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未了,但道消相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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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七节 妈妈,我不想死!

    妈妈说:小六,先适应一下,马上就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了。过了一会儿,我忙睁开眼睛,这是哪儿呀?山坡上古木遒劲有力,翠竹郁郁葱葱,漫山遍野鲜花姹紫嫣红……妈妈领我来到绕山而流的小河边,半米见宽的小河哗啦啦地往前淌,真奇怪河水怎么是黄色呢?我捧起一捧,水是清的,原来是河底黄色的鹅卵石把河水映成黄色,水面波光潾潾,落花顺水而下,水面上偶有黑色小鱼摆动着小尾巴静静地游走……林中不时传来布谷鸟“布谷”、“布谷”的叫声……我问妈妈这是哪儿呀?妈妈说:“这是世外桃园。”我噗嗤一声笑了,妈妈你真会开玩笑,你是不是还在给学生上课呢?妈妈笑而不语,又拉着我往前走,我们顺着石级爬到山顶,站在山顶鸟瞰,群山怪石嶙峋,突兀锋利,远处海水烟波淼淼,百舸争流,海天一色,山脚下村庄星罗棋布,天地自然构成一副美轮美奂的水彩画……不知不觉太阳西下,我想该回家了。

    妈妈说:小六,我们今晚不回去了,咱们先在那个小楼住下来吧。”朝妈妈指的方向望去,那青瓦白墙的小楼看起来不错,可是我有家不回偏在这儿住干嘛呢?我问自已。

    我说:“咱们回我家吧。”

    妈妈说:“孩子,现在你回不去你原来的家了,你现在的家是个新家,只是还没有全弄好,等弄好了,你再去住。”

    “不是,我们回小倩娘俩旁,让她给你铺个床就行了,我不想回什么新家。”我对妈妈说。

    “孩子,你现在要和我去了,不能回你的原来的家了。”

    “为什么?”

    “我们现在已经走在黄泉路上了,你以后可以看得见他们,但他们看不见你。”

    “意思是我也死了吗?”

    “是的,孩子,以后咱娘俩相依相伴。”

    “妈妈,您别乱说,我还没有死!我也不想死!我还要活在人间,我的孩子才7岁”!我气急了,激动得跳脚朝妈妈吼叫。

    “妈妈知道,我也不想叫你陪我,可是生老病死是天注定的,强求不得。”

    “阿——阿……!妈妈,别说了,我还是不想死!”

    “哎,谁不贪恋人世间的荣华富贵,可是谁也斗不过死神!咱们认命吧!我可怜的儿子。”

    “......妈妈,妈妈……”

    “……儿子,儿子……”

    我和妈妈相拥而泣……一阵凉风刮来,顿时脚下生风,只听“咻”一声响,眨眼间就来到刚才指的那座小楼前,小楼里颤颤巍巍的走出一个老太太,我仔细一看,这不是我最亲爱的外婆吗?我跑上前去拉住她,她仔细的打量了我一遍,老泪纵横,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忙拉着我进屋吃饭,八仙桌上有黑皮子、咸鸭蛋炒青椒、辣子鸡、火腿……这不都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吗?我狼吞虎咽一口气吃了三碗饭!

    饭后,外婆点了蜡烛,屋子里我们三人卧床而谈,外婆问我:“你今年多大了?”

    “我43了。”

    “比你母亲还早来5年,这是为什么呀?”

    “我生病了,医不好。”

    “这儿好,没有痛苦。”

    我说:”我宁愿痛苦也要活着,我妻子儿子无依无靠,我放心不下。”

    “又拧上了,和你妈当初来时一样,成天就是哭啊哭,总担心你们兄妹6个没人关爱,考不上好学校、找不到好媳妇……瞧,你们几兄妹没有她,还不是照样长大成人、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别担心他们,一切都会好的,明天天亮你就就回去看看他们吧。”

    “是阿,儿子,你外婆说得对,放下才是最好的解脱。”

    “妈妈,我本来是要交待一些事情给他们的,可是我总想着以后再说,结果拖延到弥留之际就说不出来了。”

    “儿呀,你交待他们,他们肯定就照你说的做了?”

    我反驳道:”反正比没说的强。”

    “儿呀,你现在还不明白?”

    “你母亲算是明白了,孙子,你以后会明白的,人走茶凉、兄是兄、妹是妹,各是各的。”外婆道。

    “可是我怎么放下?我又怎么能放得下呢?”我问她俩。

    “我的儿,你怎么和我来时的想法一样,时刻牵挂着你们兄妹几个,希望亲戚朋友怜悯你们,帮助你们,事后我才知道,那都是我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罢了。”

    “妈,以前那个年代不一样,大家都穷,谁都自私。”

    “我走后,你的那些姑姑伯伯有谁来过咱家呢?”母亲问我。

    “妈,你这人老悲观,把人看扁了。”

    “孩子,你的亲戚都是我的孩子,我不偏袒谁,但现实是很残酷的,你以后会知道的。”

    “妈,你非要把我愿望撕碎了才罢休吗?“

    “不是,不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好了,好了,你们娘俩别再争了,不说了,先睡一觉吧,明儿你回去看看吧。外婆心平气和地说。

    这觉睡得真香!一觉起来神清气爽!我伸伸懒腰,一骨碌爬起来,哎,妈妈和外婆都不见了,算了,不管她们了,我先回去一趟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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