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渴望’这种感觉了。”俞琴说，“但是最近那种感觉回来了。我也曾经想过把它放在一边，按照原来的方式生活，但是我失败了。”
“所以……”
“可以说是我败给了自己的**吧。”俞琴说，“所以我现在才会在这里。”
“这么说，肯定不会再反悔了？”陈思昂说。
“肯定不会。”
音乐会结束以后，三人一同走出演奏厅，俞琴小声说道：“我们要不要开个会，讨论一下音乐社接下来的打算？”
“哟，一下子责任心就上来了啊。”张小米说，“好啊好啊，我有一大堆好想法呢。”
“你口中的好想法基本上都是烂想法。”陈思昂敲了一下他的头说，“现在先别急着做这事，等梁君回来再说。你别看那小子平时嘻嘻哈哈的，他是我们社最精的人。”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这就等不及了？他估计中秋之后回来，回学校就能看见了。”
“那，我先回去了。”
“慢慢慢……”陈思昂拦住她说，“这时间还早呢，中秋节的日子，不在外面看看风景赏赏月怎么行？你回家也没什么有趣的事可以做吧？你妈是肯定不会跟你赏月的。”
“嗯，但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我的姑奶奶喂！”张小米叹道，“你肯定已经把作业做得差不多了吧？哪来这么多事儿啊！就算在外面多坐半个小时，也不会毁灭世界的！”
俞琴微微皱起眉头，抬头望着天空，一轮圆月挂在树丫之间，绕着暖融融的光晕，周围是看完音乐会的人群的脚步声和谈话声。但是月光却显得那样宁静，看着它的时候，只能感受到一片沉默。
“好吧。”俞琴说，“我最近自制力越来越差了。”
“是你之前把自己压榨得太厉害了。”陈思昂说，“人生中总要有些想干啥就干啥的任性时候。”
俞琴微微回过头，说道：“我想杀人，可以么？”
“哦？有本事你来！”
俞琴摇了摇头：“说是赏月，到哪里去赏？”
“我知道这附近有个露天咖啡厅。”
咖啡厅在不远处的一条小路边上，这条路一边是各式各样的咖啡厅、琴行，一边就是本城最大的音乐学院，而在路的两旁，成排的法国梧桐将道路遮得几乎看不见天空，月光从梧桐叶的缝隙中洒下来，在地上洒成斑斑点点的碎屑，一阵风吹过，地面上的碎光随之晃动，让人眼花缭乱。
“这里据说是本市最浪漫的马路。”陈思昂说，“法国梧桐、音乐学院和咖啡厅，光是听听就很有意思。”
“我当初就是在音乐学院学钢琴的。”俞琴说。
“是嘛？那，每次都能看到这么漂亮的梧桐树？”
“不知道，好像没注意过。”俞琴说，“每次来这里的路上，都是在自行车后座上背琴谱。”
“……倒像是你的风格。”
“不过现在该注意到了吧？”张小米说，“现在不用背琴谱。”
“嗯。”俞琴抬头看着梧桐叶间洒下的光。
“是这边。”陈思昂说。
这是一家不大的咖啡厅，分为室内和露天两个部分，穿过长长的室内回廊，可以走到露天的院子里。坐在这院子里，可以看见月光，和墙外的梧桐树。
“你真会享受，这么好的地方都知道。”张小米说。
“我是多么有格调的人那！”陈思昂得意地说，“哪像你，除了打篮球什么都不会。”
“喂，有你这样的吗？我夸你你还贬低我？”
“行了行了，咱看看饮料单……你们喝什么？”
“巧克力。”张小米根本没看单子就说道。
“我无所谓。”俞琴说，“我对这些东西都不了解。”
“正是因为不了解，才要试着了解啊。”陈思昂说，“……慢，别告诉我了解这些东西没意义，对你来说反正赏月也是个没意义的事，不如就偶尔一次，没意义到底吧。”
“好吧。”俞琴结果饮料单说，“但是你呢？你不觉得自己一直都在做没意义的事？”
“哼，我说它有意义，它就是有意义！”
“土豪的壕气就是不一般。”张小米说，“对了，我们要不要弄点小饼干什么的？我都快饿死了。”
“这里的每份饮料都有配套的饼干零食。”陈思昂说，“不用担心。”
等待饮料上来的时间里，三个人都静静地望着天空。今天的天上有少数几朵白云，在城市上空中的风里迅速地移动着，时不时将月亮遮住，而地面附近的风则是将树枝摇晃得沙沙作响，吹在人身上，一扫白天的燥热，有一股莫名的舒爽。
这是一座秋天来得较晚的城市，但秋天终究还是来了。俞琴现在才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或者说，她从来就很少认真地去思量季节更替这回事。
这样的好天气持续不了多久，就该是阴雨连绵的湿冷时候了。当然，到那时候她大概会忙着准备期中考，也顾不上什么阴雨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在难得的好心情中，俞琴突然有些不安。好日子终究是会结束的，把原本不属于计划中的事揽到自己身上，就意味着之后的日子会更艰难。在她看来，一旦决定要做的事，就必须要做到最好，蒙混过关是不行的，这是她的原则。有那么一瞬间，她很希望现在的这种状态能够一直延续下去，但她清楚地知道这不可能。
咖啡和饮料上来了，此时正好云层从月亮下方移开，月光洒在桌面上，将液体表面也都照得亮堂堂的。
“你好像又神游天外了。”陈思昂对俞琴说，“这么好的时光，胡思乱想什么呢。”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俞琴说，“这样的好时光不会常有的。”
陈思昂耸了耸肩：“想那么多干嘛？”
“以黑白音乐社目前的实力和知名度，要上金秋晚会可能比较困难，而且我们只有四个人，和金秋晚会热闹的气氛也不太相衬。”俞琴说，“这样的话……短时间内改变自己的风格不太可能，只有和其他社团达成合作。”
“现在就开始考虑了？”张小米说，“金秋晚会还早着呢。”
“我不习惯把事情拖到最后。”俞琴说，“而且，如果途中遇到困难，或许会花费很多时间。”
“虽然话是没错。”陈思昂说，“你不觉得，这么早就怀有紧张感，其实不利于享受社团活动吗？”
“如果计划失败了，才是真正的不利吧。”俞琴针锋相对地回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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