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未了,但道消相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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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怒江之恋二

    元旦来了,公司放一天假,我想趁节日给人家拜个早年吧,不管人家什么态度,我得去,我都把人家女儿都骗过来了,我还怕什么?况且纸是包不住火的,说不定哪天被杨家父母识破了,那我得多被动?还不提前去看看人家,探探虚实?做好战备工作才是我唯一的突破口!早前,杨倩倩还预备了“如何把爸妈留在家里的战略战术”。事后我问她你是如何做到的?她莞尔一笑说:“其实,我爸早就被你那天的态度感动了,他有再试探你的意思,所以我没费多大劲,他们就主动留在家里等你。”

    边疆冬日的暖风吹红了小城的木棉花,江边一树一树的木棉花倒映在翡翠绿的江水里,此时的怒江一点都不怒,慈母般温和,静静地向前流动,水和花相映成趣;路边大榕树枝繁叶茂,独木成林;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建的一座座钢索吊桥横在江上,走在上面微微有点颤……不知不觉,我来到向阳桥,仰头一看,桥门头上刚刷过红漆的水泥浮雕***诗词:“红雨随心翻作浪,青山着意化为桥”跃然在目,桥头堡下傈僳族同胞唱着“摆时”、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我沿江而上,穿过被自已果实坠得摇摇晃晃的木瓜树林,很快就到了杨倩倩家!

    一进家门,哎呀,怎么有那么多的人?十几个大人,五六个小孩,满屋子都是人!我笑着喊了她爸妈“叔叔阿姨”后,其他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才合适,突然有点紧张,好像十几双眼睛都在审视着我的举一动!紧张得我双手都不知放哪儿合适!还好,杨倩倩逐一介绍了家人,接着,我只喊了“二叔二婶”,其他几个我只是笑着点了个头,为什么?因为小姑小姑父、三叔三婶看起来和我一般大,我喊不出口!

    我的紧张被岳父母识破了,出于礼节,岳父站起来把我让到沙发上坐下,岳母马上倒了一杯甜茶(用香橼、米花、生姜等泡制的白族特色茶水),然后笑着说:“你们别光看着小林,当年倩倩爸第一次到我家时和他一模一样,大家别忘了吃东西。”大家都笑了,于是我的“中国式相亲”模式正式启动。他们家父辈兄妹轮番问,我轮番答,我至今还记得他们问的核心问题。

    对面坐着的二叔问我:“小伙子,你家在哪儿?父母健在吗?多大了?兄弟姐妹几个?你排行老几?你哪个单位的?有房吗?”我按顺序回答完毕,接着,二婶又问:“你属什么?几月份生的?你上班稳定吗?你在单位是领导还是一般技术员?”我想她接下来还会问我一个月拿多少钱?正准备着如何回答,她却没问,我差点想说:“谢谢您,您问得真到位。”

    小姑一本正经地问我:“你是真的喜欢我家倩倩吗?喜欢她的人多着呢,当中有我认识的几个小伙子父母位高权重,都虎视眈眈候着呢,你对自已有信心吗?”

    我说:“我有信心,我是真诚的。”我连证都领了,我还怕谁!

    小姑父说:“我们家倩倩的单位就在这儿,你愿意留在滇西南州工作吗?”

    我说:“可以,我的工作就是东奔西跑,在哪儿都一样,

    有你们在她身边,我更放心。”我想小姑父的这句话问到点子上,我也回答到她们心坎上——我知道她们家人最怕独生女儿远嫁他乡。现在杨家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气氛慢慢的活跃起来,接着三叔三婶好像问了我学历,专业等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巧合的是我和她三叔是电力学院、同一级,不同专业的校友!话题不知不觉多了起来,比如我们共同回忆起大学里的伙食、电工实验室的美女老师、一口海蛎子味的大连普通话老师……好像那天倩倩父母真没问我什么话,我现在想起来都有点意外,或许他们是怕以后尴尬,或许该问的兄妹都问了,已没什么可问的话。然后中国式聚会正式开幕:麻将来了!说到麻将,老实说我就是资深麻将人,如果说,麻将可以论职称,我至少也是副高!并不是说我打麻将包赢不输,而是我的水平是有目共睹的,麻友都称呼我麻教授!不过,今天可不是我露一手的时候,我得淡定,得深藏不露,最好不要让人家知道我的这个本事,万一被人家误会成好赌、不务正业,那得后悔死!可是,我连推辞的客气话还没开头,高大英俊的小姑父站起来就直接把我按到座位上!那得呢,恭敬不如从命!

    几圈麻将下来,我和同一桌的小姑父两口子、岳母熟络了许多,来时的陌生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来的亲切感!不知不觉,夕阳西下,岳父的晚餐已准备就绪,催着大家收摊吃饭。

    我人生中的第一道“黑暗料理”来了!一锅热气腾腾的“漆油鸡”端上桌了!我先说明一下,此漆油不是油漆!在怒江、澜沧江边一带生长着一种植物叫漆树,当地的少数民族同胞把漆树的果子采摘后熬制成液体,冷却后成蜂蜡状固体,颜色有的黄有的黑,是当地民族特色美食之一。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吃漆油鸡火锅,看着锅里黑得像油漆一样的漆油在汤上翻滚,我内心是矛盾的,一边是好奇心和扑鼻的香味引得我垂涎欲滴,特别想尝尝,一边是有洁癖的我本能地抗拒这种看起来不太干净的食物!正在犹豫吃还是不吃之间,小姑一大勺连汤带肉给我弄了一大碗,没办法,只有硬着头皮吃,否则小姑还以为我看不起她呢!我试着夹了一小块肉放进嘴里,轻轻地咬了一口,顿时口舌生香,味蕾一下子兴奋起来,我立刻喜欢上这看起来并不美的美食,马上夹一筷子芨芨菜烫到汤里,菜带着黑黑的漆油从锅里出来,一口下去,真香!大家边吃边谈,其乐融融,觥筹交错,一顿饭吃了好几个小时,待我半醉回到宿舍,已是夜深人静。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感觉脸比平时大了一倍,浑身上下痒得难受,一照镱子,脸肿得像个大馒头!原来我漆油过敏,当地老乡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告诉我不要怕,擦点香油就可以,过两天自然会好,还说,好了以后再吃就不会过敏了,此话的确一点都不假,我照办,从此以后吃漆油再也不过敏!

    “春江水暖鸭先知”的日子弹指间飞逝而过,四月份,滇西南州炎热的“夏季”提前降临!因为低海拔的峡谷地形导致这个地方的炎热不是一般的炎热,最高温度可达三十**、四十度,连吹出来的风都是热风,泡个酸菜,只用半天,捂个甜白酒只需两个小时,这个气温之高在云贵高原是比较少见的,所以当地土著的老房屋一般都是吊脚木楞房或竹篾房,首先是就地取材造楼成本低,再者就是凉快,一举两得。那时城里人的标配电器少不了电风扇,不管你到哪儿,不论是单位还是住家,一进门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摇头晃脑的电风扇!

    一天下班后,我和杨倩倩回家吃饭,一进家门就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好像少了点什么?是什么呢?我俩又热又渴,一口气“咕噜咕噜”灌下两杯凉白开,喝完水才发现岳父满头大汗蹲在地上摆弄电风扇,原来电风扇坏了,怪不得有点不对劲。岳母说:“今天门口修理铺关门,你爸今天都修半天了,还没修好,小林你看看能修吗?”我说好呢。凭一把螺丝刀,谁能看出问题?于是我打了个车,返回单位拿来一套专业的工具检查,几分钟后就发现其实就是线路短路的小问题,不一会儿,大功告成,电风扇修好了!好像从那天起,我凭着一身“过硬的本事”,今天下班去小姑家修电饭煲,明天饭后去二叔家换个开关、甚至还去帮小姑隔壁老王家安了个电表……虽然也有修不好的时候,但哥我修的不是电器,我修的是家庭关系!我和他们家人的关系在你来我往中越来越融洽,凡是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他们都会叫上我,让我从此有了家的感觉,真的,自从十几年前母亲去世后,我已忘了家的温暖,是他们让我再次找回家的感觉!这让我更加渴望和杨倩倩“光明正大”地组成一个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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