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未了,但道消相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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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二节 澜沧江边的夏天

    我大学毕业后就分配到省安装公司上班,那是一个专门为电力部门服务的国企,我们单位名儿带个“省”字,貌似和省城昆明是紧紧相连的,实际上,我们几乎都不在昆明上班,昆明哪儿有那么多的变电站、电站给我们安装呢?我们的工作性质就是哪儿有活就往哪儿干,一句话就是工作、生活、收入三不稳定。几个月不发工资是再正常不过事了,反正有单位食堂供饭吃,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那时像我这样的人穷得都没有资格谈恋爱!在我们单位像我林天这样,二十**三十岁还是光棍一条的人比比皆是!可能你就纳闷了,你们单位难道就没女职工吗?肥水还能流外人田吗?难道就不能就地取材,凑合凑合?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单位本来女职工就少,有后台的或者有几分姿色的,才分配到单位就被机关里或者是机关里的亲戚给候上了,我们这些搞外业的人连人家屁都闻不到,剩下的那些既没权又没色的才和我们一起搞外业,这些女人和男人也差多,甚至比男人还男人,这些女人还能做媳妇吗?我林天宁可一辈子打光棍也不要这样的女人躺在我身边!我怕以后生出来的孩子影响市容市貌。

    那时候,我们年把半年才发两三个月的工资,工资一到手,那必须得把前几个月流失的营养补回来吧!约上几个狐朋狗友到工地外面或单身宿舍楼下的小饭馆喝上几顿酒,再到小卖部扛上几箱杨林肥酒,买上几包红云烟,醉熏熏的再打几场“卡二条”的云南麻将,完了,只好又到食堂吃饭了!按现在的话说,我纯粹就是一个**丝!一个连单车都有不起的**丝!更别说房子了。倘若要是碰上有领导传话到办公室,心里就忐忑不安,提心吊胆,琢磨着是不是轮到我下岗了!

    那年的夏天,我们去滇西南州安装一个11万伏无人值守的变电工程。我当时刚好任命为技术攻艰小组组长,是整个工程的技术总负责人,每个月比一般技术人员多拿200块的工资,工资加起来就有700块左右。第一个月工资才到手,哎呀,可把那帮小子羡慕惨了,当晚就非逼着我买酒、买烟、买东西到工程指挥部的俱乐部唱卡拉ok不可。可能你要问,为什么要到人家指挥部呢?难道就不能到别的地吗?我告诉你,还真不能。因为,那地离最近的乡镇都要十五公里,县城、州城就更别说了。

    这不是为难我吗?俱乐部是随便人能去的吗?那是供电局专门为指挥部、监理方、设计院搞的。他们三家就住一块,就在那棵盘根错节、独树成林的大榕树旁,那儿一共有两排房子,西边的一排住着设计院、监理公司,东边的一排是着指挥部的,有公用的会议室、办公室、宿舍,离榕树最近的是他们的厨房、水房。这地方我偶尔和领导一起去办过公事,但从来没和他们私下里打过交道,这种私事怎么开得了口,找谁?开了口要是人家不答应,那多丢脸!可是,这帮小子能饶得我吗?左一口领导,右一口领导,生拉硬拽把我拉到指挥部办公室门前,办公室桌子上的电话铃声响个不停,没人接,我真高兴,哎呀,人家不在呢,不能怪我,走吧,同志们改天再来吧。正要转身走,一个小姑娘滋溜一声从一宿舍窜了出来,推开办公室的门,低下头来接完电话,抬头问我们有什么事?那几个哥们张大嘴半天没说话,我看着他们几个差点就流口水了,那怂样,看来关键时刻,还得靠我!其实,我也不敢直视人家的眼睛,低着头,抓头挠腮半天,只吐出嗯……嗯……阿……阿几个字,我都忘了要说什么,其实我的状态和他们也差不多!还是人家姑娘聪明,说,你们是来唱歌的吧?钥匙就在那儿挂着呢,你们自个开门进去玩!

    从此以后,那帮小子有事无事就往那棵榕树旁的院子里跑,其中跑得最勤的是我徒弟欧阳,一个刚从技校毕业的毛头小伙,你别看人家年纪小,谈过的的恋爱次数多得只能用n来代替,据他自已交待,小学三年级就开始谈恋爱!人家为什么这么潇洒呢?因为人家就是一个确凿的官二代加富二代。老爸,我们单位的总经理,老妈,酒店老板。只可惜这小子对读书这件事就是油盐不进,连高中都没考上,只得上了个技校,技校刚毕业办了个手续就到我们公司上班,可是他不愿意呆在机关,说成天见老爸,心情不滑爽,非要跟着我们到这两岸猿声不住的澜沧江边来体验生活!

    欧阳这小子成天就琢磨着去指挥部干点啥,然后趁机看上人家姑娘几眼,最好能聊上几句,一上班就要我安排点指挥部的活计给他干,可是我哪有指挥部的活计给他干,就连我自已都几乎都没那个活计!我就给他出了个主意,你每天去指挥部打个电话给你老爸汇报工作或者和你现任的女朋友谈谈心,电话费你自已出!小子两眼一亮道:“是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一招太妙了,一来可以联络感情,二来可以见人家姑娘,一举两得,一箭双雕,太板扎了(昆明方言:太好了,太棒了)!但师傅你的建议我只采取了四分之一左右,什么老爸、什么女朋友,这不是给我添堵吗?万一要是人家姑娘听见我有女朋友,那不是暴露了吗?那不是坏事了嘛,剩下的我来搞定,你就等着我的好事吧!”

    你可能会纳闷,为什么偏要去指挥部打电话?打电话还是个活计吗?一个电话有这么稀奇吗?实话告诉你吧,那时打电话真是个活计,那时的电话还真是个稀奇玩意!

    如今,不论是大城市还是山旮旯里,大家都是低头族,人人都在玩手机,但那时的通迅可不像现在这样发达。有两类人会让大家羡慕、嫉妒、恨!一类就是“大哥大”的主,倘若要是哪天在街上行走碰到一个手持“大哥大,“大哥大”天线拉出半尺长,“喂……喂……“打着电话的人,那今天可算是饱了眼福了,终于看到一个“大哥大”了!再者就是生活水平中上等的小老板等级的人了,腰间别个bp机,bp机一响,忙着跑到公用电话亭那儿回电话!那时的“大哥大”就是有钱、有地位、有身份的像征。bp机至少也是大多数人梦寐以求的奢侈品!那时的大部分农村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手机信号”,即使就是固定电话也是寥寥无几,就更别说是边疆山区了!我们施工的地方方圆十五公里就只有指挥部一台电话,整个工地上的人,包括农民工几百号人的通迅就靠那一台红色的电话!为了防止人家有事无事打电话,办公室主任老陈还特意订做了一个铁皮盒子把电话按键锁上,只露出听筒——电话可以随便接,但不能随便打!电话机两把钥匙,一把拴在他裤带上,另一把则由办公室的小黄负责拿着,要是有人需要打电话才开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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