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爱:下堂妻的钻石梦

囚爱:下堂妻的钻石梦 > 第74节

第74节

    第一百四十八章往事如烟

    “如果我说,这不是梦呢?”蒙在头上的被子被一双大手掀开,很轻,很轻。

    “我陪你去看父亲!起床吧!这不是梦。”温和的声线和悦动听,俊逸的容颜近在眼前,霍栀不由自主地摸上去,热热的,再停下来,用力地捏自己的手指,很疼,很疼,他真的来了,梦终成真了?

    “太太,是少爷,是少爷来看你了!”太太呆呆,楞楞,痴痴,傻傻的,晓蓝忍不住落泪了,那是喜极而泣,晓蓝想唤醒像石膏像般的太太。

    “顾——峻清,这——是——真的吗?”霍栀语无伦次,结结巴巴,眼睛因哭过,红的像只小兔子。

    “是真的,快去洗洗脸,梳梳头,打扮打扮——要去见爸爸了,打扮的漂亮一点!”顾峻清眉毛弯弯,眼睛弯弯,嘴角上扬,她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他。

    眼角润湿,大脑顾不上回路,乖乖的像个布娃娃般的霍栀,一路小跑地去了洗浴室。

    晓蓝别过身去,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两年来,她亲眼目睹了太太的孤单寂寞沙洲冷,见识了少爷太多太多的简单粗暴和冰冷,今日的和风细雨,以及眼神里的柔情,即便是晓蓝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中。

    轻车简从,像童话中的灰姑娘终于圆梦与王子跳舞,她乘坐上由他驾驶的车子,疾驰中思潮跟着荡漾,眼前的一切如梦似幻,却真的不是梦。

    南城看守所。

    所长率众人列队迎接。

    庭院里整齐干净,胖大魁梧的所长,点头哈腰,恭恭敬敬地陪着笑脸:“顾总裁,您坐,关于见面的事,上头吩咐下来了,只要是您顾大总裁提出要见面,那时间随您定。”

    所长的样子像极了曲意逢迎。溜须拍马的乖孙子。

    “我想现在见爸爸。”霍栀像个小孩子,拉着顾峻清的衣角,轻轻摇动着。

    “我——陪你!”满面柔情,眼角眉梢里都是关爱,顾峻清自己都无法相信,柔声细语是出自自己之口。

    改变是从哪一刻开始,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是江南一品里,她的那一声“我求你了”。

    是西山别墅里,她悲情地哭泣“我在他的眼里只是一个下贱的女人”“两年来,他没有当我是他的妻子,我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发泄的工具,我爱他又如何?他不会相信的,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戏子,我的爱,我的泪,我的痛,我的苦,他全都视而不见,视而不见!”

    顾峻清一夜未眠,思前想后,脑海里不停地晃动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绝望的眸子,倔强的面庞,她说的没错,他从未试着接触她,了解她,何谈喜欢她。

    所长走在最前面,亲自带路,引领着顾峻清和霍栀来到不大的会客室。

    柔和的绿色桌子,平坦光亮,纤细柔白的手规规矩矩放在桌面上,像一段白莲藕,顾峻清注意到那双手在颤抖,抖动的幅度很大很大。

    “别害怕,我会陪着你!”大手按住她的手,温暖传遍了每一寸肌肤。

    “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大概不习惯他的亲近,她悄悄地一寸一寸地挪动,直至两双手完全分离。

    顾峻清的大手略显尴尬,悬在半空中,无所适从。

    “爸爸!”霍栀惊呼一声。

    “霍栀!”霍誉秀身着囚服,手上戴着手铐,链子有些长,垂在衣服前,他的手腕已经被手铐磨出了缕缕红痕,脸明显地瘦瘪下去,凸显着两只眼睛很大很大,胡须肆意生长,容颜狼狈至极。

    “爸爸,我——对不起你!”霍栀双手紧紧攥着爸爸的大手,泪水如奔流的小河。

    “霍栀,这不怪你,溯本逐源,归根结底是爸爸当年犯错误了,你只是被人蓄意利用罢了,爸爸不怪你,做错了就是做错了,爸爸不希望自己犯下的错误,成为你一生背负的包袱。”

    “爸爸,你越这样说,我越是觉得对不起你!我不知道那块表里放着摄像头和窃听器,去年我的业绩额排名第一,所以总经理把名表奖励给我,我没有想那么多,所以送给爸爸做了新年的礼物,爸爸,我真的不知道,那里面有手脚,爸爸,是我害了你,爸爸。”

    霍栀悲恸地几近昏厥,肩膀一耸一耸地,顾峻清想安慰她,告诉她,自己是她可以依靠的肩膀,可是她距离他很远,大概她刻意保持了两人间的距离,他觉得自己唯有安静地坐在她身边,便是对她的帮助。

    “霍栀,听爸爸讲,有些往事,爸爸还是要告诉你的!不然以后便没有机会了!”

    “爸爸,你能原谅我吗?”霍栀沉浸在自责的深渊里无法自拔。

    “霍栀,你的老板叫什么名字?”

    “嗯——方悠然!”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啊!”

    霍誉秀拉开了叙事帷幕。

    年轻时的霍誉秀出生于清城的南部,家境十分贫寒,他没有兄弟姐妹,是家中的独子,父亲过早离世,慈祥的母亲撑起了家中的一片天。

    母亲靠给人做针线活儿,维持着母子二人的生活,母亲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儿子出入头地,霍誉秀果然不负母亲所望,成功地考上了大学。

    那个纯真的年代里,大学生便是天之骄子,他成为象牙塔里的佼佼者。

    与霍誉秀同样优秀的是一个女孩,叫凌栀,他们青梅竹马,比肩齐飞,一同步入了清城大学,这是全国排名第三的大学。

    纯真的年代,纯真的爱情,他们编织着美丽的梦,湖水畔,马路边,那些无数个看月亮数星星的日子里,一对恋人难分难舍,山盟海誓一生不离不弃。

    毕业时,他们双双留在了清城,爱情的失败源于诱惑,一生穷怕了的霍誉秀在诱惑面前做了爱情的叛逃者。

    庄胜蓝的父亲十分欣赏和中意霍誉秀,多次托人牵线搭桥,盛情难却以及庄胜蓝的主动邀约,他做出了一生中最最重大的决定:同凌栀分手,顺利地成为庄市长的乘龙快婿。

    平步青云,飞黄腾达,霍誉秀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登顶清城的重要位置,直至如今的市长宝座,庄家功不可没。

    讲到这里,霍誉秀停顿了许久,没有说话,霍栀沉浸在爸爸讲的故事里,她并不知道爸爸曾经也有如此的爱情故事。

    “霍叔叔,喝水!”顾峻清注意到霍誉秀的嘴角泛起白色的干皮儿,接过一杯水,递到他的手边。

    “谢谢!”轻轻抿了一口水后,霍誉秀缓缓地继续刚才的叙述:

    凌栀是个善良的女人,她悲伤地接受了现实,却不愿意离开清城,因为她的爱人在这里,她默默地守护着霍誉秀。

    婚后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平静,典型的城市女嫁给了乡下的穷小子,婚姻与爱情败给了悬殊的身份和地位。

    庄胜蓝和霍誉秀不断地争吵,每一次的妥协换不来,庄胜蓝的满意,她嘲笑他,讽刺他,挖苦他,打击他,庄胜蓝的高高在上,霍誉秀的卑微,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和矛盾,矛盾不可调和时,他想起了凌栀的好。

    命运的形成,都是人为的因素促成,凌栀爱霍誉秀,爱到她只记得他的好,他的爱,对于他的乱中弃,并无怨言。

    他们再度重逢,再次走在一起,霍誉秀彼时下定了决心同庄胜蓝离婚。

    无爱的婚姻对彼此都是一种残酷的折磨,何不结束场无爱的婚姻,解救双方于痛苦的深渊中,各自去找寻幸福的草原,霍誉秀打定了主意离开庄胜蓝。

    霍栀忽然抬头,她诧异了,原来爸爸妈妈的婚姻是如此不幸。

    第一百四十九章风雨交加的夜

    “霍栀,你一定会觉得爸爸妈妈真虚假,在女儿们面前作秀,没有呈现真实的婚姻面貌。”霍誉秀注视着沉默不语中惊萌状态的霍栀。

    “幸福的婚姻都一样,不幸的婚姻是千千万,爸爸这一生中最大的错误,在为了名利而放弃了爱情,放弃了凌栀。名利是过眼烟云,而爱情却是可遇不可求,错过了就注定会是一辈子的寂寞。”

    “爸爸,你后悔离开凌栀阿姨吗?”她终于迎着爸爸的目光,探询,关心。

    “霍栀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霍栀一愣,坚定地点点头:“我要听真话,是出自爸爸之口的真心话。”

    “后悔,深深的后悔。”霍誉秀的眸光里有对往昔的深深眷恋,幽深的眸子里有浓的化不开的爱恋。

    “霍叔叔,这——与你的入狱,有什么内在关系?”顾峻清忍不住插话问道。

    “有很大的关系,因为凌栀,我才误撞了方悠然的母亲——冯桂珍。”

    “啊?”

    “啊?爸爸,方悠然的母亲,真的是你撞的吗?”霍栀不可置信地看着爸爸。

    霍誉秀目光变的十分凝重,艰难的点点头,鼻腔里发出一个单音节词:“是!”

    “爸爸,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事情妈妈都知道吗?”她忍不住为妈妈鸣不平。

    “听我说,孩子,现在爸爸回忆往昔,就像做梦一般!”

    缓缓的语气拉开了另一段尘封的往事。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这首古诗最适合凌栀的婚恋。

    霍誉秀攀上高枝抛弃了初恋后,美丽端庄的凌栀便对一切男人关闭了心扉,除却霍誉秀,她的眼里再也容不下任何男人。

    她的生活单纯有规律,从事财经工作,对数字即为敏感,靠着自己的聪明能干,工作上得心应手,一路加薪升职,同事们都好奇,为何如此优秀的女人甘愿孤身一人,她只是笑而不语把心事埋藏在心底。

    庄家的女婿不是那么好做的,庄胜蓝心高气傲,瞧不起从农村乡下打拼出来的土小子,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优越感,时常令霍誉秀难堪,没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时常想起凌栀,想起她的好,她的柔,更想起他们在一起的日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弄起蜜意,久而不散。

    凌栀更是深爱的霍誉秀,她非但不恨他的乱中弃,反而把他珍藏在心底,爱就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件事,正应了那句老话“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苦闷中的霍誉秀再次与凌栀走到了一起,虽然不合理亦不合法,但两颗分离已久的心却再也不想分开了。

    他们重新安置家,虽然难得见一次面,但彼此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彼时霍誉秀下定决心,同庄胜蓝离婚,坚决离婚,他要给凌栀一个名分,他要同凌栀生活字啊一起,名利前途他都不在乎了。

    然而世上没有透风的墙,世上也没有随心所欲的生活,鱼和熊掌兼得,此事古难全。

    出轨的丈夫,家外有家,岂是庄胜蓝所能接受的,于是他们之间开始了频频的争吵,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

    庄胜利抱着鱼死网破的念头,以毁掉霍誉秀的政治前途,搞臭他的名声,让他在清城无法立足为代价,**裸地进行威胁,霍誉秀不害怕,真正让他妥协的是庄胜蓝的父亲出面了。

    庄胜蓝的父亲是清城德高望重的市长,他对霍誉秀有知遇之恩,那天晚上他特意约女婿进行了一番长谈。

    庄市长老谋深算,从凌栀的安全入手,威逼霍誉秀拖鞋退缩;又单独约凌栀详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恩威并施。

    不久,凌栀结婚了,霍誉秀何尝不明白,她为了心爱的男人什么牺牲都愿意去做,他们分开了,原以为至此他们便天各一方,无缘再会。

    然而善良之人多挫折,老天给凌栀的考验太多了,婚后不久,她尚未完全享受到蜜月般的生活,丈夫便车祸离世,不久后凌栀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幸福地憧憬着小宝宝的降生。

    意外发生在一个风的雨交加的夜晚,距离生产还有一个月,凌栀去阳台晾晒给宝宝做的衣服时,脚下一滑,摔了一跤,却迅速地站起来,原以为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她过低地估计了问题的严重性,当天晚上她出现了临盆的征兆,痛到极致时,孤苦无依,自小就是孤儿的凌栀迫不得已,打电话给霍誉秀求救。

    霍宅,静悄悄的夜晚,客厅里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所有的人。

    庄胜蓝揉揉惺忪的睡眼,不耐烦地说:“谁呀,半夜里打电话,真是要命,太没礼貌了!”尊贵的大小姐之躯,哪里能经受住这样的搅扰。

    霍誉秀接听电话后,大吃一惊,惊慌之中,穿衣出发,庄胜蓝哪里肯,于是两人大吵一架,同样身怀有孕的她,哪里受过此等委屈,家里大大小小的器皿砸了个稀巴烂。

    寻死觅活的庄胜蓝,让霍誉秀举棋不定,去救凌栀,作为人夫对不住庄胜蓝,电话铃声一次紧似一次,最后一次通话时凌栀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生命危在旦夕,于是霍誉秀不顾所有开车出发了。

    那年那月,急救120,家用私车都非常稀少,霍誉秀开着公车急匆匆赶往凌栀的住处。

    脑海里反复涌现的是凌栀痛苦的呻吟,挣扎,心揪成一团。

    风雨交加的夜晚,树影婆娑,道路光滑,他把车子加足马力,开足了120脉,恨不能插翅赶到凌栀的住处。

    悲剧就是在那时发生了,霍誉秀心急如焚中,撞上了一个骑自行车带小孩的女人,那个小男孩很小很小,当时他估计也就三四岁的样子,等霍誉秀发现时,急踩刹车,已经晚了。

    悲剧就这样发生了,妇女当场死亡,霍誉秀全懵了,吓傻了一般,急急地打电话求救岳父,庄市长迅速指挥他撤离现场。

    顶包案发生了,一个叫乔大山的人,庄市长对他有特殊的恩情,给了很多的钱,他便顶替霍誉秀拦下了所有的罪行。

    二十多年前,清城非重要街道没有如此多的摄像头,那晚的幸运在于,霍誉秀抄近路,走小道,因此神不知鬼不觉,妇女小孩送到医院后,经抢救小男孩捡回了一条命,便是方悠然。

    所有的人都忽略了儿童对恐怖时间的记忆是惊人的,方悠然牢牢记住了撞死自己母亲的真实凶手,并在嘈杂中记住了霍誉秀打电话给岳父时,曾说过:“爸爸,我是誉秀啊,我——我——我撞人了!”

    那一句深深地扎根在他的脑海里,撞死母亲的仇人,怎会忽然在开庭时换了人,他的义父沈木阳担心方悠然被狠毒的庄市长灭口,不准五岁的方悠然,指正,而是郑重地对他说:“孩子,记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果然一切应验,方悠然终于为母亲报仇了。

    沉默,长久的沉默横亘在顾峻清,霍栀和霍誉秀之间。

    “爸爸,凌栀和她的宝宝呢?”女人心肠最软,凌栀这个与自己名字中都带有一个“栀”字的女人,她的安危,成了霍栀最最关心的问题。

    “凌栀因抢救不够及时,难产而死。”霍誉秀眼圈一红,平静的语气里埋藏着暗潮涌动。

    “啊?”

    “什么?”霍栀连连惊呼两声。

    “凌栀离开了我,永久的离开了。”

    自古红颜多薄命,长使英雄泪满襟;从来柔弱被风摧,善良之人难长寿。