵等了很久很久,都有些忍不住心疼虞家的水费了。

    她要是敢这么浪费,曾淑芬估计会打死她。

    想这些做什么,她和曾淑芬这辈子都不会再碰面了。

    胃里又一阵翻涌,虞婵赶紧去垃圾桶边。

    虞辛固洗完澡,赤着上身从卫生间走出,书房的门没有关,他微微顿了下,书房黑漆漆的,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虞辛固皱眉,去客厅拿了一盒牛奶和面包。

    虞婵见卫生间的门开了,赶紧跑过去,放水漱口。胃里还在一阵阵痉挛,虞婵又吐出一些酸水。

    虞辛固吸着牛奶吸管,慢吞吞回房。路过卫生间门口,里面忽地传来一声干呕,虞辛固嘴里那口牛奶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他有洁癖,俗称臭讲究。

    对这个突然从天而降的“妹妹”,他确实没有心理准备,他现在得努力适应有个“妹妹”和自己生活在一起。

    其实他也没那么小心眼,不能接受有个妹妹,只是虞少辉和林嫚在这方面的反应真的太夸张了,夸张得让他非常反感。

    再加上虞婵和他想象中的妹妹相差甚远,这错失的十年光阴让他没法像平常兄妹那样相处。

    这些天招来的骂早就冲淡了最初那点微小的期待。

    卫生间又传了一声干呕,虞辛固把没有吃完的牛奶和面包扔进垃圾桶。

    这小克星就是专门来克他的!

    他抱手站在门口,“喂!怎么回事儿?”

    虞婵闻声回头瞧他一眼,她的脸一片惨白,因刚吐过,眼里一片水汽氤氲,像一波盈盈湖水,风一吹就会漫溢出来。

    虞辛固一时愣住。

    虞婵正要回他,却又没忍住哇一口吐出酸水。

    虞辛固回神,赶紧去敲主卧的门。

    一家人把虞婵送到医院已经凌晨一点,医生给虞婵做了检查,今晚需住院观察。

    医生给虞婵开了药,打了点滴,虞婵这才终于稍微好些,沉沉睡去。

    大半夜的,忙了半天,瞌睡也被耽搁了,虞婵还差点出了事,虞少辉心中来气,又将虞辛固指责了遍,“你要是没让你妹在雨中等那么久,就没这些事儿。”

    虞辛固也窝火,“又是我的错?你怎么不说是你们什么都塞给她吃。”

    “你还有理了!”

    “你们两父子别吵了!小婵才刚睡下,要吵滚去外面。”林嫚皱眉呵斥道。

    虞辛固气得出了病房。

    虞婵早上被尿憋醒,虞少辉今天加班,一大早就去公司了,病房只剩林嫚一个。

    “小婵,好些没有?”

    “好多了。”

    “你这孩子,以后吃不下了就不吃了,别暴饮暴食,把身子吃坏了就不好。”

    虞婵有点不好意思,她是受凉加吃多了引起的,低头“嗯”了声,耳尖也红了,“谢谢妈妈,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林嫚看她对自己这么生疏客气,甚至总是小心拘谨,心中也很失落难受,“我们是一家人,你是我的孩子,不用这么客气。”

    “嗯。”

    林嫚知道一时很难让她敞开心扉,只得作罢。

    “今天好好休息,我给你请了一天假,不用去补课了。”

    虞婵从教育落后的乡镇转过来,落下了太多功课,起步也比同龄人晚,很多知识点她根本就没学过。这次转学,林嫚和虞少辉花了不少钱,也托了关系。

    林嫚一怕影响虞婵明年的小升初,二也怕虞婵自卑,就给她报了不少补习课程。

    原本林嫚还想让虞辛固帮着给虞婵补补课,增进一下两兄妹的感情,不过现在看来还是让虞婵每天在补习机构多上一些时间更现实些。

    林嫚和虞少辉两口子工作也忙,补习机构每晚可待到八点半,这个时间正好是虞辛固下晚自习的时间。

    林嫚亲自接送了虞婵几天,很快又忙起来,没那么多时间接送,便又让虞辛固接。

    虞辛固有些不耐烦,忍不住嘀咕:“马上小学毕业的人了,哪可能走丢?我小学一年级就自己上小学。”

    林嫚被气着了,“你是哥哥,她是妹妹,这能比?大晚上多不安全……”

    虞婵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做作业,听到他们争执,就出来道:“妈妈,我找得到路,能自己回来。”

    “你别嫌麻烦他!他是哥哥,接妹妹是应该的。”林嫚道。

    虞辛固虽然觉得麻烦,不过上完晚自习还是去接了虞婵,两兄妹路上一前一后,像陌生人一样,全程没有一句交流。

    有几次虞婵想主动开口打破沉默,不过都被虞辛固那高冷的气场憋了回来。

    虞辛固大步走在前面,虞婵就小跑着跟在后面,跑到家背心都起了一层汗。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虞辛固约了朋友放学一起打篮球,林嫚的电话又来了,今晚林嫚和虞少辉都有事,又让他放学去补习机构接虞婵。

    虞辛固很不耐烦,虞婵也不想和虞辛固一起走,虞辛固腿长走得又快,她每天都要小跑着才能跟上,搞得她像一条跟在虞辛固后面的哈巴狗。

    虞婵接到林嫚的电话,就主动开口说自己可以一个人回去,她找得到路。

    因为是周六,补习机构也只上到下午六点,现在白昼长了,下午六点太阳还没落山,林嫚想着虞辛固那糟心的态度,就同意了虞婵的提议,让她路上注意安全。

    夕阳的余晖给整座城市镀了一层金光,虞婵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惬意地看过夕阳了。

    城里什么都好,林嫚和虞少辉对她也很好,可她总觉得自己像个外来者,与这里格格不入。

    她抬头,迎接着夕阳,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让她有了一丝丝亲切感,她想起了无数个黄昏,在山上做活的她唯一能触碰到的温度就是阳光。

    “喂!小学生,过来!”

    “叫你呢!聋了呀?”

    一道突兀的声音把虞婵的思绪拉回。

    虞婵一开始并没注意到,直到对方又叫了她一次,她才寻声望去。

    路口的小巷子里站着三个打扮成熟的女生,一人手上夹着烟,正趾高气扬地看着她,“小妹妹,过来。”

    虞婵一脸戒备,想拔腿就跑。

    但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很快堵住了她的去路。

    “小妹妹,你跑什么?姐姐又不会吃人。”

    虞婵拽紧书包肩带,“你们想干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姐姐手上紧,把你身上的钱拿出来。”

    “我没钱……”

    “没钱就把衣服脱下来,你妈给你穿这么好的名牌,连零花钱都不给你一分?”

    虞婵被她们逼得连连后退,这条路比较僻静,现在也没什么路人,虞婵为求脱身,只好从衣兜里摸出五块钱给她们。

    “你这打发叫花子呢?”

    “我真的没有了。”

    “没有,那就把衣服脱下,我看你这身衣服倒值几个钱。”

    虞婵赶紧抱住自己,戒备地看着她们,寻找脱困的机会。

    眼见她们要过来,虞婵一委身,从她们的缝隙中跑走了。

    “艹!这兔崽子还敢跑,捉住她!”

    耳畔是跑步带来的风声,那几人似乎也跑着跟过来了,迎面斜照的阳光都让虞婵感受不到温暖,她感到自己的心都要跳出胸腔。

    虞婵忍受不住这种折磨,箭步往前冲。幸亏她在乡下锻炼得多,真跑起来体力能跟上,那三个女生一时竟没追上她。

    因为跑得太快,虞婵也没有看前面,一头撞到了一个人身上,那人被她撞得往后退了一步,发出一声略低的痛吟。

    虞婵只到对方胸前,她的额头也被对方硬邦邦的前胸撞得生疼,她摸了下额头,非常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小朋友,怎么这么冒失?”

    冷清又带着点戏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虞婵抬头一看,夕阳正照在少年人俊美的眸子里,像坠落了整片星河,有光在里面流转。

    虞婵仿若从他身上看到了圣光,眼泪一瞬间就不争气充盈了眼眶,“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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