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夫君你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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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了

    饶是过了一夜,那西域迷药的余威依旧在,青婳遽然下床便立地不稳,跌在了地上。

    听见身后动静,萧承砚转身回来扶她。

    “你这是做何?”

    他都已决定不杀她了,难道只多留一个白日她都不肯?

    府衙尚在四处搜寻,若白日将她送回,无异于自投落网。

    奈何青婳全然不解他的一番用意,只想着自己堪堪进门儿一日,吉服尚未换下,便要被夫家赶出家门,送回娘家去……

    她如今已不太记得他,倒不至为情所伤,但阿娘那样心高之人,如何受得了这般隳节败名的折辱?

    思及这些,她气苦得捧着心口,神情恻然,眼底很快便蓄起两汪小泉来,“夫君当真要……休了我?”

    那双轻颤的水眸里,流露出几分幽怨。

    萧承砚正扶在她纤薄肩头的手霍地一僵,她刚刚唤他作什么?

    待他想问究之时,青婳已虚弱的阖起了眼。他恍然察觉到什么,迅速用另只手把上了她的右腕。

    脉动节律不齐,并有反复隐没之兆。

    萧承砚不禁微微皱了皱眉,果然昨日那颗烟丸并不简单。

    将人重新扶回床上,又扯了衾被盖好,萧承砚方才出了屋子。

    周鳌就在门外侯命。

    刚刚听到屋内有摔落的动静时,周熬便将佩剑拔出了一截,正犹豫着要不要冲进去看看,萧承砚就出来了。

    “公子,要不要将她——”

    狠话还没说出口,萧承砚便出手在他剑柄上推了一下,那剑乖乖没回了剑鞘,连带着周鳌人也受力退开半步。

    “去将田两针叫来。”

    周鳌愣了下,而后应是。

    田两针是这照水村里唯一一间药铺的掌柜,医术了得,远近闻名。本姓田,“两针”乃是因他擅施金针,普通病患被他扎上两针便可痊愈,久而久之便没人在意他的原名,而都称他“田两针”。

    滦西县的许多儒商豪绅生了病,都会舍近求远的驱车来村子里请他,就连京城也不时有人打听上门。

    只是他脾气古怪,接不接诊全凭心情。

    药铺离小院儿并不多远,只是周鳌下了阁楼,既没走大门也没走侧门,而是径自去某间屋里取了只风筝。

    来到院子里,周鳌扯着风筝线跃上假山,腾挪了几下。

    轻功这么一带,风筝瞬间便被送上天去,周鳌放开手中的丝线,风筝借着风势越飞越高……

    兴善堂药铺的柜子后面,药童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紫色风筝,调头便跑进了里屋。

    “师父,公子叫您过去。”

    正小憩的田两针先是眉头打了个结,方才将一双三角眼睁开,“知道了,去给为师准备好药箱。”

    不多时,田两针便背着药箱,独自一人由侧门悄悄进了小院儿。

    方才与他打暗语的周鳌亲自来接应,去阁楼的路上已将情况大致与他说了说。在他见到苏青婳前,心中已多少有了些猜测。

    萧承砚负手立在一旁,田两针隔着床幔给昏睡中的青婳把了脉,又掀开幔帘瞧了眼她的面色和眼瞳,遂将帐子放好,起身去给萧承砚禀明。

    待他侈侈不休的说完一通后,萧承砚将脸色沉下,极简的总结了句:“你是说她失忆了?”

    “倒也并非全然不记得,如今她神识尚在,只是关窍受蒙蔽,仅记得生平二三。”

    “那你的金针对她可有效?”

    “应当多少有些助益。”

    絳纱随风缓缓摆动,其上隐隐勾勒出帐后的一道倩影,萧承砚随意扫了一眼,清泠泠问:“有几分把握能令她恢复记忆?”

    田两针也跟着看了眼床帐,略显为难:“这种迷药应是打西域而来,属下只听闻过却从未亲眼见过,这把握……”

    他确实没有。

    但他是谁?他是田两针。

    天下杏林他认第二,就绝不服别人当第一。

    略微思量了下,他便拱手谏言:“若是公子能让人找一些这种迷药来,属下见过了,或许就能研究出破解之法。”

    “明日我便让人送去你的药铺。”萧承砚淡然道。

    田两针点点头,“那属下就先为小娘子施几日针看看,待有了对应,再行为她正式治疗。”

    “就照你说的做。”

    施针之时,田两针果然下手极轻,青婳竟是完全不觉。面上纹丝不动,只纤长的睫羽不时伴着匀净的呼吸微微颤动几下。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萧承砚倒觉得此事颇有两分谐趣。

    初回见时,他昏迷不醒,再重逢时,不省人世的倒变成了她。

    他素来是个恩怨分明的性子。将她治好,送回梁府,如此便算两清。

    想到此处时,一旁的田两针业已施完了针,将药箱重新背起。

    萧承砚随他一并出去,廊道上,田两针言:“属下这针施完,她应当很快会醒,但近来身子孱弱,应少叫她下床走动,最好能安排个人贴身照看着。”

    出于医者的习惯嘱托完一些琐事,田两针看着萧承砚惯常凉薄的一张脸,忽觉是自己唠噪了。

    其实主子要谁活,只能证明那人还有用罢了,不咽气便成,哪需费这些周章。

    萧承砚淡漠的表情,似在应正着他的猜测。

    然而田两针行礼告退后,萧承砚却突然吩咐周鳌:“去灶间调个人过来,专伺她的饮食起居。”

    周鳌略显意外,随即领了命,立马下去安排。

    这厢萧承砚提步正欲下楼,就听闻身后屋子里一声响动,似是瓷瓶陶罐之类的物件碎在了地上。

    只得又调头回去瞧瞧。

    适才,苏青婳做了个梦,梦的并非她自己,而是一个傻姑娘。

    傻姑娘因着上山采药摔坏了脑袋,变得迟缓健忘,嫁不出去。于是媒人动了心思,将此事瞒下,只将她的美貌与勤奋道与人听。

    果真很快有人提亲上门,傻姑娘终于嫁作人妇。

    然而那媒人却是两头糊弄,傻姑娘新婚当夜坦诚之后,相公却连夜写下休书,不只将她遣走,还把聘礼加倍索回,大闹一场。

    傻姑娘的阿娘,羞愤之下一病不起,自此再未好过。

    苏青婳醒来时,眼角犹带着泪。

    饶是她严严实实盖着被子,周身却仿佛被寒气所裹,那寒意钻心噬骨。

    她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去找自家夫君,她不能让自己也如那个傻姑娘的下场一般。

    她踉踉跄跄朝着屋门走,脚下明明踩的是平地,却好似踏在棉垛上。眇眇之身,没走几步便跌倒。

    这回袖襕还顺道带飞了一只看上去价值连城的花瓶……

    萧承砚闻声进来,见她容色惨悴的趴在地上,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将她抄起,“你身子尚未恢复,少下床。”

    被他打横抱在怀里往床上送,青婳心中五味杂陈。在她后背堪堪触到床褥眼见他将要松手时,她骤然圈住了他的脖颈。

    萧承砚并无设防,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拉,上半身略沉落下去,若非双手及时撑了床板,险些就要压到她的身上。

    青婳只觉自己胸腔下的一颗心如擂鼓一般,原本带着病气的苍白双颊,也瞬时如雪树开花,绽出了两朵粉云来。

    萧承砚垂下眼睑,睨着身下之人。

    “你想做什么?”

    男人冷咧的声音没有掺杂半分情义,似初暖时崩裂的寒冰,就贴着苏青婳的耳畔响起。

    这样近,她都没有感觉到任何温暖,倒像被一柱冷水浇在了头心,将她泼了个激灵。

    是啊,她在做什么?

    以为这样取悦他,就能令他心悦自己么?

    呵呵。

    这样的蠢事她过去也不是没有做过,画舫上她那样不顾矜持,他的心又可曾被她暖出一丝温度?

    半年了,她还不是连个名字都未曾住进他心里过。

    青婳的眼梢里淡淡扫上两小片红晕,看起来无助又凄惶,“我……”

    她哽住了,默默将双手松开。

    萧承砚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波动,仿佛眼前之人只是杂草蝼蚁,压根儿做什么也掀不起他的兴趣来。

    他不动声色的扯过薄被,给她盖了盖。

    直起身时,低沉的声音自喉中溢出:“你病了,这几日先在此将养,待好一些再说。”

    青婳那双正盈着泪的眸子里忽地浮光一闪,他的意思是……暂时先不休她了?

    那之前撂下的话,只是一时之气么?

    心里猜测着,她却没敢开口问他。

    如此便好。

    夫妇离心的日子她也并不向往,如果这个男人的心注定不能被她捂出温度,那她愿意放手。

    只是眼下不行。

    她虽不知过去的自己迷恋他什么,但既然嫁了,便应尽力将日子经营好。她不应这样便放弃,至少应该先将病养好,再做出一些努力。

    况且她也需要一些时间来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般想着,青婳便有意岔开话题说些别的,以缓和当前怪异的氛围。

    “夫君,刚刚我睡着时,你去了哪儿?”

    她昏迷之前便已唤过一回夫君,是以当下再听她如此唤自己,萧承砚倒并不似先前那般怪讶。

    如今他既知她患了失忆症,便不想刺激她,只敷衍着答道:“刚刚有客。”

    青婳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模样:“你我堪堪新婚,这几日登门贺喜的客人定不会少,夫君偏劳了。”

    只一个称唤萧承砚尚能装作没听见,但她如此认真的以为,他便有些装不下去。

    是以抬手敛正了刚刚被她抓乱的领襟,振了振衣摆:“客人尚在,我还需去陪一下,你先歇息吧。”

    窗棂折进来的阳光铺洒在他的额面上,显得分外威严。青婳不敢开口拦他,懦懦的发声应了下。

    萧承砚翩然转身,毫不迟疑的出了屋。

    他双手负在身后,快步下了阁楼,出了西院,在梧桐树下驻了足。

    忍不住嗤笑一声,“失忆……”

    不该是连认识的人都记不得?怎么还有随便认相公的。

    作者有话要说:  青婳:萧渣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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