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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湘儿已经死了(见过谢小主...)

    “姐,我看你的模样,是不是现在过得不错?要是要是有什么不好,你现在也在杭州,可以回娘家,咱们现在的家就在杭州!”

    齐宝珠是十三岁的年龄,因为身子还没有抽条,面颊有些肉乎乎的,她的眼睛本来就是不算大的丹凤眼,因为面颊上的肉,眼睛显得更小了。

    这双眼里满是关切,让谢湘儿心中一暖。

    “宝珠。”谢湘儿开口,“娘在哪儿?”

    如果没有碰到也就算了,既然碰上了,少不得要把自己的事情交代清楚。

    而且继母是个聪明人,只消说一点就通。

    “娘在铺子里。”齐宝珠目光一直凝在姐姐身上,口中说道:“去铺子的话,坐马车差不多要两刻钟。”

    “好。”谢湘儿点头,“我们坐马车过去。”

    齐宝珠在见到谢湘儿的时候,就觉得姐姐有些变了,等到坐上了外表低调内里奢华的马车,小嘴也忍不住张开。

    要知道先前姐姐所嫁的人家只是普通的猎户罢了,齐宝珠还心里头替姐姐不平过,而现在马车里的用度太过于惊人。

    水壶是宜兴彩绘紫砂壶,通体细腻,从茶壶里流泻而出的茶水细细凝成一股,聚而不散,杯子入手也是如此,如同少女的凝脂肌肤,细腻光滑得让她的手指忍不住反复摩挲。

    放着茶具的托盘雕工细致,是八仙过海图案,散发着淡淡的沉香气息。

    后背靠着的软枕是缂丝制品,所谓一寸缂丝一寸金,足以看出此物的金贵。

    齐宝珠只觉得头晕眼花,再看姐姐的头面,她又是一惊,这是杭州城玲珑阁今年新出的珍品,一共三套每套镶嵌的宝石不同,姐姐带的这一套她从未见过,有些像是那珍品,又像是比珍品价值更高。

    齐宝珠忍不住说道:“姐……你再嫁的夫家……”

    谢湘儿摇头说道:“不是再嫁,我是给人做小的。”

    齐宝珠又愣住了,听到了谢湘儿的话,眼圈渐渐红了起来,“那、那可怎么办啊?能不能有了身孕,抬成正头娘子?”

    若是做弘历的正头娘子,那岂不是皇后娘娘?

    谢湘儿只觉得皇后距离自己太遥远,那可是一国之母,她何德何能?大概觉得太好笑了,谢湘儿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辈子都不可能,我也不求这个,现在日子总归是比在秦家好的。”

    齐宝珠的泪珠从面颊滚落,她好看的姐姐,居然要给人做小?泪眼朦胧之中,齐宝珠看着谢湘儿。

    齐宝珠是与这个姐姐不大亲近的,姐姐太好看,她似乎怎么都长不成姐姐的模样,一度很是嫉妒,而等到跟着女夫子学艺,她再次被年长的姐姐衬得愚笨毫无天资,哭了好几天的鼻子。然后姐姐齐湘儿就离开了学堂,不再学她学得那些东西。

    一开始齐宝珠是高兴的,毕竟女夫子不会再用不成器的眼光看自己。

    在齐湘儿的生辰宴,那一日齐湘儿多喝了一点桃花酒,齐宝珠走近的时候,听到了对方小小声的“娘。”那泪水砸在齐宝珠的心头,她这才理会到娘亲的话。

    齐湘儿和齐宝珠是不一样的。

    齐湘儿没有了生母,不得父亲的宠爱,虽说也是嫡女,却要在齐家小心翼翼生活,她齐宝珠得父母宠爱,就连名字也可以看得出母亲对自己的怜爱。

    那一次之后,齐宝珠觉得自己长大了许多,忽然明白了过去成长轨迹里的事情,对姐姐有些心疼,母亲抱着她,说她长大了。

    不过因为齐湘儿的性格内敛,两人本来就有年龄差,兼之所学东西不一样,也鲜少有什么交流。

    齐宝珠在姐姐要定下人的时候,还同母亲据理力争过。

    “娘,我知道你感激秦松林,但是那位秦公子怎般配得上我姐姐。”

    母亲同齐宝珠说,“你姐姐是愿意的,还是你姐姐主动去相看了秦家公子。你这个丫头也不仔细想想,我什么时候苛责你姐姐了?”

    齐宝珠想着,母亲不曾苛责姐姐,不过是从来没有把姐姐放在心上。

    母亲养着姐姐,也就仅仅是如此罢了。

    齐宝珠想到了姐姐本来就命苦,嫁给了秦松林也没过什么好日子,那个秦松林更是短命的,而母亲在杭州这边不顺,要不然直接把姐姐接过来,也不至于让姐姐做小。

    齐宝珠的泪珠子不住往下落,而谢湘儿用帕子给她擦了眼睛,温柔说道:“若是我没有嫁过人,自然是不愿意给人做小的,我嫁过一次,现在给人做小,你不至于替我委屈成这样,我的命已经算是不错了。”

    “怎会是不错?”齐宝珠红着眼反驳,“姐姐,你过得好不好?如果不好,让我娘想法子……你是不是也在杭州住下了?我娘总是会有法子的。”

    谢湘儿说道:“等会见到了母亲再说。”

    谢湘儿看着齐宝珠的眉心不展,主动撩开了马车帷幕,“这杭州城可真热闹,上午的热闹你凑了没有?”

    齐宝珠也转开了话题,回答道:“在听到了消息的时候,我倒是想去,但是我娘不允,只是给了我一些铜子,我本来约人去茶楼里,想要去茶楼里听一听消息的。”

    铜子?

    谢湘儿看着齐宝珠身边没有丫鬟,开口还说的是铜子,眉心微簇,“家里的情况不好吗?”

    齐宝珠不想说这个,反正等到姐姐看到了就知道了,开口说道:“我娘从来不让我多问家里的事情,和以前差不多的……”转开了话,直接接回刚刚的话题,“姐姐,早晨圣上在杭州知府衙门里断案,你凑热闹了吗?”

    本来齐宝珠只是随意一问,没想到谢湘儿竟是点头了。

    她不光是听了,只怕还是少有可以坐着听堂审的人。

    齐宝珠忍不住挺直了身体,她到底年轻,就算是眼下还有不少的愁苦之事也会很快抛下,只想着去凑热闹。

    “那姐姐你见到了圣上吗?我只听人说万岁爷英明神武,应当也是俊朗无双的,哎,姐姐你怎么会见得到呢?毕竟我听人说过,只是远远瞥见万岁爷,他的衣服总是很有特色,就算是看不清面容,也认得出那是万岁爷的衣着。”

    谢湘儿想到了衣服上总是用了金线的乾隆,忍不住笑了起来,“万岁爷的衣服确实是如此,用金线绣着,在光下行走的时候粲粲然。”

    齐宝珠想着,姐姐只怕是给权贵人家做小,许是姐姐近距离见过万岁爷。

    齐宝珠看着谢湘儿檀红色的秋衫,心中被刺疼了一下,或许是因为妾室的身份,才会穿这种檀红色秋衫。

    母亲田氏确实聪慧,但是现在齐家也算是败了,如果姐姐在夫家受了委屈,母亲当真可以想什么法子吗?

    丝丝缕缕的愁绪漫上了心头,齐宝珠再无心情去想万岁爷的事情,高高在上的万岁爷有什么好稀罕的?现在天大的事情就是她姐姐的事情了。

    谢湘儿看着齐宝珠毫无兴致,就慢慢自己喝着水,无论是什么情况,等见到了田氏自会知晓。

    马车停下之后,齐宝珠首先跳了下来,她刚想要让车夫给姐姐上脚凳,就看着柳儿已经率先出了马车,车夫搁好了脚凳,带着兜帽的谢湘儿搭着柳儿的手款款下了马车。

    齐宝珠嘴唇动了动,直接扭头,发带飞速扬起,她直接钻入到了店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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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氏是做香料生意的,因为知道杭州城里都在忙着凑热闹,估计也没什么心思来买东西,干脆盘点库存,算盘打得在作响。

    这铺子并不算大,田氏因为才赔了一大笔银子,也就只能够盘下小小的铺子,静下心来从头经营。

    田氏看到了女儿,活动了一下脖颈,“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和媚丫头去玩了吗?”

    “我遇到了姐姐。”齐宝珠飞快又小声地说道,“她离开了秦家,现在不知道给哪个人家做小,怎么会这样呢?姐姐怎么就给人做小了呢?”

    田氏听言,连忙把账本合拢,放在小抽屉里锁好,她走店铺,见到了继女就是一愣,头上带着兜帽遮住了容貌,旁边扶着她的正是曾经的丫鬟——柳儿。

    谢湘儿上前拜道,“见过母亲。”

    田氏扶住了她,忍不住问道:“你……”

    齐宝珠要看到马车里的那些用度,才会觉得谢湘儿现在过得是富贵荣华的日子,而田氏只是握住了谢湘儿的手,嗅着她身上的浅香,立即就知道现在继女的夫家既富又贵。

    谢湘儿撩起了面纱,对着田氏笑道,“娘,不如进去说。”

    谢湘儿雪白的面容落在田氏的眼底,田氏觉得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从继女身上褪去,成就了现在的她。

    “好,进来说话。”田氏说道。

    等到见到屋子还有一个下人,谢湘儿也不取下兜帽,“不如先歇了业,咱们好说说话。”

    说话都不一样了,以前的齐湘儿都是由着别人做主,而现在她是做了自己的主。

    田氏笑了笑,“是我疏忽了,李有才,就不清点了,你先回家,这边有我就好。”

    那个叫做李有才的人应诺了下来,还顺手合拢了房门。

    做生意的北向门关着,靠着南边的窗户却打开着,金色的光流泻在青石砖地面上,把整个屋子照得亮堂堂的,而这个时候谢湘儿取下了兜帽。

    柳儿接过了谢湘儿的兜帽,还动手很利落地给谢小主略凌乱了的头发捋了捋。

    谢湘儿说道:“母亲这铺子不如在苏州的大,我刚刚在路上就问过宝珠,是不是家里现在有什么经营上的困难。”

    田氏简明扼要说道:“确实有些困难,你之前还有个丫鬟也已经打发走了,现在就只用邹嫂一家。”

    齐宝珠不由得小声说:“娘,你说这个干什么。”

    田氏知道齐宝珠的意思,觉得姐姐的事情重要,田氏抚了抚女儿的鬓发,对着谢湘儿说道:“先前秦松林去了,我这边确实也顾不上你的事。也就现在,才能够问一问湘儿你的事情。”

    倘若是亲生女儿,就算是她腿断了,爬也要爬回去,但是谢湘儿不是,田氏就只是送了一封家书回去。

    齐宝珠身子前倾,替母亲解释说道:“那个时候,母亲惹出了一桩官司,所以秦家大公子去了这事传来,母亲还不得离开杭州。”

    “事情可解决了?”

    田氏点头,“伤筋动骨了一番,不过到底是解决了。”

    谢湘儿想着,连家仆都已经遣散得只剩下邹嫂一家,可真是大大跌了跟头才对,想着昔日里田氏对自己的拂照,加上田氏行商的风格她也知晓,谢湘儿问道:“母亲,是不是这官司有什么不妥之处?可有我帮得上忙的?”

    田氏一愣,没想到这个素来不亲近的养女居然主动愿意帮忙。

    她心中一暖,又想到谢湘儿纵然是绝色,现在也不过是给权贵人家做小,盛宠在的时候,帮了自己,只怕日子也不会好过。

    田氏不想让谢湘儿牵扯其中,就说道:“说来也是惭愧,湘儿你不是我的亲女,我能给你的有限,现在又哪儿用你帮?这官司已经了,就这样了。反而是你这边是个什么情况,若是你愿意说,方便说就说一说,我不囿于后宅,现在虽说没什么钱财在手,还是有些见识在。”

    谢湘儿沉吟片刻,看着田氏的眼,开口说道:“确实有件事需要母亲知晓,曾经的齐湘儿已经死了,由苏州知府夫人安葬好,我现在唤作谢湘儿,今儿见面也是我最后一天称呼你们为妹妹、母亲,下次再见面,就不能如此了。”

    齐宝珠想要说什么,而田氏抬手制住了齐宝珠,心跳加快:“我是应该称呼你谢夫人?”

    谢湘儿摇头,“现在所有人都喊我谢小主。”

    谢小主?

    这个称呼让齐宝珠还有些迷茫,而田氏立即明白了什么,直接拉着女儿,“还不和我一起见过谢小主。”

    田氏拉着女儿,竟是直接跪在了谢湘儿的面前。

    谢湘儿:“这礼过了,我担当不起。”谢湘儿伸手扶起两人。

    谢湘儿知道,继母是聪明人,只需要一点就通,而随着继母改口,她心中知道自己离齐湘儿又远了一分。

    曾经的那些事情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值得留恋的,但是谢湘儿知道,是田氏给了自己一份安稳,难得就难得在自己闺中的岁月平和又舒缓,不如嫁给秦松林后的惊心动魄。

    齐宝珠还有些迷茫,田氏附耳到女儿的耳畔,简单说道:“谢小主是伺候万岁爷的。”

    田氏说完了之后,对着谢湘儿笑了笑,“我消息还算是灵通,上午这永安寺的案子,听说是万岁爷身边极其得宠的谢小主所瓜葛,小主洪福齐天,才有了现在的造化。”

    谢湘儿仔细看着母女两人,齐宝珠尚且只是震惊,而田氏的眼底是真切的欢喜。

    虽然没有缘分做亲生母女,田氏待她也算是仁至义尽,谢湘儿笑了笑:“母亲,这一天还没过,且让我再当一天的齐湘儿。”

    田氏沉吟片刻说道:“那就如湘儿所愿,有几个时辰的亲戚情。宝珠,你去倒水来,给你姐姐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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