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我一口长命百岁

亲我一口长命百岁 > 52、第 52 章

52、第 52 章

    叶肃本来还在和纪觅闲聊,听到消息的时候直接瞬移到岑安的背后,一秒钟都没有耽误。



    也就在同时,那精灵抬起头来,碰巧就和他们两同时交汇了视线。



    看起来二三十岁的模样,外形沉稳俊朗,轮廓也透着北欧人的气质。



    叶肃瞬移来的时候双手都在下意识地按住岑安,但在看清这个新同事的时候,情绪从警惕变成迷惑。



    “叶医生,”岑安隐约没感觉到恶意,这时候小小声问道:“胡医生说他是新来指导的专家……你认识他么?”



    “……好像见过,印象不深。”叶肃把他往办公室带,随手给母亲拨了个电话。



    四五重半透明的屏障如水晶门般扣在了办公室门外,便是幽魂都飘不进来。



    “谁?”叶愔吃着樱桃闲闲道:“梅斯菲尔德?”



    “这个姓氏我见过,上次继承式的名单里应该出现过。”叶肃把岑安抱在怀里,透过墙体去观望那个精灵的气息。



    ……确实没有杀意,但还是谨慎些比较好。



    “梅斯菲尔德是老家族了,跟坎贝尔是世交。”叶愔示意他淡定一些,慢悠悠道:“实际上,在我去英国之前,你父亲是有婚约的。”



    “——什么?”



    叶愔在七八百年前,原本也是游戏人间的一只狐妖。



    叶无虞对她向来疼爱放纵,没有太多的拘束。



    那时候东方还处在各种条条框框之中,书院里的男人们摇头晃脑的背着四书五经,女性只是用来生孩子的工具而已。



    她在人间逛了一圈,然后突发奇想的坐着商船去了外国。



    中世纪的欧洲正处在文化和科技的井喷期,百年间就已有数十座大学在各国陆续建立。



    虽然教会对女子也施加着诸多限制,但事实上,不少姑娘凭借着过人的谈吐学识,又或者是相当优越的出身,在学术圈子里可以同样自信从容的高谈阔论。



    叶愔那时候扮作金发碧眼的贵族之女,靠着小术法解决了语言壁垒,去了英国牛津大学的法学院。



    她出色的完成着各项考试和论文写作,在辩论和演讲时从容淡定,成为格外出挑的存在。



    而隐在人群中的布莱恩·坎贝尔始终注视着她,最终在平安夜邀请她跳了一支舞。



    “你的红眼睛很漂亮。”



    “我——”她惊愕的想要抽回手,却被带着继续旋转,裙摆绽放如金合欢。



    “——尾巴也很可爱。”



    “所以我们就恋爱到博士毕业,我还去读了个神学的学位。”叶愔慢悠悠道:“这就是我怎么遇到你爸爸的。”



    叶肃下意识道:“因为我才结婚的?”



    “还真……是这样。”她咳了一声:“我本来以为有种族隔离的,然而并没有。”



    叶愔在发现自己怀孕之后迅速回国,连宿舍里的行李都没收。



    然后吸血鬼先生就追了过去——



    后面的故事就变得浪漫又复杂了。



    “简单来说,梅斯菲尔德是精灵族的中心力量,和坎贝尔一直是世交关系。”叶愔又捻了枚樱桃,不紧不慢道:“你父亲悔婚之后,他们也没太大意见,原定的那个姑娘嫁给了外族,听说现在在德国都生了七八个小崽子了。”



    “谨慎些当然好,也不用太紧张。”



    电话刚挂断,办公室的门就被敲了敲。



    “小叶,”其他科的医生抱着病历走了进来:“这个姓屈的病人,你以前是帮着诊断过吗?”



    岑安愣了一下,忽然反应了过来他们忘记了什么。



    屈尘和他师父——三年之后他们怎么样了?!



    作为流仙观的小道士,屈尘并不算很富裕。



    他的师父屈拂因为心脑血管的疾病一直在住院治疗,前后动手术都是处理肾脏和胆囊的老问题,身体在不断地走向衰竭。



    当初在他们去亡忆河之前,屈尘刚带着师父进来住院。



    现在一晃三年,屈拂依旧被困在这里,只是从icu转到普通病房而已。



    岑安和叶肃赶过去的时候,那胡子拉碴的青年正在病床边削着苹果,桌上的白粥和咸菜只动了一口。



    第一次住院时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的儿女早就各自分飞,只象征性的垫付一部分住院费和药费而已。



    如果不是有保险和养老金,老头儿可能根本挨不到这个时候。



    “岑安?你从国外留学回来了?!”他在看见这两位老朋友的时候,下意识地起身把凳子让出来,动作有些拘束。



    屈尘变了很多,从前轻快嘚瑟的语调有些沙哑,胡茬杂乱眼圈泛青。



    他要兼顾道观的运营,还要每天过来照顾师父,这段日子一直不太好过。



    岑安简单应了一声,和叶肃去查老爷子的病历和用药史,做查体的时候也用灵识上下探了一下。



    旁边肿瘤科的医生解释着病情,询问先前做支架时的相关情况,也解释了下老人家的身体状况。



    人在年纪大了之后,器官都会逐渐衰竭,确实不太好受。



    老爷子年轻时烟酒不忌,平日也不怎么锻炼,等老了以后基本上哪儿哪儿都有问题,像一辆处在报废边缘的老轿车。



    三年不见,他已经苍老枯槁许多,但也记着和他们道好致意,态度依旧又客气又配合。



    如果不是屈老先生,岑安根本不会想起来鲍富那句话的玄机,也不会由她找到月老。



    他看着老人手背上的皱纹和密密麻麻的针眼,心里有些苦涩和内疚。



    “这周四还有一场手术,但成功率不好说。”医生叹了口气,示意他们先聊一会,转身去看病房里其他的病人。



    老先生精神并不算好,聊了几句就昏沉睡去。



    屈尘轻手轻脚的关了门,领着他们去天台聊会天。



    他一贯穿着的道袍换成了十五块一件的大白t恤,上面还能看见没洗干净的油花和烟渍。



    叶肃没有太多话,只说自己会在做手术的时候尽力。



    老先生七十多岁了,病情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岑安站在旁边安慰了一会儿,也说了声对不起。



    “别这么说,该留学留学没什么的。”



    “但这件事本来不至于到这种地步——我师父是被拖成这样的,”屈尘气的都有些想笑,眼睛里的光都暗了下来:“一开始那病也不算大。”



    及时把手术做完,好好照顾慢慢复健,现在估计也能吃能睡能打牌。



    可他那几个儿女,偏偏在节骨眼上互踢皮球,谁都不肯应这烂摊子。



    长期住院可以有养老金和社保医保的照拂,但手术至少五万起步,能抵消的钱也不算多。



    老爷子这几十年做法事开道场的辛苦钱全都分给了大小儿女,不是给垫小孩儿学费就是帮忙还房贷,从来都任劳任怨。



    真出事了以后,这帮子女一开始还热乎的恨不得亲手把尿壶都搓的干干净净,可次数一多就冷了下来。



    这三年一过,屈尘的心都是冷的。



    “我师父是个好人。”他闭眼吹着高楼上摇荡的风,喃喃道:“当初我还是个弃婴的时候,连街道办的大妈都让他别掺和这事,他都一点点的靠着邻居给的牛奶和小米粥把我给拉扯大了。”



    他对陌生人保留着热忱与善意,对家人也温和宽厚,可最后却在病床上神色枯槁,还强笑着怕他们担心。



    “你这些年出国了是没看到,”屈尘笑的嘲讽:“三年,居委会的人来看过五六次,连以前的香客都来了十几个人,还帮着垫药钱。”



    “他的亲儿子亲女儿,一个个电话里跟领导似的对我吆喝发令,可过年都懒得来看我师父一眼——怕触霉头?”



    “我有时候想,人心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反复无常到这种地步。”



    他转身看着岑安,神情落寞许多。



    “也谢谢你们听我说这么多……手术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们二位了。”



    青年后退了一步,郑重的长长鞠了一躬,声音都有些干涩。



    “我没有爹妈,是师父把我一点点拉扯到现在的。”



    “要是能换心的话,把我这条命给他都成。”



    等屈尘走了之后,岑安才终于看向叶肃。



    “很难治好,对吗?”



    “嗯。”叶肃摇了摇头:“他的肾脏和胰脏问题太严重了。”



    即使是用妖术来修理调节,也不是他们两个十几个小时就能完成的事情。



    岑安的身体本来就是灵叶所做,构筑内脏和循环的时候也只需要引导调整,并不是无中生有。



    年轻的病人若是用灵力修补救治,适应性强康复的也快。



    可屈拂已经太老了。



    别说岑安的灵力——就是给他大灌一杯参汤,都会虚不受补变得更糟。



    他们能做的,就是多陪陪他和屈尘。



    有些事……是没办法强求的。



    岑安转身欲走,手机忽的响了起来。



    “小不点——”纪觅扬长声音道:“楼上内红眼睛老外是个什么意思?你跟姓叶的知道了吗?”



    “知道的,纪姐,”岑安下意识道:“叶肃妈妈说应该不是坏人,你见着他了?”



    “你带着龙骨箫过来一趟手术室,”纪觅想了想道:“我刚好教你点东西。”



    那毛子以后要是敢乱来,她第一个废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