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蓝曦臣辞了白家，未在扬州滞留便带着皎皎去往清河了。

    聂怀桑素来知道蓝曦臣不喜张扬，这次也不是什么大型清谈会，因而也没摆出什么排场，只礼貌至极的把他们迎进自己雅致玲珑的聂府。

    对蓝曦臣这次带了一个女修出门，他是有些惊讶的。蓝氏家风严谨，男女修不同席同座，此次蓝曦臣带着女修同行实在让他有些惊讶，虽然两人也只是同行。

    再偷偷瞧一瞧这个蓝氏女修的脸，聂怀桑觉得有些眼熟。搜寻了一下记忆，这不就是那日百凤山突然出现当众抱住蓝曦臣的那个女子吗。

    聂怀桑心里对这行为样貌看起来都单纯的有些稚涩的女子肃然起敬，心里有些为她的“手段”叹服。

    “怀桑，你信里所言有何要事？”蓝曦臣清煦的声音打断了聂怀桑的思绪。

    聂怀桑收回目光看向蓝曦臣：“曦臣哥，是近日清河地界上出了一个奇怪的结界，结界里有个难缠的邪祟，我派多批门生前去清理都不得手。”

    自观音庙散后，这还是聂怀桑第一次求助蓝曦臣。

    自己的麻烦解决不了要找别人帮忙，放眼各世家——云梦江氏江澄为家主，他与聂怀桑虽少年曾一同在云深不知处求学但也是交情平平，金光瑶死后兰陵金氏金凌继任家主，是小他一辈的人在他眼里尚还是个孩子，其他世家能力就不及聂家了，从交情和能力上来看，他也只好求助这位宅心仁厚善良温和的“二哥”。

    蓝曦臣疑道：“结界？”

    这样巧，和扬州一样是一个奇怪的结界，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关联。

    聂怀桑有些不好意思，手里的扇子也摇的快了些：“曦臣哥你知道的，我于修炼之道实在是没有天赋，招揽来的门生都前去试过了没办法解决。那结界在一个村落附近，村民的畏惧邪祟不敢住在那，不解决影响实在有些大。”

    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他也不想去麻烦蓝曦臣。

    蓝曦臣颔首：“我知道了，怀桑你便放心吧。”

    聂怀桑笑着继续摇扇，他这个“二哥”说的话做的事总是让人安心。

    “过两日便是大哥的忌日了，曦臣哥今年可一同参加？”聂怀桑问道。

    往年蓝曦臣在闭关，没有出云深不知处自然也不会来参加祭礼。

    蓝曦臣颔首，继而又问：“如今埋葬大哥和阿瑶的石堡由哪方家族看顾？”

    观音庙事后，封住金光瑶和聂明玦尸首的棺椁由聂怀桑带回清河，按聂家的丧葬单独埋在一座石堡下，因棺椁里怨气横生，还镇压着阴虎符，各家便协定轮流出人同聂家一同看顾石堡，以免出了差错。

    聂怀桑答：“兰陵金氏和平阳姚氏。”

    蓝曦臣道：“金凌小公子方才继任家主恐心力不足，平阳姚氏……怀桑，看顾大哥的石堡还需你多费心。”

    聂怀桑点头：“曦臣哥放心，大哥的事怀桑自当尽力。”

    聂怀桑与聂明玦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且聂明玦在世时对聂怀桑十分严苛，但长兄如父，数年的关怀和兄弟情深是真的，聂怀桑打心底里敬爱聂明玦，否则也不会费那么大的力气借力来为聂明玦报仇。

    “既如此，我便先行去查探结界了。”蓝曦臣温言道。

    “曦臣哥，不如先在聂府住一晚，别院我已收拾妥当，明日我再引路……”说到这，想到了蓝曦臣这次带了皎皎来，自己跟着去恐怕有点……

    蓝曦臣微笑着摇摇头，没注意到聂怀桑在想什么：“不必，你且将方向地点告知于我，我自行前去。”

    蓝曦臣带着皎皎离了聂府，在清河一家客栈用午膳。

    一楼大厅内粗声厉气的男子高谈阔论，坐在二楼雅座有槅门隔开因而安静了许多。

    两人面对面坐着，桌上是四菜一汤，因着蓝氏家训不可挑食剩饭，所点的菜也是刚好够两个人的分量。不全是如云深不知处一般青绿的菜式，也多了些不夸张的花样和颜色，一碗汤羹是这间客栈有名的甜羹，蓝曦臣自从在彩衣镇发觉皎皎喜好甜味每每点菜也注意了一些，只是清河这里的口味不似姑苏那般嗜甜，能点的甜食种类实在是少。

    “蓝涣……”皎皎握着筷子咬唇看着蓝曦臣，自昨夜回白氏客居到现在，他们还没有讲过话。

    蓝曦臣没有动作，神色却柔和：“食不言。”

    见皎皎低着头情绪有些低落的样子，蓝曦臣有些无奈，有些摸不清这个他养大的灵长在想什么。

    他并不想干涉皎皎做什么，昨夜那般也只是担忧皎皎的安危，其他的，皎皎若不想说他自然也不会逼问。

    将甜羹朝皎皎那挪去了一点，蓝曦臣柔声道：“我不会怪你，安心用膳。”

    闻言，皎皎乖觉的开始动筷。

    她只是想告诉蓝曦臣关于结界的东西，可能是和应晟有关。但是应晟曾对她说过不能告诉别人他的身份，虽然她自己对蓝曦臣十分信任，但那终究是应晟的事。而且，她对应晟做了些什么还不十分了解，就算要对蓝曦臣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是蓝曦臣修为高深，从容冷静，应对起来不是什么事。

    如此想，她又安心了。

    用完膳后两人不再耽搁，御剑赶往聂怀桑所说之地，到时已是夕阳快下山的时分。

    这村落依山而建，果然有一半被一奇异的结界笼住，一半正常存在。光肉眼看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修仙之人能感知到灵力的波动。

    山上打柴的村民陆续归途，蓝曦臣上前问一老者：“老伯，请问此处有何异动？”

    老者抬眼打量了一下蓝曦臣，见这人佩剑又气质脱俗便知道又是来夜猎想解决这里的异动的修仙之人，这些日子他见了好几批这样的人。

    老者见这一男一女都生的极好看，白衣飘飘十分飘逸，又见蓝曦臣眉眼温润看起来甚好说话便道：“公子，你们走吧，来了几波人都没能解决的事，你们两个这样单薄怕是白费功夫。天快黑了，那东西又要出来了。”

    听老者觉得自己实力不足，蓝曦臣也不恼，仍是温言道：“无妨，老伯您尽管说这里的情况便可。”

    老者见他坚持叹了一口：“唉……这东西来了约莫有半月了，我们村一般的住户受它影响，其实它只对修仙之人出手，不伤我们凡人，但听着动静害怕，如今已有很多人从里面搬出来住了。”

    蓝曦臣问道：“是何物？”

    老者摇头：“听说是个女鬼呐，怨气极深，虽然不伤凡人，但见着男人便要去恐吓，我也没亲眼瞧见，不好说。我家恰好是在没被影响到的地方，其余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见老者急着要朝家赶，蓝曦臣也没再追问，道谢后带着皎皎往那结界里的一半村落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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